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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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僞裝者同人之如果有來生

作者:七月螢火

文案

這是曼麗和明臺的故事。

如果曼麗重新活一次,沒有遇到那些黑暗的過往,她跟明臺會不會有另外一種結局?

如果明臺沒有遇見王天風,沒有被卷入這場風暴中,他還是那個英俊潇灑的富家子弟,同樣幹淨的他遇到同樣幹淨的曼麗,會不會義無反顧牽起她的手比肩看傾世煙火?

如果明臺遇見了王天風,卻堅持愛上了曼麗這樣的女子,他們會不會一起到白頭?

因為你從來沒有一刻退縮過,我所見到的你每一瞬間都無上光榮,我所見到的你每一瞬間都英俊非凡,所以我還深愛你,如上一世,每分每秒,深愛你。

——————因為喜歡曼麗這個至情至性的女子,所以賦予她一個如願以償的愛情——————

內容标簽:前世今生 情有獨鐘 民國舊影 天作之合

搜索關鍵字:主角:于曼麗,明臺 ┃ 配角:郭騎雲、明樓,阿城,程錦雲 ┃ 其它:僞裝者同人,腦洞大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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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如夢(一)

明臺要訂婚了,和那個□□的女人。

于曼麗得知這個消息後,覺得胸腔那一股若有若無的酸脹感愈發真實,直逼眼眶,好像一不小心就會将眼淚從眼眶裏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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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明臺終于能娶到她,心心念念的程錦雲,這才是他應該相伴一生的良人。

于曼麗閉上眼,滿腦子都是他的臉,手指隔空描繪着他的樣子,英俊的臉龐,嘴角總是帶着散漫的笑意,那低頭看你時溫柔的眼神,穿着白西裝會很帥氣。不敢說,那是她千百回勾勒出有關于明臺的模樣。每天午夜夢回,她都會夢見那一場驚豔至極的舞,她穿着華美的旗袍,攀住明臺的肩,自他的左手慢慢滑出,旋即腰身又被他摟回去,他扛着槍把,眼裏都是笑意,如亂花入眼,她與他之間的距離近到都能聞見明臺清爽的剃須水的味道,看着水晶燈光投下的光影,将他們的影子融合在一起,就好像是一對親密的情侶。

她和他,很配,那是她的曾以為,她以為明臺,或許也是對她有一點點不同的。

曼麗之後再也一直沒舍得穿那身旗袍,總覺得那旗袍身上沾有明臺的氣息,那旗袍便一直放在她床頭,夜夜伴她入眠。她不敢再穿,她知道自己是什麽的人,也許根本是癡心妄想,可是那是明臺啊,是她黑暗無光的人生中,救贖她的一縷陽光。

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愛上明臺的,是明臺為發燒的她據理力争去和郭騎雲打架,還是不問緣由就替她處理了軍校的盯梢去放她奔向想要的自由?還是他在長官訓話時偷偷往她手裏塞香水,還是頂着飯盆敲她窗口喊她去吃飯,躺在她的床上看書,誇她做的刺繡精致,還一口叫出她針法的來源?

或者也許第一眼遇到明臺,她就注定在劫難逃。

第一次和曼麗初遇的明臺穿着軍裝,領口的扣子沒有扣住,第一次和明臺初遇的她,濕發披肩,英氣勃發,只一眼就撞進了明臺的眼裏,明臺卻撞進了她心裏。她一直不曾被關注的內心世界就這樣被明臺小心翼翼地努力呵護着。

曼麗低頭,長長的睫毛微微顫着,像只折翼的蝴蝶,她抽出貼身放着的小袋,那裏面只裝了一張照片,曼麗眼神溫柔,食指撫上照片上那個人的面容上,慢慢勾勒着。那照片上的明臺手指着鏡頭,拉着她身後的帶子,兩人看上去無比契合。

她曾穿上潔白的婚紗,展顏一笑,做了回矜持嬌羞的新娘。

她的前半生太過黑暗,穿過三次紅嫁衣,那嫁衣上染滿仇人的鮮血,卻沒有一次是為了愛情,只有這一次是她心甘情願入網,為了愛情入網,那個浪漫的有些虛假的場合,是她第一次和明臺離得這麽近,近到仿佛他們都抛棄了那繁雜虛僞的一切,相愛一場。

之前郭騎雲利用前任陣亡組長換來的一條運輸線,走私香煙、洋酒、名表、化妝品應有盡有,上面都有76號的批條及通關标志,雖然郭騎雲不過是奉上峰命令執行任務,可還是讓明臺大怒不已,踹了郭騎雲一腳,因為她的隐瞞和包庇讓明臺連帶着對她遷怒。

“我怕你像‘毒蜂’一樣跟他們作對,我不要你死!”她大聲說着,眼眶裏淚水充溢,對上的卻是他失望的眼神。

郭騎雲爬起來,忍着一身的痛說,“新政府為舊政權提供供求渠道,這在軍方上層,根本就不是秘密。雙方交換短缺物資,為了流通貨幣,互相出賣一些經濟情報,犧牲彼此的手下,走私軍火、藥品,以供雙方獲取最大的經濟利益。”

只是明臺卻明白了,她懂他的眼神,郭騎雲和她竭力掩蓋事實真相,不過是想保全他。如果他一旦知道真相,手也就髒了,心也就淡了,血也就冷了。他終于能讀懂她的心了。于曼麗要自己“逃”,是想讓自己幹幹淨淨地離開肮髒的地界。

那天之後明臺就去找了程錦雲,曼麗嘴角無意識地一勾,那天她怕他會沖動作出不好的事情,跟了他一路,默默坐在隔着他很遠的地方,看到的場景卻令她如同烈日下暴曬的魚,渾身疼痛的難以呼吸。

他在酒吧裏看着程錦雲,程錦雲的手主動伸出去,緊緊地握住明臺的手,兩個人親吻了。 可是她呢,終于隔着玻璃窗看見了明臺深情的溫柔。那種相愛的磁場,她再也熟悉不過了。吧臺上,猩紅的酒色就像是下了毒。紅酒有毒,還是愛情的紅酒有毒?她不得而知。

她的心一瞬間碎成八瓣,她想,人都說是七瓣心香,輪到自己,偏比別人多一瓣來踩。

但是,自己為什麽沒有把這個女人大卸八塊的想法,曼麗苦笑一聲,她更想徹底把自己的神經、思想、肉體、眼睛、情緒給大卸八塊。她眼中全是凄涼,可供遙念,可供遐想,不可觸及,一旦觸及,她就渾身疼痛。她想着,自己以後不必再來了,他的身邊早已沒有了她的位置。畢竟,這滿大街行走的女子,模樣再不濟,也是幹淨的。

那個明臺,英俊、正直、強大、家世過人、溫暖的像太陽,是她在夢裏都沒敢奢想過的人 ,卻對她好的令人惶恐,他對她的好已經深入骨髓,無法戒掉了。

明天的夜晚,如果任務成功的話。曼麗的手指無意識地撫摸着窗棱,一筆一劃地沿着紋路下滑,她歪着頭,有些俏皮的女孩子模樣,微微笑起來,如果任務成功,那她會一輩子跟着明臺,他去哪兒她也就去哪兒,至死方休,就算不是因為愛情,只是單純地為了救贖。

只是她和明臺兩個人并不知道的是,在他們傷春悲秋的時候,郭騎雲遇害了。

陰涼的夜晚,月色如水。黑黝黝的圖書館裏有一束微弱的光時隐時現。郭騎雲在滬中圖書館裏高高的書架中間游走,他打着手電筒仔細分辨着書架上的标簽。他反複從心底複述着編碼、編號及頁碼。“201-5-370……”他有些惴惴不安,因為,他似乎聽到窗外的夜風吹動樹葉的聲音,而這樹葉簌簌的聲響類似腳步聲。郭騎雲關掉手電筒,冷靜地傾聽了一下,周圍很安靜,是自己多疑了。

這兩個月來,發生了許多事,由上海站行動組A區“擺渡”的走私船居然在通關後,半道上被來歷不明的水匪給劫了貨。滿船的藥品和槍支去向不明。另有A區負責存貨的第9號倉庫,半夜突發大火,大約有一船的鴉片全被燒了。

寧站長被就地免職,由上面的人押解回重慶,被送上軍事法庭,下場似乎不樂觀。A區行動組、情報組群龍無首,宛如一盤散沙。所有的暗殺計劃暫時擱淺。上峰命令蟄伏等待,似有大行動要進行。今天下午,郭騎雲在影樓收到新任站長的最新指令,潛入滬中圖書館,取一份重要文件,并将文件安全送達指定地點。郭騎雲在确認自身處于安全的狀态下,繼續尋找他要找的編號,終于,那本書被他找到了。

他用嘴叼着手電筒,取下厚厚的一本《百科全書》,翻到370頁。果然,370頁中間開始镂空了一小截,用透明塑料紙包着一個小膠卷盒。他小心翼翼取出膠卷,藏在身上,左右看看,把書放回原位。

淩晨兩點十三分。郭騎雲按照預定的接頭時間,匆忙地趕到接頭地點赫德路。他穿過一條僻靜的小弄堂,街對面就是一個電車場。一個黑影沿着一道電軌路走了過來,郭騎雲很清楚地看清了來人。

作者有話要說: 時隔多年,又準備開文了,這次是僞裝者曼麗的故事。

我看了僞裝者很多遍,最愛的不是汪曼春,而是曼麗這個至情至性的女子,心心念念了很多時候,這才準備下手寫。

如果寫的不好請輕噴,麽麽噠!

各位小公舉請愛我~~~~~

(上文內容借鑒了僞裝者劇本——諜戰上海灘,以及僞裝者的影評,如有侵權,在這裏先說對不起了)

☆、前世如夢(二)

“對不起,長官。我遲到了。”預約的是兩點整,郭騎雲超過了十幾分鐘。

“東西呢?”黑影問。

“我拿到了。”郭騎雲把藏在身上的膠卷遞了上去。

“你沒告訴別人吧?”

“沒有。”

“好,做得好。”

一聲槍響。

郭騎雲前胸中彈,他瞪大了雙眼,吃驚地看着自己的血從胸口溢出。嘩的一片刺目的電燈閃亮。電車場內外通明。76號特務布滿了各個方位,嚴陣以待。

汪曼春穿着一身皮衣,戴着皮質手套,足蹬一雙高筒軍靴,腰間別着槍,斜倚着一輛電車饒有興致地看着這一幅“出賣與被出賣”的畫面。

“為什麽……”郭騎雲臉色蒼白,捂住胸口問。

黑影不回答,又開了一槍。補槍到位。

郭騎雲栽了下去,血從他身底下漫出。

這個夜晚彌漫着淡淡的血氣。

而于曼麗的心裏就一直有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聞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毫無由來的心慌。

明臺也機警敏銳地感覺到了事情的異樣,好像總有一絲不對勁的感覺,王天風交代他,要去完成第三戰區的密碼本傳送,并交給了他情報交接指令。他告訴他,為迷惑敵人,郭副官同時也會拿到一份密碼本,一真一假,兩份會同時送往第三戰區,真本上有特殊标記。這事關乎第三戰區數百萬戰士的生命,只能成不能敗,代號喪鐘。

從這個代號中他隐約察覺出有不祥之感,說不上來為什麽奇怪,只是有些敏銳地覺得王天風有些說不上來的不對勁,仿佛鐵索織成天網,形成一個巨大的絞索懸吊在黑暗的天空。

今夜的風很大,陰森森的,也沒有月亮,夜裏十分寂靜,總覺得讓人心慌慌。

川沙古城牆外,一股暴烈的江風席卷着泥沙刮過江崖峭壁,旋風般穿梭在古城牆上。明臺和于曼麗穿着夜行衣,掠過魁星閣,攀上城牆的飛檐。明臺和她接到任務後,按預定計劃,在先施公司裏成功與一名特工交接了情報。這份有關第二戰區最新部署的計劃,必須由A區行動組迅速送達第二戰區。這就意味着A區傳送情報的特工要穿越封鎖線,由川沙入口,取道長江。

而她被王天風選中,做情報的傳送人,由明臺護航,翻越天塹。

川沙是長江黃金水道的門戶,上海的東南屏障。只要越過這道古城牆,飛躍封鎖線,過了江防,就是直達第二戰區與新四軍防區的通途大道。

王天風直言:“此份文件關系到第二戰區數百萬将士的生死,關系重大,文件的護送過程中,若有不慎,陷落敵手,必須及時銷毀,做到人在情報在,人不在情報毀。總之一句話,生死是小,情報重大。”

江風瑟瑟,明臺感到陣陣寒意透骨,她情不自禁地打着寒戰,整個城牆上下一片漆黑。明臺問:“你怎麽樣?”

“我準備好了。”曼麗緊了緊檢在腰上的繩索。

“B區行動組會替我們清除障礙,一會信號燈出現,你就可以走了。”

“好。”曼麗的發絲梳的一絲不茍,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她嘴角含笑,眼裏隐隐綽綽有些濕潤,“我還沒有恭喜你訂婚。”她說:“恭喜你。”

明臺一愣,心裏不知道為什麽有些煩躁,眼裏也不知道為什麽摻雜了一些別的情緒,低頭看着曼麗,張張嘴,也不知道說什麽。人就是這樣,有時候,明明有那麽話想要說,那麽多抱歉堆積在心裏,可是偏偏卻一個字都說不出,越是想說,越是沉默。

“你不用為我擔心。”曼麗輕聲說,“你也沒有對不起我什麽。只是我自己貪心。”她迎着風苦笑,“原本就不是我的,我有什麽資格讓你忐忑呢?其實,我還是應該高興,因為你的忐忑不安。”

明臺偏偏不知道如何應答,只是扯着嘴角笑,像一池春水暖洋洋地化開來,有如亡羊補牢。卻不知,淡淡的春水令黑暗也淡出了視線,只留下美好。曼麗心裏那股不安愈發嚴重,呼吸也愈發急促,她望着明臺的眼睛,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抱抱我。”

明臺一時沒反應過來。

“抱抱我。”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總感覺今晚的任務不會這麽簡單,這一路上艱險莫測,還不知道——”言下之意,不知還能相見否。戰時的狀況是瞬息萬變的。這一秒還在一條戰壕裏厮殺,下一秒就有可能成了鴻溝裏的無名屍。

明臺站在飛檐下,渾身略僵,他也深吸了一口氣,很大方地展開懷抱。于曼麗把腰間的繩扣順到身後,她雙足輕輕一踩岩石,雙手送上,明臺把她抱在懷中。

“我真的是很愛你。”她眷戀的就是明臺懷抱中獨一無二的溫暖,雖然這個懷抱屬于另一個女人,她哽咽了一聲說,“我無法控制不愛你,你說我自讨苦吃也好,說我犯賤也好······也許,只有等我閉了這雙眼……”出任務,說這種話很不吉利。

“你別烏鴉嘴。”明臺說,雙手不自主摟緊了她一些。。

“我心裏慌得厲害,就好像下一刻就會離開你一樣。”

“別怕,曼麗,別怕。”明臺輕輕拍着她纖弱的肩膀,眉宇緊鎖,他心裏莫名地泛起一絲心慌慌的感覺。

曼麗淡淡地笑着,語調輕柔:“我并不怕死,我怕的是我死了再也看不見你,那對我來說是身不如死。”

“我們是生死搭檔。”明臺反複強調,就好像是說給自己聽一樣,也許是為了杜絕內心那一絲很渺小的動搖。

也許聽多了這些話,曼麗居然都能笑出聲來:“我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我太髒了,我們的距離再近,是搭檔,距離再遠,也不過是生死搭檔。”

明臺心顫,正欲說什麽,突然一束燈光在海崖下投射過來,三明一暗,這是B區行動組發出的安全信號。

“我要走了。”曼麗退出他的懷抱,檢查了自己的裝備後,她對明臺微微一笑,在慘淡的夜色下,居然有種清淡的美豔。

明臺頓了頓,拍拍她的腦袋:“路上注意安全,一路順風,我·····等你回來。”像是什麽都沒有說,卻又分明說了什麽。

“我知道。”曼麗手指并攏,潇灑地敬了一個軍禮,然後身輕如燕地從檐下飛去。

忽然,一束探照燈的燈光準确地射在曼麗身上,氣氛陡然變得很怪異,曼麗心裏那股不好的預感被真實化,直到她看到那幾輛汪僞76號特工總部的專用車,臉色驟變,大叫一聲:“是陷阱!快跑!”

明臺心弦扯緊,也顧不得什麽,倏地猛拉繩子,指節泛白,他用盡自己的力氣想拉曼麗上來,腦中已經失去判斷力,只有一個念頭拉扯着他的心,曼麗,曼麗不能死。

燈光逐漸變亮,她看到汪曼春妖豔的側臉,和手中漆黑的槍眼,曼麗轉過頭注視着明臺慌亂而焦急的眼神,吃力拉着繩子,她突然就笑了,笑容純淨,她定定看着明臺那麽拼命地想要救她的樣子,那嫣然一笑,已經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緒。

他眼底的對于将要失去她的恐懼和慌亂,就讓她假裝那是愛情吧。

反正,這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了。

她揮刀割斷繩子的一瞬間,引入眼簾的是明臺慘白的臉色,撕心裂肺地叫着的她的名字,所有的甜蜜與悲戚,如同過眼雲煙都葬在她的眼裏。她和明臺之間沒有開始,或許真的是最好的結束。

我以為用自己的力量擁抱你就等于抱住了未來,殊不知,未來其實是誰也握不住的東西。明臺啊,但願下輩子現世安穩,但願我比程錦雲先遇見你,但願我清清白白,笑容純淨,不再活在黑暗之中,能光明正大喜歡你,為你生為你死,得你憐惜歡喜,與你并肩看一場舉世無雙的煙火。也不枉我碧落黃泉,兩處難尋。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臺歷夫婦啊嘤嘤嘤

每次看到這一幕都會流淚~~~~~~~~

小公舉們可以給本寶寶收藏一下作者專欄咩?或者收藏本文?寶寶會很感謝你的~

愛泥萌一萬年!

PS:本文開頭都有借鑒別人寫的影評之類還有諜戰上海灘原文。

☆、重生

痛。

渾身酸痛。

曼麗無意識地呻吟一聲。

她不是死了麽?原來人死後也能感知到痛感。

天蒙蒙亮的時候,微弱的晨光透過厚厚的窗紙照進低矮的小土坯房子裏,刺眼的光線在眼皮上碾壓着,長久的黑暗,她一時難以适應強光,刺的她眼睛脹痛,原來死後是這樣的感覺麽?尚在睡夢中的曼麗極其不安穩地伸手摸了摸身下的粗布褥子,好似不可置信一般,又伸長了手臂往外探去,直到摸着木制炕沿上那處裂口,細細的摩挲一遍之後才豁然睜開已經了無睡意的眼睛。

光線太過刺眼,睜開幾合,映入她眼簾的是簡陋的泥房。曼麗有些恍惚,這是什麽地方?她這是被救回來了麽?

她試着動了動身子,果然酸澀無比,嘗試着擡起左手,發現手指變得又短又小,就像個孩子的手,在陽光下顯現出近乎透明的色調,指甲的顏色更是慘淡的只剩下粉白,在地上留下淡淡的陰影。

曼麗一驚,掀開被子卻發現自己居然是還只是一個孩子的樣子,小腿短短的,整個人很是瘦弱,她試圖動了動腳丫子,看着自己的明顯小很多的腳趾頭随着她身體控制動了動,怎麽會!曼麗有些茫然。

她沒有死成麽?可是曼麗清清楚楚記得汪曼春那一槍是正中胸口的,況且從這麽高的地方墜落,不可能沒死,就算她沒死,汪曼春會放過她麽?曼麗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額頭上纏了一圈紗布,她覆上中槍的地方,觸手可及的是一片溫熱細膩的肌膚,一絲傷口也無,怎麽回事?怎麽會沒有傷口呢?心髒強有力地跳動着,一下一下撞擊手心,這是一種回應。她這是重生了麽?曼麗游戲熱淚盈眶,曼麗心裏湧上一股不真實的感覺,驚喜又悵然。

她環視了一圈,老舊的幾乎搖搖欲墜的房頂,和四面殘破斑駁的牆面,以及四面漏風的窗戶紙,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皂角味,床邊還放着弟弟的破衣服,上面的線頭還沒有咬破,單單一根繡花針別在衣服的破口上,莫名的熟悉感,這不是她小時候的家麽?!原來她是重生回了小時候,那樣的話,明臺也不會出現在她身邊了吧,她和明臺之間的糾葛就會這麽斷了麽、上天給了她第二次生命,卻沒有給她明臺的愛,這是一種煎熬,愛而不得,死而不求。

正當曼麗想的出神,門口門簾被人挑開,一個穿着滿是補丁的舊衣服的女人走了進來。

曼麗轉過頭一看來人,便已經僵硬的不能動彈,眼眶瞬間泛紅,喉嚨像被什麽哽住了,眼前一片霧雨。

這是母親啊!是已經去世好多年的母親啊!上輩子母親患了肺炎,沒錢買藥治病,沒過多久就病死了,家裏快揭不開鍋,父親是個賭鬼,在賭場賭輸了錢,利欲熏心,便把年僅14歲的她賣去了妓院,這才有了後面的兜兜轉轉。

“囡囡,你醒了?”母親很是驚喜,放下手裏的銅盆,走到床邊,摸摸她還包着紗布的額頭,關切的問,“怎麽樣?還痛不痛?”

曼麗那股無法言喻的激動如同決了堤的洪水,浩浩蕩蕩,嘩嘩啦啦地從她的心裏傾瀉了出來,她再也無法隐藏她的情緒,掙紮着爬起來抱住母親的腰,小聲地啜泣。

她的小名是囡囡,在這個世界上也只有母親會這麽溫柔的喚她。

母親聞聲,心裏卻也是不好受,眼眶紅紅的,她摟住曼麗,心疼的拍拍她的背:“囡囡,不哭了,這次你父親賭輸了錢,又喝多了酒,這才動手打了你……沒想到你就這麽昏過去了······”

原來她是被她父親打暈了這才有機會讓上一輩子的她重活一世麽?

曼麗順從地被母親抱住,母親身上的味道就萦繞在鼻尖,這是多麽熟悉的味道。

曼麗現在才發現自己是有多愛這股味道。

“母親,我……我為什麽會被父親打?”

母親道:“囡囡,你父親這幾日着實心裏急了些……家裏也沒幾個錢了,我原本還能挑幾個繡活出去買,可是也賺不了多少錢了。你偏生要去讀書,惹得你父親生氣,這才動了手。”說完還摸摸曼麗的額頭,神色帶着憂愁,“囡囡,你怎麽不記得挨打之前的事情了?娘得趕緊請大夫過來看看。”

曼麗連忙拉住母親道:“沒事的母親,我就是睡多了,腦子有些晃,不礙事的。”

“那就好。”母親明顯松了一口氣,然後讓曼麗趕快躺下,“你先多睡會兒,娘去做飯,做好了叫你。”

曼麗點點頭,順從地躺下。

也許是今天情緒波動的太過厲害,又也許是瘦弱的身體支持不住,曼麗很快就陷進睡眠裏。

天黑的很快,銀白的月光灑在地上,夜的香氣彌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裏面。上海的小弄堂裏開始飄着炊煙和飯菜的香味,炊煙袅袅飄然而至的是久違的草梗燃後的薰香。

在睡夢中的曼麗偶爾能聽到巷口有人喊自己家貪玩的孩子回家吃飯,這一切的一切如此真實,讓曼麗心安無比,再也不用陷入那種黑暗無邊的日子了,上輩子經歷過的事情,她這輩子再也不想重新經歷一次,當她懦弱也好,沒出息也好,她再也不想重蹈覆轍。

曼麗從夢裏醒來,是母親輕輕的聲音:“囡囡,起來吃飯。”

曼麗揉揉眼睛,也許是睡得久了,渾身有些酸痛。但是精神卻好到不可思議,就好像只是一顆幹枯的種子,吸收了陽光和水分,漸漸飽滿起來的感覺,身體漸漸有力,頭腦也漸漸清晰的感覺很好,這種感覺好到無法形容。

曼麗下了床,穿上那雙打滿補丁的鞋子,走了出去。

父親沒有回來,估計又出去大賭錢了,家裏只有母親和她。

昏黃的油燈下,桌子上只簡簡單單的放了兩個菜,一個是鹹菜,一個是發黃的饅頭,再旁邊放着一碗稀粥,稀的像水。

等曼麗坐下後,母親偷偷從兜裏掏出一個雞蛋,塞到曼麗手裏,笑的很慈祥:“昨個把繡活賣了,得了些錢,就想着給你買個蛋吃。”

家裏有多困難她是知道的,曼麗把帶着母親體溫的雞蛋塞回母親手裏:“母親,你吃吧,我不吃。”

“傻孩子,娘不愛吃雞蛋。”母親把雞蛋剝好,放在曼麗的碗裏,輕聲道,“你吃,多吃點。”說完,自己夾了一筷子鹹菜,低頭喝起粥來。

曼麗用筷子輕輕把雞蛋弄碎成兩半,夾了一半放在母親碗裏,曼麗笑嘻嘻:“跟母親一人一半,母親快吃。”

她分明能看到母親眼裏一閃而過的淚光,母親低着頭不住地說:“乖囡囡……”

吃了晚飯,曼麗又主動去外面把碗洗了。

洗完碗曼麗就去找母親,沒想到母親捏滅了油燈的燈芯子,在微弱的月光下眯着眼睛低頭繡着樣子,也許是怕待會兒月光就沒了,母親繡的飛快,偶爾紮到自己的手都不管不顧。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zao急,明臺待會兒就粗來了~~~

曼麗這個人設是真的好,比那個面癱程錦雲的白蓮花設定好很多!至于明臺我對他則是又愛又恨,說起來我還是比較心水明樓和阿城的人設,嘿嘿嘿

☆、貧困

曼麗決心要改變家裏這種窘境。

她之前在軍營裏待了這麽多年,會的也不過是拳腳功夫,繡活也過得去,可是如今她小小年紀,若是出去教人着拳腳功夫自然是不信的,就算是抗粗活也沒人要,況且這幅身體就已經吃不消走路了。

曼麗決心先開始鍛煉身體,起碼要想出去幹活,必須得把身體練結實了。

趁着半夜李氏睡了,曼麗偷偷溜了出去,在兩足綁上沙袋,然後來來回回圍着弄堂跑,每個一回就累得氣喘籲籲,完全沒有當初在訓練營裏高強度訓練的身體感覺了。

為了怕李氏發現,曼麗并沒有跑很長時間,跑了幾圈,又慢慢将氣兒喘勻了才小心翼翼地回家,李氏睡的很熟,還打起了鼾,被子很薄,雖然現在已經是立春了,但是大晚上還是怪冷的,李氏又舍不得那點煤球,所以一直沒舍得點。

曼麗蹲在李氏床頭,然後悄悄将自己那床厚的被子給李氏蓋上,自己蹑手蹑腳地在她的另一側躺下。

第二天曼麗起的早,天還未曾透亮就悄悄起了,打了井水洗了臉,将亂蓬蓬的頭發梳的妥帖,綁成兩個辮子,這才恢複小姑娘幹淨剔透的模樣,先是在竈上煨好饅頭和鹹菜,給水缸挑好了水,順便澆了澆菜,這才聽到身後簾子打開的聲音。

李氏依舊穿着樸素簡陋的衣服,看到曼麗起這麽早還有些詫異。

“囡囡,怎麽今個起這麽早?”

曼麗甜甜一笑:“許是昨個睡太多了,今天反而有些睡不着。”

李氏含笑,看着已經打好水的水缸和散發着香味的竈頭,笑着誇獎了一句:“我們家囡囡就是貼心。”末了還加上一句,“不比那些兒子差。”

于父一直想要一個兒子,奈何李氏生了曼麗之後差些血崩,身體無法再次受孕,就因為曼麗是女兒,重男輕女的于父一直不喜曼麗,對曼麗不是打就是罵,連帶着也不喜李氏了起來。

母女倆吃完早飯後,李氏把昨天趕工完成的繡活交給曼麗。

“囡囡,把這個繡活交給巷口那個繡坊,對老板娘說繡完了,工錢是三個銀元,你記得數清再拿回來。”李氏道。

曼麗點點頭,拿起繡活便走了。

上海的弄堂依舊是青石板的路,還沒有經受槍火的洗禮,巷子裏的繩子上挂了各家用竹篩盛得臘肉鹹肉在曬,有的人家會把陳舊或積壓已久的衣物被褥拿出來暴曬在陽光底下,拿一個藤的拍子在用力地打黴。而被褥旁邊也常有一個白發老人,悠閑地靠在竹椅上,吃瓜子,聽廣播,小巷氣氛很祥和。

曼麗慢慢走着,很快就走到了巷口那家繡坊,裏面有一些女人圍着桌子坐着,聊着家常,手下動作卻飛快,用五彩的絲線打着纓絡。

曼麗把繡活交給老板娘,糯糯道:“這是我娘的繡活,您看對數麽?”

老板娘接過數了數,笑道:“對數。”說完掏出三個銀元給她,“你是惠英的女兒?長得真好看,叫什麽名兒啊?”

曼麗抿着嘴笑着:“我叫曼麗,于曼麗。”

“曼麗啊,這名兒好聽。”老板娘道,“小姑娘倒是孝順的很,跟你娘說說,以後我這兒還有活,你娘要是想做了,盡管過來。”

曼麗道了謝,揣着三個銀元走了出去。

卻不巧,曼麗揣着三個銀元回家的時候,遇上了醉氣熏熏的于父掐着李氏的脖子。

“錢呢?快把錢給我!”

“現在家裏哪還有錢!不都被你敗光了麽!”李氏流着淚喊。

曼麗急忙使了力氣把于父推開,把李氏護在身後,眸光微冷:“幹什麽!不要欺負娘!”

于父眯着眼嚷嚷:“你這個…死…死丫頭……你娘是不是……嗝……把錢給你了?”他喝多了酒渾身泛着酒氣,就連說話都大着舌頭。

曼麗退後一步,語帶厭惡:“家裏已經沒有錢了。”

“要不是生了你這個晦氣的娘……娘們,我于成……至于到死……死都沒個兒子送終麽?”于父嘴裏噴着酒氣,“早晚把你這個……死丫頭賣了!”

“李惠英!把錢給我!”于父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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