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晨光12

鄭玉屏下意識地和齊嫔對視一眼, 面色都變得有些複雜。

福姐兒垂下頭, 福身道了聲“是”。随在他後面,快步走出麗景園。

轉過園前的青石小道,芭蕉葉下, 負手在前的他忽然頓住了步子, 福姐兒垂頭想着心事, 險些撞在他身上, 擡起頭來, 微愕的看着他。

趙譽伸手捏了下她的臉頰:“适才怎麽不說話?”

福姐兒下意識就想躲, 臉蛋一偏,叫他手落了空。福姐兒退後一步,福了福身子:“皇上找妾有事嗎?若無事, 妾想先告退了……妾……妾有些不舒服。”

趙譽挑了挑眉頭, 餘光見黃德飛等人候立在後,揚手叫他們站遠些,雙手一合将福姐兒扭在懷裏,以唇試了試她額溫:“怎麽了?着涼了?叫太醫來瞧瞧?”

福姐兒扁了扁嘴巴,掙了下沒掙脫,眼底染了蒙蒙霧氣:“不必了,妾自小長在鄉裏, 有什麽毛病睡一晚就好了......哪有那麽金貴?不必皇上挂心,皇上松開妾,莫過了病氣才好......”

趙譽捏住她下巴,将她置氣的模樣瞧在眼裏, 嘴角噙了笑,湊近親了親她的嘴唇,聲音低低緩緩的吹進她耳中。

“過了病氣才好,朕陪着你一起,在你房裏頭養病,幾天不出來……”

福姐兒臊得臉蛋通紅,就想伸手去推他。趙譽将她指尖握住了,握得緊緊的,“你想躲着朕?傍晚朕就啓程回宮了,這一別……恐怕數月不得相見……”

聞言,福姐兒動作果然停下來,順從地被他摟進懷裏,臉頰靠在他胸前,耳中聽着他的心跳,聲音瑟瑟地道:“皇上什麽時候來接太後回去?”

不論是宮裏還是南苑,于福姐兒并沒有什麽不同,一樣的陌生不自在,一樣的拘束不能妄為,可宮裏頭至少還有蘇皇後能護着她,還有他……

念頭至此,福姐兒猛地一悚。她這是在幹什麽?

什麽時候,趙譽算得上她能倚靠的人了?不過是施恩利用,借她來護旁人!如今做這親呢的樣子,誰知又是出于什麽目的?

福姐兒半垂眼眸,掩住涼意泠泠的目光。聽趙譽低聲哄她道:“若朝中無急事,朕再抽空來瞧你。”

牽着她手溫言道:“朕特來尋你,南山有林,朕帶你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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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姐兒抿了抿嘴唇。

趙譽悶笑一聲,“叫你的人不必跟着。”湊在她耳邊,低聲道:“朕多年不曾騎馬了,朕帶着你,你怕不怕?”

福姐兒搖搖頭:“清溪家中有驢車,哥哥幼時帶我騎過……”

話沒說完,意識到不妥,垂下眼睛道:“我失言了……是嬷嬷的兒子,并不是我哥哥。舊年稱呼慣了,一時改不了口。”

黯然的模樣顯得楚楚可憐,趙譽心中一嘆,牽着她手一邊走,一邊道:“你一直在鄉裏,沒人與你提及過你家人嗎?”

福姐兒道:“我一直喊嬷嬷娘親,前兩個月,才知道有個承恩伯府。”

趙譽握住她的手緊了緊:“才認回親眷,就把你送了入宮,你無怨嗎?照你這個年歲,在鄉裏應該也議過親事,貿然要來宮裏,朕想,你該是很怕吧?”

福姐兒猶疑答道:“不曾議過親事,從前我以為嬷嬷是舍不得我,後來漸漸明白,她是做不了我的主。我既回了蘇家,上了蘇家的族譜,就是蘇家的人……進宮後,确實很不适應,怕皇上像戲文裏那麽兇……”

趙譽悶笑了聲,轉過臉來笑看着她:“後來呢,覺得朕如何?”

福姐兒臉上浮起一團可疑的紅暈,硬着頭皮道:“我一開始,聽說皇上年紀挺大了……”

趙譽面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黑沉。

他年紀挺大了……!

他正當一個帝王最強富有力的年紀……怎麽在她嘴裏,就成了年紀挺大?

福姐兒似乎察覺到頭頂的視線變得涼嗖嗖的,軟軟的小手讨好地捏了下他的手掌,“後來……發現皇上,樣貌看起來……最多二十五……還,還……”

趙譽挑了挑眉:“還如何?”

“還對我……很好的……”擡起一雙水蒙蒙的大眼睛,認真地看着趙譽,一字一頓道:“皇上是個很好的人,一點也不兇。”

霎時心裏眼裏全是小姑娘嬌甜軟糯的模樣,胸腔裏頭莫名有種壯懷激烈的噴薄熱意,讓他理智為之一空,捧起她的臉,對那嬌豔欲滴的丹唇吻了下去。

後頭黃德飛趕忙給随行的衆人打了個手勢,一衆從人笑嘻嘻地背轉過身去,誰也不敢偷瞧。

趙譽氣息已亂了,将人下巴捏着,半眯着鳳眸将她一遍遍刻進心裏。

“你知道朕,為什麽寵你?”

福姐兒也正想求一答案,她兩手在下,微微發顫地扯住他的衣角:“是……為什麽……”

趙譽的指尖劃過她秀麗的眉頭,沉聲道:“你這雙眼睛,太幹淨了……朕已經很多年,不曾見過這樣毫無雜質的清澈眼神……久在這位置上,見過的經過的不堪太多了,朕……想你一直這樣下去……朕想護着你,不讓你被任何人任何事弄髒……”

他氣喘籲籲地靠近,垂下頭噙住她的嘴唇,稍稍用力地在上咬了一下。

福姐兒吃痛,蹙眉訝然睜大眼睛。

趙譽的聲音斷斷續續,卻無比的清晰。

“除了我,趙譽……”

福姐兒沒聽清,他又重複了一遍。

“除了朕……誰也不能……”

**

霧氣蒙蒙的半山腰上,趙譽縱馬馳在林間小道。

福姐兒在他懷中,掩住臉不敢去瞧前頭的地形。狹窄的山路,稍有不慎便是跌傷斷骨。她将臉靠在趙譽胸前,兩手緊緊環抱着他的腰。

風從耳畔疾馳而過,伴着身後已經聽不清楚的人聲。

黃德飛急的滿頭大汗,一面哭喪着臉大呼“皇上慢點兒!”一面回頭催促:“趕緊的,你們可是金吾衛!皇上所有閃失你們擔得起嗎?”

被他催促的正是徐漢橋,跨着駿馬,臉上有些為難,“黃總管,皇上不叫人跟着……若是貿然湊上去,擾了皇上的興致,卑職可當真擔不起……”

黃德飛氣的跳腳:“你這笨牛!我問問你,有什麽事能比得上皇上的安危重要?若我懂得騎術,你以為還用得着你?”

正争論着,聽前頭黃興寶焦急道:“幹爹!徐統領!皇上不見了!”

黃德飛猛地回過頭來:“你胡說什麽?什麽叫不見了?”

黃興寶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幹爹!前頭是樹林,皇上适才一閃身就……就闖進去了!瞧不見皇上,這……這……”

黃德飛怒道:“徐漢橋!你還不快追!”

趙譽在一棵大樹下停了馬,把福姐兒抱下來,引着她坐在那樹下。

他手掌在樹幹上輕輕摩挲,福姐兒見他額上滲了汗珠子,從身上掏出手絹,細細替他擦拭額頭。

趙譽抿唇含笑,捉住她的手:“你還未達朕适才的問話。”

福姐兒困惑地看着他。俊顏緩緩靠近,低沉地道:“朕與齊嫔說笑,與鄭常在對弈,你在旁,一句話都未曾說。”

福姐兒噙了抹苦笑:“我什麽都不懂,皇上棋藝如何高超,我看不懂,...”

趙譽低低笑了下:“不對,朕覺得,你不是因為不懂棋。”

福姐兒臉頰微紅,別過臉去:“不然還能為什麽?”

聽趙譽緩聲道:“後宮好妒,乃是大忌。”

福姐兒着了惱,一下子從他身邊站了起來:“我沒有……”

趙譽扯住她的手,她袖子一縮,還是被他捉住了。

“不過呷醋的人是你的話,朕便準了。”

福姐兒臉頰飛紅:“我、我沒有!”

趙譽手腕用力,将她拽了回來,欺身上前,将她抵在樹上,用舌尖描了遍她小巧紅潤的嘴唇。

熱的叫人喘不過氣的呼吸噴在她臉側,鼻尖充斥的全是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味道。

聽他低喘着道:“等你過完生辰……朕便……”

那話音太低太低,福姐兒根本沒有聽清。

他呼吸火熱,細細密密的吻落下了。福姐兒無從招架,被他緊緊扣在那樹上。

鳳凰臺接到消息時,太後剛遣散了唱戲的伶人,天色将晚,負責安排趙譽回宮儀仗的司禮總領朱紫霄急匆匆前來求見。

“太後娘娘,皇上自上午微服出去,至此時尚未歸來,随行內侍和徐統領等人亦未尋得蹤影,微臣擔心……”

太後臉色大變,一掌拍在幾案上:“混賬!黃德飛和徐漢橋真是膽大包天,竟敢慫恿皇上微服出巡!只帶了那麽幾個人,怎保聖駕?朱紫霄!叫人去找!悄悄的找!快去!”

齊嫔親手端了一缽湯過來,剛踏上丹犀,就見朱紫霄形色匆匆地從裏頭出來。經傳報後,齊嫔走了進去,見太後扶額坐在案旁,模樣有些失意。

齊嫔微笑行了禮:“賤妾見有小廚房,叫嬷嬷做了點兒賤妾故鄉的點心,想獻給太後嘗嘗……”

太後嘆了聲,叫窦嬷嬷接了東西:“你有心了。”

齊嫔抿了抿嘴唇,遲疑不肯起身。

太後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齊嫔道:“适才出去的,似乎是負責儀仗的朱大人?”

太後眯了眯眼,心知她這是有話想說。

就聽齊嫔道:“上午皇上單獨召見了蘇妹妹,蘇妹妹随皇上去後,到現在也不曾回來。皇上如今未按吉時啓程,會不會是蘇妹妹舍不得皇上,所以……”

話未說完,太後的臉色已徹底的沉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來了,我還沒睡,好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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