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兩人約好在人民公園見面,交流語言,相互學習,共同進步。

安可問,“今天泥打算教什麽?”

卓小然道,“拼音。”

安可,“窩會啊。”

卓小然,“我知道你會,就是說的不好。”

安可為自己伸冤,“哪裏不好?窩覺得自己的發音還是很字正槍圓的。”

卓小然一聽頓時就笑了。

安可道,“那好,泥說窩哪裏說的不好。”

卓小然,“平舌音和翹舌音。”

安可一臉問號。

卓小然道,“平舌音ci zi si,翹舌音zhi chi shi r。”

見他還是一臉懵逼,卓小然繼續道,“舉個例子。”

她拿出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安可湊過腦袋一看,上面寫着四是四,十是十,十四是十四,四十是四十。

他喜道,“這幾個字so easy,窩都認識。”

卓小然道,“那你念念看。”

于是安可幹咳一聲,潤了潤嗓子之後,抑揚頓挫地道,“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

一句念下來,除了一堆是,卓小然啥也沒聽見。

見她一臉嫌棄,安可決定不恥下問,“那應該怎麽念?泥叫窩。”

卓小然念一句,“四是四。”

安可跟着說一句,“是是是。”

卓小然,“四。”

安可,“死。”

卓小然,“四是四。”

安可,“死是死。”

卓小然,“十。”

安可,“屎。”

卓小然,“十是十。”

安可,“屎是屎。”

卓小然,“十四是十四。”

安可,“屎死是屎死。”

卓小然,“四十是四十。”

安可,“死屎是死屎。”

卓小然,“連起來念一遍。”

安可道,“死是死,屎是屎。屎死是屎死,死屎是死屎。”

卓小然,“你牛逼。”

安可跟着學道,“泥麻痹。”

卓小然,“……”

安可覺得這舌繞得很有意思,讓卓小然繼續教下去。

卓小然道,“說完平舌卷舌,我們來說說前鼻音後鼻音。”

安可,“?”

“前鼻音和後鼻音的韻母共有八個,分別是……”卓小然巴拉巴拉一頓示範,重複了幾遍後,又寫了一個繞口令下來。

任命是任命,人名是人名,任命人名不能錯,錯了人名錯任命。

這個比較簡單,字面意思也很好理解。安可的拼音基礎打得很紮實,再加上他智商也高,所以跟着學了兩遍,就基本能念清楚了。

聽到自己被表揚,安可頓時有點飄了,道,“窩就說窩的中文學得還不錯吧。”

卓小然見他得意洋洋的樣子,決定教他一個重量級的。

安可信心滿滿,道,“好的,泥說。沒有窩學不會的東西。”

于是,卓小然很不客氣地請出了黑化肥。

化肥會揮發;黑化肥發灰,灰化肥發黑;黑化肥發灰會揮發;灰化肥揮發會發黑;黑化肥發灰揮發會花飛,灰化肥揮發發黑會飛花。

果然是中國文字當中的頂級殺手,殺人不見血,安可一頭紮進化肥堆中,便再也爬不出來了。普通人念不出來,掙紮幾下也就放棄了,可他安可是誰啊?嚴重強迫症患者!今天要不把這句話理解了,并且完整地念出來,必然連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着,一整天都會寝食難安。

于是,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卓小然就在花灰花灰會花灰的無限循環下度過。

卓小然捂着耳朵,撲倒在石桌上,搬石頭砸自己的腳,說的就是她。

皇天不負苦心人,經過一個小時候的苦練,安可終于能夠完整念上一遍,雖然對卓小然來說仍然分不清楚到底是化肥還是揮發。

安可念完這句話後,捧着一顆已被中文虐成碎渣渣的心,垂頭喪氣地道,“泥贏了,成功讓窩看到窩的中文有多爛。”

本來說好一小時中文,一小時英語。但安可被博大精深的中文繞口令給繞暈了,導致暫時喪失語言功能,所以英語學習取消。

卓小然松了一口氣,還真怕安可報複她,然後給她來一個什麽英語繞口令。那被點死穴的人就是她了。

安可被化肥憋出了一股子尿意,比着手勢說要去廁所。

卓小然随手一指,道,“公園裏有廁所,在西大門靠近游樂場的地方。”

安可一頓手舞足蹈。

卓小然一臉懵逼,啥也沒看懂,安可只好拿起筆,在紙上寫:廁所幹不幹淨?

卓小然點頭,“幹淨的。”

聽她這麽說,安可放心地去了。

卓小然收拾東西的時候,看到安可放在一旁的包,心中一動,突然就想起了程西溪的話。

俗話說的好,萬般皆下品,唯有套路高。

于是,她決定用溪溪教自己的這招去套路安可,可問題是偷什麽呢?

安可身上就那麽些東西,消毒噴霧、濕巾紙、手表、還有錢……前兩樣太不值錢,偷了也白偷,他随時能買新的;後兩樣又太昂貴,萬一他報警反而得不償失。目光移來移去,最後停在了那雙可與空降殲擊機飛行員相媲美的高定手套上。

鎖定目标後,卓小然趁沒人在,趕緊神不知鬼不覺地将手套塞進了自己的包包裏。

剛拉上背包拉鏈,背後就傳來了安可的聲音,“卓、蕭、然!”

那聲音極為幽怨,讓卓小然忍不住虎軀一震,差點以為自己做壞事被發現了。她心虛地轉過身,問,“你不是說,不想說話嗎?”

安可道,“窩是不想說,但這是在窩去廁所之前,現在窩很憤怒。蕭然,都是泥,泥又把窩給埋了。”

“埋了?”卓小然一怔,随即明白他是想說,把他給坑了,便問,“怎麽了?”

“廁所!”安可提到這兩個字,就把眉頭擰成一條直線,“泥說幹淨。”

卓小然點頭。

“泥對幹淨兩個字是不是有什麽誤解?”他憤憤地道,“廁所哪裏幹淨了!”

卓小然問,“馬桶板上有屎?”

安可,“沒有。”

卓小然,“馬桶蓋上有屎?”

安可還是搖頭。

卓小然,“那不就得了。”

誰知,安可生氣地一砸桌子,道,“要達到泥說的那兩點,首先要有一個馬桶!這個廁所裏,根本沒有馬桶。地上一個洞,就一個洞!”

卓小然這才明白他說的是蹲坑,“那又怎麽了?”

安可道,“泥知道洞的另一邊是什麽嗎?”

卓小然,“是什麽?”

安可無法控制地吼了出來,“是屎和尿!!!”

卓小然,“這不是廢話嗎?不是屎尿,難道還是黃金和鑽石?”

“怎麽能這樣?怎麽能讓人直接看到下水道?”安可深吸一口氣,努力控制住瀕臨崩潰的情緒,道“這樣也太不衛生了,而且很臭。”

卓小然卻不以為然,“這裏的廁所就是這樣的。你習慣就好。”

安可瞪着原本就不小的眼睛,不可思議地道,“泥居然讓窩習慣。窩怎麽習慣?蹲着尿,這個動作太逆天了,窩做不來!”

卓小然理所應當地道,“那你就站着尿。尿尿又沒統一姿勢。”

誰知,安可拼命搖頭,瞬間把頭搖成撥浪鼓,“站着尿,尿會濺起來,濺到窩的褲子,那窩還不如去屎。”

卓小然,“……”

“那怎麽辦?要不你憋着回家去尿?”

安可一口拒絕,“窩憋不住了。”

卓小然見他這表情,也知道他不是開玩笑,不由着急了,積極地幫他出主意,“你找個沒人的地方,尿花壇裏。花壇裏有泥土,不會濺起來。”

安可還是搖頭,“不行。萬一有人路過怎麽辦?而且這樣太不文明了。”

都快尿褲子了,還說什麽文明,卓小然靈機一動,“去附近的商場看看。也許大商場裏有坐便器。”

安可立即點頭,“趕快,趕快。”

于是,卓小然拿起兩人的包,拽着安可向附近的購物中心狂奔。

卓小然邊走邊道,“你再忍忍,千萬別尿褲子。”

安可咬牙道,“窩盡量。”

卓小然暈死,“不是盡量,是、不、能、尿!你一個大男人尿褲子,要被人笑死的。”

見他不說話,卓小然忙又道,“你要是尿褲子,那褲子咋辦?”

這句話果然比說什麽都有效,安可精神一振,從牙縫中一字一字地擠出來,“泥放心,窩不尿褲子。”

雖然有了他的保證,但卓小然還是不敢松懈,一步跨進大商場。進去後,揪着門口的保安劈頭就問,“大哥,請問廁所在哪裏?”

安可在旁邊補充,“要有坐便器的廁所。男女不限。”

大概是兩人來是太兇猛,保安被唬得一愣愣,下意識地道,“三,三樓的女廁所有一個坐便器。”

不等他說完,兩人就邁開腳步往電梯飛奔,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安可道,“泥聽到了沒有,三樓有馬桶。”

卓小然道,“聽到了。”

到了三樓後,又用最快的速度沖到女廁所門口。

卓小然一把拽住從廁所裏出來的女同胞,問,“裏面有馬桶嗎?”

那個可憐的姑娘被吓了一跳,結結巴巴地道,“有,有!”

卓小然如釋重負。

說時遲那時快,安可立即帶着他的酒精噴霧、濕巾紙以及一幹消毒物品,化身為一道旋風,沖進了廁所。

一個男人和一群女人搶馬桶,這個場面是何等壯觀,卓小然聽着裏面亂成一團的尖叫聲,不敢細想。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向後退了幾步,果斷地決定絕不能進去湊這個熱鬧,甚至在必要的時候,要裝作路人火速遁走。

幸好這個時間段并不是購物高峰,所以廁所沒什麽人,安可終于如願以償地坐在馬桶上解決了他的生理需求。

幾分鐘後,他走了出來,臉上帶着劫後重生的微笑,突然覺得太陽又恢複了明媚。

卓小然無語地看着安可,自從和他在一起,身心每天都會被掏空一次。

她走在前面,安可幾步追了上來,道,“蕭然,泥去哪裏?”

卓小然沒好氣地道,“吃飯。”

“可是這裏沒有窩吃的飯店。”

卓小然,“但是有我要吃的。”

“是什麽?”

“肯德基。”

安可皺起眉頭,是垃圾食品,吃了會胖。

看着卓小然走進去,他在原地糾結了一分鐘後,也一步跟了進去。

卓小然給自己點了個超值套餐,一口漢堡一口薯條,再來一口可樂,吃的是津津有味。看她一口接着一口,吃的那麽香,安可頓時也有一種饑餓感,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口水。

見狀,卓小然大方地把薯條推過去,道,“想不想吃?”

安可舔着嘴唇,點頭又搖頭。

卓小然知道他不會吃,可又忍不住要逗他,故意拿了一根薯條在他鼻子底下一晃而過。油炸食品雖然不健康,但是它香啊。

果然,聞到炸薯條的味道,饞蟲都被勾出來了,安可更覺得自己饑腸辘辘了。

“吃吧吃吧。偶然吃一次,又死不了。”

安可緊抿着嘴唇,一眼不眨地瞪着薯條,想吃可原則又不讓自己吃,只能在心理做着垂死的掙紮。

看他這表情,比美國決定打伊拉克還艱難,卓小然暗道,就讓姐姐來幫你一把吧。于是 ,她伸出手比了個數字,問,“這個是幾?”

安可下意識地道,“二。”

趁他張嘴之際,卓小然飛快地将一根薯條塞進了他的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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