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喜歡?有沒有搞錯!
看到莫塵垚的笑臉,溫姝婵終于反應過來,她這點力道根本傷不到莫塵垚半分!
再說她也不知莫塵垚的手剛才摸過什麽,出恭後有沒有洗手,想到這兒,溫姝婵的胃就立即泛起了惡心。
這副小身子胃本就淺,不用溫姝婵控制,半刻鐘前喝下的米糊糊瞬間就湧了出來,莫塵垚的手指頭來不及抽回,就遭了秧。
哪知小小年紀的莫塵垚竟然沒哭沒鬧,臉上的笑容只是僵了一瞬就恢複了。
他将手拿出搖床,甩掉了上面的異物,又在自己褲邊上随意擦了兩下,便拿起一旁的帕巾替溫姝婵小心翼翼地擦拭了起來,就像一個哥哥在細心呵護着妹妹一般。
溫姝婵一時有些呆愣,如果沒有前幾世的怨念,也許她會為方才的嘔吐而內疚,也會因眼前這個小哥哥的照顧而感動。可當她看到那雙細長的眉眼時,又會不由自主想起前四世的種種。
她不能被這麽小小一個舉動而迷惑,要知道這個男人是有毒的,還是劇毒,能致命的那種!
溫姝婵不想再和莫塵垚親近了,為了保護嗓子,她也不敢哭嚎,便在搖床上哼哼唧唧地不停撲騰,引來了旁邊人的注意。
萃茶看到溫姝婵吐了,趕緊将她抱回屋去清洗換衣,鄒氏也叫下人去打了溫水,為了表示歉意,她親自幫莫塵垚洗淨了小手。
林氏也不是個矯情的,看到石桌上擺着那雙沒繡完的小鞋,忍不住就說起了繡法,這個話題尋的很是成功,一下就打開了鄒氏的話匣子,兩個女人從江南最流行的繡法一直聊到了洛京婦人圈最盛的樣式。
晚膳時,鄒氏忍不住就和溫實誠誇贊起了林氏,一改之前對商賈人家存偏見的态度,溫實誠最是了解自己夫人,一貫就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不像大房三房那兩個,皆尋了借口給林氏吃閉門羹。
溫實誠夾了塊兒紅燒肉放進了溫辛恒碗中,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道:“恒兒今年要勤讀書了,來年開春咱們清書閣就開堂了。”
鄒氏擡起眼來,替溫實誠倒了杯酒道:“可是請的哪位先生?”
溫實誠抿了口酒道:“紅山學院的姜越涯。”
姜越涯是大俞有名的講師,多少達官顯貴重金聘都聘不到的,竟讓溫府給請到了。
“父親也是費了不少心思的,希望咱們溫府的孩子争氣,能将先生給留住。”
溫實誠說着,看向自己的兒子,四歲的溫辛恒正在埋頭吃飯,耳朵像是堵住了一般,根本沒搭理這對兒夫婦。
一旁床榻上假寐的溫姝婵,小嘴兒嘆出一口氣來,他們溫家這三個哥哥,皆不是讀書的料,日後有姜越涯受的,倒是那個莫塵垚,在第四世時做了狀元,算是給姜越涯漲了臉面。
可一想到莫塵垚也要入堂,溫姝婵開始不淡定了,她現在是個奶娃娃,成天不是吃就是睡,頂多能夠爬上幾下,若是真等她長到了入學的年紀,在想追上莫塵垚的進度,那真是癡人說夢了。
溫姝婵雖然恨透了莫塵垚,可也不得不承認,莫塵垚是個人才。
前三世熱衷習武,做了神武大将軍,第四世專心讀書,又金榜題名,也難怪他會動造反的心思了。
所以這一世,想要徹底絕了莫塵垚造反的念頭,唯一的辦法,便是讓他徹徹底底變成一個文不行武不就的大廢物!
想讓天才成為廢物,最好的辦法就是從小便開始摧殘他的心智,這也是溫姝婵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了。
溫姝婵可沒有那麽多時間耗着,這些日子她一閉上眼,前四世的場景就像過電影般在眼前不斷閃現,她逐漸意識到了一個駭人的事實。
她重生的時間絕非偶然!
第一世她被砍頭時二十歲,醒來重生便回到了十五,第三世重生的時候又回到了十歲,第四世是五歲,第五世她竟直接回到了剛出生這日。
也就是說,如果這一世她再失敗,那就真的死透了!
死後會如何,溫姝婵也不知,老天給了她五次機會,她都沒能完成任務,那麽會不會就此将她打入無盡煉獄,溫姝婵打了個寒顫,不敢再往下想了。
總之,勝敗在此一舉!莫塵垚,這一世她絕對不能再被他坑了!
自打這日後,溫姝婵再也不哭鬧了,能吃能喝能睡能爬,身子骨一天比一天硬朗,鄒氏也與林氏來往漸多,二人相談甚歡,只是莫家在溫府也沒住太久。
三個月後,莫家府邸建成,便搬離了溫府,在溫良忠的幫助下,莫家在洛京有名的長樂街上購置了一座茶樓,打點的錢財莫家自是沒有虧溫良忠,畢竟是香州有名的富商,底子厚實的程度,也是令人咋舌的。
林氏臨走時,還特地給溫家的幾房都備了禮,以表這三月來的照拂,送給鄒氏那一對兒玉如意,叫溫實誠都看驚了神,據他估計,少說也得上千兩銀子了。
鄒氏也沒想到會如此貴重,可東西已經收下,斷沒有還回的道理,來年過年時,她去了莫府一趟,送了對兒極品的墨玉镯給林氏,也算是回禮了。
待清書閣開堂的時候,溫姝婵已經會搖搖晃晃的走道了,舌頭還有些發硬,不過簡單的詞語她也能說出口了。
正如溫姝婵所料,她那個祖父溫良忠,絕對是個熱腸之人,自家的三個孫子聽講,還偏将剛四歲大的莫塵垚也給接了過來。
溫姝婵琢磨着是時候了,這日她從主屋一路搖搖晃晃地走進了書房,書桌後的溫實誠看到愛女,立即就将她抱入了懷中,習慣性地拿胡渣蹭了蹭那張小嫩臉,說實話,溫姝婵不喜他這樣,可畢竟現在有求于爹爹,她只得配合性的咧嘴笑着。
溫姝婵斜了眼案幾上的《孟子》,拿小手指了指,軟糯糯地蹦出兩個字:“要聽。”
溫實誠愣了一下,随後笑着搖頭道:“婵兒還聽不懂呢,待長到哥哥那麽大時,爹爹在講給你聽。”
溫姝婵噘着嘴,手臂用力地揮着,揚聲道:“聽!”
想着小娃娃就是好奇心,待他真講上兩句,怕是又要鬧着去玩了,溫實誠無奈将書拿起,随意翻了一頁,挑了一行念出聲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溫實誠念了許久,懷中的小人眼睛專注地盯着書面,沒有一絲煩躁的情緒,溫實誠停了下來,疑惑道:“婵兒可喜歡聽?”
溫姝婵點了點頭,重複他最後兩個字:“歡聽。”
溫實誠還是有些不可置信,耐着性子将之前那段重複了一遍,還時不時觀察溫姝婵的表情,待念完後,他又問道:“婵兒可懂其中之意?”
這斷話不算太難,即便從前的溫姝婵沒有下功夫在書卷上,也是能夠聽明白的,只是她若是現在說出,怕是會吓死她老爹,便只好搖頭道:“爹爹講。”
溫實誠着實沒有想到,自家姑娘竟是個愛讀書之人,心裏是又驚又喜,他挑着最簡單的詞彙,最容易理解的話語,将意思娓娓道來。
溫姝婵依在他懷中,一言不語,小臉上寫滿了認真,溫實誠講了兩遍後,還以為女兒睡着了,剛将書合上,就聽溫姝婵甜糯的聲音道:“照顧。”
溫實誠一愣,低頭看着她問:“婵兒聽明白了?”
溫姝婵猶豫了片刻,伸手點了點自己:“祖父,照顧,婵兒。”
溫實誠忖了一下,眸子瞬間亮起,用力點頭道:“對!還有呢?”
溫姝婵裝作有些不解地撓了撓頭,片刻後才道:“祖父,照顧,神、神搖……”
“神搖?”溫實誠這句沒聽明白,蹙起眉頭想了想,忽然意識到了溫姝婵在說什麽,她所說的神搖,應是莫塵垚,因為女兒年紀小的緣故,沒能将塵字說清楚,但是大致的意識她竟然都懂了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說的便是這個道理,溫良忠不光照顧自己家孩子,還會照顧他人的孩子,就如請姜越涯來府中授課,也不忘将莫塵垚一起邀來。
溫實誠又驚又喜,将溫姝婵緊緊抱在了懷中:“我家婵兒真是極聰慧的!”
溫姝婵又擡手指着書道:“聽!”
溫實誠這次沒有半分猶豫,拿起書就讀了起來,每讀一段,便會耐心地講解給溫姝婵聽,還會要溫姝婵的反饋。
父女倆在書房坐了一下午,溫姝婵實在忍不住餓了,這才戳了戳溫實誠的胳膊道:“餓,要吃!”
溫實誠将她抱起,在臉上親了一下:“走,爹爹帶我家小才女去吃肉!”
就這樣,溫姝婵纏着溫實誠學了半月,溫實誠越教越喜,心底隐隐有種預感,自己家娃娃怕不是個小神童。
終于在一日,他忍不住将溫姝婵抱進了清書閣。
快走到書堂的時候,溫實誠壓低聲對小人兒道:“婵兒待會兒定要乖乖的,萬不可哭鬧擾了哥哥們學習。”
溫姝婵忍住內心的狂喜,乖巧地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