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亭內一時無語,只有溫辛恒傻樂着望着衆人。
溫姝婵轉過身,冷冷瞪着他道:“哥哥怎麽忘了,我要與二哥組隊的。”
溫辛恒撓頭道:“你什麽時候說了,昨日我問二哥,他不是說不參加麽?”
溫姝婵氣得咬牙,表面還強行維持着端莊。李曻在一旁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便打着圓場道:“既然如此,那我還是另外尋人吧。”
溫辛恒也不知怎麽了,忽然就仗義起來,連忙擺手道:“李兄是不知,我妹妹向來面皮薄,她這是不好意思呢!”
誰不好意思了!溫姝婵恨不得堵上溫辛恒的嘴,要說李曻這樣的水準,與他配合正好可以放水。然而關鍵是她一看到李曻那張臉,便會下意識想起他穿着官服,坐在高臺上的模樣,心理上的這道坎,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解的。
沒想到沉默了許久的李婉卿也開始幫腔了,她拉着溫姝婵道:“婵妹妹若是還沒定下人,那便同我們一起吧,我哥哥雖然不擅長這些,可他學東西起來,是極快的。”說着,她遞給李曻一個眼色,問道:“是不是啊哥哥?”李曻連忙點頭,一臉誠懇地道:“對,我近日定會勤加練習。”溫姝婵抿着唇,此時這個節奏和氛圍,就好像她若是不答應,便是看不起李曻了。
思忖了片刻,她終于是咬着牙根點了頭,反正也是要故意輸掉,大不了不看李曻的臉!回去的路上,她擡起腳對着溫辛恒的墨靴就是一下。
溫辛恒痛得嗷嗷叫了兩聲:“你這是作何!”溫姝婵沒好氣道:“誰讓哥哥多管閑事!”
溫辛恒卻沒再回嘴,而是望着那個氣呼呼地背影,嘆出一口氣來。
自家妹妹的心思他又如何不知呢,但他就是氣,氣那莫塵垚真不是個東西,一走便是近兩年,連封信也沒有,枉妹妹還對他一門心思。
在溫辛恒眼中,莫塵垚此舉便是在輕賤溫姝婵了,然李曻人品端正,又是洛京有名的才子,若再論起家世,莫塵垚便更算不得什麽了。
就這樣,在溫姝婵想要将哥哥與李婉卿湊到一起的同時,溫辛恒也在打她和李曻的主意。
不過另溫姝婵更加意外的是,第二日清早,莫塵垚帶着一堆江南特産,來到了溫府。不得不說,莫塵垚這兩年越發會做事了,知道秦氏年歲大腿腳不利索了,膝蓋時常發腫,他便特地送了江南名藥卷柏,說是可以消腫活血。秦氏出身名門,最是不待見商賈人家,這些年莫塵垚在溫府學習,她背地裏沒少與溫良忠念叨,無奸不商,無商不奸吶,生怕莫塵垚帶壞了她的一衆孩孫。所以見到莫塵垚來送東西,只是極為敷衍地笑了笑。
溫良忠那裏,他送了極品的西湖龍井,大房的柳氏是一匹輯裏絲,溫辛安則是一本江南名師筆下的兵書……總之,莫塵垚這一次是給溫家上下都備了禮,且各個都能送到人心坎裏。
來到雅和院時,溫實誠還在朝中未歸,鄒氏也算是看着他長大的,沒急着看禮,而是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便忍不住紅了眼:“垚兒瘦了。”
莫塵垚也眼眶微紅,上前做了一拜:“勞費伯母挂念,伯母近些年身子可好?”二人宛如久別母子的這般景象,正好被一同進來的溫姝婵兄妹看到了眼裏,二人對視一眼,同時翻了個白眼。
莫塵垚見到二人,立即就站起了身,正想與溫辛恒說上一句,卻沒想溫辛恒徑直走過他身側,看都沒看他一眼,便直接坐下了,他端着茶,慢悠悠地翻着茶蓋。溫姝婵則禮節性的與莫塵垚點頭示意了一下,也坐了過去。
鄒氏斜了溫辛恒一眼,正要開口,便見溫辛恒擡起眼來,恍然道:“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大忙人莫家公子啊。”
莫塵垚聽出這話中帶着刺,微微愣了一瞬後,便含笑着将送他的龍泉劍捧了出來。這真是投其所好了,溫辛恒再想刁難他,看到這把名劍,心也軟了半截,他還是強撐着那股氣,裝作滿不在乎似地道:“沒想到莫家公子這般繁忙,還能記着我,也真是不容易啊。”
莫塵垚似乎覺察出溫辛恒是為何事而惱了,頓了頓,便帶着歉意,又恭敬地上前對溫辛恒抱了抱拳,道:“這些年四處游歷居無定所,怕收不到回信,便沒敢随意書信,只是念着當年恒哥的喜好,便尋了此劍相送,可是恒哥不喜?”多麽有心,又多會說話的一個人啊,然莫塵垚這個理由根本說服不了溫姝婵,卻把溫辛恒給說服了。他也不好意思再甩臉色,當即就露了笑容,就像從前那般,也不再莫公子的叫了,而是親切地稱呼他為垚弟,至于那把龍泉劍,他一面說着喜歡,一面當場就佩在了腰間,溫辛恒便是這樣一個人,情緒來得快去得更快。
鄒氏留了莫塵垚用午膳,便去差人張羅,兄妹二人與莫塵垚來到園子裏四處溜達。“聽說今年要開馬球賽,恒哥可尋到人組隊了?”莫塵垚問道。
溫辛恒如實回話,莫塵垚又看向一旁心不在焉的溫姝婵道:“婵妹妹可尋到人了?”溫姝婵點頭道:“尋到了,李婉卿的哥哥,李曻。”莫塵垚當即就頓了腳步,低聲問道:“這麽快麽,不是前日才發的公告?”“這你得問我哥哥。”溫姝婵不悅地道。一旁的溫辛恒有些尴尬地咳了一聲:“那個,我去那邊空地試試劍,你們先聊。”
待溫辛恒走遠,莫塵垚便直直地望着溫姝婵,半晌後憋出一句話來:“你、你怎麽能和別人組呢?”溫姝婵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為什麽不能和別人,你該不是指望我等你吧?”莫塵垚道:“我一得到這個消息,便立即趕了回來,就是為了與你組隊,你怎麽能……”
溫姝婵揚聲将他打斷:“你當時在江南,我怎麽知道你什麽時候回來,我憑什麽等你?”“你不是知道我……”莫塵垚忽然頓住,覺出自己情緒有些不對,便立即扭過臉長呼了一口氣,平靜了片刻後,這才轉過臉來望着溫姝婵道:“對不起,是我不好。”
然溫姝婵的氣還未消,她瞪大眼道:“沒了?”莫塵垚微眯起眼來,似乎沒想要再多說什麽。溫姝婵徹底沒了耐心,便直接道:“你別裝糊塗,若是不願解釋之前的事,那以後便少來尋我。”她也是在賭,賭莫塵垚不會就這樣與她徹底翻臉。說完後,她便拎着裙子向廊上走去,莫塵垚在她身後快速追了幾步,伸手攔住她去處。“我解釋,”他一臉認真地對她道:“你将李曻那邊推了,與我組隊我便立即告訴你。”溫姝婵擡眼細細地打量着他的神情,狐疑道:“你又诓我?”
莫塵垚低聲道:“這裏不是談話的地兒,明日申時,我在永安茶樓等你,到時候定會與你解釋清楚。”溫姝婵沒急着應,而是繼續用着審視的目光望着他,就在她打算點頭的時候,莫塵垚卻作死地補充了一句。“婵兒,這次馬球賽真的對我很重要。”
聽了這話,溫姝婵當即便覺察出不對勁兒來。細細想來,莫塵垚本是打算一直瞞下行蹤,待年初才歸,可忽然得了馬球賽的消息,便着急忙慌尋上門來,這當中定有古怪。想着想着,溫姝婵恍然大悟,莫家雖然在洛京從商十多年,已經小有名氣,可到底不是世家名門,若是他随意尋個女子組隊,怕是禮部連參賽的資格都不給他。可萬不能小瞧了這次的馬球賽,多少世家子弟争搶着報名,便是想趁機露露臉面,若是能入得了皇上的眼,未來仕途便可期了,且明年還是武科舉年,這些有武藝的便更加看重這次馬球賽。
放眼望去,整個洛京,哪裏有女子能比過她的身手,這點莫塵垚也是清楚的。所以為了在馬球賽上展露頭角,莫塵垚才會這般不願意她和李曻組隊。
溫姝婵這下是徹底明白了,該死的莫塵垚這一世依舊賊心不死,不光是暗地裏勾結赤巾軍,還做夢想把胳膊再次伸到朝中去。
溫姝婵自然不能叫他得逞,正打算一口否決,卻忽然靈機一動。你想诓我,那我便先诓诓你好了。她故作猶豫地開口道:“可是、可是我已經和李曻說好了,我不好意思開口反悔啊……”
見溫姝婵松口了,莫塵垚神色也終于緩了幾分,他輕聲道:“不如這樣,我求恒哥去幫你說?”溫姝婵搖了搖頭:“那樣會顯得更加不懂禮了,”頓了頓,她小聲道:“算了,為了垚哥哥,我明早還是去一趟李府吧,但是垚哥哥可不要再诓我了,明日會與我解釋吧?”莫塵垚斬釘截鐵道:“放心,我定會說到做到的。”随後,便軟下聲來:“難為婵兒了,這次都是我不好。”
說着,他從懷中摸出一塊兒漂亮的雨花石來。“瞧,像不像你?”莫塵垚将石頭遞到溫姝婵面前,笑着問道。
溫姝婵接過雨花石,光光滑滑,且還帶着莫塵垚的體溫。“我像塊兒石頭啊?”溫姝婵不解,擡眼瞪他。
莫塵垚卻笑着與她對望,許久後,柔聲道:“像極了婵兒的眸子。”清澈,透亮,似藏着夜闌星空。“你們聊完沒?”溫辛恒收了劍,一面喊道,一面向這邊走來。
二人皆匆忙收回目光。
第二日一早,溫姝婵去了趟李府,與李婉卿彈筝唱曲一番後,便高高興興地回去了,至于不願再和李曻組隊的事,她是半句也沒有提。
終于等到申時,她準時出現在了永安茶樓。莫塵垚跟前的那個家丁一看到她,便将她引去了包廂。一推開門,溫姝婵便甜甜地叫了一聲:“垚哥哥。”
溫姝婵:我倒要看看,莫塵垚打算怎麽跟我扯謊,至于馬球賽的事,抱歉了垚哥哥~你找別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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