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打劫啊
“真的省親了?”邢夫人驚愕地張大了嘴,足足能塞進去一個拳頭。
她覺得,今年的運勢真的是好的過分,難道是祭祖時老祖宗見大房可憐,決定幫他們一把?先是分家,不用受老虔婆轄制;再是自己懷孕,氣的王夫人三天沒吃飯;如今又要省親,相信銀子會如潮水般向大房湧來,看來當務之急要開始築堤抗洪了!
賈赦兩眼閃閃發光,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真的!聽說皇上憐憫衆嫔妃進宮多年,不能和家人團圓,共享天倫,凡是有重宇別院之家,皆可請旨,請自家娘娘省親!”
此時,他終于相信那個算命的說的話了,他的迎春,果然福澤深厚啊!天生旺父的絕世好命!不行不行,得将她多留在家裏幾年,晚點嫁人。
“爹,你可先別高興的太早!”迎春直接潑了一盆冷水,“既然要省親,那麽肯定是要修省親別墅的,可二房地方不夠,另建成本又太高,萬一他們将主意打到咱家的園子怎麽辦?”
大觀園占用的是寧榮兩府的花園,分家的時候,二房分到了前院大部分地盤,後院及花園歸大房所有。以她對二房的了解,肯定會将主意打到大房身上。
賈赦聽了,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可能吧,世上哪有這麽不要臉的人呢?都分家了,還好意思來搶地盤?”
他覺得,自己已經很無恥了,想靠女兒發家治富。難道,這世上還有比自己更無恥的,光天化日之下公開搶劫?
“這有啥,說不定還會打寧國府花園的主意呢。”迎春冷笑道,“一切皆有可能!”
果然,沒有一會兒,鴛鴦便扭着小蠻腰,過來傳達最新指示:“老太太請大老爺、大太太晚上過去商議事情,務必前往。”
這鴛鴦,體态豐腴,且打扮的光鮮亮麗,如同枝頭含苞欲放的桃花,春意融融。她渾身绫羅綢緞,斜插一枝镂空穿枝菊花紋釵,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呢。這身行頭,甚至比迎春的還要貴重幾分。
“這釵,似乎有些眼熟。”賈赦目光直勾勾落在她頭上的發釵上,恨的邢夫人直接踹了他一腳。
這老纨绔,眼睛進石灰了嗎?別說周姨娘了,連小妖精翠雲都比她漂亮幾分呢。
“我娘不能去!”迎春直接拒絕道,“娘剛懷孕,更深露重的,不易出行。”
鴛鴦聽了,目光落在邢夫人那平坦的小腹上。孕婦最大,這理由似乎成立。
賈赦聽了,也連忙胡謅:“我也不能去。昨兒吃多了辣的,到現在還腹瀉呢。哎喲不好,我又要去……雙喜,快給我拿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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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說着,一邊捂着肚子向茅廁跑去。
夜幕低垂,老虔婆披着鬥篷,率領着賈珍及二房人馬,浩浩蕩蕩,直接殺向大房,緊急召開家族會議。管他懷孕腹瀉的呢,直接殺到家門口,就算他坐在馬桶上也得将這會給開完!
“這是幹啥?”賈赦見滿屋子黑壓壓一群人,不由的吓了一跳,“珍哥兒,你怎麽也來了?”
賈珍尴尬地笑着,不自然地搓了搓手。
自從秦可卿死後,賈珍這不着調的老東西就恨透了榮國府,連過節都不來給老虔婆問個安。可是,一聽元春晉為皇妃後,這老東西上竄下跳,尾巴搖的比狗還要歡。
老虔婆不等人請,潇灑的一甩鬥篷,一屁股端坐在半舊的紅木太師椅上,頗有幾分大将風度。
她清了清嗓子,一臉得意地說:“相信你也聽說過,皇上恩準各宮娘娘省親之事。我們家,也要預備接咱家娘娘了。娘娘是老婆子我一手帶大的,能在有生之年再見一面,共敘天倫,老婆子我死也瞑目了。”
王夫人不屑地白了老虔婆一眼,啥一手帶大的,“湯圓”還是自己生的呢!想當初,對“湯圓”還沒對黛玉一半好,現在想起套近乎了。
“哦。”賈赦心一沉,不禁用求助的目光看着迎春。
原來,這世上真有這麽不要臉的人啊!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他就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和賈政八字不合啊!
老虔婆見賈赦不冷不熱的,立刻拉長了臉,用命令的口吻說:“娘娘要省親,自然得修省親別墅了。我和你弟弟還有珍哥兒商量過了,去郊外另建,花費太大,工期又長。你也知道,娘娘生性節儉,定然不願意弄的如此奢靡。所以,我們打算将寧榮二府花園打通,用舊有園子修建。這樣既省事,又方便。”
節儉,可否取消省親?打死老虔婆她也不會答應。
見賈赦又看迎春,老虔婆不由的大怒:“你一個男人,難道都當不了家,做不了主?沒事看一庶女幹啥?”
賈赦靈機一動,笑道:“老太太您又不是不知道,昔日沒分家時,我何嘗是個能當家做主的人?分家後,我自知不是理家的那塊料,便将大小事宜都交給迎春了,反正日後也是做當家主母的,自然得學着打理家務了。還有,迎春現在不是庶女了,我正要找珍哥兒呢,改天開祠堂,正式将她記在邢氏名下。”
這話一出,老虔婆氣的差點瘋掉。可是,赦寶寶說的都是大實話啊,昔日可是二房在一手遮天啊,他大房連放個屁都得打申請呢。如不準,真的得硬生生憋回去呢!
邢夫人抿嘴一笑,一臉得意地瞅着王夫人。她就不相信了,自家硬是不給,難道二房還能明搶不成?
老虔婆鼻翼像驢一樣用力抽了抽,勉強壓下心頭的怒火。沒辦法,還惦記着大房的園子呢。
她深吸一口氣,冷笑道:“好!今天我這老婆子就和二姑娘談這事。二姑娘,您意下如何?”
迎春笑道:“老太太,有一事恕孫女不明白。到底是哪房的娘娘省親呢?”
“廢話!”老虔婆臉一沉,“自然是二房的!”
王夫人腰板一直,脖子梗的更直了,賽過後院那只呆頭鵝。
“那不就得了!”迎春笑道,“兩房早已經分家,既然二房的娘娘省親,為什麽要占大房的花園?”
老虔婆聽了,不禁眉毛倒豎,拍案而起:“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字!告訴你,占這園子是給你家面子,這可是娘娘省親!多少人想要這福分還沒呢。”
真沒見過,占人園子還如此嚣張的!莫非,她前世是土匪?
賈珍也連忙勸道:“二妹妹,你年紀小糊塗。你想想,賈家出了娘娘,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你現在,也是娘娘的堂妹,走出去腰杆子也硬實啊。”
“狗仗人勢的事,可不是我們大房的作風。”迎春瞟了一眼王夫人,笑道,“就像周瑞家的女婿,惹出了多少事情,差點連累了二嬸。”
一想上次的事王夫人全身而退,她氣就不打一處來。如此惡毒的女人,她多蹦噠一天,就會有無數的人遭殃。
王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別以為她不知道,周瑞全家連夜逃跑,大房還有那狗屁四王爺逃不了幹系。偏偏周瑞家的早已經脫了奴籍,害的她連報官的資格都沒有。
賈珍見這小堂妹油鹽不進,急的直撓頭。這個倔強,簡直和惜春一模一樣!
王熙鳳扭着小蠻腰,笑着過來拉着迎春的手:“二妹妹,有了娘娘做靠山,還怕日後尋不到個好人家?”
元妃省親可是大事,她覺得自己有義務一馬當先,幫二房将園子搶到手。
“這是你這當嫂子該說的話嗎?”迎春臉一沉,目光無比淩厲,“素日裏我敬你是嫂子,所以不願意多說。太太現在懷有身孕,你這做兒媳的不前來伺候也罷了,居然也幫着外人搶自家的園子!難道,嫂子沒把這當自己的家?”
王熙鳳不禁臉一紅。
邢夫人聽了,連忙補刀:“既然她那麽喜歡二房,以後就讓她在那邊吧,不用回來了。”
有了自己的寶寶,她巴不得賈琏夫婦永遠不回來呢。這樣的話,爵位不就是賈琮的囊中之物了?
“對,不用回來了!”賈赦恨恨地瞪了一眼站在一側的賈琏,怒其不争,“還有你!正好珍哥兒在這兒,改天将賈琏過繼到二房。”
“什麽?”賈琏一聽,頓時臉色蒼白。
如果換做以前,他肯定覺得是那老纨绔喝大了,才說這糊話。可是今非昔比,邢夫人有了身孕,他這個嫡子,也就不那麽金貴了。
老虔婆氣的眉毛倒豎,重重地拍着桌子,歇斯底裏地吼道:“說園子的事!今天這園子,你們說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看看你珍大哥哥,眉毛連皺都沒皺一下,直接拿出自家的園子!”
此時,她一心只想着省親別墅,其他的事都是毛毛雨啦。
迎春無奈地雙手一攤:“老太太,這事可不能強人所難啊!如果您今天非要硬占這個園子,那麽我只能靠禦狀去!我就不信了,這難道還是元妃姐姐的意思不成!”
“你敢!”老虔婆氣的眼睛通紅,可惜手頭又無合适之物,便直接脫下繡花鞋,惡狠狠地向迎春擲去,“砸死你這個小婦養的!”
迎春眼尖,她微微一側身,那只散發着惡臭味的鞋子直接向王夫人那張白皙的臉龐飛去。
“什麽?”王夫人還沒反應過來,那張臭鞋子直接撲到了臉上,“啊,臭死啦!”
她不知道,老虔婆有多長時間沒洗腳了,那滋味,豈是一個酸爽能夠了得!連臭鹹魚的味道都比這好聞多了。
探春連忙上前扶着,一臉憤怒地看着迎春:“老太太,太太,我們走!我就不信了,沒了她,咱家就修不成省親的園子!”
王夫人被熏的頭昏腦脹,一把将探春推開。
賈政站了半天,也沒插上話。無意間,他瞟到了迎春腰間系的玉佩,臉色陡然一變。
“老太太,我們還是回去吧。”他連忙上前,扶着老虔婆,“省親的事情,還是從長計議!”
老虔婆傻,可是他不傻。迎春這次可是坐着宮裏的馬車回來的,當時他就猜測是得了宮中什麽貴人的眼緣。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看上迎春的,居然是那個人!
“不走!”老虔婆手一甩,直接坐到地上,開始撒潑,“今天拿不到園子,我就死在這裏!”
明明是大家閨秀出身,可是老虔婆的招數和鄉野無知婦人也差不多,從爹娘開始哭,再哭賈代善,繼而是賈敏,等哭到賈珠時候,發現再無人可哭了,便又重新再哭一遍。
王夫人也一臉鄙夷地看着老虔婆,果然是将門野種,一點大家風範也沒有。看看自己,就面面臨着被休的命運,她也沒一哭二鬧三上吊!素質,這就是素質!
“鴛鴦,琥珀!”賈政急的一跺腳,厲聲喝道,“快扶老太太回去!萬一老太太着了涼,你們倆個都甭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