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回見面的時候,扈江楚特別正常的

扈江堯同樣淩厲地反問:“你說的第一次,該不會是那天在游泳館吧?我記得當時梅昕穿的衣服,像被人用油漆桶潑過。”

“你是說,他是今天才對梅昕有好感?可是……他表達自己好感的方法就是……”我回憶一番扈江楚今晚的表現,發現其實不止是損人,他還很矜持羞澀,連最喜歡的烤肉都不吃了,不僅不吃,還……

不過,就我這些時日對他的了解來看,他說那些話的初衷并不是為了得罪梅昕,相反的,沒準扈江楚還會覺得他說的那些話、他那些看似反常的舉動可以為自己的第一印象加分。

這個道理就像,梅昕覺得只有穿上那一身調色盤似的衣褲才會讓她看上去青春逼人、活力無限。

這麽一想,扈江楚和梅昕真是絕配。

☆、抖M的操守

和扈江堯到家門口的時候,天邊毫無預兆的突然降下了大雨,我這才想起來昨天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雷陣雨。

我說:“這時候,二哥和梅昕應該還沒有到學校。”

又順勢推理了一下他們之間可能發生的劇情,比如扈江楚脫下外套撐在梅昕頭頂,兩人一溜小跑到一家熱飲店門口躲雨,看着渾身濕透卻一直護着自己的扈江楚,梅昕內心激蕩。

然後扈江楚買了暖暖的熱可可給她喝,兩人站在溫馨的微黃色燈光下,手捧着香氣馥郁的可可,望着雨幕中的巨大芭蕉,談人生談理想談天說地。

聽了我的這個推理,扈江堯說:“你腦子裏都裝着一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說:“你不知道,在小說裏,下雨天,尤其是下暴雨,對男女主的感情發展有着極大的促進作用!多麽的浪漫,兩個人渾身濕淋淋的,男主還要努力地護着女孩子,緊緊相依就好像天地之間只有他們兩個可憐人兒。我有種預感,經過這場雨,二哥和梅昕之間一定會發生一些妙不可言的化學反應。”

扈江堯說:“你好像很羨慕?”

我頓了頓,伸手摸摸鼻尖,說:“我有什麽可羨慕的?”

扈江堯伸手捉住我的手,他的掌心傳來薄薄的溫暖,我心裏一顫,他說:“別摸了,你是怕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我後退半步,硬着頭皮擡頭看他,說:“那,那你倒是說說啊,我,我在想什麽?”

他還沒有回答,我聽見爸媽卧室傳來聲音。

“唐唐?是你們回來了嗎?下雨了,有沒有被淋濕?”

我下意識從扈江堯手裏抽回我的手,背對着他,揚聲回答道:“沒,沒有淋到雨。爸媽,我先回屋睡了,晚安。”

說完話就噔噔幾步跑回了樓上。

這場雷陣雨來的那麽迅猛,卻遲遲不肯離去,如果這真的是老天在為扈江楚和梅昕創造機會,那麽老天還真是浪漫而多管閑事。

假使他能把閑事管到我和扈江堯頭上,我一定會感激不盡。

在樓上簡單沖了澡之後,我下樓去倒牛奶喝。

剛一下樓,便聞到一股清甜的香氣從廚房逸散出來。

扈家人有吃夜宵的習慣,我還以為是我媽起來煮夜宵了,誰知道踱步到廚房門口一看,眼珠都要愉快地蹦跶出來。

身形款款立在流理臺前的,居然是一身居家打扮的扈江堯。

我說:“你,你在做什麽……”

扈江堯沒看我,靜靜攪動着慢炖鍋中的食材,說:“你不會烹饪也就罷了,難道連看都沒看過?”

我走過去探頭看鍋裏,一面辯白:“我當然看過,我只是覺得奇怪啊,你晚上沒有吃飽嗎?”

鍋裏小火慢炖着的有水晶梨、木瓜、無花果、白木耳、紅棗,上面還有幾顆冰糖。

我好像意識到什麽,說:“以前,只有你和二哥還有扈叔叔的時候,難不成夜宵都是你來煮?”

扈江堯蓋上鍋蓋,淡淡地說:“你有意見?”

“沒有啊,我只是好奇你們三個大男人竟然會吃這些……”我說。

“每天不一樣。”扈江堯伸手去倒白水來喝,說,“今天煮的是水果湯,去油解膩。”

我看着從容站在流理臺前的扈江堯,深深覺得自己是撿到寶了。

張張嘴還想說什麽,外面卻傳來敲門的聲音,伴随着敲門聲,隐隐約約可以聽見扈江楚的聲音。

我趕緊跑向玄關開門。

一個渾身濕淋淋的比落湯雞還要狼狽千萬倍的扈江楚,手裏不知攥着什麽東西,神采飛揚地站在門外。

我從浴室給他拿幹淨的浴巾來,扈江楚綻開比菊花還要燦爛的笑容,對我說:“唐唐,梅昕一定是愛上我了。”

我跌了一下,遲疑問道:“你,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

扈江楚揚揚手中的東西,羞澀又驕傲的樣子,說:“她擔心我淋雨,把外套脫給我遮雨呢。”

我又跌了一下,這才辨認出他手上的那團濕噠噠的布料竟然是梅昕的小開衫。

面對着劇情的反轉,我只能說,梅昕,我敬你是條漢子。

扈江堯煮了湯,我也不好閑着,約摸着湯快要煮好的時候,自告奮勇去盛了來給扈江堯送去。

傾盆大雨依舊沒有想要停歇的意思,我把湯盅放在他面前,順手拉開嚴實的窗簾,豆大的雨珠擊打在玻璃上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響,又雀躍着追趕着沒命地朝下滾。

我回頭沖扈江堯說:“雨下得真大。”

他漠然地喝着湯,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他的眉峰微微蹙起,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我還想打量他,突然窗外白光一閃,跟着嘭地一聲,一個炸雷響徹天際。

我來不及驚嘆這個雷打得炫酷且有水準,只看見扈江堯的眉頭皺得更緊,他站起身将窗簾拉上,說:“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這是,怎麽回事?

我瞅着扈江堯有些不自然的神色,試探性地問:“你,難不成是害怕打雷?”

扈江堯側過身去,面無表情,聲音硬邦邦的:“我是不喜歡。”

“原來你真的害怕打雷啊!”

“我不喜歡。”

“你居然會害怕打雷哎!”

“……”

扈江堯突然轉過來,盯着我,明明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卻給人一種氣勢洶洶的壓迫感。

诶?

他也會跳腳嘛?

原來扈江堯也有軟肋嘛!

我誠懇地以手貼耳,說:“好吧好吧,我保證不會告訴別人一代大神扈江堯同學,未來的扈博士,還會害怕這種連小朋友都不怕的東西。放心!我口風最緊了,一個字都不會說的呢。”

他瞧着我,好久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強調說:“是、不、喜、歡。”

說話間,外頭又接連着炸響好幾個連環驚雷,我看着扈江堯隐忍的神色,頭腦一熱,抱住了他的腰。

我的胸腔就挨在他的心房下面一點點,他有力而快節奏的心跳幾乎和我的融為一體,撲通撲通。

我吞了口口水,擡手輕撫着他的後背,說:“乖,別怕。”

他的身子有一瞬間的僵硬,他的手落在我的肩上,說:“唐唐。”

我跟着順溜地說下去:“阿姨給你吃糖糖。”

“阮唐!”

呀,有人惱羞成怒了哦。

我攤攤手,極力止住笑,做望天狀:“沒辦法,說的太順口了,看來我有當幼師的天賦也說不定呢。”

靜默片刻,就在我以為扈江堯要把我掃地出門的時候,他卻挑挑眉,說:“這樣啊,你再把剛剛的話說一遍?”

好不容易有一個能夠反敗為勝壓制扈江堯的機會,當然不能錯過!

我拉長聲線,重複:“乖寶寶,不要怕——阿姨給你吃糖糖!”

他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神情竟是我沒見過的玩笑意味,說:“唐唐,你确定,要給我吃——”

我驚訝于他突然地轉變,咀嚼了一下那句話。

噌一下,一股熱氣從腳底直達天靈蓋,我脫口而出:“你臭不要臉!”

估計扈江堯從沒被用樣的短語形容過,感覺很新鮮似的回味了一下,說:“彼此彼此。”

我為表達矜持而憤然轉身離去。

本以為這是一場翻身仗,我居然又敗給了他!

誠如扈江堯所說,扈江楚同學那顆小芳心醉倒在梅昕的白裙子上了,再加上那一件雨中定情的小外衫,扈江楚立刻開啓了發|情模式,不能自已地惦念上了梅昕。

并且,扈江楚強烈要求我代表他去向梅昕探一探口風,想聽聽梅昕對他的評價。

在拜托我這件事的時候,扈江楚的表情顯得非常虔誠,我平時只有在他鑽研數學難題的時候才能見到這樣的神色。

我不忍心傷害他,于是答應了。

周一上課的時候,還沒有等我開口問梅昕,她已經跑到我跟前,一臉的小心翼翼:“哎,唐唐,我問你個事哦。”

她小聲在我耳邊說:“你那個二哥……就是那個怪才扈江楚,他是不是腦子不太好使,EQ低吧他?虧得我第一次見,還覺得他給那麽多人買水,情商賽高呢。”

我說:“啊?”

梅昕拍一拍我,同情地說:“咱倆誰跟誰,你還瞞我嗎?扈江楚他跟正常人是不是不太一樣?哎,怪不得別人說,左手天才右手瘋子。”

我不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麽,但是從他們分別的感受看來,一定是扈江楚出了問題。

“那你,把你的外套借給他……”

“昨天那場雨下得突如其來,我們只好跑到街邊的奶茶店門口去躲雨了。”梅昕向我訴說,“誰借外套給他了?我本來就因為穿了那樣一套衣服而感到自卑,那麽娘炮的外衫淋濕了顯得更醜了,我就把脫了仍在椅背上了啊,反正我也不打算要,回去之後那條裙子我也扔了。”

頓了頓,又控訴:“對了,你是不知道,偏偏扈江楚他還老是盯着我看!就是那種眼神你知道嗎,欲說還休,不忍直視的樣子!我知道我穿的醜,可是也沒有人這麽沒禮貌明目張膽羞辱我吧!于是我就不想理他,趁着他去洗手間的時候,我看到出租車來我就打車回學校了!”

原來,是這樣啊……

我想着應該為二哥挽回一點局面,于是說:“其實,扈江楚他還是蠻正常的,畢竟……呃,畢竟。”

畢竟什麽還沒說出來,不過梅昕看上去對我的後文也不感興趣,興致勃勃地拉着我說:“對了對了,聽說你們古典舞社裏面新來了一個混血小王子很帥?”

她說的是盛茂。

這個小夥子才借讀來的,混的是中英德三國骨血,确實長得比一般純種人要生機勃勃陽光明媚一些,而且中文說得好性格比較讨喜。

目前來看,唯一的不和諧就是盛茂的中國名字取得總讓人忍不住倒過來念。

“你說的是茂茂吧。”我說,“小夥子挺努力的,舞也跳得不錯。”

梅昕蹭過來一點,說:“我記得你們再有不久就要排校運動會的開場舞了,你真是太辛苦了,以後你們在活動中心排練的時候我給你送好吃的要不要。”

我狐疑地看她一眼,說:“茂茂不參加活動中心的排練。”

梅昕接着說:“不過你要被托舉的話,吃太多就太給托舉你的人施加壓力了,為了你好我覺得還是算了吧。”

我又看她一眼,說:“這次社團打算讓我和茂茂單獨出一個節目,鬥舞,我們打算在舞蹈教室練習。”

梅昕踹了我一腳,說:“帶老娘去見那個小白臉,馬上,立刻!”

我摸摸鼻子,說:“走,早這麽說不完了……”

☆、飛來的橫醋

周四我們社團要辦一個假面聯誼舞會,估計這個時候他們正在根據地商量舞會細則。

根據地是大學生活動中心207,我帶着梅昕進去的時候,不只是社團裏的小夥伴們在裏面叽叽喳喳,連楊逸也在。

我愣了愣,想起來楊逸他是學生會主席,在這裏督促工作也是很正常的。

原本喧鬧的大家夥兒看到我,居然紛紛望了望楊逸,表情都有些不自在,讪讪打招呼:“軟糖姐。”

作為社團的社長,這麽有威信可能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不過……這和常理太不相符了。如果是平時,他們早就一窩蜂圍過來叽歪開了。

“你今天不是要早點回家不來的嗎?”一個驚訝的聲音從人群身後傳來。

跟着站起來的,是一直被他們擋住我沒有看見的李迎迎。

我聽見梅昕在我耳邊小小聲地問候了一句母親。

一時氣氛跌到了冰點。

“軟糖姐,假面舞會上我能請你跳一支舞嗎?”

可能只有新來的這個茂茂同學不太會察言觀色,也不知道楊逸曾一度都是以我男朋友的身份出現在這裏,在這個寂靜的時刻,只有他湊過來熱情洋溢地發出邀請。

楊逸聳聳肩,在一邊做出潇灑并且當什麽事都沒發生的表情說:“阮大社長她可是獨行俠,平時很少跟人親近,連我都沒能邀請她跳過舞,小茂茂你新來的不懂行情。”

茂茂苦着臉,墨綠色的大眼睛瞅着我,流露出一些名為憂愁的東西,大聲呼道:“這太叫人失望了。”

“茂茂呀,這你就要習慣了,我和唐唐一個宿舍兩年了,都不能跟她親近呢。”李迎迎施施然道,半捂着胸口,說,“原本我還蠻傷心的,不過阿楊也是這樣,我就覺得平衡了呢。”

梅昕聞言,沒等我做出反應,馬上站出來勾住我的脖子響亮地在我的左臉上吧唧親了一口,說:“別聽他瞎說,唐唐她跟很多人都很親近,不答應楊大學生會會長跳舞完全是因為他壓根就不能跟上音樂節拍,一個把華爾茲跳出佛朗明戈感覺的人真是沒法讓人和他配合呢。”

“原來是這樣啊,我樂感很棒的!不知道軟糖姐賞不賞臉呢?”

梅昕微笑着看我,暗地裏掐了我一下,示意我輸人不輸陣。

我說:“楊主席雖然懂行情,但是可能不太懂我這個人,我吧,從來都不是一視同仁的人,對有專業精神的人,從來都是網開一面的。所以,茂茂我答應你。”

茂茂歡天喜地地叫出聲來。梅昕沖我挑了挑眉,示威似的沖李迎迎和楊逸擺了擺頭。

“他們兩個人還真是夠了,不知廉恥幾個字怎麽寫都忘得幹幹淨淨了吧!同屏出現就算了,居然還一起跑到古典舞社裏去?怎麽着了還?示威嗎?”從大學生活動中心出來,梅昕不能解氣地說,“氣死我了,唐唐,分分鐘再找個男票給他們看!找個比楊逸好幾百倍幾千倍的氣死他!”

她還不知道我和扈江堯的事情。

我清了清嗓子,打算跟她說:“其實……”

“哇哦!快看!”梅昕小聲驚呼,拉着我指着遠遠的足球場外正并肩步行的一對男女,“那不是你大哥嗎!他女朋友太他媽漂亮了吧!”

我定睛看去,那對人可不就是扈江堯和田西貝嗎。

我怔了怔,下意識說:“她不是扈江堯的女朋友。”

“開玩笑吧!兩個人站一塊兒就跟演偶像劇似的怎麽能不是一對?什麽叫一對璧人!什麽叫金童玉女!這就是啊!這麽和諧的二人組,比楊逸和李迎迎那倆家夥好不知道多少,這都不能成為情侶我就不相信愛情了!”梅昕雀躍道,“我不行了你知道嗎!這這這,這畫面太美了,簡直就是童話故事的現實版本啊!那女的是文新院的研究生吧,我早就聽過她的美名了,說是比那個什麽以清純出道的項盼盼漂亮多了。”

這個我也承認,我看着扈江堯和田西貝,幽幽地說:“其實,很多看起來很像一對的,他們往往都不能在一起的啊,你看鳳凰傳奇,他們就不是一對,水木年華、羽泉、筷子兄弟也不是一對……”

梅昕踹了我一腳,說:“少給我貧,你現在最主要的任務就是找一個比楊逸那王八蛋好很多的男人!起碼要照着扈江堯那個造型來找!”

我沒聽見梅昕的話,只看着足球場,不知道田西貝說到什麽好玩的事情,笑得眼睛都彎彎的,她的個子不高,是剛好能把腦袋枕在扈江堯胸膛的高度。

扈江堯的手閑閑插在口袋裏,步速緩慢配合着她的節奏走着,兩個人身高差很萌,氣場也很合的樣子。

突然,從足球場裏橫空飛出一只足球來,竟然還不偏不倚不左不右正正好好砸到了田西貝的腦袋,她一個趔趄沒有站穩摔在了地上。

和我一起目睹着一切的梅昕說:“摔倒都這麽優雅真是還讓不讓咱們活了。”

我說:“我摔倒是什麽樣子?”

梅昕随口道:“你哪能叫摔倒?您每次都是撲街,見到你之前我還一直以為學跳舞的人平衡感很好呢。”

我不說話了,扈江堯蹲在田西貝面前察看她的傷勢,他的背影明明那麽好看啊。

可是為什麽今天不覺得呢。

“快到宿舍了,你上去吧,我回家了。”我轉過身,對梅昕說。

“咦?你不是搭你大哥的車子嗎?”梅昕問道,馬上就反應過來,撞了撞我,賊賊地笑,說,“我曉得了,你是不忍心當這個電燈泡吧哈哈哈!回吧回吧,明天見!周四我還要去假面舞會看你和茂茂帥哥跳舞!順便幫你物色物色有沒有什麽好人選。”

我笑笑,跟她道別就離開了。

回到家,扈江楚最先撲過來,兩眼亮晶晶的,問我:“梅昕怎麽說?”

我看着他一臉的期待,回想了一下,不知道怎麽說。

于是只好如實說:“她說一看就知道你和……呃,和別人不一樣。”

他咧開嘴笑了:“與衆不同是吧!我也這麽覺得!她對我來說,也是那麽的與衆不同!”

我說:“你要是這麽理解的話,其實,也沒有問題……”說完換了拖鞋就往樓上走。

“你怎麽了今天?怎麽沒跟我大哥一起回來?”扈江楚在我身後問道,“他今天是要回來的呀,人呢?”

我說:“我大姨媽來了,就先回來了。”

扈江楚說:“原來你還有別的親戚呀,婚禮的時候沒有看見呀,她今天要來嗎?可惜今天我爸他加班不能回來吃晚飯啊,而且媽媽也事先打過招呼說要出差不回來了,咱們要接待她嗎,不如晚上出去吃?”

……

解決了沒有生活常識的好奇寶寶三千問之後,我這才回到房間裏趴下。

當我沉浸在莫名低落的情緒中久久不能自拔的時候,陸東川剛好給我打了電話噓寒問暖。

我将剛才發生的事情簡單地同他說明,陸東川說:“什麽?田西貝摔倒了?傷到沒有?”

他這個關注點深深打擊了我。

我愣住,說:“你,你也喜歡她?”

許久不聯系,沒想到陸東川也有了喜歡的人。

沒想到那個人還是田西貝。

“對啊,我打電話給你其實就是想說……我有喜歡的姑娘了,我找到我的白月光了!不過……你說也?還有誰喜歡她?該不能是扈江堯吧?”陸東川立刻緊張地說,“你一定要追到扈江堯啊唐唐,哥們的幸福有一半在你手裏頭攥着啊!”

我說:“你覺得,田西貝是不是比我要好?”

問出這個問題真是有失水準,我心裏一慌,馬上搶白,“等等!這個問題作廢!”

“唐唐啊,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堅貞地說:“你認識我這麽久,除了吃餃子的時候,幾時見我吃過醋?”

陸東川說:“就剛剛啊。”

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我默默地撂下了電話。

陸東川是一個眼高于頂的男人,可是他卻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喜歡上了田西貝。所以我們不難發現,田西貝是一個非常讨人喜歡的小姑娘。

可是我為什麽不喜歡這個讨人喜歡的小姑娘。

我趴在床上仔細地思索這個問題。

不知道過了多久,卧室響起了敲門聲。

“誰?”我挺屍在被子裏,悶聲問道。

“是我。”扈江堯的聲音低低傳來。

我沉默。

“我可以進來嗎。”

不可以。我在心裏說。

嘴張了張,卻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

門把手轉動了一下,像是扈江堯走了進來,床鋪很快陷下去一點,他坐到了我身邊。

“你怎麽自己先回來了也沒有跟我說一聲,手機也是關機,要不是江楚說你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又出了什麽事情。”

“我手機沒有電了。”我說。

“肚子很難受?”

扈江堯的聲音隔着被子傳來,輕輕軟軟不像是真的。

我搖頭,可一想到他要是信了沒準就自己忙自己的去了,那我就要一個人繼續郁悶下去,又馬上點點頭。

扈江堯沉默片刻,說:“到底是怎麽樣?什麽時候開始難受的?”

我說:“不知道。”

“出來,我給你煮了姜糖水。”扈江堯伸手掀開我的被子。

我掙紮了半天,還是被迫坐了起來,他把手擱在我的額頭上試溫度,說:“先下去吃點東西,要是感覺不好,我帶你去醫院。”

我眨眨眼,看着扈江堯。

其實今天的事情,真的沒有什麽,田西貝和扈江堯也算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兄妹,就像我和他一樣。扈江堯答應過她帶她參觀學校,也只是兌現承諾而已,田西貝被球砸到,扈江堯照顧她也只是盡到做哥哥的責任而已。

我哪裏有理由不高興呢?

這麽無理取鬧又是為了什麽呢?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小心眼了?

正在我羞愧難當的時候,扈江楚颠颠地跑上樓來,說:“唐唐!門外有一個自稱是你徒弟的帥小夥找你!”

诶?

會是誰?

我帶着疑惑翻身下床,走到門外卻居然看到一臉陽光燦爛的盛茂。

☆、危險的舞會

“嗨!軟糖姐!”

茂茂興奮地沖我打招呼,手舞足蹈地說道。

“今天聽到佳姐她們說你也住在這個小區我就多問了一句具體地址,原來我們家離得這麽近!”

我笑笑,說:“你也住這裏啊,是長住嗎?”

“阮唐姐你希望我長住這兒嗎?”

“為什麽?”我指指自己,奇怪地說,“這小區我們家又沒有投資。”

茂茂哈哈笑起來,說:“你真逗!”又說,“既然我們住的這麽近,我們不就可以經常讨論社團的事宜了?練舞也可以在小區裏面呀!”

他說的有道理,學校的舞蹈教室空出來的機會本就不多,還要跟學校申請教室,挺麻煩的,假如能跟茂茂就近練習是再好不過了。

我點點頭,說:“這個主意不錯。”

“太好了!”茂茂喜上眉梢,說,“對了,其實還有一件事。”

“嗯?”

“昨天我有在練習搖步,可是不管怎麽練都覺得欠缺一點什麽似的,你能給我示範一下嗎?”

這真是個失禮的請求,尤其是我還穿着拖鞋。

不過茂茂同學一向是出了名的不拘小節舞蹈之上,為了學習所有他不懂的舞種和舞步簡直可以認賊作父、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于是看着他亮晶晶的大眼睛,我也就答應了,起勢給他做了兩個八拍的搖步,順便給他講解了一下分布的精髓。

茂茂越聽越開心,最後像是悟到了什麽似的大喊一聲perfect,又哇哇亂叫道:“我要回家去練習了!明天我跳給你看師父!”

說完一溜煙竄了回去,我還沒來得及問他我什麽時候認他作徒弟了……

年輕真好,熱血沖動,我轉身欲回家去,餘光卻瞥見二樓扈江堯的落地窗邊,是他站立的身影。

跟茂茂亂扯了一通,我早忘了剛剛發生的事,也忘了就在幾分鐘前我還因為他而在心裏鬧別扭,仰頭沖扈江堯揮揮手。

誰知扈江堯只淡淡瞥了我一眼,轉身離開了。

我颠去廚房盛姜糖水喝,扈江楚不懷好意地笑着湊過來:“老實交代!外頭的那個小夥子是不是跟你嗯嗯嗯?”

我推他一腦門,道:“嗯什麽嗯?人家可比我小。”

扈江堯已經從樓上下來,面無表情地坐在陽臺搖椅上看書。

“切!你本來還一蹶不振的,人家一來找你,馬上打了雞血一樣蹦蹦跳跳,我都看到啦你還在他面前跳舞呢!”扈江楚立刻說。

我急了,看看扈江堯,生怕他想歪什麽,馬上揚聲說:“他是我們舞蹈社的孩子,我是要教他的啊。”又說,“我之所以好的這麽快,那是因為有姜糖水喝。”

我把姜糖水幾個字咬得很重,又偷眼去看扈江堯。

不過他好像并不在意似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趁着扈江楚回屋學習的時間,我蹭去扈江堯身邊,說:“姜糖水很好喝!”

“嗯。”

“你在看書啊?”

“嗯。”

“那個……對了,周四我們舞蹈社要舉辦假面聯誼舞會,全校性質的,你要不要來參加?很好玩的!”

“沒空。”

“這樣啊……”我說,“你心情不好哦?”

“……”

“你是因為我才心情不好的嘛?”風水輪流轉,這麽快就輪到扈江堯為我而不開心。

不曉得為什麽,一想到這個,我的心情雀躍得快要灰起來了呢!

扈江堯皺皺眉,坐起身不解地看着我,說:“我看起來像是那麽幼稚的人?”

诶?

難道不是因為這個嗎?

扈江堯繼續說:“我沒有心情不好,你身體不舒服就早點回去休息,這麽大的人總要有點照顧自己的意識。”

我“身體不舒服”可完全是因為你啊……可是你“不開心”卻不是因為我嗎?

還是明明因為我卻不願意讓我知道呢?

我被自己成功繞暈了。

周四那天,中午吃飯的時候我特意跑去扈江堯做項目的教研室向他再一次發出假面舞會的邀請。

奧莉原本就喜歡去各大舞社串門,熱衷設計各種小內舞蹈活動,又是這場舞會的創意提供人,這時候當然幫着我慫恿扈江堯,說:“Satan你怎麽能錯過和Fairy共舞的機會?你不知道多少男孩子等着要向她邀舞。”

又想到什麽似的,碰碰我的胳膊,一臉暧昧地說,“哎,Fairy,我聽說Edward跟你邀舞了?怎麽樣,他條件不錯的,答應了嗎?”

Edward就是茂茂的英文名。

我說:“答應了,剛好借這個機會跟他磨合磨合,校運會上還要跟他表演一個鬥舞的節目。”

“是嗎!”奧莉誇張地捂住嘴巴,雙眼亮晶晶的,大聲說,“Coolboy!Edward可真是夠主動!要我說這樣才對,都像咱們Satan一樣冷冰冰的等着女孩子來追可怎麽得了?”激動地湊過來,用假裝很小實際上能夠讓教研室裏每個人剛好聽見的聲音說:“Edward入校的時候,我有參加面試,那身板sostrong!”

我說:“啊?”

奧莉撞一撞我的肩膀,又說:“還有啊還有啊,上回我去你們舞蹈社的時候他正在練基本功,我就跟他閑聊了幾句,Edward對你印象很好哦!說是要為了校運會和你鬥舞要好好努力不想讓你對他失望呢!”

這時候,扈江堯拿了手中的資料站起身,面無表情地要拉門出去。

“哎,扈江堯你去哪裏?”我問道。

“自習室。”估計是嫌棄我和奧莉對他産生了噪音污染影響他工作了,我吐吐舌頭,沒敢多說。

奧莉在扈江堯關上門的瞬間咯咯笑了起來,一屁股坐上桌子,得意洋洋地翹起了二郎腿,我疑惑地看着她。奧莉美目流轉,欲語又止,最後用尖細的指甲指指關上的門,又指指我,說:“Fairy,你說Satan什麽時候能把那張臭臉丢掉?”

我摸摸鼻子,說:“我不知道,不過假如有那一天,我特別想親眼見證。”

奧莉神叨叨的樣子,沖我揚揚眉,說:“遇見愛情的時候,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幸免。”

诶?

見我迷迷糊糊地望着她,奧莉拍拍我的腦袋,把臉擱到我耳邊,小聲道:“你,是不是喜歡Satan?”

我的心瞬間漏跳了一拍,像是被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強作鎮定地回看過去,卻只看到奧莉篤定的神色。

我有些懊惱,忍不住問:“很明顯嗎?”

“多傻!就差沒有把眼珠子粘到人家身上了。”

……

奧莉嘆氣似的搖頭,說:“我每一次看你過來,或者是Satan載着你,你可都是直勾勾地瞅着人家的喲……我說你該不會覺得,只有你自己曉得自己喜歡人家吧?Fairy你要知道,哪怕心被外物蒙蔽了而認不清愛情的歸屬,一個人的眼睛都是誠實的,就是理智拼命告訴自己需要克制,你在不經意間,都會想要看着他。”

她說的話我不是特別懂,不過鑒于她是個外國人,基于文化背景的不同,我聽不懂她的話也很正常,于是我沒有追問下去。

只是有點期待地反問她:“那……既然你是他的導師,應該比我和他相處的時間要長久。你覺得,扈江堯他,他,他是不是也有一點點喜歡我的呢?”

奧莉神秘地看着我,玩味地笑,說:“我的天,Fairy!看你這一臉的緊張,你當真是愛上Satan了!”頓了頓,又說,“不如,我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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