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程愫祎本來是脫口而出。也許這件憋在心裏好幾年從無出口的事,她終究是想要找人訴說的,而除了眼前這個如今這世上與她最親密的人之外,好像也沒別人可說了。

但這件事委實難以啓齒,她開了頭卻又後悔,沒想到顧予纾這麽敏銳,又這麽不依不饒。

她看出來了,她若不回答,他就沒打算放過她,只好咬着嘴唇,難堪地說:“我……十一歲那年,我媽有個工友,她倆關系特別好,她老公說可以帶我們幾個孩子去,教我們游泳。可他……從頭到尾都只帶着我一個人,還……”

顧予纾已經知道是怎麽回事了,臉色沉得像鍋底:“還什麽?”

“還……總是把手放在我的……胸口……他說那兒人太多,不好學游泳,改天找個沒人的地方單獨帶我去……”說到這裏,程愫祎已經羞憤得無法面對顧予纾的眼睛,顧盼間淚光閃閃。

顧予纾粗着嗓子問:“然後呢?”

程愫祎眨眨眼睛,将淚水倒回去,再接着說:“當時我根本不敢相信,怎麽會有這樣的人,他是阿姨的老公啊,我叫叔叔的人,怎麽會這樣呢?是不是我誤會了?可我知道自己覺得很不舒服,不敢跟任何人說,可也不敢再跟他出去了,所以就……再也沒游過泳。”

顧奕擎看到顧予纾回到車上時臉色極度難看,還以為他跟程愫祎吵架了,頓時擔心地看了看程愫祎。

要是予纾難為她,他是不是就得不得不……

但顧予纾一上來就說了一個人的姓氏,大致的年齡、長相、在哪兒幹活等,要他去查。

程愫祎拉着他的手,低聲求懇:“予纾,不要……我又沒什麽事,別惹麻煩。”

顧予纾傲然道:“放心,別忘了你現在是我顧家的人,這對我們來說,沒有任何麻煩!”

這倒是程愫祎沒想到的,她的自我認知一直還習慣性地停留在那個命如浮萍只能聽天由命外加多加小心的貧民窟女孩。

可固然她現在有顧家撐腰,等到有一天……

她不确定地看了看顧奕擎。

顧奕擎也沒太明白,提醒地追問顧予纾:“這個人……查到了之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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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予纾看了眼程愫祎:“他欺負過愫祎。”

顧奕擎一震,頓時怒從心頭起。

顧予纾接着說:“雖然沒得手,但其心可誅,何況那兩只髒爪子還碰過她。你知道該怎麽辦了吧?”

顧奕擎咬牙切齒地低低回答:“明白!”

程愫祎卻不明白,也因此而更擔心了,看看顧奕擎,又看看顧予纾:“你們……要把他怎樣?”

顧予纾摟緊她,溫柔地揉了揉她的頭發:“這就不是需要你操心的了,你只要知道,這口惡氣馬上就要出了,你也可以把這件腌臜事徹底忘了,當它沒發生過就好。”

程愫祎還要說什麽,顧予纾不由分說道:“這種畜生,說不定已經禍害過別的女孩了,人家未必敢聲張,警察未必管得到,我們管得到的不出手,就是天理不容了!”

他這樣說,程愫祎就不敢再問了。

三天後,顧奕擎拿了張照片來讓她确認是不是這個人,她看了确實沒錯。

這件事後來究竟如何,她就不得而知了。媽媽住進了療養院,跟以前的朋友也沒再有來往,更不會得到什麽消息。

她覺得,可能還是……就這樣,不知道比較好吧。

她也覺得應該相信顧予纾,還有顧奕擎,會做出最合适的處理。

程愫祎其實運動天分并不差,她跑步不行主要是自身條件束縛外加自卑不敢練習,其他沒這麽受影響的項目一直都還可以的。

對于游泳的私教待遇,她格外珍惜,到七月中旬時,她不但已經會蛙泳,連自由泳和仰泳也都能游出個大致的樣子。接下來的提高訓練,私教已不是必需,她不想顧家再花錢,就央顧予纾停了私教。

顧予纾從善如流,只是從此每天自己在泳池裏貼身跟着她陪練。

以前程愫祎不敢細看,也一直專心跟着教練學習,無暇細看。

此時才注意到,穿着緊身泳褲的顧予纾,小腹下那一大串鼓鼓囊囊……

她臉都紅透了。

那一刻顧予纾被她的反應震驚。

一種難以言說的喜悅和十六歲後再未出現過的自信如同閃電劃破夜空!

然而她游泳游得越來越好,野外夏令營的時間越來越近,顧予纾也就越來越後悔。

早知道現在會這麽離不開她,真不該讓她去……

他忽然想到那些總喜歡抱着一個毛絨玩具、上哪兒都不離手、一旦找不到就急得大哭的小女孩。

忽而之間就徹底理解了她們。

問題是,對她,他什麽權利都有,卻偏偏……能力不足。

有些壓力積蓄到了一定的程度,就總要自尋出路。

就在程愫祎結束了莎翁訓練營的這天晚上,顧予纾想着日間他去看程愫祎的彙報演出,她穿着那件歐洲複古宮廷裙,那緊繃着起伏的線條太惹火了……

他從夢中醒來,在床上輾轉反側,試圖重新入睡,卻怎麽也做不到。

剛才的夢境在腦海裏反複重演,她走到他跟前,羞怯地褪下那條裙子……

他急于睡着,以期續上這個夢境,可越着急就越清醒,越心焦那記憶卻消退得越迅速。

本來睡着後再接着做夢的概率就不大,何況……

可是!

顧予纾被一個強電流一般的念頭擊中——傻呀?那個把他折磨成這樣的人不就在隔壁嘛!

程愫祎在酣眠中聽到敲門聲,她猛地醒來,有些雲裏霧裏搞不清楚狀況。

她下意識地坐起來,懵懵懂懂地問:“誰?”

顧予纾隔着門聽到她半夢半醒間嗲嗲的應聲,更覺得口幹舌燥,急着搖動她的門把手:“寶貝,開門!”

程愫祎以為出了什麽事,連忙打開床頭燈,下床給他開門。

顧予纾一進門就撲上來緊緊地吻住她……

天蒙蒙亮時,程愫祎迷迷糊糊地醒來。

她後半夜都沒睡好,身體很累,可腦子又太興奮,偏偏顧予纾一定要始終抱着她不放,她不得自由舒展,當然睡不好。

一睜眼就是顧予纾的懷抱,她試圖翻身,顧予纾馬上被驚動,也不知醒了沒有,閉着眼睛就又胡亂吻過來。

反正任她身上哪裏,都沒有他不能吻的。

程愫祎半是痛苦半是快樂地承受着。

她本來其實很緊張,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但不知道會是怎樣的情形。

她聽同學歷史課後偷笑着悄悄議論,據說古代很多太監也要娶老婆的,他們也有欲望要發洩,只是因為條件不足,往往很變态。

但具體怎麽個變态法,就不清楚了。

她當時就聯想到顧予纾,已做好他也會很變态的準備,雖然他這玉樹臨風的謙謙君子,真的讓她想象不出來能怎麽個變态法。

現在看來……這算變态嗎?那好像……也很不錯欸……

顧予纾一邊吻得越來越重越來越急越來越深,一邊急促地喃喃道:“你別去夏令營了,哪兒都不許去了,以後每天都在我身邊,時時刻刻在一起……”

程愫祎不知該不該答應,但她有不答應的權利嗎?

顧予纾卻又自己糾結着改了口:“不行……你還是去吧,該怎樣就怎樣,我、我已經夠變态了……”

程愫祎哭笑不得,簡直要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不小心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顧予纾擡起臉,目光迷離如醉:“我現在一想到你就要變身,不是變态是什麽?”

莎翁訓練營的結課彙報演出那天,距離野外夏令營開始三天。

三天之後,當程愫祎和同學們一起坐上開往營地的大巴,心裏不知是什麽滋味。

有點舒一口氣的輕松,也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最後這三天顧予纾實在是纏得她太緊了,事實上……現在她已經沒有自己的房間了,那晚之後,顧予纾就吩咐畢阿姨将她所有物品都搬到他的卧室,倆人……正式圓房?

被一個那麽好的男人如此瘋狂地需要,就算沒有愛上他,那種感覺也不可謂不美妙,美妙到令人不由自主地着迷,只是……

真的很累啊……

連着三天都是在床上度過的,卻偏偏睡眠不足,這是一種怎樣的混亂狀況……

接下來這半個月,晚上是可以睡好覺了,不過白天估計也挺累的,趁着路上有四個小時,趕緊補個覺吧。

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程愫祎已靠在車窗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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