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康熙四十三年七月。

一輛輛騾車載着自全國各地入京的秀女,走進了禁嚴的紫禁城,參加推遲了一年的選秀。

上年,皇帝的兄弟裕親王福全、恭親王常寧相繼于六月薨逝,帝大悲,停了當年選秀,推遲至四十三年。

依茹蕙所願,其實最好再推遲兩年,直接停一次選秀更好,可惜,選秀制度于大清而言,可說是一項重要的國策,因為大清有太多未婚男女等着婚配,偏八旗秀女不經皇室閱選過,是不允許自行婚配的,如果真的停一次選秀,不知有多少男女亦要随之被耽擱。

大清亦将會在這停選一次造成的三年空白期,出現孩子生育率大幅下降的危險。(微妙臉。)

茹蕙毫不疑議地通過了初選,等到宮裏将複選的時間傳到各秀女家中,經過一番準備的她又随着鑲白旗的一衆秀女進入紫禁城,見過主持複選宮中四妃,再度被留了牌子。

過了複選的秀女,被留在了宮中住宿察看,過了這段考察期,才能歸家,之後,大抵就能得到皇帝的指婚了。

清初,複選秀女們統一住在儲秀宮,

能過複選的秀女,基本上就沒一具傻的,用了一天的時間習慣了儲秀宮的環境後,第二日便開始互相走動,既是互相打探情報,也是聯絡感情。

如同現代一同通過了高考的考子們一樣,等着分配“學校”的秀女們之間既存在争鬥,也不乏結下情誼的。

相較于別的秀女,幾年前便被皇帝金口分配過的茹蕙本着免生事,少出門的原則,進入儲秀宮便一直宅在房中,輕易不出門,如此,便平靜地捱過了兩日。

只是既不能離群索居,便免不了與人發生這樣那樣的交集,第三日,便有人輕喚着茹蕙的名字,敲響了楠木雕萬字錦底的隔扇門。

緊閉雙目靠躺在床上的茹蕙看起來像是睡着了,以至推開房門的兩個秀女一時有些遲疑,不知是否該繼續進門。

聽到動靜,茹蕙自空間裏抽離意識,睜開眼看向門口的方向。

兩個秀女正為房中如畫般的仕女休憩圖所惑,幾疑身處夢境中時,一雙清淩淩的眸子将她們自愣怔之中拉出,如同浸入甘冽的泉水,兩人只覺神志一清,不僅瞬間恢複了常态,頭腦仿佛還變得比素日更加清明了一般。

“阿蕙,你醒了?”兩秀女中個子較高的秀女看到茹蕙睜開眼,高興地笑着拉着同伴走進了屋,“我本還擔心打擾到你休息呢。”

茹蕙本就是合衣而卧,此時有客至,自是笑着起身迎了上來:“布爾和,這大中午的你不在房中,卻跑來我這裏做甚?”

熟谂的問詢裏,茹蕙已是拉着名喚布爾和的秀女伸出的手,兩人對行了蹲禮。

“這位姐姐可是布爾和常提的爾岚姐姐。”茹蕙看向臉上微露腼腆之色的清秀女子:“常聽布爾和提起你,不想今兒方見,茹蕙有禮。”

“爾岚還要多謝茹妹妹當初對堂妹的照顧。”爾岚牽起茹蕙的手,含笑微蹲,“初選回家,妹妹就沒口子提妹妹,每天數着日子,就想着快點見到妹妹。”

雙方厮見畢,茹蕙引着兩人坐到房中座椅上,親替兩人倒了茶,方才坐下,眸含笑意,輕谑布爾和:“你可是衣袖又裂了?”

茹蕙一句話,卻是引得爽朗的布爾和靥生雙頰,她不依地伸手推了推茹蕙:“阿蕙只笑我,怎麽不看別人,那些頭花落了的、粉糊了臉的、摔了跤的?”想起初選時,那些個如自己一樣出了糗的秀女,布爾和卻已顧自咯兒咯兒樂了起來:“最可樂是下三旗裏有一個十二歲的,聽說她連騾車上的牌子挂錯了都不知道,以至差點兒進錯了所屬旗,鬧出好大動靜呢。”

看着一臉天真的布爾和,茹蕙搖了搖頭,轉頭問爾岚:“你家沒人告訴她真相?”

爾岚清秀的瓜子臉上露出一絲無奈:“三嬸要說,三叔不讓,說是那些家族內鬥的龌龃事會髒了布爾和的耳朵。”

茹蕙眉尖動了動,不無憂心道:“在家自是萬事有父母,可選秀後布爾和這性子只怕會吃虧。”

“妹妹不必擔心,為着布爾和這性子,叔嬸早已做了安排了。”爾岚說了這一句,但停了話頭,不過,茹蕙卻一下領會了她的意思,想必布爾和的父母已為她求下了恩典,不必擔心布爾和以後的日子的。

也是,作為滿姓八大姓之一的瓜爾佳氏,安圖瓜爾佳氏雖是分支,能量亦非尋常小姓可比,只是為女兒求一個指婚的旨意,于有着世襲子爵爵位的額圖渾,并不是什麽特別難的事。

想到這些,茹蕙的目光下意識又掃了一眼垂目而坐的爾岚,堂妹有這般為她着想的父母,身為堂姐的爾岚會不會羨慕?

應該會吧。

夏日的中午,有蟬鳴聲自遠處傳來,坐在儲秀宮西配殿的三人喝着清茶,有一搭沒一搭說說往日趣事,聊聊看過的書,評鑒各自手中的繡品、讨論春夏秋冬四季衣飾配色……都不是心機深沉之輩,更兼有一個活潑開朗的布爾和在,初次見面的茹蕙與爾岚相處得很是相宜。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正人你一言,我一語,聊着書上所記載的江南水鄉是否真如詩中所描繪那般如詩如畫的三人全都停了下來,側耳仔細傾聽。

“……我的羊脂白玉荷花簪乃是宮中娘娘所賞,可不是誰都有命戴的,那拿了的趕緊還回來,我也就不追究了,若明日還不見歸還,我必要上報的,界時再查出來,丢的可就不只是臉面了。”

少女清脆的嗓音裏帶着居高臨下的睥睨,未見其人,只聞共音,便已讓人有腦中将一個與宮中後妃有親密關系的傲慢秀女形象勾勒了出來。

少女在院中說了這番話後,院中一時靜得可聞落針,稍頃,醒過神來的衆秀女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低聲議論,終于,一個約莫十五六歲,面如滿月,身着繡蘭花紋紫紅旗裝的秀女自衆多秀女中走出來,向着那昂頭站在階檐上一臉氣憤的少女诘問:“儲秀宮有正殿、東配殿、西配殿、後殿幾十間房,此界過了複選的幾十個秀女分住各殿,鈕祜祿氏,你如何獨來我西配殿放話?”

看着那越衆而出的秀女,階上的鈕祜祿氏眼神略微閃了閃,只是,看着滿院秀女看好戲的眼神,鈕祜祿氏卻到底低不下頭,倔犟地擡高下颔:“昨兒下午我來了東配殿,回去後,頭上玉簪便沒了,便是不是被拿了,也必是掉在這裏被人撿走了。”

外強中幹!

僅僅一句話,院中少女便看出了鈕祜祿氏的心虛,于是,本就氣憤不已的衆秀女,哪裏還會留情,你一言我一語開始奚落那階上失了分寸的鈕祜祿氏

“你自己的東西自己不收好,戴在頭上的發簪都會丢,将來會不會連人都丢了啊?”

“就是,自己丢了東西不自我反省,倒要遷怒于人,這樣的人,誰敢和她來往。”

“鈕祜祿氏就了不起嗎?我家也是八大姓,宮中也有親,我沒像她一樣像只翹着尾巴的公雞似的四處炫耀羽毛的,德行!”

“唉呀,你們知道什麽呀,這鈕祜祿氏可不是一般人,人家可是後族,雖說與孝昭仁皇後沾不上親,可人家好命,是同一個姓氏呢,我們這些小姓可是惹不起的。”

“便是惹不起又怎麽?還能任她把髒水潑到我們頭上不成?憑什麽啊?”

“自己的東西管理不好丢了,還有臉了,還說什麽上報,倒是上報啊,大家夥兒求之不得。”

“鈕祜祿氏可是大姓,按說從小受嬷嬷教導,不該這般散漫才對,可如今不說管家,她連自己的東西都管不好,這樣的女子誰家還敢要?”

“她将來會不會連嫁妝也丢了?”

“唉呀,你怎麽什麽話都敢說。”

“怎麽啦,我說的可是大實話。”

“咱們可是秀女,嫁妝什麽的說起來也太羞人了。”

“噗……我錯了。”

滿院秀女七嘴八舌,越說越遠,越說越沒個譜,到最後,有大膽的連嫁妝、夫君這類的話都說了出來了。

一雙雙嘲諷的眼睛,一張張開開合合的腥紅嘴唇,一聲聲刺耳的奚落……秀女們絲毫不加掩飾的惡意,如同一根根利刺,紮進了階上少女的心上,她的臉越脹越紅,眼中淚水越聚越多。

“你們待着,我表哥不會放過你們的。”

放出最後一句狠話,鈕祜祿氏終于哇地一聲大哭着掩面跑出了西配殿。

……

“跑了?”

靜默片刻,衆秀女面面相觑,本以為是只老虎不想秒變白兔,這一下,倒顯得住在西配殿的秀女們欺負人了。

“怎麽辦?”有秀女輕聲詢問。

40.第 40 章

怎麽辦?

西配殿的庭院中,衆多秀女的目光,齊齊落在先前那身着繡蘭花紋紫紅旗裝的秀女身上。

“茉雅奇,鈕祜祿氏的表哥是誰?”先前領頭嘲諷鈕祜祿氏的秀女不安地問。

“這可是紫禁城,她表哥便是再厲害,還敢進紫禁城來欺負人不成?”旁邊一個看起來最小的秀女撇嘴。

“鈕祜祿氏……表哥……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八大姓之一的馬佳氏捂住嘴:“……可是以前從不曾見過她呀。”

“據說她随父母在南方長大,一直不曾來過京城,也不怪大家都不認得她。”名叫茉雅奇的秀女一臉肅然:“就是你們心裏想的那樣,她生母出自赫舍裏氏。”

赫舍裏氏!

太子爺的表妹!

完啦!

西配殿惹上大事兒了!

……

太子爺接到下面人的禀報時,有些頭大。

管吧,秀女間的事兒,他一國太子出面去管,未免太小題大做,不妥當。

不管?自家親戚被欺負了,事兒還是因已逝的姨媽賞出去的羊脂白玉荷花簪惹出來的,不出頭也未免太不近人情。

怎麽辦?

太子在毓慶宮撓頭。

“爺,四弟家的那位正在儲秀宮。”看着自家爺好一陣兒都沒想到滿意的辦法,坐在他身側的側福晉李佳氏開口提醒。

“四弟家的……四弟妹?……啊,是她。”太子終于反應過來,高興地轉身抱着李佳氏親了一口:“沒錯,茹氏亦是今年參選,住在儲秀宮。”

“來人。”太子爺揚聲喚人。

一個小太監小跑着進來,“爺,您有何吩咐?”

“你去找淩普,告訴他,讓儲秀宮的掌事姑姑協助茹氏,幫鈕祜祿氏找回玉簪。”

“嗻!”

……

端謹刻板得可以做教科書用的舉止,一絲不茍的發型,簡樸的頭飾,來的這位四十多歲一身藍色旗裝的,便是儲秀宮的掌事林姑姑。

只是,為什麽林姑姑要對着自己行禮?

茹蕙不敢受禮,側身讓開,心裏卻止不住打鼓——只怕沒好事兒!

茹蕙的直覺沒出錯,林姑姑口中吐出的來自太子爺的谕令讓茹蕙差點沒按捺住脾氣爆粗口。

“讓姑姑協助我替鈕祜祿氏找回玉簪?”茹蕙第三次開口詢問,以确認不是自己幻聽。

“是。”林姑姑也不惱,第三次肯定地回答茹蕙的詢問,“谕令确實來自太子爺。”

“姑姑總管儲秀宮,不該是我協助姑姑嗎?”知道再不可能撇清幹系,但茹蕙仍然試圖垂死掙紮:“再說,我也是秀女,我也有嫌疑的。”

為了自救,茹蕙完全不介意往自己身上抹黑。

“親人求助,太子爺總得有所作為。”看着這界儲秀宮中最安靜的秀女一臉驚恐,林姑姑心生同情,卻仍然無情地打破了她的僥幸心理:“太子爺開了口,除非皇上出面,此令谕再無人能違背。”

也就是說,這個得罪人的活兒是一定要落在她手上了?

哀嘆一聲,茹蕙不得不與聊得正歡的布爾和與爾岚陪了罪,随林姑姑一起去往儲秀宮正殿,鈕祜祿氏被分配住在那裏。

主人既走,布爾和與爾岚自然不會留在別人房中,兩人走出茹蕙所居之處,站在房檐下目送着被五六個宮女簇擁着離開的茹蕙。

“太子爺親下令谕……茹妹妹到底是什麽來頭?”爾岚問自家堂妹。

布爾和想了想:“阿蕙說她父親剛升任成都府知府,家裏有一個與她同齡的、已考上了秀才的兄長,還有一個剛滿月的弟弟。”

“就這些?”爾岚訝異:“你就沒問點別的?比如她父母的家族。”

布爾和搖頭:“我也只告訴她我父親襲了祖上的爵位,家裏有五個哥哥,兩個姐姐,八個弟弟啊。”

兩個姐姐,明明自己只是她的堂姐。

爾岚深深看了一眼布爾和,低下頭,這個堂妹的心性是真的很好,即使她只是堂姐,又母死父不靠,卻一直待她如親生手足,這些年,也虧得有她,繼母與父親才不敢做得太過,讓她活得有喘息的機會……她雖然也嫉妒她,也曾在無人的深夜想過為什麽自己不是三叔的女兒,若有三叔那樣寵愛女兒的父親,她該過得多麽幸福啊。

可是不是!

她只有一個視她如草芥的父親,那個男人為讨繼室歡心,不惜往發妻身上潑髒水,踩踏羞辱發妻生下的女兒……在無數個無眠、痛苦、被淚水浸泡的夜裏,她念着早逝的母親,希望她能入夢來告訴自己父親為什麽變了……明明年幼時,他也曾關心她,保護過她。

她想問冥冥中的存在,為何母親僅僅逝去幾個月,父親便将繼室接回了家,而後,更是将繼母前夫的兒子當做親兒子一般愛護,反将她這個親生的骨血視作仇人……

爾岚很不幸,因她幼年喪母,母親逝去後她再沒穿過一件新衣,明明是在自己父親身邊生活,日子卻過得比孤兒還清苦,艱難;

好在,不幸的爾岚并不曾被幸運完全遺忘,十四歲,三叔終于伸出手,将她自煉獄中拉出,她住進了三叔的家,三嬸替她找了教養嬷嬷……此後兩年,她咬緊牙關,不怕苦,不怕累,将被耽擱的教養全都撿了回來,然後,選秀中,她成功通過了複選。

只是,多年被蹉磨的生活仍然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印記,她腼腆不愛與人交往,她很難相信誰,即使明明上一刻心裏還覺得茹蕙是一個值得交往的,這一刻,卻會懷疑她與堂妹相交,是否存了些什麽別的心思……

舉目望天,等待眼中淚意成功褪盡,爾岚方笑道:“等茹妹妹回來,咱們再來找她,看看是否有什麽能幫上忙的,畢竟是你的朋友,遇到這樣的難事,咱們能幫的,便幫幫她。”

她曾受盡磨難,也得到恩惠,母親逝去後,也曾有人關心她,也有人曾對她懷有同情……人心,并不都是壞的,如此,她又豈能不以善意相待這個世界。

聽爾岚說要幫茹蕙,布爾和高興得一把抱住堂姐的胳膊,“姐,你最好了。”

看着布爾和開朗沒有一絲陰霾的笑容,爾岚輕笑,即使現在,她仍然嫉妒堂妹的好命,但是,打心底的,她只願堂妹一生無憂。

……

茹蕙與林姑姑走進鈕祜祿氏的房間時,這個十二歲的小姑娘正趴在床頭抽泣,同室的秀女為着不沾上麻煩,早已避了出去。

見到一身掌事旗裝的林姑姑,鈕祜祿氏翻身坐了起來,一臉祈盼:“我表哥來了嗎?”

林姑姑照舊一板一眼行禮:“太子爺谕令奴才協助秀女茹佳氏幫格格找回玉簪。”

“秀女?茹佳氏?”鈕祜祿氏一臉驚訝,擡手指頭站在一旁一身秀女服裝的茹蕙:“為表哥為什麽讓她出面?再說她也是秀女,她難道不該避嫌?”

茹蕙一聽樂了:“格格所言甚事,同是秀女,我也有嫌疑,如此……”茹蕙轉身,對着林姑姑鄭重一禮:“請姑姑回禀太子爺,茹氏慚愧,不能為太子爺辦差了。”

說完,不等房中衆人反應,轉身便走。

太好了,快走!

雙腿以前所未有的頻率快步帶着茹蕙走出正殿,穿過正殿前青石鋪就的院子,眼見就能走出正殿前的大門。

“唉,你回來。”少女嬌脆的聲音,帶着惶急,追了出來。

茹蕙充耳不聞,繼續自己的奔命之旅。

“茹佳氏,你敢跑,你還跑?我要告訴表哥你不幫我。”少女氣急了,穿着花盆底兒就從院中跑了過來。

看着近在咫尺的大門,茹蕙望天嘆了一口氣,認命地停下腳。

“你跑,你往哪裏跑!”一個氣喘籲籲的小身子撲了上來,重重撞進茹蕙懷裏,同時,兩只小手如抓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抓住了茹蕙的胳膊,再不肯松開。

懷裏的少女,足足比茹蕙矮了一個頭,以茹蕙目測,估計快有一米五了,不得不說,以她十二歲的年紀能長這麽高,也算不錯了。

鈕祜祿氏呼呼喘着氣,擡頭恨恨瞪着茹蕙咬牙:“穿着花盆底,你還跑這麽快!”

“格格也不慢。”茹蕙低頭輕笑。

“哼。”鈕祜祿氏擡高下巴,一臉驕傲:“額娘說塔娜穿花盆底兒的功夫最厲害了。”

茹蕙點頭,這姑娘的肢體協調力确實很好,要知道,這穿着花盆底兒跑步,可比現代穿高跟兒跑步可難多了,想來塔娜這小姑娘平時沒少進行“體育鍛煉”,估計正因為此,倏忽了“腦力活動”,才會在丢了玉簪後就跑到西配殿放話,結果得罪了一殿的秀女。

被抓住了,得,這逃兵看來是當不成了。

沒辦法,茹蕙只能帶着緊拽着她再不肯手,一幅誓死當她手部挂件兒樣貌的塔娜再次回到正殿的房中。

“來,說說你進儲秀宮這幾日都做了些什麽,和什麽人來往過,最後一次親眼看到玉簪的确切時間。”茹蕙坐在房中,讓塔娜坐好,開始仔細地一件件詢問她這些日子的起居,既然跑不了,就認真辦事吧,早日找到玉簪,早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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