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工作上，有沒有受到上司的重用，上司的态度、周遭的氛圍，明顯到周遭的人都會看見，這個人——?正當紅。
梁心絡自從升上小組長之後，在公司的地位水漲船高，她帶領組員做出幾個精彩的企劃，效果顯着，她的領導能力受到肯定，小組氣氛也很融洽，除了她個人受到重用之外，當然她底下的組員們也受惠不少。
有一天，她被部門經理以及總經理叫去一同到總公司開會，回來時她一臉的心事重重。
「怎麽了？」
直到下班的時間到了，其他人先行下班，兩個女人邀梁心絡去用餐，她因工作未處理完而婉拒，剩下施昱丞和她兩人在辦公室裏，處理未完的工作。
沒有會礙事的人了，施昱丞去外頭的自動販賣機買了兩瓶冰涼的咖啡回來，一瓶遞給了她。
「什麽怎麽了？這是給我的嗎？謝謝。」梁心絡不明所以的問，一邊收下他好心請她的咖啡。
打開易開罐瓶蓋，她輕啜一小口。
「你看起來一臉有心事的樣子。」施昱丞關懷地詢問。
他的語氣，讓梁心絡忍不住擡頭看他一眼。
「啊，對了，有一件事情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要告訴你。」她閃避着他太過熱情的注視，扭過頭翻找自己的包包，從中取了一個信封遞給他。
施昱丞接過那個信封，一臉疑惑地拆開封口，看見裏頭裝了數張千元大鈔，他不解地皺眉，「這什麽意思？」
「前兩周我家人來看我，原本是我爸爸要請客，但是最後是你出了錢，我覺得很過意不去。」他們一家人吃那麽貴的餐廳，他全額買單，她覺得很不好意思。
梁心絡知道一般人的生活，不可能常常上那麽貴的餐廳吃飯，但這對她家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她忍不住會為施昱丞着想，他請那一餐，會不會造成他經濟上的困難？
上班族一個月賺不了多少錢，她不希望造成他的困擾，也不想因為自己的舉動，讓他感覺顏面挂不住。
「請你收下來，我的一點心意，我不想因為那一次請客而影響你的生活。」
施昱丞拿着信封，雙眼卻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身為一個男人，就算再沒用，也要在喜歡的女孩子家人面前展現自己大器的一面。
可是她不一樣，梁心絡不覺得他這樣的讨好追求手段理所當然，她會為他設想，他那樣做會不會影響他的生活，因為擔心他，而偷偷塞錢給他，她那別別扭扭的樣子，真是非常可愛。
「我很高興你會為我着想。」他輕笑，把信封連同裏頭的錢塞回她手心。「不用擔心我，把錢收回去，接下來——?你別再轉移話題，說吧，你今天去總公司，發生了什麽事？怎麽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
梁心絡聞言心跳漏跳一拍，看着一臉關心的施昱丞。
施昱丞非常關心她，無論是工作上還是私人感情上，他的态度很明确，他很喜歡她，而她一點點的改變，都瞞不過他的雙眼。
至于她對他的心态也很微妙。
從一開始的讨厭、看他不順眼，讨厭他老是找她麻煩，嘲笑她、攻擊她，可是在工作上，施昱丞給她的幫助卻最大。
她沒有告訴過別人，其實她很自卑。
會感覺到自卑，正因為她的自尊心極強，即使再傷心難過，她也不會被人看見。
可是施昱丞卻看過她哭得很醜的樣子，也安慰過她，也在那時候對她告白。
不确定對他的感覺，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很信任施昱丞，在他面前沒有防備、沒有半點為難的告訴他，她內心的感覺。
「去總公司開會的時候，遇到了家明……」梁心絡娓娓道來，她今天在總公司遇到陳家明，發生了什麽事——?
那是中午的時候，她跟幾個總公司的高階主管一同在會議室裏用餐，吃完飯，一個個性像大姊頭一樣的主管，說要帶她去轉一轉、買杯星巴克。
就在她們繞了一繞，買了星巴克回來的時候，遇見了陳家明。
「心絡。」
他熱情的對她招呼，讓她錯愕。而且還擋在她面前，不讓她走，一副有話要跟她說的樣子，讓同行的高級主管多看她一眼，搖搖手走了。
「心絡，待會見。」
「家明。」她禮貌性地對陳家明點了點頭。
「萊因集團年度高階主管會議，往年只會讓最有潛力的新人參與，我沒有想到你這麽棒，能夠做到這種地步。」陳家明擺出高高在上的态度，讓人摸不着他說這些話的意義是什麽。
「喔……你這算是誇獎嗎？我應該要說謝謝嗎？」梁心絡歪着頭，疑惑地問他。
陳家明一度變臉，但仍維持表面上的風度，對她說：「你現在是上頭眼中的大紅人，現在的你，可以幫上我的忙。」
「蛤？」她有沒有聽錯？她「可以幫上他的忙」，啥鬼啊？
「其實，看你這麽努力，我想我可以給你一點機會，等一下開完會後，我在一樓大廳等你。」
陳家明沒有給她任何考慮的餘地，他說了算的就這麽走了……
「是我的錯覺嗎？他在約我？！」
梁心絡當然沒有赴約，如果她去了，現在人就不會在辦公室裏，跟施昱丞說她的心事，她的不能理解。
「你知道我跟他的關系，這幾年來，我就是想要得到他的認同，讓他收回我是花瓶那句話才這麽努力，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會很開心他認同我了，也會很開心他給我機會，讓我挽回他……
「我應該要開心的，但是我卻開心不起來。」她說出她的困惑、不解，心裏怪怪的感覺。「他已經有了未婚妻，我看得出來那個女孩子很愛他，因她一臉防備我的樣子。」在總公司時，她不好過，因為李芳總是會找機會刺傷她，讓她丢臉。
她不生氣，因為她能理解李芳的心情。
「我不能理解的是……是我變了，還是家明變了？為什麽家明主動跟我說話了，我卻不喜歡他對我說話的态度？以前的我根本就不會這樣想。」
一直以來，她只是想讓那個抛棄她的人扭轉對她的印象，她不是想吐一口惡氣，只是想挽回、想證明她可以辦到的。
可是當她真的辦到了，她卻沒有想挽回的沖動了，為什麽？
「無聊死了，這有什麽好想的？」施昱丞伸出手指戳她的額頭，讓梁心絡發出好大一聲「噢」。
「很痛耶！你幹麽啦？」回手揍他，梁心絡對他也很不客氣。
「誰叫你這麽蠢？」施昱丞站着，低頭睨着坐着的她，表情很不屑。
「我哪裏蠢了？」聽到這句話，她就火大。
「對他已經沒有感覺了還沒發現，不是蠢是什麽？」他嗤笑一聲，嘲笑的态度很明顯。「你也太天真了吧，還是想當好人？以為分手的情侶還能當朋友？也不想想你們是怎麽分手的，你是女生吧？你是被甩的那一方吧？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麽天真？你想跟那種男人繼續當朋友，只會讓他自我感覺良好的以為自己魅力無法擋，身為一個女生，他媽的就是要被動，你懂不懂啊？」
施昱丞原本想好好跟她說話的，但是沒有辦法，因為他越想越生氣。
都什麽時候了，這女人還在想陳家明那個男人，在意他講的話，真是氣死他了！他沒有辦法當一個大方的男人，問她對陳家明的感覺，是不是還有一點點感情，死都不可能。
在她還在疑慮的時候，就硬生生斬斷她那些念頭，她別想要跟陳家明有什麽未來，門都沒有！
「他不是一直看不起你嗎？覺得你很沒用嗎？為什麽突然對你改變态度？你怎麽不去想一想，像他這麽現實的男人，突然改變态度對待你是不是別有居心？不要這麽容易就相信別人好不好？蠢蛋。」施昱丞對她生氣，但又心疼。
她真是一個對人沒有什麽防心的女孩子，即使曾經對不起她，但只要回過頭來好好和她說話，她又會輕而易舉的原諒對方。
這樣的女孩子很容易被騙，也很容易受傷，施昱丞非常想要保護她。
「總之你別去想是誰變了的問題，你離陳家明遠一點就對了。」
他的保護是非常霸道獨裁的，不說明原因，就只是要她把那個礙眼的人抛在腦後。
「喔……好吧。」幸好梁心絡沒什麽心眼，也就乖乖的聽話，把陳家明說的話全部抛在腦後。
施昱丞很滿意她的聽話，但那個心思迥異的陳家明，他就一點也不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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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數月忙碌工作，總算到了年底，有連續假期，讓梁心絡可以偷個閑回老家，回到父母身邊，什麽都不想的在父母身邊當個乖女兒。
正逢建國百年，趕在這一年完成人生大事的新人多得不勝枚舉，在這一年的最後一天，梁心絡跟着父母以及兄長參加親戚的婚宴。
「恭喜，明年等你家媳婦滿月酒，我要吃紅蛋啊。」梁爸爸海派的與表哥勾肩搭背道賀。
「那有什麽問題？紅包包大一點啊！」今日長子娶媳，男人開心的笑得阖不攏嘴。「我也等着喝你兒子、女兒喜酒。心絡，很久不見，來給我看看，你好像變得更漂亮了？」
「叔叔，恭喜。」梁心絡很熟悉這位長輩，是爸爸的表哥，兩人感情很好，是看着她長大的長輩，她笑容滿面，聽話的上前讓長輩好好看一看她。
「乖乖乖，你一個人來？沒有帶男朋友？怎麽這樣咧，你哥都交了女朋友，還很可愛咧。」
「叔叔，你不要出賣我！」梁心絡的兄長因為秘密被揭穿而面有難色。
「真的？我都不知道我哥有偷交。」梁心絡笑睨兄長，忍不住露出讨人厭的笑容，靠過去捏了自家哥哥一把。「怎麽都沒有跟我講啊？哥。」
「羅、羅唆，你沒資格講我！」梁大哥臉皮薄，老實人藏不住秘密。「上次我們去看你，不知道是誰冒出來請我們吃飯喔，也沒有人跟我講她有追求者啊，還一表人才咧。」
「哥！」被哥哥出賣的梁心絡，用力捏了哥哥大腿。「你閉嘴。」
「會痛啦，妹，你的彩繪指甲是兇器！」梁大哥誇張的喊痛。
「真假？有人追喔？這麽好還請吃飯？好啦，改天帶回來給叔叔幫你監定，等一下你奶奶來，也要跟你奶奶講一聲，她老人家一定很開心。」長輩聽了哈哈大笑，猛虧臉紅的梁心絡。
「叔叔……」梁心絡拿長輩沒轍，只能讨饒。
一群人寒暄聊了一會兒，因為主人還有其他人要招待，他們一家人便在其他招待的帶領下來到他們的位置坐下。
婚宴布置得美輪美奂，桌上一個巨大的長型花瓶，就只插着一朵巨大的長莖玫瑰，她忍不住掏出手機，拍下那朵玫瑰花，然後上傳到Facebook上。
當然立刻就有了回應，回她訊息的人是施昱丞。
她沒有回言，只是看着施昱丞三個字，就忍不住微笑。
「笑得這麽甜蜜開心，根本就有鬼。」因為很無聊，梁大哥開始鬧起妹妹，一邊吃起桌上擺設的四色零食。「怎樣？施先生又回你什麽？我看你回來的這幾天，天天抱着手機玩，看得我好累，你為何不幹脆跟他在一起算了，我看他滿有誠意的，老爸也很喜歡他啊。」
「哥，你很煩耶，閉嘴啦。」聽見哥哥慫恿的話語，她就忍不住瞪他，要他閉嘴。
但是跟妹妹鬥嘴是他的樂趣，他哪有可能就這樣放過她？
于是兩兄妹不顧旁人的鬥了起來，直到一群不速之客入了席。
「這不是梁兄嗎？啊，心絡，好久不見，你還是一樣漂亮。」
聽見自己被點名，梁心絡擡頭一看。
來人有點年紀，這個長輩她不陌生，曾經，她以為自己會成為對方家裏的一份子，而努力讨好過。
梁爸爸皺起眉，瞪着把那兩個不速之客帶來他們這一桌的招待。
「阿金，你過來！」招招手，要年輕招待過來，彎下腰聽他大聲的咬耳朵，「現在是怎樣？全世界都知道老子跟那兩個水火不容，你還把他們安排跟我們一家子同桌，是怎樣？故意的嗎？」
「叔叔，你就體諒一下，人太多了，他們是臨時來的，我們原本就沒有發帖子給他們。」年輕招待也在梁爸爸耳邊大聲的咬耳朵。「人都來了總不好意思要他們走，而原本安排跟你們同桌的趙叔叔夫妻，今天臨時有事不能來，所以……拜托啦梁叔叔，委屈一下。」
「呴……好啦、好啦，算我『衰小』。」
他們嗓門也太大了吧！誰都聽得出來他們在挖苦誰！
梁心絡只能感嘆，他們家的生圈活真的是太小了。
「剛剛講我家心絡漂亮嗎？漂亮有什麽用？我還情願她聰明一點，眼睛生那麽大顆給她幹麽？沒有挑男人的眼光啊。」梁爸爸接受跟「仇人」同桌之後，看那兩個人還是很不爽，和藹的笑容不見了，開始酸言酸語的挖苦。
「梁伯伯。」陳家明喊了一聲，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讓梁爸爸這麽不開心的不速之客，就是陳家明母子了，一對慈母敗兒，讓他的好心情整個被打散，他就是搞不懂，他的好兄弟怎麽會有這樣的老婆和兒子呢？
梁爸爸死都不會原諒這對母子，其實數個月之前，陳家明與他公司董事千金訂婚，他母親來送喜餅說的那些話，什麽家明身邊還是要有一個能幹的老婆啦……他媽的！他女兒是哪裏不夠能幹啊？他絕對不會原諒糟蹋他女兒的人！
「不用！」梁爸爸完全不給人面子。
「爸爸。」梁媽媽則出來打圓場，捏了捏丈夫的手臂，要他留點餘地，待丈夫咽下不甘之後，她才微笑招呼對方坐下。
梁媽媽八面玲珑，跟曾經的好朋友聊起無傷大雅的話題，活絡氣氛，絕口不提彼此的子女曾經有過口頭上的婚約這件事。
梁大哥瞪了陳家明一眼，回頭對自己的老妹扮鬼臉，梁心絡忍不住笑出來。
氣氛很尴尬，大家都知道他們家跟陳家的事情，爸爸的親友們當然不可能在爸爸在的場合邀請陳家參與，但就是這麽湊巧，他們兩家人還是排在一起了，在等待開席的時間裏，實在很尴尬。
梁心絡不想跟陳家明有任何交集，但難免的，還是會有眼神上的交流，在兩人眼神交會的那一瞬間，陳家明對她挑了挑眉，沖着她一笑。
可她卻皺眉。
她曾經很喜歡這個人，發了瘋似的喜歡，知道他每一個動作、表情所代表的含意。
那個笑容太輕佻，讓她感到很不舒服，有一種悶悶的感覺在內心發酵。
于是她又掏出手機開始玩，她知道自己這樣的舉動很沒禮貌，但是她就是故意的，給人她情願玩手機也不願跟人交流的印象，那是因為在場的人她不知道要怎麽應對。
才上傳玫瑰照片不到二十分鐘，她就在自己的塗鴉牆上留下了一個訊息——?讨厭的感覺。
就只有這五個字，因為她也不知道怎麽去形容自己現在惡劣的情緒。
才發出這訊息，宴會廳燈光就暗了下來，梁心絡也才松了口氣，任憑自己的笑容掩去，在黑暗中被負面的情緒籠罩。
超美的新娘穿着華麗的婚紗入場，一室賓客齊鼓掌，其間叫好的歡呼聲不絕，熱鬧美好的婚禮氣氛，她卻無法融入。
在這麽吵的時候，她聽見微弱的手機鈴聲，以及從掌心傳來的震動鈴響。
拿起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是「施昱丞」三個字。
她突然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我去接個電話。」她側身跟母親說明離席的意圖，便拿着手機離開宴席，到外頭找一個安靜的地方，接聽施昱丞的來電。
「喂？」她接起電話，不自覺地用好溫柔的語調說話。
「心絡。」施昱丞的聲音從電話那一頭傳來，他的聲音低沉。「你還好吧？」
他語氣帶着真切的關懷，讓梁心絡一顆心暖了起來。
「我很好啊。」她靠着牆跟施昱丞說話，沒有發現自己嘴角上揚，原本因為陳家明的出現而産生的郁悶心情，因他的一通電話消散了。
「那為什麽突然會有讨厭的感覺？不是跟你爸媽去參加婚宴？發生了什麽事情？」施昱丞心細，了解她的個性，除非到了無法忍耐的程度，否則她不會公開發表那種訊息。
他看見的當下，就火速的打電話給她，想知道她好不好。
「沒有啦，遇到讨厭的長輩。」梁心絡想了想，決定告訴他實話——?過濾過的部份實話。
聽見他的聲音她很開心，覺得很多事情都可以跟他說，不用擔心他覺得煩，這樣的感覺很好，她不想這樣的氣氛因為她提起了陳家明而被破壞。
不想他知道陳家明給她不舒服的感覺，然後生氣。
施昱丞這個人，待人很友善、體貼、很好相處，不會給人預設立場，但是對于他看不順眼的人，脾氣就會突然冒上來。
會生氣的施昱丞，多好笑啊！
梁心絡為自己發現他的缺點，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什麽事這麽好笑？」聊到一半，施昱丞聽見她笑出聲，好奇地問。
「沒啊，突然想到好笑的事。」
「是喔？那可以說給我聽，讓我笑一笑嗎？」
「不行。」她又不是笨蛋，怎麽會當着他的面告訴他，她發現他不是那麽完美嘛。
「欸？你這是吊我胃口，還是真的不想告訴我？」
「嗯……我改天再告訴你。」這就是吊他胃口的意思了。
兩人就這樣沒有任何隔閡的聊了起來，聊到忘記時間，聊到梁心絡的大哥奉命出來找她。
「絡絡，你電話會不會講太久？要燒掉了啦，菜都上幾道了你知道嗎？你在跟誰講電話講那麽久？施昱丞對不對？嘿，施昱丞，你好啊！」
出來找妹妹的梁大哥看見妹妹講電話講到會微笑，神情那麽溫柔可愛，一副舍不得挂掉電話的樣子，讓他忍不住想虧兩句。
「哥，你走開啦。」梁心絡心虛，心急的捂着話筒，不讓哥哥的大嗓門傳進話筒裏。
「你以為我想來喔？剛剛剛好上我最愛的牛肋排耶，你情話綿綿快一點啦，長舌婦。」梁大哥虧完小妹，見她臉皮薄也不多說，叫她快快入席便閃人了。
直到兄長離開，她才拿起電話跟施昱丞道別。
「我哥出來叫我了，我先進去喽。」
「嗯……你什麽時候回來？我去接你。」
「不用啦……」
推托了一下，梁心絡還是告訴他自己搭何時的高鐵回臺北，屆時，施昱丞會去接她。
她沒有很嚴正的拒絕他的好意，這樣子是因為……大概她也想見他吧？
「怎麽會這樣？」電話收了線，她捧着自己有點熱燙的臉，回到宴席上，一回來，就看見爸爸在對她笑，還有她老哥也笑得很讨厭，至于媽媽則是微笑不語。
「哎喲，你們幹麽啦？」她嬌嗔。
「沒有沒有，什麽都沒有，來，絡絡寶貝，快點吃。」梁爸爸笑着招呼，沒有多說什麽，只催促女兒快點吃好料的。
新人來敬酒了，新人臉上的笑容讓人感覺到他們很幸福。
梁心絡看着新郎，是和她感情不錯的表哥，表哥有這麽好的感情歸宿，她誠心地道恭喜。
她沒有發現，她雙眼亮晶晶的看着新人的模樣，全落入了有心人士的眼中。
這天宴席，梁爸爸和宴席主人互灌酒到醉，是被扛着回家的。
回到家，梁心絡和媽媽一同手忙腳亂的服侍酒醉的父親，擔心地為他遞毛巾和垃圾桶。
「爸爸，你怎麽老是這樣呢？身體不行還這麽愛喝酒！」梁心絡來不及換下一身小禮服，彎身在父親身邊擔心地服侍。
醉了的梁爸爸看着女兒，突然發酒瘋，開始胡言亂語——
「絡絡，爸爸以前覺得女孩子不用太聰明，你愛漂亮，就讓你去愛漂亮，反正女孩子終究是要嫁人，念那麽多書有什麽用？還不如找個配得上我們家的男孩子嫁，結果啊……爸爸錯了，那個陳家明，不是什麽好東西！竟然這樣糟蹋我女兒，他媽的！我女兒哪一點配不上他？那個臭小鬼……」
醉了的梁爸爸，開始一連串精彩的國罵，都是罵陳家明的負心絕情。
「爸爸對你沒有什麽要求，只要你開心就好，你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只要你開心就好，真的……開心就好……」
梁爸爸講了一堆話後，翻了個身，就在客廳沙發上睡着了。
梁心絡半跪在父親身邊，呆掉。
這是父親第一次當着她的面，提起他對陳家明的感想，還有對她的期許。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會讓父母臉上有光的女兒，她有的，只是外表和誇張的打扮而已。
可是這一刻，聽見父親對她的期望，竟然只是……只要她開心就好。
突然，她很想讓父親以她為榮，因為這樣她也會開心。
她傾身，在父親年邁的臉龐上輕輕的印下一吻。
「爸爸，謝謝你。」
謝謝你，這麽挺我這個笨女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