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紅酒綠的,并不會太過冷清,如今思想開放起來,父母也不會拘着女兒呆在家,所以即使是夜晚,滿大街還是有幾個穿着時髦的女子,燙着時下流行的卷發,有說有笑,挽着女伴的手進了舞廳,街頭也有嘻嘻哈哈的小報童穿梭着,清脆的童音消失在黃包車夫有力的吆喝聲,融入留聲機放着的靡靡之音中。

涼風習習,夜空裏萬千星輝,渝江潺潺地包裹着渝州,心境如水。

周圍突然有女學生叽叽喳喳的聲音:“你看你看,那邊還有人在畫畫呢。這洋式做派的,我瞧着可不是咱們的畫法。”說着便想靠着過去踮着腳張望着。

“走啊,咱們瞧瞧!”

那人穿着白色的襯衫,黑色的褲子,帶着貝雷帽,面容清隽英俊,鼻梁上頂着玳瑁眼鏡,他拿着筆,站在畫架面前,為前面的女士畫畫,似乎畫的極為認真,時不時瞧着對方,斟酌幾番再下筆,周圍圍了一圈的女學生叽叽喳喳着。

女學生踮腳,看得費力,這才收回目光,笑道:“這是洋人那邊傳過來的,叫素描,只用那炭筆畫着,簡單方便,我之前也曾學過,只不過我畫的沒個人樣,索性不學了。”

另一個女學生倒是很好奇,一個勁嚷着想看看這所謂洋人的玩意兒,興致勃勃地圍在外圈。

人群中響起稀稀疏疏的鼓掌聲,還夾雜着女孩子特有的嬌嗔。

“這畫的可真像,倒像是一模一樣照出來的呢,我看你的兩個銀元不算虧。”

“就是就是,比起教會裏的美術老師可真真是厲害的不得了。”

“哎哎,下一個該畫我了,先生!該我了!”

曼麗看着那女學生手裏的畫,鉛灰色的線條極其流暢,把女孩子清秀的五官畫的格外細致,一颦一笑皆有靈動,

旁邊有人看到了,驚豔贊道:“這先生,看上去斯斯文文,一表人才,畫的可真是不錯呢。”

也有女學生羨慕的嘆氣道:“确實,他可比我的美術老師厲害多了,虧得我父親讓我學畫畫,給我請了老師,殊不知還不如這街頭的先生畫的好。”而後撇撇嘴,“倒不如請了他做我的美術先生好。”

曼麗低低笑了一聲。

那先生環視一周,倒是開口了,溫文爾雅:“今晚着實有些晚了,只做最後一張畫,你們明兒再來吧。”

Advertisement

有人問道:“那先生明兒還會在這兒麽?”

那先生搖搖頭:“随心而定。”

這時候有人開了腔:“哎呀先生最後一張畫給我吧!”

“先生給我畫吧,我可是等了好久。”

“先生,先生……”

那先生只是笑笑,欲将畫架上鋪上一層新的畫紙,一不小心,紙卻脫離了他的手,被風晃晃悠悠地吹到後面去了,剛巧落在曼麗腳邊。

曼麗彎腰拾起,就見前方圍成一圈的人們散出一條道出來。

那先生眸光如波,面容溫和,白襯衫上泛着月光的清輝,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站定。

曼麗把紙遞給他,他則勾起嘴角,眼眸裏閃爍過一絲笑意。

一地寂靜。

空氣中能若隐若現地聞到小姑娘們身上的脂粉香氣。

可未料那先生目光淩淩,嘴角微彎:“這位小姐,不如鄙人這最後一筆,為你而畫?”

他的聲音像是撕裂了這一地的溶溶月色,濺起一地的塵埃。

曼麗望過去,只看到那個先生的玳瑁眼睛鏡面蒙着一層不甚清楚的霧,嘴裏呵出的熱氣袅袅升空,變成白氣兒消失。

曼麗低着頭的時候,睫毛的影子落在臉上有恰到好處讓人心動的弧度,她語氣冷靜無波,臉上表情平淡:“抱歉,我不需要。”

周圍人也散開了,這片天地,只餘他們兩人。

曼麗擡眸看着他,眼底是細碎的星光,水光潋滟。

身後是喧鬧的人群。

他看着曼麗,良久無奈的嘆了口氣,笑意漸深,鳳尾一般的眼角撩得越發俊朗,他默默的伸出手,聲音柔和恍若微風:“不歡迎我麽?曼麗。”

作者有話要說: 蘇的呀~~~

小天使快來留言!!!!!!!!!!!!!!!!!說了不虐啊啊啊我是親媽你們咋都不信!

☆、夜宵

曼麗垂下眼簾,看着地上他被拉的很長的影子,低聲說了一句:“好久不見。”

明臺有些無奈:“你我分別也有數月,你的反應就如此冷漠?”

曼麗沒有應聲。

明臺上前一步:“你這個沒良心的小丫頭,我在香港可是記挂着你,你卻一點都不上心。”

聽到這話曼麗抿了抿唇,這才稍稍擡眸,印出他逐漸硬朗的輪廓:“多謝記挂。”禮貌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明臺似乎有些無力:“你都不好奇我怎麽會在這裏麽?”說完揉揉鼻子,一臉很懊惱的樣子。

夜風溫柔的吹,他的襯衣微微鼓動着,流動着光澤,與記憶中的他毫無二致。

曼麗突然溫柔的笑了起來:“你怎麽會在這裏?”

明臺一怔。

她的笑容被月光模糊,卻奇異的讓他的心裏逐漸柔軟起來。

明臺帥氣地倚在河邊的護欄上,摸摸曼麗的腦袋,神色柔軟起來:“這不是端午節了麽,學校放了我們三天假,大姐天天打電話催我回來,我這才回來看看你們。”

“那你這時候為什麽還不回去,還在這裏畫畫?”

“這不是不想在家被大姐唠叨麽?大姐順便跟我說了你開店的事,我去了你的店鋪發現關門了,找不到你,這才賭一把,看看在這裏能不能遇到你,至于畫畫嘛。”明臺看了一眼地上的畫具,“也不能讓少爺我在這裏白等對吧。”

明臺從兜裏摸了摸,摸出一把銀錢,沖曼麗挑眉:“我賺了錢,請你吃夜宵去。”

“吃什麽啊?”曼麗一摸肚子,好像似乎是有點餓。

江面上快速劃過閃爍着光芒的小船,那明晃晃的燈光從明臺臉上一掃而過。

曼麗這才注意到他眼窩底下的青黑,以及眼裏的疲倦。

“你是不是很累啊?”曼麗指指明臺的眼底,“這裏是青色的。”

明臺一怔,然後轉而說起了其他,笑嘻嘻:“上海這地方,我熟,跟着我。”說着拎着地上的畫具,另一只手就猝不及防地牽住曼麗的手,帶着她走了出去。

上海的弄堂确實多,夜晚的上海較之白天更有感覺,端午節的氣氛還沒散去,每個人的臉上都流動着欣喜自由的光芒,可是這隐隐平靜的背後,亂世紛争,繁華浮世,每一分一秒的空氣裏都充斥着未知的因子,最奢華的和最肮髒都在這裏上演。

明臺帶着曼麗七拐八拐,到了一處地方,這一條街都是熱氣騰騰的小吃,攤主的吆喝聲絡繹不絕,還有不少人排着長隊等着。

“你怎麽會知道這個地方?”

他的眼裏跳動着明亮的燈火:“因為我小時候比較貪吃,大姐不讓我吃這些路邊攤,她覺得這些太髒,可是我覺得很好吃,因為太饞了,偶然間跟着一個賣糖葫蘆的老爺爺來到這裏,然後就記住地點了。”

曼麗還想說些什麽,卻被明臺再次拽住手臂:“別說了,诶,我請你吃梨膏糖,這家奶奶的梨膏糖做得最地道了。”

穿過人群,那家的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隊。

“曼麗,你在那邊做一下,我給你買。”明臺不分由說蹲下身子用袖子擦了擦街邊的臺階,鋪上一張白紙,讓曼麗坐在上面,“別亂跑啊,乖。”

曼麗坐了下來,涼風習習,吹得她耳邊的發絲一動一動的,輕輕的拂過她的臉頰,排隊的人群裏唯獨他長身玉立,鶴立雞群,分外明顯。

曼麗噗嗤一笑,可是心裏那一點失落又分外蕩漾開來。

就好像一個原本不屬于你的糖果,偶爾被你嘗了一口就再也戒不掉,但是你心裏知道的,這顆糖果,最終還是到不了你的嘴裏。

明臺對她是很好,可是那是在程錦雲沒出現之前,在她出現之後,明臺對她的好久毫不留情的全部收回。

只是怕程錦雲吃醋。

不過一個晃神的時間,明臺就舉着一支梨膏糖出現在她面前。

“你在想什麽?這麽出神?!”明臺晃晃,忍不住笑道,“回魂了。”

曼麗眨眨眼,接過他遞過來的梨膏糖,純白的糖塊,散發着香甜的氣息。

這個東西她見秀秀吃過,可是自己卻每次只有眼饞的份,雖然也并不是很想吃這個,但是看着別人吃就會覺得很好吃,每次對上母親抱歉的眼神,曼麗總是悄無聲息的将那個念頭咽下去。

曼麗咬了一口,口感甜如蜜、松而酥、不膩不粘、芳香适口,彌補了記憶中的缺失。

“怎麽樣?好吃嗎?這個是以雪梨或白鴨梨和中草藥為主要原料,添加冰糖、橘紅粉、香檬粉等熬制而成,總之很适合你們女孩子吃。”

“你不吃嗎?”

“我不愛吃甜的。”明臺聳聳肩,然後順勢在她身邊坐下。

“你剛才在想什麽?”

他怎麽又繞回這個事情了?曼麗微囧。

“沒想什麽啊……這個梨膏糖有點太甜了……”

明臺的眼光很是專注,專注地看着曼麗:“我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喜歡對任何事情刨根問底,我比較喜歡什麽事情都在我的掌握範圍內。”

“所以,我比較好奇,你的事情,我覺得你有許多事情瞞着我。”

曼麗眼波微動:“明少爺似乎忘記了,你我還沒有到推心置腹的地步。”

明臺眼一斜:“都給你買吃了還不夠推心置腹?”

“……”

到最後反而是明臺先放棄了:“反正總有一天,我會知道的,我還是等哪一天,聽你心甘情願告訴我。”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這點擊率吧,我也是有點難過了。。。。。。

我的文寫的還是太差,沒有進步,有點失落,更多的是無力,端午節過後就是考試周了,我端午節之後就必須要斷更準備考試了,等考完試再繼續寫完,保守估計還有二十幾章就完結了,如果還有小天使肯看的話,那就收藏吧,如果沒人了我也不強求,好聚好散(?)。鞠躬!

端午節後可能就會斷更,但是如果有時間我會擠出時間來更新的!!!!!!

☆、夜裏談心

很快天色愈發的濃厚,人群稀稀疏疏,散的也差不多了。

酽酽的片片夜色,看不清哪裏是江面,哪裏是天空,哪些是天上的星星,哪些是江中的燈光,幾縷星光悠悠揚揚地飄過來,拂過去。

明臺和曼麗吃的差不多了,也就慢慢踱步準備離開。

明臺拉住曼麗,手心的熱度灼了曼麗的手腕:“你住哪兒?我送你,天黑了你一個人不安全。”

曼麗婉言拒絕:“不了,也不遠,我一個人能應付的。”

明臺的語氣不容置疑:“不行,我送你。”

曼麗看着他,堅持了半晌,最終還是妥協了:“那好吧。”

“你住哪兒?”

“薔薇81號。”

“那是個好地方,挺貴的吧。”

曼麗抿抿唇,含糊其辭道:“還好。”

明臺掏出腕表看了看,指針指向十一點半,看着時候也打不到什麽車了。

“我們走着回去吧。”

曼麗點點頭。

夜色很寂靜,偶爾能聽到一聲若有若無的蛙鳴。

明臺走在前面,曼麗落後一步,踩着他的影子,兩個人的身影被無限拉長,交疊在一起,就好像融為一體,只是這樣偷偷踩着他的影子,曼麗的心裏就會覺得異常滿足,這已經無關是否還愛他,就是一種潛移默化的習慣,習慣心裏裝着他,習慣做的每一件事都與他有關。

她想把上輩子遺憾的事情全都補上,在程錦雲出現之前。

“聽大姐說,你生意做得挺好的。”

“也還好,不過是營生的一種手段而已。”

“你不會像我大姐一樣做個女強人吧,真的,那個不适合你。”

“哪裏會有這麽誇張,我只是想賺的錢供自己吃喝而已,明大姐是真的厲害,一般人達不到她那個高度,我敬佩她。”

明臺突然後退着走,看着曼麗,嘴角勾起一抹笑:“你與我大姐常常碰面?”

曼麗突然被他這一發問,有些愣住,但還是誠實地說:“嗯,見過幾次面。”

“那就好辦了。”明臺說,“明日去我家吃飯吧,我們明家的端午節通常都是第二天過的。”

曼麗還是婉拒:“不了,于情于理,我都不好過去。”

“為什麽不好過去?只是吃個便飯而已,你想到了哪裏去?”明臺挑眉看着她,眸裏藏着一簇光,流光溢彩,“再說,你與我是舊識,與我大姐也認識,有何不可?”

“還是覺得唐突了。”曼麗搖搖頭,“我明日還有事。”

“連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明臺問,“明天有什麽事?”

“我想,回家裏一趟。”她突然想到自己差不多有一年時間沒過去了,有些遺留的東西也是該解決了。

“沒問題。”明臺接話接的很快,一錘定音,“那你先到我家吃頓飯,飯後我在陪你去你家。”

話裏話外都充滿了理所當然的意味。

曼麗咋舌。

“我會提前跟胡嬸說一聲,讓她給你留副碗筷,胡嬸子也是想念你想念的緊。”

曼麗只能妥協,嘀嘀咕咕:“還是第一次發現你挺強迫人的……”

“你說什麽?”

“沒什麽,我們走吧。”

索性薔薇81號不遠,兩人沒走幾分鐘就到了。

明臺看了一眼門牌號,不動聲色的記下,跟她告別:“你進去吧。”

曼麗說:“再見。”

明臺擡一擡下巴:“ 明天見。”

曼麗走了進去,明臺沒有急着離開,而是倚着樹幹,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煙,點燃之後吸了一口,手指間那閃爍着細小的紅光。

緩緩吐出一口煙,那白霧在夜裏很快就消失于無形。

他原本是沒有煙瘾的,但是訓練強度一日比一日大,又不能落下學校裏的課程,壓力愈發大,又沒地方纾解,這才沾染了香煙。

香煙是個好東西,吸兩口就感覺壓力纾解了不少,但明臺也知道控制,吸煙吸的多對身體不好,他不讓自己吸太多,偶爾只是聞聞味道過瘾。

一支煙還沒有吸完,明臺就扔在了地上,用鞋子碾滅了煙頭,擡眸看了一眼小樓亮起的燈光,這才轉身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告訴我們,撩妹要無形強硬,撩妹技術要熟練,當然前提是要長得帥O(∩_∩)O哈哈

雖然字數有點少,但是沒辦法了,這一章其實很甜很甜甜到膩~~~~~~~~~

哈哈哈哈下一章明臺又會來撩妹了,下一章高能,可能有初吻(?)蜜汁微笑,老司機要開車了

☆、聚餐

也許是夜裏的明臺給她帶來的沖擊有些大。

在黑暗的夢裏,她又夢到了那一天,她向明臺攤牌的那一天。

“怎麽,你覺得軍統局有人情味嗎?”她坐在他的膝下,仰着臉看他,對他說,“我們逃吧。”

明臺錯愕的看着她。

“我們逃吧。”曼麗有些激動,“我們手上有現金,足夠我們逃亡的路費,我們去香港、去法國、去美國。哪裏可以藏得住我們,我們就去哪裏,我們改名換姓,重新做人。我能吃苦,不怕吃苦。我願意跟着你去任何地方!哪怕是地獄!就算眼前是萬丈深淵,你叫我先跳下去,我也會跳下去等你。”

她太沖動,太語無倫次,太真情流露,她認真懇求的表情令明臺感動中有些驚疑

“我要騙你呢?你也跳?”

“跳!你騙我,我也認了。”

“你瘋了!”明臺似乎隐約知道她的心思,大口地吸着煙。

曼麗的眼眶裏滾動着淚花,她嘴裏的煙落了地,煙頭燙在她的旗袍上,她看着那微弱的火心苗子,她快堅持不住了,她感覺自己的情感已經奔到了斷頭崖上。

“我如果要逃,是因為我無法執行上級的命令,我不能開槍打死我大哥。你為什麽要逃?你沒理由!你完全可以——”

“我愛你!”

明臺啞了。

“我愛你!我知道自己是什麽人,所以,我愛得很辛苦!我很無恥卑賤哀怨隐忍地愛着一個我根本不配愛的人!我愛得很慘是因為我知道結局!”

明臺那副愕然的樣子,就好像猝不及防被吓到了一樣,刺的曼麗的心鈍痛,就好像被一只手緊緊掐住無法呼吸。

絕望。

那種明知道在夢裏,卻依舊很清晰的絕望。

天色還是微微透亮着,泛着溫柔的光。曼麗就被敲門的聲音驚醒,醒來的時候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就聽見屋裏的門被推開。

緊接着是吳媽輕輕的聲音:“小姐,門口有個年輕人在等你。”

曼麗清醒過來,睜開眼睛看着吳媽:“年輕人?”突然這才反應過來,應該是明臺。

曼麗輕嘆了一聲:“吳媽,你讓他去裏廳坐一會兒,我随即就來。”

吳媽應了一聲,然後掩門離開。

曼麗掩着嘴打了個哈欠掀開被子,露出兩只素白的小腳,鑽進拖鞋裏,惺忪着眼去洗漱。

明臺插着兜看着那垂下來的薔薇花,微微搖晃着,在水門汀上灑下一大片的陰影。

吳媽叫了一聲:“這位先生。”

明臺收回手站好身體,微微傾身。

吳媽笑呵呵的說:“她讓你去裏廳等着呢。”明臺跟着吳媽進到裏廳,裝飾的很簡潔很古樸。

吳媽沏了一壺茶,給明臺倒了一杯茶,茶香四溢。

明臺禮貌的道謝,抿了一口,唇齒留香,味道是淡淡的澀味,但是卻恰到好處的回甘,讓明臺不由自主的想到曼麗。

真是,明臺輕笑了一聲。

曼麗梳洗了一番,只穿了一件簡單的盤扣上衣和裙子,極淡的青色,卻襯得那副面孔沉靜如玉,頭發編了一個清爽的樣式,不施粉黛的樣子很是素淨,眉如遠黛,雙眸點漆。

明臺站了起來,眼裏深處綻開一抹亮色,笑的如朗月入懷:“曼麗。”

曼麗的心毫不設防的被撞了一下,別扭的轉開視線。

吳媽說:“早飯我也做好了,這位先生,你要吃早飯麽?”

“不了,我吃過了。”

吳媽從後廚端早飯過來的時候,曼麗看着明臺:“你怎麽來這麽早?”

明臺掏出懷表一看:“也沒有很早,一般就是這個點醒的。”

“那你這麽早叫我來做什麽?”

“這不是怕你忘了麽?”明臺笑嘻嘻。

吳媽的早飯很是豐盛,熬的恰到好處的稀飯,香脆的油條,還有小菜。

吳媽一拍腦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樣:“小姐,今天我得回去包粽子……”

曼麗瞬間就明白了,很是和善:“沒事,您去吧,你可以在家多呆幾天,這幾日端午是該回去,辛苦您了。”

吳媽欲言又止。

“他那裏我會去說的,您放心去吧。”

“那小姐你一個人在這裏可以麽?”

“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吳媽很高興的應了下來,在院子裏拿着水管澆花。

曼麗吃完了之後自己收拾了碗筷往後廚房走去,明臺原本要跟上,卻被吳媽叫住了。

“哎呀。”吳媽澆完花了,突然一拍腦袋,“我怎麽把這事兒給忘了,這位先生啊,這是家裏的鑰匙,我就放在桌子上了,記得提醒小姐帶上,我這就得走了。”

明臺應了一聲。

吳媽帶着收拾好的行李出門了。

明臺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鑰匙,眼裏閃過一絲精光,微微勾了勾嘴角。

曼麗洗碗出來,就看到院子裏只有明臺一人。

“吳媽呢?”

“她先走了。”明臺突然一躍而起,拉住她的手腕,“我們快些出門吧,你總歸是客人,空手來不太好,我們去挑些東西。”

“要我去你家吃飯的人也是你,讓我去買東西的人呢又是你……”曼麗有些微惱,“這頓飯我吃不起。”

“我付錢我付錢,咱們快出去吧。”明臺強硬拖着曼麗出了門,順便用力的關了關門。

好心情的勾起嘴角,明臺拉着一臉不高興的曼麗坐上了車。

院子裏,那枚鑰匙躺在石桌上閃閃發光。

挑好了東西,雖然是明臺付的錢,可是心裏總是不大爽快,曼麗有些心煩,是不是程錦雲來就不需要這麽見外還要去買東西了?

這樣想着,心裏又是微微的刺。

明臺提前跟明鏡說過了曼麗要過來的事情,明鏡見到曼麗就笑開了。

“到了這裏就甭拘束,就是一家人。”明鏡看了一眼帶笑的明臺,“真不知道明臺這混小子怎麽認識你的,你們倆什麽時候有過交情了?“

曼麗紅了紅臉:“那時候年幼,被明臺救過,這才有過這個一面之緣。”雖然不是事實,但是也無差。

明鏡看着明臺,後者聳聳肩,表示跟昨晚說的沒錯,眼眸中還閃爍着細碎的笑意。

“快來吃快來吃。”胡嬸子一見曼麗,歡喜的不得了,連忙把菜都上了,一桌子好菜,皆是山珍海味。

“喲,大姐,您這是吃什麽呢?”一道熟悉嬌俏的嗓音突然響起。

明鏡的臉色驟變。

“你怎麽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老司機開車得要下一章,才會有天雷勾動地火的初吻!!!!劇情線也要推進了,每天寫感情戲我這個單身狗受傷害最大,怒摔!!

話說今天高考語文考砸的同學們別哭,流着眼淚等數學考完再哭【doge臉】

☆、初吻

“我怎麽了就來不得了,大姐?”汪曼春今個難得沒有穿正裝,只穿了一襲紅色的裙子,踩着高跟鞋子,塗了大紅色的口紅,紅唇飽滿,膚色白皙,整個人妖媚的不可思議。

明臺看到她,皺了皺眉,神色冷淡漠然,眼神卻閃過一絲暗色。

曼麗微微掀了掀眼皮看了她一眼,随即安分地收回自己的視線。

她的闖入,有如墨池投石,黑水波滾,頓起漣漪,她的身後是明樓和阿誠,表情有一絲無奈。

“大姐。”明樓越過汪曼春,站在明鏡跟前,低低地喊了一聲。

明鏡沒吭聲,眼光很快掃過明樓,落在汪曼春的身上。

明鏡卻不事寒暄,單刀直入地對汪曼春說:“敢問汪僞政府的汪處長來我等這個小地方有何貴幹?”

“曼春這是來給您請安的。”

“不敢當,不敢當。”明鏡的臉色又冷又難看,措辭刻薄了許多,“順帶告訴您一聲,您不必三天兩頭叫人拿着補品禮物上門。您可別忘了,我父親死的時候,留有家訓,我明家三世不與您汪家結盟、結親、結友鄰。”

汪曼春的臉色很尴尬,看了看明樓,示意明樓上來補救。

“還有,你汪家可以無視、無恥地回避從前的罪惡,我明家……”

“大姐。”明樓試圖截住明鏡的話。

明鏡頭也不回地冷着臉,說:“不準打斷我的話!”她對着汪曼春,繼續說:“我們明家的人也可以回到緘默和隐忍的狀态。但是,千萬別再打我們明家人的主意,明樓你也甭想着,我很快就會讓他娶妻生子,當然娶的人一定不是你!我明鏡十七歲接管明家的生意,多少次死裏求生、掙紮往複、沖鋒陷陣活過來的!我什麽都不怕!”

汪曼春臉色漲得通紅:“大姐,話何必說得這麽絕呢?!我這次來只是看望您,明樓留我吃飯而已,難道我連一頓飯都吃不得了麽?”她的眸光突然看到了低頭不語的曼麗和明臺,冷笑,“ 這不是明小少爺和于小姐麽?這麽看,明公館裏已經沒有多餘的碗筷了?”

場面上氣氛還是劍拔弩張。

明樓嘆了一口氣,摟過明鏡的肩:“大姐,你不是推崇要以德待人麽?師妹不過是客人,家裏不過就多了一副碗筷而已,大姐你何必置氣。”

明鏡拔高音量:“你覺得我在置氣?!……算了,你們愛怎麽樣怎麽樣,我身體不舒坦,先上去休息了。”轉身面對明臺的時候,臉色有些疲憊,“明臺啊,你們先吃,我先上去休息了。”說完擺擺手,讓胡嬸扶着她上樓去。

明臺看着餐廳裏亂七八糟的碗筷,漫不經心道:“江媽,多準備一副碗筷,沒見着這裏還站着客人麽?”說着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在曼麗碗裏,“多吃點。”還順便把檸檬水往她手邊推了推。

曼麗順從的吃掉了青菜,吃了一筷子米飯,然後喝了手邊的檸檬水。

微酸的檸檬水,被明臺放了幾勺蜂蜜,格外的清甜。

明樓有些頭疼的捏捏鼻子,拍拍汪曼春的肩膀:“行了,別和我大姐生氣,快來吃飯吧,阿誠,去洗洗手,準備吃飯了。”

“好的。”阿誠脫了外套,挂在衣勾上。

原本吃得好好的,突然天花板的水晶燈一閃一閃,刺裏啪啦閃過一個閃光,然後瞬間暗了下去。

滿室黑暗。

猝不及防的黑暗。

曼麗冷靜的擱下筷子,就聽見對面碗筷重重一響撞擊,緊接着是汪曼春的冷哼聲:“你們明家真是處處針對我,明樓,原本還想跟你談些事情的,看來也只能明天再說了。”起身猛然推開凳子,她似乎很生氣,情緒真的很高漲,連帶着也推動了桌子。

明樓趕緊安撫,可是太黑看不太見:“師妹你冷靜一下,阿誠已經出去去叫人修理了。”

坐在她對面的曼麗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下,時刻關注身邊動靜的明臺只聽見一聲小小的驚呼聲,就毫不猶豫的傾身探過來。

正好與仰起頭的曼麗撞了個正着。

明臺只感覺有兩片柔軟的物事撞在了他的唇上,帶着些清甜的感覺撲面而來,還有曼麗突然略顯急促的呼吸聲。

明臺的心跳猛然快了好幾拍,在黑暗裏心髒仿佛越出了胸腔,大腦出現了短暫的空白,這是……這是曼麗的……

她的唇上有淡淡的檸檬水的味道,又仿佛帶着蜂蜜的甜味,讓明臺幾乎忍不住去吸吮的沖動。

明明是很黑暗的環境,可是明臺還是能夠看到曼麗微微顫動的睫毛。

她怎麽就這麽好看呢?明明很短不過幾秒,明臺卻感覺無限長。

還是曼麗急忙的推開明臺,短暫的分開以後,她甚至能感覺自己嘴唇也微微發燙。

“我……突然想起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曼麗居然還能冷靜的向明樓汪曼春告別,然後毛毛躁躁地撞翻好幾個椅子才跑出去了。

明臺依然還坐在椅子上,鼻子尖似乎還萦繞着檸檬水的味道,他有些失神,摸摸嘴唇,似乎還殘留着柔軟的觸覺。

等重見光明的那一刻,明臺有些不适的眯了眯眼睛,汪曼春被明樓哄得差不多,兩個人在低聲商量着什麽,也許是怕他聽見什麽不該聽的,說的含含糊糊,不知所雲。

“哥,阿誠,汪處長,你們吃,我出去消消食。”

等明臺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汪曼春似笑非笑地看着明樓:“師哥,我覺得吧,您這弟弟有些意思。”

明樓眯起眼睛:“哦?”

“明臺是去香港大學深造是吧,讀書的事不是只要揮揮筆杆子就可以了麽?可是您這個弟弟,虎口上有繭呢,雖然都是些新繭老繭參雜着,你也知道虎口上有繭是幹什麽出來的吧?可是瞞不過我這一雙眼睛。”汪曼春笑的很有深意,“你這弟弟可幹嘛去了呢?”

明樓面色沉靜,喝了一口檸檬水,這才開口:“等明臺回來,我得好好問問他。”今日叫汪曼春過來不過是想套出汪曼春下一步的計劃,計劃只套出一半,沒想到又讓汪曼春挑眼了什麽東西出來。

不過,明臺虎口這繭子,還得好好問問。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高甜!!!!!!!!!巨甜!!!!!!!!!這個吻吧純潔無比,卻還是讓我臉紅看【doge臉】我

端午節快樂呀!!!小天使們!

回家吃粽子去喽!!!!!!!!

☆、明樓的棋子

曼麗走得很快,甚至跑了出去,等攔到車了去了薔薇81號,這才恍然驚覺,自己沒有帶鑰匙。

看着密閉的大門,曼麗原本是想從牆上翻過去,可是突然想起,那牆上裝了細碎鋒利的釘子,之前吳媽是怕有小偷翻進來這才做的防護措施,沒想到現在卻……

曼麗自嘲的笑笑,那只能去店裏了,叫住還沒走遠的黃包車夫,轉頭去了店鋪。

付了錢,曼麗下車,打開了緊閉的門,扭開燈,只看到滿室的塵埃飛揚,曼麗鎖了門,想了想,走上了樓梯。

屋頂的風有點大,吹得她的鬓發不停的飛舞在空中,曼麗頭枕着胳膊,直接躺了下去,印入眼簾的是澄淨的星空,無數的星掙破夜幕探出來,夜的潮氣在空氣中慢慢地浸潤,滿天星鬥閃爍着光芒,像無數銀珠,密密麻麻鑲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銀河像一條淡淡發光的白帶,橫跨繁星密布的天空。

這片星空仿佛觸手可及。

就仿佛方才真實,觸手可及的溫度。

曼麗輕輕笑了起來,卻又有些悵然,那個吻,是意外無心之失,還是情難自禁?

照理說,以她和明臺的敏捷速度,其中一個肯定能避開,可是為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