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在蘇家聽見有人提及她母親
那些久遠的模糊的回憶,紙屑般拼湊在腦海,連不成一線,卻總能在不經意間突然明晰幾片破碎的畫面……
蘇煜揚察覺到氣氛冷凝,忙扯出一個故作輕松的笑:“如今得皇後娘娘賜名,已更名為婉柔,正月末上了族譜。”
蘇瀚海顯然并不關心福姐兒的事,淡淡地瞥一眼仍垂頭跪在地上的女孩,瞧規矩禮儀模樣行止倒過得去的,“嗯”了一聲道:“起來吧。”
蘇煜揚指着側旁的椅子道:“坐吧,你祖父想問你幾句話,不必拘束。”
幸有蘇煜揚在旁,氣氛才不顯太過尴尬,福姐兒對這個未曾正眼瞧過自己的祖父并無親近感,依言在旁坐了,聽蘇瀚海漫不經心的道:“娘娘可還好?”
每每家裏入宮,蘇皇後為免長輩操心,總是強撐着身子妝扮整齊,勒令下人不得将真實病情與家中提及。後宮前朝從來不曾割裂,蘇皇後擔負着蘇家太多的寄望,她的事,就是蘇家的大事,絕對不容含糊。
頭頂上兩束熱烈的眸光射向自己,福姐兒緩了下氣息,道:“娘娘身體抱恙日久,卧病在內殿不出,尋常待人接物還好,不時也陪着皇上在宮裏頭坐坐。”
蘇瀚海眉頭凝成了死結。
福姐兒說得委婉,可也把蘇皇後的病況說清楚了。
果真就像家裏擔心的那樣,蘇皇後連理事和出宮都不能。陪皇上在宮裏坐坐?只怕是……皇上不時來坐坐,以示安慰吧……
蘇瀚海執棋子的手緊緊攥了起來。
蘇煜揚勉強笑道:“福姐兒進宮後,宮裏頭可熱鬧了吧?光華有了玩伴,娘娘有了解悶的人,你一向可好?”
福姐兒抿了抿嘴唇,“甚好,勞父親記挂。”
蘇煜揚會如此說,顯然上回人偶一事不曾傳回蘇家。
蘇皇後怕長輩憂心有意隐瞞倒情有可原,趙譽遣人送她回府,為何不曾言明她的錯處?手握蘇家人的把柄,恩威并施,更容易叫蘇家感激涕零甘心賣命不是麽?
蘇瀚海許久方從沉郁的思緒中回過神來。他手裏把玩着兩顆黑色的冰玉棋子,淡淡地道:“年前聽給你們講習的先生言道,你雖不識經史,一手小楷寫得尚算好。我這有本法華經,這一個多月你在家中,替娘娘抄幾套這經書,來日供在坤和宮佛龛上頭,算家裏對娘娘的一點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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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姐兒擡起頭來,見蘇煜揚在旁猛朝她打眼色,霎時明白過來,蘇瀚海并非随意差遣她做事,而是要考驗她的誠意和耐心,更要瞧她是否真心願為皇後奉獻,——常與書卷筆墨為伍的人,自是能從字中觀察出一個人的心性和潛質……
福姐兒硬着頭皮上前,雙手接過那冊經書,咬着牙跪地拜道:“福兒謹遵祖父之命……”
出得門來,身上一層的濕汗。皇宮叫人緊張,這承恩伯府也并不能讓她輕松起來。
蘇煜揚很快從後頭追上了她的腳步,遣開彩衣将她扯到庑廊下,“你祖父不是好糊弄的人,這些日子旁的不要想,一心抄好這卷經書。”
福姐兒沒有應答,反是擡起頭來,用晶亮的眸子直視他雙眼,“祖父說這一個月叫我為皇後娘娘抄經……難不成,我還要回到宮裏?”
蘇瀚海絕不是個閑來無事會傳個不受寵的孫女過來話家常的人。他要觀察她的行止,試探她的忠心,那便只有一個可能——她還是要回宮中去,為蘇皇後獻出一切,直到誕下一個有着蘇家血脈的龍嗣……
蘇煜揚不忍地攥了攥拳。少女臉上一絲笑容也無,眸子如波瀾不興的寒潭,叫他心頭發澀,連扯個謊說個瞎話都做不到。
蘇煜揚只得沉沉點了點頭。
“娘娘和皇上商量,為免你入宮後給人诟病,也免咱們蘇家給人恥笑,已決定送你參加三月中旬的選秀,屆時皇上會正式點你入宮冊封位分,屆時……你便可光明正大地……”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少女唇邊涼涼的譏笑叫他難堪至極。
蘇煜揚一把握住她的雙肩,眼眶微紅,沉聲道:“但凡我有一點可能不叫你受家中擺布,豁出命我都願的。我知你委屈,我何嘗不心痛?可是孩子……為父……為父獨力難支,如何與整個家族抗衡?我固然可以帶你走,可你母親,你弟弟……你叔伯嬸娘們,你兄長姊妹們,他們就要代我們受過……”
福姐兒嗤笑一聲,指頭回握住按在她肩頭的那只手,一點點地掰開他五指,将他手掌甩了開去。
她眉目森森,噙着一抹冷嘲望着他道:“旁的事你做不到,答個話想必不難?”
蘇煜揚按下悲傷,苦澀地道:“你說,你想知道什麽,我定知無不言。”
福姐兒垂了垂眼睛,突然不忍心看這個在她面前努力表決心示誠意的男人。
冷酷的字句從她唇齒間溢出,叫蘇煜揚陡然晃了下身形,不受控制地推開了兩步。
她說:“你能告訴我,我娘是怎麽死的麽?”
作者有話要說: 七夕節快樂!
七夕這樣的大好日子裏,讓渣皇和福姐兒分開一下,哈哈哈,小別勝新婚,可以期待下後續喲~
快進入下一卷“晨光”啦。福姐兒将要正式受封,名正言順侍寝啦,嗚嗚嗚,舍不得……和渣皇的對手戲以及宮鬥戲會慢慢多起來。
再有,我可能要V啦,親親們不要抛棄我,請一如既往的鞭策我指點我吧。我真的很想寫個你們喜歡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