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裏家宴的時候,溫良忠請了個洛京有名的戲班,在溫府最大的園子內搭了個戲臺。

溫姝婵趕去的時候,戲臺上已經開始敲鑼打鼓了,她先去主桌上與長輩們問了安,這才坐回側桌。

長輩們看到她時,皆為一怔,但很快便恢複了神色,倒是三房的汪氏,看了一眼後冷笑幾聲,在心裏嘀咕着,這才多大點,就有狐媚子勁兒了,不過好端端這丫頭怎麽忽然收拾起自己來了?

她斜眼望莫塵垚的時候,他正好在看溫姝婵,那神色叫汪氏盡收眼底,汪氏不由撇了撇嘴,生得好又如何?也只能勾搭這樣沒有見識的商賈人家。

還真是母女同心,溫姝妍在看到溫姝婵的時候,也是在心裏啐了句狐媚子,面上卻笑盈盈地拉着溫姝婵坐到了跟前。

她夾起一塊兒桂花糕放到溫姝婵盤中,刻意将聲音揚起,裝作一臉羨慕地道:“五姐姐身上濃濃的脂粉香真好聞呀!”

主桌正聊的火熱,沒聽到她這一嗓子,不過那幾個坐得近的哥哥們倒是都聽到了,不由側目看來。

濃麽?溫姝婵疑惑地挑起眉毛,明明她選的都是清香型的,且也并未塗抹多少,何來濃郁之說。

但很快她就意識到,可能是小女生的心思在作怪,畢竟園內不管大大小小的人,看到她時,目光就能說明一切。

溫姝婵淡笑了一聲:“妹妹若是喜歡,改明兒我送些給你。”

溫姝妍像是聽到了什麽可怕的話似的,趕緊擺手:“不用不用,我平日還用不到這些的。”

用不到才怪,光今日她的妝容就換了兩次,不過溫姝婵不想挑破,又是淡淡一笑便不再言語。

這個六妹妹小時候給莫塵垚添麻煩的時候,那叫一個惹人愛,只是越大越煩人了,性子還是如前幾世一般。

記得前幾世,溫姝妍在她與莫塵垚成親後的第二年,便嫁給了李曻,當時的李家男子朝內為官,女子後宮得寵,在洛京名聲赫赫,李曻又是一表人才,真是叫多少閨中女子羨慕。

然她是個不知足的,嫁到李府後,三天兩頭鬧別扭,起初溫姝婵還念着姐妹情分勸說一二,哪知溫姝妍非但不聽勸,還刻意說些難聽話來諷她,溫姝婵不再自找沒趣,便刻意疏遠了。

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溫姝妍喜歡作就作着去吧,只要不來招惹她,她也不會多去計較。

溫姝婵抿了口茶,将目光放在了戲臺上,看着看着,她眯起眼來,那個動作幹淨利索的武生,怎麽有些眼熟呢?

雖然臉上彩妝濃厚,看不出長相,不過瞧他的身段卻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那武生似乎也在看她,溫姝婵沒來由打了個寒顫。

片刻後,溫姝婵起身去出恭,她正在廊上走着,隐約聽到了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音,她探頭看向假山後面,有個人影晃了晃,那人似乎聽到了響動,立即朝這邊走了過來。

溫姝婵也不害怕,借着廊上的燈仔細一瞧,竟是莫塵垚。

他看到溫姝婵先是一愣,随後若無其事地上前關切道:“婵妹妹如何這般急色,可是有何不舒服?”

溫姝婵含蓄地解釋道:“茶飲多了。”

莫塵垚沒有反應過來,反而開始替她分析起來:“可是醉茶?我在書上看到過,有人因茶引多而……”

溫姝婵有些難忍了,腿根不由夾緊了些,便直接打斷:“醉什麽茶啊,我是要那個……”

“哪個?”莫塵垚蹙起眉一臉認真地問道:“可需要垚哥哥幫忙?”

溫姝婵倏地一下就紅了臉,怪不得他怎麽造反都成功不了,就他這腦子,能成就出鬼了!

她咬了咬牙,不想再多解釋,索性一把将他推開,提着裙子就跑了。

“婵妹妹!”話還沒說完,怎麽就跑了呢?

莫塵垚對着那着急的身影望了片刻,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瞬間漲紅了臉。

夜裏散席,溫姝婵找人問了那武生的名諱,是個從未聽過的名字,莫非是她多心了?可為何又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感?

這一世的溫姝婵,是個有疑問便一定要解開的性子,第二日她又叫萃茶去打聽那武生的詳情,結果更加奇怪。

一月前他主動尋的戲班,班長見他身段極佳,便興高采烈的讓他入班,然昨日夜裏溫府唱完後,他卻忽然請辭,就是加了雙倍月錢也留不住,現下他們也不知人在何處了。

萃茶說完也覺出不對勁兒來。

溫姝婵嘆了一聲,伸手從桌上的玉盤內拿出一個橘子,剝開皮後,卻沒有吃,而是遞給了萃茶,甜甜地叫了一聲:“好姐姐,屋內無人,你便坐下一起吃吧。”

萃茶接過橘子,眯着眼打量着她道:“小丫頭又想什麽要我幹什麽?”

溫姝婵笑容更深:“我家萃茶姐姐真是聰慧呢……”

“快說吧!”萃茶一副早就猜出來的神情。

溫姝婵将她按在椅子上,又倒了盞茶推到她面前,這才小心翼翼地開了口:“你說姜師父道上有沒有靠得住的兄弟呀?”

她這算是明知故問了,嚴鶴飛這般的武夫,怎會沒幾個信得過的兄弟。

萃茶一聽,剛拿到嘴邊的茶沒來及喝就放了下去:“他是小姐的師父,小姐直接問他便好,問我作甚。”

溫姝婵趕緊賠笑道:“哎呀呀,師父哪裏肯幫我這個小姑娘查人,但是萃茶姐姐就不一樣了……”

“你別哄我,我可不去。”萃茶說的篤定。

溫姝婵拉着她衣袖可憐兮兮地求道:“我這可是為了咱們溫府啊,姐姐也看出來了,那武生确有古怪的。”

萃茶道:“那小姐去告訴太爺?”

溫姝婵趕緊搖頭:“不行不行,告訴祖父那事情就會變大,萬一是我多心了,定會挨罵的,而且,我一個姑娘家追着人家武生查,傳出去也不好聽啊……”

“這倒是,”萃茶眉心緊鎖,将茶水一飲而盡,望着那雙水汪汪的大眼,最終還是心軟了:“好吧,我去試試看,就說、就說那武生與我老家的表哥有些相像?”

溫姝婵頭如搗蒜地點着:“好好好!”

溫姝婵這步棋算是走對了,嚴鶴飛的人辦事效率極高,先是去尋了戲班,将武生的畫像畫出,随後明暗兩線問了三日,終于是問出了眉目。

這武生是兩月前來的洛京,就住在長樂街的永安茶樓,平日裏不怎麽出來,直到一月前,主動尋了戲班。

然他請辭之後,連夜就趕出了洛京,據說朝着江南的方向去了。

然他的真實身份,卻還是個疑問。

溫姝婵擱下手中筆杆,擡眼望向窗外,低聲道:“永安茶樓,那不是莫家的商鋪麽?”

“小姐,要不然咱們再去問問莫公子?”萃茶提議道。

溫姝婵有些猶豫地點了下頭:“反正人已經走了,等過兩日開堂的時候,我抽空問問吧。”

哪知開堂那日,溫姝婵左等右等也沒等到莫塵垚的人影,最後還是姜越涯散堂的時候當衆誇了莫塵垚,溫姝婵才知道了緣由。

姜越涯對他印象極好,兒時他就在一衆孩子中出挑,人又刻苦努力,而後雖然有幾年沒跟在他身邊學,卻也沒将功課落下,還時不時書信請教問題,日後定是個成才的料。

然才子不光得讀書,還得放寬眼界,他昨日便登門拜訪了姜越涯,提出想游歷兩年的打算,姜越涯難得他有如此想法,不僅支持,還提了許多建議給他。

“那先生可知垚哥哥去哪裏游歷了?”溫姝婵問道。

姜越涯捋了捋胡須,緩緩道:“江南風景最是宜人,文人雅客繁多,必是游歷的好去處。”

溫姝婵心跳頓時快了幾拍,這該死的莫塵垚,到底在搞什麽鬼!?

莫塵垚同學剛回來幾天就又走了,還招呼都不帶打一聲的~

我覺得某個小姑娘可能會很生氣~

溫姝婵:我想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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