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暖陽10

禦書房是趙譽與朝臣們商議國事的地方。尋常嫔妃們是不能随便進入的。

福姐兒猶記得上回來此, 還是奉蘇皇後之命, 前來謝恩。

當時趙譽心情頗佳,難得賞她幾分好顏色,還送了幅字給她, 如今裱在那祥福宮的牆壁上, 在後宮, 這算得上是種榮光。

但福姐兒并不懂得欣賞字的好壞, 尤其那種臨摹的字帖, 更無從分辨寫的是好還是不好, 當時出于讨好的心思,出言誇贊過一句,能看得出來當時趙譽是挺開心的。饒是她父親身為當世書畫最出色的才子之一, 她的枕邊人亦不比尋常儒者遜色, 這都不能佐助她,在這一道養成良好的鑒賞能力。畢竟他們于她一個是十年未見的父親,一個是堪堪相識數月的男人,時間還沒來得及讓她耳濡目染許多才情。從始至終她都只是個拼命想活下去的獨行人而已。

高大的朱紅雕花大門被侍人推開,福姐兒盛裝走入進去。

陽光透過窗隙灑在側殿中,兩個正在對弈的男人齊齊朝她看了過來。

福姐兒行禮下去,喊皇上比喊父親來得痛快。

趙譽半眯着眸子, 指了指蘇煜揚道:“蘇大人帶了東西給你,說替你補過生辰。”

福姐兒抿唇走近了,趙譽命人看座,福姐兒手裏接了茶盞, 垂着頭瞧也不瞧蘇煜揚。

蘇煜揚有些尴尬地清了清了嗓子,客氣地道:“還未給謹嫔娘娘請安。”

如今他不過五品戶部小吏,此番剿匪乃是臨時受命,歸來後就将人馬悉數點算清楚,交還朝廷。他不是武将,亦沒打算趁這次機會插手軍中的事,依舊只頂着從前的五品官職。在嫔位面前,他不僅得行禮,還得行大禮。

蘇煜揚飛速起身,垂頭拜了下去。

眸光落在福姐兒一截銀紅魚紋的裙擺上,心裏澀澀的難受着。從福姐兒進屋後,為了避嫌,他只敢匆匆地瞥一眼。就這一眼,也已足夠叫他看清,福姐兒比從前更清瘦了。

腰肢纏着寬幅的綢帶,上面繡着繁複的金線纏枝紋,堪堪一合掌粗細。

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不知是因着病了,還是睡得不夠,整個人遠遠不如從前在清溪的時候明麗。純淨的眸子裏多了幾許屬于女人的妩媚風情,舉手投足透着淺淡的慵懶,精氣神并不好,足以看出她如今的日子還沒從前好過。

進宮是條什麽路,蘇煜揚也是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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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恨自己沒能耐扛住族中的壓力,眼睜睜瞧着他們把她送到了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來。

自十八歲那年點了進士,蘇煜揚從仕十九年,從來不曾起過争勝之心,不過為了應付家裏罷了。

到此刻,方覺得自己這些年蹉跎過去的歲月,太可惜了。

若他早能上進些,少放些時間在筆墨丹青上面,多花些心思鑽研宦途,如今自己這嬌滴滴的女娃兒,會否也能跟着過得更快活些?

蘇煜揚想了很多,時間卻也只過去了一瞬而已,福姐兒起身回了禮,不大自在地命蘇煜揚坐了 。

趙譽端茶不語,眸光在兩人面上暗自逡巡。

旁人家父女倆見面,恨不得好生關切一番痛哭流涕,這兩個倒奇了,相互行着禮,再無半句旁的話,氣氛尴尬得蹊跷。

見兩人似乎不打算開口,趙譽罷了茶,溫聲道:“蘇卿不是有東西給謹嫔?”

蘇煜揚苦笑一下,站起身來,從袖子裏取出一只螺钿盒子。雙手捧着,朝福姐兒遞了去。

福姐兒看了看趙譽,知道自己若是不接,只怕趙譽又要過問,遲疑伸出手取了那盒子,小聲說了句“多謝”。

趙譽笑道:“謹嫔不打開瞧瞧?朕倒比你好奇。蘇卿出了名的鑒賞能力極高,朕亦想知道他送什麽給謹嫔。”

福姐兒心裏嘆了聲,勉強維持着笑意将盒子打開了。

裏頭躺着一對水頭極好全無瑕疵的白玉木蘭花長簪。

福姐兒眼睛陡然濕潤了。

木蘭花,又叫玉蘭,還有個別致的名字,叫辛夷花。舊年在那梧桐巷的小院裏,娘親窗前就種着許多株這高大的花樹,是娘親最喜歡的花。

蘇煜揚送了簪子,因為記得今年生辰,她該及笄了。沒有尋常姑娘的及笄禮,沒有至親的婦人替她梳髻插笄,亦無人替她取個小字,祝禱她一世的吉運。

及笄當夜,那麽匆忙地在趙譽身下成了婦人。

那麽多的遺憾,想補救回來,怎麽可能?

福姐兒淡笑着贊了句:“您有心了。”越發連喚一聲父親都不情願。

蘇煜揚苦笑道:“此番行路匆忙,遣下人選的,謹嫔莫要嫌棄才好。”

苦心給心愛的女兒送出去的及笄禮,只能假托旁人身上,連光明正大承認一句自己心系着她都不配。

這般父女情,只怕世上再沒第二個吧?

趙譽适時笑了聲。

“蘇卿,你不必如此拘束。”他道,“你舊年的事,朕亦略有耳聞。”

蘇煜揚身子僵直,詫異地看向趙譽。

這些年蘇家将風聲捂得極嚴,當年知道內情的人皆已不在人世。趙譽說他有所耳聞,不知是聽說了什麽?

“……如夫人早亡,可是病故麽?如今謹嫔做了妃嫔,朕有意追封如夫人為五品宜人。”

蘇煜揚驚惶地拱手推辭:“皇上,婦人出身低微,乃是沒有任何家世的良民,只怕配不上……”

趙譽擺了擺手:“朕自不會令蘇卿難做,蘇三夫人,封四品恭人,蘇卿意下如何?”

蘇煜揚身子抖了抖,慌忙站起身拜了下去:“微臣愧不敢當,微臣……”

趙譽伸出手,一把扶住了蘇煜揚。手上微微用勁,沒讓蘇煜揚跪下去,他深邃的眸子牢牢盯視着蘇煜揚。

“愛卿此番立功,原該封賞。朕已拟旨,擢拔你為四品詹事府少詹事,專司朕之內務及将來的皇子教習。”

連升兩級,且是禦前最近的官職之一。蘇煜揚如何想不到,趙譽竟給他這樣一個身份。

能在趙譽身邊做事,就能常常出入宮廷,就能多見幾次福姐兒……蘇煜揚不敢去想,自己何德何能突然被趙譽如此看重。

蘇煜揚嘴唇輕啓,還待推辭:“皇上,微臣才疏學淺……”

趙譽擺了擺手。

“朕所慮者,不單是蘇卿,更是為着謹嫔。”

話至此,便不再多說,趙譽撣了撣袍子,站起身來,“時候不早,蘇卿此番回京,還不及回府中拜見高堂,朕亦不多留卿了。”

朝福姐兒瞥了一眼,率先邁開步子,朝外走去。福姐兒頓了頓方意會過來,匆匆給蘇煜揚行了半禮,在後小步跟了上去。

蘇煜揚跪立在地上行禮恭送,一擡眼,見階前趙譽伸出手,将福姐兒細細的指頭握入掌心。

蘇煜揚心情極複雜。

既怕帝王多情,不能好生相待。

又怕趙譽待福姐兒太過,惹後宮生妒。

還怕這突如其來的滔天恩寵,蘇家和福姐兒,沒那個福分去享受。

蘇煜揚臉上不見半點被擢拔上來的喜悅,反在心底多了更多的惶恐。

半路上,天色忽然轉暗,堪堪行出幾步,就有不小的雨點落了下來。

趙譽牽着福姐兒的手走在宮道上,黃德飛勸了句暫避,他便從善如流,拖着福姐兒躲在某個宮門的廊檐下,黃德飛餘光一掃,登時朝後頭跟着的侍人們打手勢叫回避。

趙譽将福姐兒堵在紅牆上頭,捏住下巴憐愛地吻着。

他憐她孤苦,憐她與生父沒半點親情,憐她生母出身寒微無名無分,致使她也跟着跌在泥潭裏頭,終身為人所诟病。

憐她過去的十五年,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被人冷落忽視。

幸好,如今他在她身邊了。

福姐兒仰着頭,艱難地喘息着。

雨落下來了。廊下的兩人親昵得擠成一團。

黃德飛率衆苦笑着候在雨裏,不敢妄動,怕攪了皇上的興致。

總覺得皇上今天與從前不大一樣。

皇上自來愛惜名聲,何曾如此瘋張妄為過。但凡有人經過瞧了去,都能引發出一系列的麻煩出來。女人們争風吃醋指桑罵槐,太後不免又要訓誡幾句“德行儀禮”。

黃德飛覺得,趙譽不知為何,好像突然不在乎那些虛名了。

他原就是帝王,随心而為,從來都是他的權利。

福姐兒留宿紫宸宮的第十日,蘇煜揚的晉升旨意下來了。

一同擢拔的還有溫崇山,官職是不能更進了,加封長樂侯,另賜府邸一座。這府邸不是旁的地方,正是從前的骠騎大将軍齊遠之的舊邸。

鄭玉屏之父,京兆府尹鄭頤嘉尋獲齊氏父子貪贓軍饷等罪證數冊,聯合禦史臺一同彈劾齊氏父子。

趙譽大怒,當朝命除去齊氏父子官服,下诏獄,親自審問案情。

前朝翻起滔天巨浪,趙譽一手提拔起來的齊家一夜倒臺。

宮裏,被禁足在錦安堂的齊嫔哭求面聖,趙譽置若罔聞,毫不理會。這夜,錦安堂的大門開啓,因父親立功,而被晉為慧貴人的鄭玉屏跨步走了進去。

這錦安堂,裝飾得富麗堂皇。齊嫔從前受寵,父兄在趙譽面前得用,是選秀上來的,位分最高的嫔妃。她人也機靈,剛入宮那兩年,很得趙譽歡心。只是蘇皇後頻繁送蘇家的女人進宮,趙譽不得不分薄些寵愛給她們,他本來進後宮的日子就少,還要保證雨露均沾,齊嫔一開始那顆熱烈的心,漸漸的就被傷了。覺得趙譽冷落了她,覺得旁人搶走了屬于她的恩寵。

她漸漸不怎麽出宮來,因為她害怕,怕臉上的恨意掩飾不住。

這回能跟随去南苑的人,多半都是趙譽看重的,有心想要護着的。叫他們避過徐嫔生産這一難關,不給某些人渾水摸魚栽贓陷害的機會。

可見齊嫔在趙譽心目中,其實并不是沒有分量的。

鄭玉屏只覺得她太傻,太想不開了。

唇邊凝了抹笑,鄭玉屏踏進了內室。

這宮裏上下早早打點過,侍人們都退了出去。就着一盞昏暗的燈,鄭玉屏看見了蜷縮在帳子裏的齊嫔。

她消瘦了不少。健壯的身材變得單薄許多。頭發披散着,眼裏似含了淚,晶亮亮地朝她看過來。

“你是來瞧笑話的麽?”齊嫔聲音沙啞,看着鄭玉屏的目光仿佛能噴出火來,“果然咬人的狗不叫!你一直百般的裝聾作啞,心裏早就想好了要如何針對我,如何落井下石了吧?”

齊嫔咬牙罵着:“即便沒有我,也還有旁的人。宮裏頭比你受寵的妃子多得是!你想上位,想得美呢!”

她朝鄭玉屏啐了一口,譏笑道:“也不打盆水自己照照,宮裏頭略平頭整臉的宮人都比你讨人喜歡!”

鄭玉屏并不氣惱,她在床前尋了只圓凳坐了,慢條斯理的給自己倒了杯茶,湊在唇邊抿了一口,旋即蹙了蹙眉。

“哎呀,是冷的。”

鄭玉屏潑了茶,嘆道:“也是,娘娘這裏,如今何處不冷呢?還能有茶喝,便算不錯了。”

她挑眉看向縮在床裏的齊嫔,可惜地道:“娘娘适才罵我罵的來勁,怕惹娘娘不高興,我便沒辯駁。不過我還是想提醒娘娘一句,朝中咱們父兄們的恩怨,都是為了各自的政見和立場,沒什麽對錯之分。自然也不當牽扯到後宮來,咱們同是伺候皇上的人,雖非姐妹,情分也如姐妹一般。我今天過來,不過是想瞧瞧娘娘,想着娘娘在宮裏頭寂寞,來給娘娘做個伴罷了。”

齊嫔咬牙道:“用得着你假好心?鄭玉屏,是我瞎了眼,一直以為你溫良無害,你才是最毒的那個!”

話音才落,鄭玉屏陡然站起身,朝帳中沖了過來。細長的甲套刮在齊嫔臉上,居高臨下地道:“娘娘慎言!”

齊嫔本是武将之女,自小懂些功夫,擡手就想将鄭玉屏揮開,不料手擡起來,卻半點力氣皆無。鄭玉屏指頭移下去,輕輕地捏住了齊嫔的脖子。

“娘娘,莫恨錯了人。我也只是無可奈何,順應大勢罷了。皇上寵愛蘇氏,你我都得讓路。今天推倒娘娘的若不是我,也自會有旁人。皇上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別人怎麽想,娘娘怎麽誤會妾,都沒關系。只要皇上念着這份恩情,念着我鄭氏的功勞,就夠了……”

“是娘娘您太看不開了。”鄭玉屏緩緩松開了手,齊嫔一得呼吸,就大口大口地喘了起來。

鄭玉屏拍了拍手掌,像要甩掉什麽髒東西似的。

“娘娘,妾是好心,不想娘娘做個糊塗鬼,不明不白的在這宮裏頭沒了……”

齊嫔臉色發青,瞪大了眼睛:“你,你什麽意思!”

鄭玉屏笑了笑:“娘娘真是單純。娘娘您想啊,這回您為了陷害謹嫔,拖了多少人下水?溫淑妃也好,徐嫔也好,皇後娘娘也好,誰是善茬?誰是那等菩薩心性,會以德報怨?”

見齊嫔一臉驚惶後怕,鄭玉屏嘆了一聲,“娘娘,妾能盡的力,都盡到了。娘娘可不要怪錯了我,纏着我不肯放。望娘娘冷靜下來,好好的想一想吧。”

鄭玉屏笑着離開了錦安堂。

這一夜,無風無月,宮城靜谧得像從無一人來過。

當夜,趙譽與福姐兒并頭躺在淡金紗帳之中,堪堪溫存過,福姐兒慵懶得眼睛都不想睜開。

外頭的一陣慌亂聲将靜谧打破,有宮人在外哭哭啼啼地禀道:“求求通傳一聲吧!齊嫔娘娘上吊了!奴婢們好容易把人抱了下來,這會子有進氣沒出氣的了,皇上,皇上,求求您,容奴婢們給娘娘請個太醫來瞧瞧吧!”

福姐兒震驚地睜開了眼睛。趙譽面色深沉,依舊擁着她躺在那,福姐兒忍不住推了他一把,“皇上,您不去看看麽?”

趙譽輕嗤一聲,笑了笑,聲音微揚,令道:“黃德飛,你去錦安堂走一趟,傳太醫給齊嫔瞧瞧。”

黃德飛領命而去。半晌,折回紫宸宮前回禀道:“回皇上,人救回來了。不知是不是憋悶太久傷了腦子,如今人呆呆的,誰都認不得,哭哭啼啼直嚷着要娘親……皇上您看……”

趙譽垂了垂眼角,見福姐兒睜着水盈盈的眼睛盯視着他,俯身過來,在福姐兒眼角親了兩下,聲音悠悠地傳出去,語調極慢極緩。

福姐兒聽得他用平靜無波的表情,溫聲說道:“叫太醫診治。自戕乃是誅連九族的重罪,還要朕親自去安撫不成?由她去!不必再來回朕。”

黃德飛猶豫地應了“是”。

他重新覆上來,福姐兒覺不出溫暖,只覺透心的冷。

“皇上。”她捧着他的臉,認真地打量他的表情。

“若齊嫔真的有事……”

趙譽笑了笑,俯身扯去了她裹在身上的薄衾,“你想她做什麽?朕不處死她,已是仁慈。”

在她耳畔喘息着道:“若當真瘋傻了,倒也清淨。就養在錦安堂罷了……哪裏用得着你費心?你的小腦瓜裏,只想着朕就夠了,聽見了麽……”

語調漸漸連不成句子。

福姐兒咬住嘴唇,再也問不出任何話。

齊嫔也曾如她此刻般,被趙譽擁在懷中狂熱地親昵過吧?

也曾依偎在他懷裏,許下過與她一樣的海誓山盟嗎?

可是轉眼,錦繡成灰,浮華若泡影,他與她的寵愛,會否也如給齊嫔的一般,轉眼就消逝而去,再也看不見了……

福姐兒側過臉,看床前的那燈漸漸模糊了。

很快,齊嫔成了無品階的齊采女,以靜養的名義被關在了錦安堂偏殿中。

六月末,趙譽帶福姐兒又出了一次宮。

這次沒有帶同旁人,趙譽挽着她的手,從車辇中走出來。

一座幽靜雅致的院前,溫崇山笑着行禮。

“恭請皇上聖安。謹嫔娘娘金安。”

作者有話要說:  趙譽這盤棋,所有人都是棋子。

女主很清醒,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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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是朋友文《後來我母儀天下(重生)》

上輩子槿桦被利益至上的家族利用至極,最終落了個慘死的下場。

重活一世,她只想早日擺脫家族地擺布。想起前世的境遇,這一次她在衆人驚詫的目光下毅然應了上輩子不願的侍讀之事,跟在了朝中并不看好的三皇子身邊。

世人皆傳三皇子溫文爾雅斯文和善,槿桦初入王府漸漸也深以為然。

直到那日她侍期已滿,槿桦被人捏着下巴堵在了馬車裏,她才明白溫潤什麽的都是假的!

再後來……

楚華樆:朕現在還缺一個皇後。

槿桦:回陛下陳家姑娘不錯。

楚華樆眯起眼睛語氣危險:嗯?誰家?

槿桦:……槿、槿家?

楚華樆滿意地撫上她的發梢:嗯,我也覺得你最合适。

占有欲強斯文敗類腹黑皇子vs女扮男裝小侍讀

這是一個跟着皇子謀帝位然後把自己搭進去了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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