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尴尬，是梁心絡現在唯一的感覺。
為了縮減預算，以及讓行銷企劃更能有效率地執行，傳聞行銷部和企劃部有合并的計劃，這個消息之前一直都只是「聽說」而已。
可某天上班，人事部突然宣布這兩個部門确定合并，兩位主管同時請辭，空降一名行銷企劃經理來管理合并的新部門。
萊爾的行銷、企劃兩部門的人合并起來，約有十五人，一共分成了三組。
照理來說，一組分五個人剛剛好，但偏偏梁心絡這一組只有四個人。
而跟她同組的人，竟然是施昱丞，而組員還是總經理欽點的。
「來，深呼吸。」施昱丞看到她一臉快窒息的表情，忍不住笑說，伸手拍她的背，要她深吸一口氣。
梁心絡聞言，才發現自己接到消息之後，就緊張得停止了呼吸，她松口，讓氧氣重回肺腔。
「別急，先向組員介紹你自己。」施昱丞鼓勵道。
讓梁心絡感到尴尬的，不只是因為兩個部門合作之後，要和施昱丞一起共事而已，他們兩人除了被分配到同一組之外，領導這個小組的人，并不是執行力強的施昱丞，而是她。
梁心絡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成為領導施昱丞的人，這太奇怪了！
誰都知道施昱丞是領導型的人物，執行力強，擅團隊合作，觀察細微，知人善任，他才是小組長的最佳人選。
怎麽會選到她呢？
「大家好，我叫梁心絡。」她緊張不已，在另兩名組員有點輕視的注視下，她更為緊張了。
好想尖叫，總經理下這個決定，是不是下錯了啊？
「慢慢來，不要急。」施昱丞在一旁耐心地道。「把你想說的話慢慢說清楚就好了。」
施昱丞這句話，安撫了梁心絡緊張的心情。
她深呼吸，仔細的想了想，才把要對組員說的話，一字一句的說清楚——
「我叫梁心絡，很高興跟你們共事，我第一次當組長，資歷也沒有你們資深，我有很多不足的地方，但是我會聽你們說，找到大家一起快樂工作的方法，做出漂亮的企劃。」她慢慢說，沒有半點小主管的架子，但卻讓施昱丞滿意的揚起嘴角。
會的，她的組員會發現她的優秀，心甘情願的幫她執行任何企劃，更會認為總經理的人事命令是對的。
說到總經理，施昱丞就忍不住想到，他不過是要求表哥把他跟梁心絡排在同一組，可表哥竟然來這一招，直接把梁心絡升成小組長，企劃行銷部三位小組長，梁心絡是他唯一欽點的。
這個安排，讓他忍不住揣摩表哥的打算。
「我不懂總經理為什麽對你特別關注，選你當我們的小組長，我覺得施昱丞比你有能力。」其中一名組員，對梁心絡說出她的不信服。
除了梁心絡之外，她這一組的成員，原本都是行銷部個性強勢、執行力很高的行銷專員，站在自己人的立場，自然是推舉施昱丞，排擠梁心絡。
「我也是這麽想的。」梁心絡面對組員的質疑，竟然沒有否認。
施昱丞忍耐着，沒有開口制止她，他只是眉頭深鎖的為她擔憂。
她必須确立自己的領導地位，不能由他來幫她樹立威信，必須确保他不在她身邊之後，她一個人也能帶領一個小組。
是了，這就是總經理的打算，不挑他領導小組，而是選梁心絡，給她一個機會，讓她對總經理有提攜感激之情，畢竟他不會一直待在萊爾為人所用，總經理這麽做，其實用意很簡單。
要他離開了，卻還是他的人。
要得到這個結果，必須從梁心絡身上下功夫才行，只能說總經理深謀遠慮啊……
「我也知道你們怎麽看我，說總經理特別關照我，我自己也察覺到這件事。比起你們，我多了一點運氣，但我不否認，既然總經理給我這個機會，我想要試試看自己的底限在哪裏，我的能力有沒有辦法帶領一個小組，這些事情，目前我還不确定，可是我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比稿，我要贏。」
原本還有些質疑她的組員，聽見她說出最後三個字，全不約而同地挑了挑眉。
「我們人數最少，只有四個人，我不會為自己找藉口，就算能做事的人少，我也不想輸給其他組，每一次的案子，我們都要拿下來。
「為工作好，我不介意你們跟我吵架，可是我介意你們默默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即使不認同我，也請記住，我們是一個團隊。」
說得很好——?施昱丞擔憂的眉頭舒緩開來，嘴角輕輕上揚。
「會議就到這裏結束，下午我們再開會，讨論一下經理要我們做的案子走向。」梁心絡宣布小組會議到這邊結束。
人都離開了，剩下施昱丞，梁心絡才松開假面具，露出頭大的表情。
「我死定了！」她抱頭慘叫。
施昱丞訝異地挑眉，想她怎麽突然崩潰。
「怎麽了？」
「我剛剛說了什麽？我要贏！天哪！」她捧着臉，露出絕望的表情。「我根本不知道怎麽帶人，不知道該怎麽當一個主管。」
從小到大，她大多是一個人獨自完成工作和課業報告的。
一個人做報告，一個人寫作業，一個人練習運動會時要比賽的項目。
她知道她一個人要怎麽做出精彩的報告，也知道一個人可以沒有紛争的做完很多事情。
但是帶領一個小組、團體行動，她就不知道該怎麽分配工作才好。
「有什麽難的？」施昱丞笑出來。「你不過是習慣了一個人做事，改個想法就好了，不懂怎麽帶人做事，你就想像成他們都是你的分身就好了。」
對耶，有道理。
就想成她有四個分身，可以同時做四件事情就好了嘛，這麽一來，事情會簡單很多。
「嗯……」可是要怎麽開頭？她執行力很弱啊……
看出了她的疑問，施昱丞忍不住提點了一下，「你很緊張？沒關系，沒有人天生就會當主管，你身邊有很多人可以學習，可以先從如果是某某某，他會怎麽做想起，學別人的步伐走，不是什麽壞事。」
對耶，她在緊張什麽？
梁心絡的不安、緊張，因為施昱丞的幾句話消散了。
她忍不住看向那個總是爽朗微笑、溫柔待她的男人，突然想到，他好像……總是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在她眼前，毫不考慮的伸出援手拉她一把。
無論是私事還是公事，而且他也對她告白過。
想到他強勢土匪的捧着她的臉，對哭哭啼啼的她告白說喜歡，梁心絡就不禁臉紅。
可惡，也太Man了吧！害她突然心跳跳好快。
不對，梁心絡，現在不是你發花癡的時候，不要去想男人的事情，工作最重要！
「雖然很不想這樣說……不過，謝謝你，施昱丞。」無論是工作還是私底下方面，都幫了她很多忙。「我會盡我自己所能，試試看。」
「嗯，加油喽。」施昱丞順手拿起一個文件夾，輕輕拍在她頭頂上。「組長。」對她輕輕一笑後，轉身走人。
梁心絡摸摸頭頂，忍不住微笑。他叫她組長耶，是第一個認同她領導能力的人，這樣的感覺超棒的！
剩下的兩個組員，她也想贏得她們的認同。
所以努力吧！
梁心絡雙手握拳，露出野心勃勃、企圖心旺盛的眼神。
拚了！
===
在沒有人看好之下，梁心絡帶領她的組員，每每在比稿中脫穎而出，一次又一次，案子成功得到部門經理的贊賞和重用。
也從一開始傳言梁心絡只是運氣好，受到總經理的青睐，到最後她的組員會站出來為她講話——
時間：某天的午休；地點：女廁。
梁心絡的組員中，只有施昱丞是男性，另兩位都是個性很強勢的原行銷部女性成員。
某個人聽見了眼紅梁心絡最近升職又加薪的女職員，說起她的壞話，上完廁所就出來為自己的組長反擊。
「女人嫉妒的嘴臉會不會太難看？」
梁心絡最近紅到連分公司的幾位大頭來公司開會時，都會特地跟她打招呼，甚至與萊爾不相幹的集團分公司，都聽過梁心絡的大名。
「自己得不到就胡亂造謠攻擊別人，嘴臉還真難看。」酸言酸語很厲害的女性，一邊洗手一邊說。
因為氣勢比人強、态度比別人強勢，而這個世界，正好就是欺善怕惡的世界，在聽見那位以脾氣火爆出名的同事開口，原本聚在一起碎嘴的女人們紛紛做鳥獸散。
而這位大姊，并沒有比較開心，她帶着不爽的心情回到自己小組辦公室去。
「欣如，這個給你！」
回來時，梁心絡正在分送組員她買來的食物。
叫欣如的女生拿起食物一看，是黑糖塊，一打開就有濃郁的黑糖香氣飄出來，女生在生理期的時候聞到這個味道，心情就會好。
「喔，我正需要這個！」欣如原本的惡鬼臉，在看見甜食都快哭了。她正為生理痛所苦，脾氣整個超暴躁的。
「我想我們來的時間都差不多，你應該很需要這個，這個牌子的黑糖我從小吃到大，是一個老師傅手工做的，我媽媽很重視女孩子的身體，雖然有一點點貴，不過對身體很好，你吃吧，如果覺得不錯，以後我再幫你買。」
「小絡絡。」欣如吃了一塊含有中藥香氣的黑糖塊，雙眼因為甜食而滿足的眯起來，喊着她們為梁心絡取的小名。
「蛤？」
梁心絡才剛反應過來，就立刻被人用力抱住。
「喔，欣如，我要窒息了，快放開我！」
「不要，我要用力抱住你！」
梁心絡是一個沒有主管架子的主管，脾氣很軟，從來不會大聲對她的組員說話，甚至她底下的兩位女性組員，常常因為在執行上面起争執、不合，但都會在她的化解下和好。
工作歸工作，離開工作崗位之後，大家都是好朋友。
她不是有魄力的主管，但她很樂于帶人，關心大家，不藏私，把自己會的東西教給別人。
梁心絡一點也不覺得把自己擅長的企劃專長教給別人是不對的事。
她的理由是——?沒有人會一輩子做現在的工作。
所以了，她的組員們都很挺她，平時雖然會欺負她、鬧鬧她，但只要外面有人講她的壞話，她們的炮口是一致向外的。
「好好喔，我也有。」另一個組員叫淑君，買完便當回來看見自己桌上也有黑糖塊，于是也跟着演戲、玩鬧起來，從另一邊抱住梁心絡，兩個人很有默契地把她當成夾心，用力壓扁。
「我真的快不能呼吸了啦！」
「哇，小絡絡好香。」
「而且軟軟的，摸兩下。」
「欸欸欸，不要亂摸！」梁心絡尖叫着要她們住手。
「怎麽這樣？」午休時間，帶着便當來跟梁心絡一起吃的陳佩瑜，看見這情況大叫。
「佩瑜救我——?」梁心絡伸出手，希望好友救救她。
陳佩瑜憤憤不平地叉腰指控，「你們為什麽沒有留我的位置？現在我要從哪裏抱起？從上面跳下去嗎？」
施昱丞從外頭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這個情形。
四個女人根本就是玩瘋了。
「唉——?」他深深嘆了一口氣，唉得很大聲。
除了梁心絡之外，另外三個女人同時眼睛一亮，彼此交換邪惡的眼神，然後開始亂玩。
「欸，為什麽軟軟的呢？哇，小絡絡你好有料喔。」欣如邪惡地大聲喊，再用力抱兩下。
「腿好細，我要摸。」扮演色狼的淑君也摸兩把。
「那我怎麽辦？只能親她了！」陳佩瑜一臉的為難。
施昱丞不去看她們的起哄，他知道那幾個女人是故意做給他看的。
是啊，有一點點嫉妒，女生跟女生之間可以這樣光明正大的吃豆腐、抱抱、摸摸外加親兩口，的确是他很想對她做的事。
這些女人，低級起來真讨人厭。
可是……算了，梁心絡很開心。
衆人玩到開心，玩到施昱丞有點吃醋變臉，大家才紛紛放過梁心絡，坐下來吃飯配八卦。
「我這裏有四張Luxy的票，正好大家一起去Happy一下，剛打敗三組那群妖魔鬼怪，我們一起去！」提議的人是淑君，興致勃勃的邀大家一起去夜店玩。
「四個人？」梁心絡知道淑君口中的大家不包括施昱丞。「算慶功吧？不找昱丞一起？」
「喔，拜托，帶男生去幹麽？這樣就沒有人搭讪了！」欣如嚴正否決帶男生同行的提議。
「幹麽排擠他？他生下來就是個男的，又不是他的錯。」陳佩瑜的話聽起來就像在排擠。
「沒關系，我已經習慣了。」施昱丞的語氣聽起來有點哀怨。
女人堆中一陣安靜，然後同時哄堂大笑。
施昱丞搖搖頭。這就是在女人堆中工作的男人辛苦的地方，外人千萬不要以為他很幸福美滿，組裏都是女生，個中滋味不是一般人能明白。
而梁心絡……唉，她慢慢的有點被教壞了。
「你們可不可以不要教壞梁心絡？」
那是因為有一次，她們幾個女人又在排擠他出去聚會，當天晚上，他就接到梁心絡的電話。
她在電話中，期期艾艾、支支吾吾的對他說「我愛你」。
吓得他當場呆掉，以為是真的，直到電話那裏傳來大笑聲，他才知道這一切都是游戲。
那幾個女人，竟然逼梁心絡玩什麽見鬼的國王游戲，叫她打電話跟他告白，害他那一天晚上睡不着覺。只是游戲嗎？一直想着那只是游戲嗎？梁心絡會不會有一點點喜歡他？
「去夜店見見世面，哪算教壞啊？」
「對啊，單身又沒有關系，就算有男朋友，等男朋友說不可以去再說吧。」
其中兩個比較強勢的一搭一唱，很明顯是在激他啊。
「這跟有沒有男朋友沒關系吧，淑君，你男友不準你去，你還是照去啊！」陳佩瑜笑着戳破她的話。
「欸，你出賣我！」
幾個女人又鬧了起來。
「哎呀，謝謝你們邀我去，但是今天不行。」梁心絡不想拒絕朋友的邀請，但想一想，還是只能忍痛拒絕。「最近工作太忙，我兩個月沒回家了，我爸爸一直在念我，所以跟我媽今天一起上臺北來看我，我答應晚上要跟他們一起吃飯，我爸訂了茹絲葵，我不能錯過大餐。」
「難怪有好吃的黑糖塊，你媽媽帶來的呴？幫我謝謝你媽，每次都拿她送的東西，真不好意思。」陳佩瑜想起她也拿到的那一包黑糖塊，開心地說。
「有家庭聚會，那就不找你了。」
衆女決定放過她，不逼她去夜店見世面。
他們的對話，都落進施昱丞耳中。
直到午休結束，陳佩瑜回總機櫃臺，大家又開始工作，施昱丞趁着那兩個女人沒看見時，低聲詢問梁心絡關于她父母來訪的事。
「你爸媽什麽時候到的？」
「已經到了啊，我爸帶我媽去逛101買東西。」說起父親，她就忍不住微笑。「我爸對我媽很好，她喜歡的東西都會買給她。」當然，老爸要買單的話，媽媽也會順手幫她挑幾樣禮物。
「所以晚上都住你那裏喽？」
「我爸媽只是來看看，不會想打擾子女的生活空間，他們對我和我哥都一樣。」
原來她還有一個哥哥，嗯，記下來。
又問清楚了他們的晚餐時間，施昱丞就不再多問了。
這時的梁心絡不疑有他，直到晚上赴父母的約，看見施昱丞竟然出現，她才發現他是有預謀的……
===
梁心絡的父親，是一個長相非常有氣勢，很像漂白黑道大哥的男人。
穿着亞麻質料的白色開襟上衣，同材質的長褲，白色皮革涼鞋，拎着一個黑色方包，很像随時要去收帳的樣子。
而他身邊的女人，個頭稍高，體态婀娜，貴氣的打扮和臉上的妝容，讓人一看就知道她是梁心絡的母親。
而一旁還有一個個頭超過一八○，體格魁梧的男人，他是梁心絡的哥哥。
一家人聚會的場合，多了施昱丞，說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你父母難得上來，我想想還是得作東，請他們吃個飯。」他微笑的表明來意，态度很自然，打扮也很端正輕松。
身為一個父親，而且是非常疼女兒的父親，自然會把這突然冒出來的小子當成想搶女兒的假想敵。
尤其是女兒曾經被他看中的女婿人選抛棄傷害，從那時起，梁爸爸就對任何一個想接近他女兒的男人用放大鏡檢視。
生怕父親找施昱丞麻煩，梁心絡也不懂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擔心，總之她就是一直幫施昱丞講好話。
「喔，心絡的同事、她的組員，心絡是你上司喔？」講話很直率的梁爸爸直接地問，言語間有種質疑的感覺。
任何一個父親都會覺得不行吧，女兒被自己的下屬追求，這是什麽跟什麽？
「爸爸！」梁心絡尴尬地喊。「昱丞幫我很多忙，雖然我是小主管，可都是他在幫我的，他是好同事。」
「是喔……」梁爸爸還是覺得不妥。「但我怎麽看，他都像是想追你啊，哪只是同事而已。」
「爸爸！」梁心絡臉紅，懊惱爸爸怎麽把話說得那麽明白。
「噗哧。」施昱丞噗笑。他想，他知道梁心絡的個性遺傳自誰了。
「好了，爹地，我肚子餓了。」一旁的梁媽媽出面緩頰，要丈夫別再為難施昱丞，快點入座點餐。
當媽媽的，多少對自己的女兒有一點了解，趁着施昱丞跟梁心絡的兄長聊天寒暄時——?兩個第一次見面的男人很有話聊，梁媽媽看了看，把女兒拉到一邊。
「寶貝。」
「媽咪。」
「媽咪問你喔，你覺得一個男生沒有經過你的邀請，冒昧來參加你的家庭聚會，你覺得這個男生是什麽意思？」
「煩死了！」梁心絡想也不想地回答。「叫他滾回去。」
梁媽媽輕輕笑出來，「是喔？可是你剛剛一直在幫施先生跟你爸爸講好話耶。」
對喔，她自己倒是沒有發現。
剛剛看見施昱丞笑意盈盈的在餐廳門口等他們，她一瞬間有種被他騙了的感覺，但卻沒有生氣，第一個閃過腦子的念頭，是幫他跟爸爸說話，不希望爸爸讨厭他。
但……怎麽會這樣？
而看她那個難搞不多話，但是很疼她的老哥，也跟施昱丞聊了起來，她的感覺竟然是想……微笑？
梁心絡，你是怎麽了？
「你爸爸當然希望你挑的對象能夠養得起你，即使你不工作，也能讓你過你想要的生活，可是啊，寶貝，你好像很快樂呢，就算是以前跟家明在一起，也沒有看過你這麽有活力的樣子，這個男生，媽咪很滿意喔。」拍拍女兒的頭，感嘆女兒長大了。
一整個晚上，梁心絡因為母親的提醒而有點心不在焉。
「欸，小子，你一個月賺多少？」梁爸爸切開五分熟的腓力牛排，帶血的牛肉肉質柔軟，輕松一切就切開了，他邊把牛肉塞進嘴裏，邊不客氣地問。
「爸爸！」梁心絡聽見爸爸又在開始針對施昱丞，立刻緊張起來。
「噓，小孩子閉嘴。小子，你還沒講，你有什麽未來啊？我把女兒當公主養，心絡就是我的寶貝，沒有一點本事的男人，怎麽養得起我女兒啊？」
施昱丞面對梁爸爸的咄咄逼人，他慢條斯理地用餐巾抹了抹嘴角，咽下食物後才開口。
「伯父，我敢來見您，就代表我對心絡是認真的，請您放心，現在的工作只是暫時的而已。」他已經開始動作了，過不了多久，爺爺就會等不及的把他調到身邊去。「我的未來已經安排好了。」爺爺已經鋪好路，要他往上爬，而他，欣于接受挑戰。
「養一、兩個公主，我想不是什麽大問題。」他未來總會有女兒吧？
施昱丞自信的談吐、篤定的語氣，讓梁爸爸心中的疑窦消失。
他沒有大放厥詞談自己的計劃，更感覺不出來他想利用心絡攀上自己，少奮鬥三十年的感覺。
他看起來很普通，打扮也很普通，但卻有一種世家子弟的內斂特質，讓梁爸爸忍不住問：「你這小子，到底是什麽來頭？」
施昱丞聞言笑出聲來。果然，姜是老的辣，瞞不過啊！
「我？我只是施昱丞而已。」他隐晦地回答。
原本對他态度還有點魯莽的梁爸爸，聽見他這麽回答卻深思起來。
真沒想到啊，他捧在掌心保護的女兒，單純天真的心肝寶貝，會招惹到這麽厲害的臭小子……算他還有點誠意的份上，好吧，暫時認同他。
「你知道我們家寶貝小時候有多可愛嗎？」梁爸爸很突兀的轉移話題，掏出随身皮夾，秀出皮夾裏的照片。「你看，小小只的心絡，是不是很可愛？」
「爸！」梁心絡對這轉變感到不敢相信。「你為什麽要給別人看我小時候的照片？不要給他看啦！」
超怪的感覺，施昱丞不是她的男朋友，但他卻得到她父親的認同，而且是在很快的時間內。
最奇怪的是，爸爸沒有找施昱丞麻煩、給他難堪，這讓她松了好大一口氣……
但為什麽啊？
她皺着眉頭，心裏那個被拆了鎖的盒子，只要一打開就能看見答案，可她不敢去打開一探究竟，鴕鳥的逃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