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塔娜雖然不是明白為什麽,但在茹蕙的一再要求下,卻是一五一十将這些日子去過什麽地方,接觸過哪些人,發生過哪些事——但凡記得的——全都詳細說了一遍。憑着超凡的記憶力,茹蕙閑聊一般,便将這姑娘說的話全都記了下來。
跟塔娜聊完,茹蕙又請林姑姑找來分在正殿的宮女太監,讓林姑姑問了這些服侍的人這些日子的所見所聞,等到了解完情況,天色便已晚了。
與林姑姑相攜走出正殿大門,暮色下的儲秀宮有着美麗絕倫的雕梁畫檐,有着木建築宮殿獨有的厚重,與現代裝着寬敞透明的大塊玻璃因而顯得特別亮堂與寬敞的建築不同,代表帝國最高建築工藝的紫禁城因材料所限,采光不是特別光,讓茹蕙時不是便會有逼仄,壓抑之感産生。
一步步沿階而下,茹蕙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有壞亦有好,雖然科技不發達,但也沒有被工業污染。
“林姑姑,能請你幫個忙嗎?”
茹蕙走到院中枝葉繁茂、郁郁蔥蔥的大樹下,扶着樹幹停了下來,轉頭看向神色端肅的林姑姑。
“格格請講。”
“麻煩姑姑幫我傳個信給四爺,請他把我養在家裏的小倉鼠送到儲秀宮來,明日估計會用到。”
林姑姑愣了愣,“奴婢這便着人替格格送信。”
……
“倉鼠?她居然讓爺幫她帶只老鼠進宮?”
低頭看一眼桌上寫毀了的字,臉冷得像塊冰一樣的四阿哥冷哼一聲,擡手将毛筆放到筆托上,接過高勿庸遞過的濕帕子擦了擦手,“眼見事兒就能定了,她就不能讓爺省省心?這又是鬧什麽幺蛾子?”
接過四阿哥用過的濕帕子搭在一旁的架子上,高勿庸端起備好的茶遞到四阿哥手裏:“這回這事兒還真不賴茹主子。”
“那是皇宮,不是爺的貝勒府,也不知道避忌着點兒,還當能像在府裏一樣由着她的性子頑?”
用茶蓋撥拉着碗裏的茶葉,四阿哥恨鐵不成鋼:“素日裏,為着嫌日子過得沒趣,不知想了多少招找樂子,這回又讓爺親自給她送老鼠,她這膽子越發大得沒邊兒了。”
高勿庸打眼皮下偷睨了一眼自家主子爺,見他果然又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不由在心底籲出了一口氣,終于有了點人氣兒,不再死氣沉沉的了。
“奴才跟那傳話的打聽到,儲秀宮裏一個秀女丢子一支羊脂白玉荷花簪,估摸着茹主子要用她那只倉鼠找東西呢。”
“她素來不愛勞心,這回怎麽就多事起來了?”
“還是爺最明白茹主子,茹主子是個慣愛享清福的,自是不愛操那些個閑心,只是太子爺傳下令谕着茹主子幫忙,茹主子這不也是沒辦法。”
“太子爺?”四阿哥停下手上撥茶的動作。
“是。”高勿庸彎下腰:“因為那丢失的玉簪是宮裏已逝的平妃娘娘賞下的,那秀女求了太子爺,太子爺就找到了茹主子頭上。”
四阿哥想了想,便大抵明白了太子的心思,茹蕙要進他的貝勒府,是整個皇室乃至京中各府都心知肚明的事,他素日一直跟着太子辦差,太子這是使順手了,便連他的女人也差遣上了。
再次用茶蓋将茶葉撥到一旁,四阿哥深深吸了一口茶香,大大喝了一口碗裏的茶。
一口滾滾的熱茶咽下肚,肚腹之間便被濃濃的暖意熨貼浸透,四阿哥哥長長呼出一口氣,“雖然毛病不少,到底心裏有爺,但凡有點兒好東西就記得給爺送來,爺便委屈委屈,替她辦回差吧。”
看着四阿哥舒展的眉眼,高勿庸垂手低頭,腹诽:這幾年,茹主子哪一回有個什麽要的、求的,自家主子爺不說這句話?便是上一次為着茹主子執意要去茹宅住幾個月處理田地店鋪的事兩人吵了一架,最後爺不還是得滿足了茹主子的心願,爺能做的,也不過就是從城外的莊子裏調了十幾個人去茹宅給茹主子使喚。
“茹芾還有幾日到京?”
看吧,看吧,妹妹的事剛處理完,這立馬又開始操心哥哥的事了。
“按行程算,茹少爺約莫已經該下船了,後天咱們的人應該就能在城門接着人了。”
四阿哥點點頭:“茹宅可收拾好了?”
“為着茹少爺要來京,茹主子從三月接到信一直忙到七月坐上騾車,整整五個月時間,那宅子收拾得不知多舒坦呢。”
“她搬出府去五個月了?也是,上一次回府,還是弘晖……她回來住了幾天……”提到六月初六逝去的嫡長子,四阿哥胸口一陣劇痛,“若她一直在府裏,若是由她照顧弘晖,是不是就不會出事?”
看着自家主子爺再次變得難看的臉色,高勿庸滿心無奈。
弘晖大阿哥是福晉生的,越是病得嚴重,福晉越是嚴防死守,輕易不讓人接觸,別說讓茹主子接手照料大阿哥,便是茹主子唯一一次見弘晖阿哥,也是主子爺親自陪着,否則,福晉也是肯定不會願意的。自家主子爺一廂情願,卻沒想一個母親怎麽會放心別的女人接手照顧自己的孩子,爺不過就是提了一句把弘晖阿哥抱到茹主子院裏照管的事,福晉就發瘋要撞牆,逼得爺不得不拂袖而去。
漫說福晉不會肯讓茹主子照顧病重的大阿哥,便是真的福晉想通了,将大阿哥送到茹主子的院裏,大阿哥就真的能被救回來?茹主子雖跟着秦嬷嬷學了些本事,可秦嬷嬷最後不也說了無力回天了?
禦醫、秦嬷嬷都辦法的事,茹主子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真的就能有辦法?
爺不是不知道這一點,可打弘晖阿哥去了後,卻又一直過不了心裏那道坎。
“爺,您想開點兒吧。”高勿庸不得不開口勸慰:“你這一個多月沒睡過一個好覺,沒吃過一頓好飯,人眼見着就快瘦脫形了,再這樣下去,身子骨就垮了。”
四阿哥捂着胸口,踉跄着被高勿庸扶着跌坐在椅子上,周身完全籠罩在滿溢的悲傷裏,“怎麽吃得下?看到一道菜就想起是弘晖愛吃的,躺上床,就仿佛聽到他跟爺說,阿瑪,弘晖痛……”
阿瑪,弘晖痛……
阿瑪,弘晖痛……
這句話,如同一道魔咒,每天晚上不停地在他耳邊回響——每聽到一次,他就會後悔,當初不該讓步,由着烏喇那拉氏把持着弘晖的一切,明明弘晖也是他的兒子,明明,是烏喇那拉氏自己無能,卻又不肯讓他找的人接手照管他的兒子,如果當初他堅持,是不是,弘晖就不會小小年紀就病、病逝?
這一切,該怪誰?
怪他不夠強硬?
怪他不該太尊重嫡福晉?
還是該怪烏喇那拉氏的愚蠢、頑固不化?
他的弘晖只有八歲,自小便天資聰穎、更孝順父母、友愛姐弟……那麽好的一個孩子,就這麽沒了……那可是他的嫡長子啊……
“烏喇那拉氏……”四阿哥緊緊揪着胸口的衣裳,只覺五內如焚,眼中悲苦、怨憤、痛恨交替閃現,最後,卻只化成一聲痛徹心肺的低嚎:“我的弘晖啊……”
……
儲秀宮外,林姑姑見到四阿哥時吓了一跳,不過好在她在宮裏呆了幾十年,也經了不少驚濤駭浪,到底沒有失态。
“奴婢見過四爺。”
四阿哥冷淡地點了點頭,将手上拎着的鐵籠子遞給林姑姑。
接過鐵籠子的林姑姑行了一禮,本要返身回儲秀宮,卻聽四阿哥清咳了一聲,立即返身肅手站好。
林姑姑站了好一陣兒,卻只見這位爺只負手仰頭看着頭頂的天空,什麽也不說。
或者四爺只是嗓子癢咳了一聲,不是有事吩咐?
林姑姑試探着再次轉身。
“咳。”
又一聲輕咳。
林姑姑無奈,不得不再次轉身:“四爺還有什麽吩咐嗎?”
四阿哥瞥了一眼林姑姑,沒吱聲。
不說讓她走,也不說要問什麽,自己也一直站在儲秀宮外不走,這位爺到底要幹什麽?
“茹佳格格住在儲秀宮後殿,平日不愛出門……”林姑姑試探着說了一句。
“嗯。”
得,可算猜着這位爺的心思了。林姑姑忍着內心的抓狂,想知道茹佳格格的事兒就問呗,可這位爺偏不,就讓在這裏讓人猜,好在她是猜對了,若是猜不對,是不是得一直陪着這位爺一直在這裏耗?果然,這位主子還是沒變,只要鬧起別扭來,能把人憋屈死。
“茹佳格格性情和順貞靜,平日所需也及簡樸,昨兒接了太子爺的谕令,處事也極妥當,耐心、細致……還極聰穎……今兒有兩位與她相得的秀女陪着她,正與宮中各殿秀女互訪……”
42.第 42 章
搜腸刮肚将茹蕙這些日子在儲秀宮的事都告訴了四阿哥,其間還不能洩露其它秀女的事,林姑姑也是費了不少腦細胞了,最後直到再也想不起來還有什麽能說的,林姑姑才不得不停了下來。
“回去吧。”
四阿哥終于吐出了三個字,聲音艱澀、喑啞,如同砂紙一般粗砺。
一直不說話,是因為嗓子不好?
難道是她會錯意了,這位爺其實并不是想從她這裏打探茹佳格格的事?
林姑姑心頭一凜,頓時出了一身冷汗,雖然宮裏的人全都知道,如今住在儲秀宮這位茹佳格格是幾年前萬歲爺許給四爺的,可是事情一日未成,便存在一日的變數,今兒四阿哥明明什麽也沒問,她卻一股腦兒将茹佳格格的事告訴了他,這……
“告訴她,她兄弟自有爺照管,不必擔心。”四阿哥自然看到了林姑姑額頭上滲出的冷汗,卻什麽也沒說,留下一句話後,便轉身走了。
看着四阿哥的背影消失在綠樹紅牆之間,林姑姑終于長長吐出一口氣,擡手擦了一把額上的汗,好在她沒會錯意,好在是虛驚一場。
回儲秀宮的路上,林姑姑開始反思,為什麽自己今兒會在四爺面前進退失據。
一定是被四爺那瘦得脫了形、慘白似鬼的樣子駭住了心志,才會失了分寸。
如果不稱了四爺的心,林姑姑總覺,自己一定會有生命危險。
沒錯,就是這樣。
想明白的林姑姑拍拍胸口放下心來,再次擺出刻板端肅的一號表情,踩着萬年不變的步幅,跨進了儲秀宮後殿。
……
乾清宮。
看到跪倒在禦案前的四阿哥,皇帝失态地伸出揉了揉眼睛。
睜睛再看。
沒眼花。
眼中血絲滿布、雙頰凹陷、臉色慘白沒有一點血色、衣裳穿在身上卻像挂在木架子上……這個心喪若死的,确實是老四。
皇帝捂着胸口,閉目靠在龍椅上深深吸了一口氣,他記得的,他記得很清楚,佟佳氏沒那年,這孩子也是這麽一幅死樣子……
“啪!”皇帝狠狠将手中的不知什麽摔在地上。
玉石的碎末四濺,乾清宮裏所有侍候的奴才全都跪倒在地,深深埋着頭,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
心疼過後,卻是無邊的氣惱,皇帝伸出手,指着跪在那裏還一臉茫然的老四,憤怒咆哮:“你個不孝的東西,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就是這麽對待父母賜予你的身體的?”
對着皇父那張因為怒火而脹紅的臉,四阿哥張了張嘴,卻發覺自己的嗓子完全不受控制,什麽也說不出來……臉上,卻有什麽東西滑落……
對上四阿哥悲痛欲絕的眼,皇帝的手顫了顫,本已心生不忍,卻又轉瞬被四阿哥臉上滑落的眼淚逗樂了:“出息。”
又好氣又好笑的皇帝起身繞過禦案走到四阿哥身前,擡起腳就給了四阿哥一下:“你以為自己還是十二歲呢?好意思哭!還跪着做什麽,滾起來。”
他怎麽會哭?
四阿哥愣然伸出手在臉上一抹。
噫,哪來的水?
不敢置信地看着掌心的濕痕,四阿哥眨了一下眼睛,擡起頭,對上自家皇父戲谑的眼神,然後,“轟”一聲,整個人便如着火了一樣全紅了。
皇帝悶笑一聲,轉過身,給他成年了的四兒子留出整理儀容的時間。
手忙腳亂擦幹淨臉上的淚,滿心羞憤的四阿哥吶吶難言。
興許是覺得乾清宮太熟悉,沒什麽好看的,皇帝轉回身,哼了一聲四兒子:“弘晖沒了,你傷心朕知道,可是再傷心,也不該糟蹋身子骨兒,當年朕的承祜夭折的時候,如果朕像你一樣不節制悲情,早便為鳌拜所乘亂了朝綱,哪裏還有如今的局面。”
“兒子……兒子知錯了。”
四阿哥讷讷開口,低頭認借,說話時如同沙紙摩擦一樣的聲音卻聽得皇帝直皺眉。
“兒子沒了,就再多生幾個,烏喇那拉氏生不了,朕就多給你幾個女人,要多少兒子沒有?”
“是。”四阿哥不敢抗辯。
嫌棄地看着四兒子那空落落的衣袍,皇帝撇嘴:“下月朕就下旨将茹氏賜給你,朕如了你心意,你也争點兒氣給朕把你這瘦津津的破身子養好,別到時洞房了,你卻昏過去了。”
四阿哥臉上剛消下去的血色,一下又漫了上來,這一次,卻是羞恥的。
皇帝恥笑完兒子,覺得該給他點甜頭:“茹志山在成都站穩了腳跟後,僅用了一年時間便奪回了他祖父的部族,前兩天送了一車玉石進宮,朕聽下面人說都是好玉,你什麽時候養好了身子,什麽時候就能去挑兩塊。”
四阿哥抿着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阿瑪愛護兒子的心,兒子知道了,兒子回去一定好好睡覺吃飯,再不敢縱情了。”
皇帝哼了一聲:“只要不是今兒記得明兒忘就好。”
四阿哥誠惶誠恐又羞愧不已:“兒子再不敢了,讓阿瑪憂心兒子的身體,都是兒子的不是,兒子回去後一定好好養身體,再不敢犯渾。”
說到最後一句時,四阿哥翻身跪倒在地,重重給自家阿瑪磕了幾個頭,“阿瑪只看着吧。”
看着四兒子确實明白過來了,皇帝将他從地上拉了起來,滿意地點點頭:“你明白就好,這世上,做父親的有幾個不心疼自己的兒女?你不舍弘晖朕知道,只是,你也該體諒朕這個父親的心,要好好的。”
四阿哥眼眶又濕了,他喉頭哽咽難言,卻重重點了點頭。
四兒子眼中盛滿的孺慕感激,看得皇帝心裏很是欣慰,他伸手拍了拍四兒子,轉頭又給一顆甜棗:“茹志山奪回部族,便有了土司之實,朕再下旨給他正命,如此,茹氏身份自然水漲船高了……朕知道你寵她,便提早将幾年前許她的側福晉之位,趁着這一次都給了她吧。”
四阿哥這一下是真的樂了,他嘿嘿傻笑一聲,大聲謝恩:“謝阿瑪。”
“精氣神兒是有了,可這聲音可實在不堪如耳……”皇帝嫌棄地伸出手掏了掏耳朵,“趕緊滾回去養身體,朕這裏可還有不少差事等着交給你呢,可不許再讓朕鬧心了。”
“嗻!”
……
看着四阿哥消失在乾清宮門外的身影,皇帝臉色一沉:“老四形銷骨立,烏喇那拉氏呢?”
中年暗衛首領自陰影處走出,彎下腰:“回皇上,自弘晖阿哥沒了,四福晉便一直卧病在床。”
“哦?”皇帝走回禦案後,坐進龍椅:“她也像老四一樣瘦脫了形?”
“這……”暗衛首領頓時不知該怎麽回話。
“說。”皇帝冰冷的目光如刀劍懸在暗衛首領頭頂,那逼人的殺氣駭得暗衛首領當即濕了衣襟。
“弘晖阿哥逝去前三日,四福晉飲食失度昏了過去,此後,四福晉身邊的嬷嬷丫頭們一日不敢輕心,每日用餐時,必要苦勸,如此半月,四福晉身體好轉,到現今,雖較此前清減了不少,但并不曾傷了底子。”
“哼。”皇帝冷哼一聲,閉上眼。
逼人的殺氣雖褪去,暗衛首領卻仍然一動不敢動。
“心性倒比老四強。”皇帝口中說着贊賞的話,眼底卻有一絲冷意滑過:“身為福晉要照管整個府坻,一時顧及不到老四也情有可原,她也便罷了,另外一個呢?老四請封的那個側室?”
“弘昀病了,李側福晉一步不敢稍離。”
“一個喪子,一個兒子病了,都是好額娘……”皇帝冷笑:“就是沒一個人心疼朕的兒子。”
暗衛首領頭埋得更低了。
“茹佳氏呢?老四那般寵她……她可沒兒子操心了吧。”
“弘晖阿哥病逝前,菇佳格格回了貝勒府,弘晖阿哥沒了那天,她在四爺書房外站了一夜,卻并沒叫四爺知道……之後在四貝勒府的幾天,每日都會親自下廚,為四爺做些素食,也是靠着這些小菜,四爺撐過了弘晖阿哥的頭七……茹佳格格回了茹佳府後,四爺飲食便一日少過一日……”
“她老實呆在老四的後院就得了,亂跑什麽?”皇帝一臉氣惱,重重拍着禦案。
“這……”暗衛首領再次哽住。
“你今兒是沒帶耳朵?”皇帝瞪着青石磚上跪伏的暗衛首領。
暗衛首領再不敢遲疑:“四爺府暗下許多人都在傳,茹佳格格沒回貝勒府前,弘晖阿哥雖病着,卻也還好,茹佳格格回去僅一日,弘晖阿哥就沒了,這都是被菇佳格格克的……然後,茹佳格格就離開了。”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氣:“流言的事老四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