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命運女神與乞丐(全)
“你通過試用期了。”
這是衛默再次見到靜初的的一句話。
“好的。”靜初打量着他如畫的眉眼:再次歸來,他将所有的白發悉數染黑,顯得更加英俊不凡,添了些許滄桑的黑瞳中,更有一種歷經千帆、大風大浪之後凝練而成的波瀾不驚。
“不謝我?”他拿丹鳳眼認真望了她一眼,然後,拄着手杖,慢慢走向讓·雷諾開來的商務車。
“有什麽好謝的,我照顧你的時候,你也沒謝我。”靜初沒好氣地說。
“這麽小氣,和你的身材不符。”衛默說。
“拜你所賜,我可是瘦了18斤。”靜初說。
衛默停住了腳步,轉身,自上而下掃視了她一眼,靜初今天穿了白棉布長裙,站在黑色商務車一旁,顯得她皮膚分外白皙,雙瞳黑亮得如水中的黑石子,不知為何,衛默心中竟出現了兩個字:娉婷。
“小心!”
見衛默傷腿依舊不便,上車的時候,靜初扶了他一把,手臂與她的手指接觸時,莫名産生了一陣靜電。靜初本能的松手。
衛默似乎也意識到,怔了怔。
“我來我來!老大是不是又抱你家貓了?有貓的地方就有靜電,哈哈哈哈!”讓·雷諾跑過來,一把扶住衛默,嘻嘻笑着。
忽然間,從不遠處飛撲來幾輛摩托車,徑直往衛默身上撞去。一共六輛,從停車場的四面八方而來,速度飛快。
“小心!”靜初大叫。
令揚一甩長腿,将後方向的人從摩托車上踹了下來。
正前方,又有一輛摩托車飛馳而來,讓雷諾奪過衛默的拐杖,揮出去,一頭擊中來人的頭,可惜,這人是戴了頭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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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快上車!”讓雷諾雙手擋住衛默,一把奪過打手的鐵棍,揮棍就揍。另一邊,齊達內将摩托車手踹下來,連揍好幾拳。
然而,他們的人太少,又有幾輛摩托車沖這三位男子漢開過來。
讓雷諾大叫:“糟了,老大快上車!”
“都滾開!”
正在這時候,幾個人看到一個不同裝束的摩托車手,她長發飄飄,長裙也飛了起來,她将摩托車撞向其中的一個摩托車手,害的對方不得不改變方向。她又掉轉車頭,将另一個從車上撞下來。
“不想死就讓開!”
靜初怒喝一聲,又一轉車頭,急起直追最後一輛摩托車。令揚将鐵棍狠狠一擲,将最後一名打手絆倒。
靜初單腿支地,将摩托車停下,一頭長發在風中飛揚。
看得讓雷諾下巴都要掉下來:“腿好長。”一邊說着,回起鐵棍,将身邊的那位猛揍一頓。
衛默扶着車門走出,抄起棍,給了欲要站起來的打手最後一棍。
“腿還是有點粗。”衛默說。
“管你屁事。”靜初說着,臉燒得厲害。不知為什麽,她總覺得,他這次回來之後,事情變得一切都不一樣了。
衛默掃視了一圈,不加主語地說:“謝謝。”
這一聲謝,反讓所有人啞然。一分鐘之後,讓·雷諾第一個做出反應:“老大,是對我說麽?不用客氣!”
令揚用紙巾擦拭着手上的血漬,一面說:“小默是對車中的所有人道謝。就算他曾經失去所有,而且要得罪宋家,你們從來都沒有離開。他決定,給你們三個人漲一倍的薪水。”
“歐!”讓雷諾歡喜地唱起了《茶花女》,唱了幾句之後,轉身問衛默:“薪水我不嫌少的,送女人不!”說完,還望了靜初一眼。
衛默擡頭,視線與靜初恰好相撞:“女人不是送的,是自己争取的。”
說完之後,靜初心中忽地一震。停車場悶熱的厲害,已經是徹底的夏天了。
整整一周,各大網站、報紙雜志充斥着宋家的消息。此期間,衛默的大哥宋學祁的□□雪片般飛來:《纨绔大少投資失利:虛拟貨幣發財夢成泡影》,《宋氏決策人再次失策,宋氏置地銷售額創新低》《纨绔大少僞造遺囑》……再次充斥人們視線。
整整一周,衛默都在咖啡館總店接受采訪,各種溢美新聞同樣充斥在各大媒體之間。
用餐時間,衛默通常胃口不錯,開胃菜、冷餐、主菜,甚至飯後甜點,他每一樣都會品嘗一番,厭食症的症狀全無。
“裝的。他之前的厭食症一定是裝的。”靜初看到那張異常冷靜冰寒的臉,忽然覺得森森然。
衛默新招了一批咖啡館員工,女的一律年輕窈窕眉美貌,男的一律高大帥氣。靜初将畫架重新搬
回二樓露臺,名媛、貴婦人、導演、明星們也再次回歸,還有不少名媛加入了學習繪畫的行列,籃球運動員們莫名的消失不再。上流社會的人士再次占據咖啡館高端店。
咖啡館高端店來了一群新來的女咖啡店員。不巧的是,又來了一位名叫朱麗葉的姑娘,掌管整個咖啡部分的事宜。
下午三點,靜初授課結束,剛打掃完畢,朱麗葉便邁着碎步,笑容可掬的走過來,“蘇菲你好,能不能幫一下我們,人手不夠了!”
“好呀!”
靜初只得放下畫布,來到咖啡機的面前。
“大杯榛果摩卡,記得放藍莓汁。呀,你笨啊,放那麽多藍莓汁,不要錢嗎?”
“喂,你笨啊,連咖啡拉花做的那麽爛,客人會投訴的!”
“奶瓶打的很粗糙。你以為這是三十塊一杯的嗎?”
朱麗葉的嘴巴喋喋不休,靜初忍得一頭熱汗。
“快點,客人要呢!”朱麗葉似乎沒有注意到靜初的憤怒,繼續指使。
“要,你就自己做吧。”靜初放下打奶泡的杯子,掉頭就走。走幾步,險些撞上一個人,擡頭,
只見衛默拿寒光凜凜的丹鳳眼逼視着她:“你在做什麽?”
靜初忽然就有些膽怯:“我……”
朱麗葉捂着臉,在咖啡機前嘤嘤哭泣。
“我,我頂撞了她。”靜初說。
“為什麽?”衛默問,他的拐杖在陽光下閃着灼亮的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靜初沉默。
“回答我。”衛默說。
“因為我是來畫畫的,不是來做咖啡的。”靜初說。
“啊,我親愛的老大,吃不吃拿破侖,新烤出的拿破侖蛋糕,美妙極了!”讓·雷諾端來一盤拿破侖蛋糕,嘻嘻笑着。
“忙你的去。”衛默說。
讓雷諾閉上嘴,默默離去。
衛默依舊不依不饒,逼視着靜初:“你的意思是,你雖身為店裏的員工,大家都忙碌的時候,你也無義務幫忙,是這樣嗎?”
靜初翻一個白眼:“沒有啊。只不過,我,我沒有耐心……”
衛默冷冷地道:“是嗎?既然沒有耐心,那就忙着把廚房所有的盤子都洗了去。”說着,拄着拐杖緩慢離開。
“遵命。”
靜初深呼吸一口,微微一笑,大步跑上樓梯,開始洗盤子。一個,又一個,今天的客人異常的多,有咖啡杯,盤子,雞尾酒馬天尼杯,還有高腳杯、普通水杯……正洗着,忽然,手中的杯子被一雙漂亮的大手奪了過來。
“我來洗,你出去吧。”
靜初擡頭一望,卻是讓雷諾。
七分失落赫然寫在靜初的臉上:“謝謝,不用啦,明明是衛默懲罰我的。”說罷,靜初奪過杯子,讓雷諾幹脆在另一個水池幫忙。
兩人正洗着,背後傳來冰寒的聲音:“洗得很專業。”靜初回頭一看,只見衛默站在自己身後,目光寒煞人。
“多謝老板。”靜初說。
半小時後,靜初攜帶一身的水漬回到露臺,繼續畫畫。今天,她畫的是《命運女神與乞丐》。畫面中,命運女神豐滿而婀娜,光鮮照人,她向衰老的乞丐撒着金幣,老乞丐跪在地上,用袋子接着金幣。
靜初忽然就覺得自己像個乞丐。而他,則是決定自己的神。她跪在他的面前,他光鮮照人。想到這裏,她擦幹眼淚,繼續畫:“總有一天,我要離開這裏。”她發誓道。
畫着畫着,眼前突然多了一杯咖啡,香氣撲鼻,似乎是藍山。
靜初擡頭,只見衛默站在自己面前,神情嚴肅依舊:“哭什麽?”
靜初忽覺全身一暖,接過咖啡,大口喝一杯,把嘴燙破了皮。
“沒哭啊,掌管生殺大權的命運之神。”靜初說。
“你為什麽不說出真相?”衛默問。
靜初聳聳肩:“我沒有打小報告的壞習慣。”
“人善被人欺,大象善了也被人騎。”衛默說完,轉身離開。
“不是馬嗎?為什麽到我這裏就成大象了?”
靜初跺腳道。她的心中忽然就有些迷茫,煩躁,端起咖啡,再喝一口,依舊是燙,燙得她上颚破了皮。她懊惱地在走廊裏徘徊着,打算借梵高的畫冷靜一下,走着走着,發現畫廊裏多了兩幅畫,一副名為《少女與繁星》,另一幅,則是《夢之屋》,都是她沈靜初親筆繪的油畫。
他是在報答她?是在向他道歉?或者,他在肯定她?
靜初只覺得周身熱血沸騰,帶着滿腹的疑惑,她匆匆跑下去,想要逮住衛默問個究竟,跑出去的時候,衛默的車剛好由一名女子扶着上了車,一陣青煙之後,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