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喂!你的灰姑娘掉了!
“殺殺殺殺……殺人?!”陳知縣手裏的驚堂木都被抖地掉了下來,原本只想草草了結的普通民事案子越來越偏離軌道,最後竟牽扯了命案,他茫然無措,不禁再次将頭偏向淩知州的方向。
對于這一走向,誰也沒有料到。
淩無書再也沒法保持處變不驚的儀态,凝重的面色中,帶着一絲不可冒犯的威懾,緊緊盯着堂下二人。
待阮青山交代完他們兄弟兩是如何殺害殷天仁夫婦,又如何從他家搜刮出各種不傳的制藥秘方,最後一把火燒了他們家之後,他又将目光轉向一種百姓之中,看向一臉怔然的殷然,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心疼徹底擊碎了他。
殷然啞然,兒時的回憶,當初在元二家的所見,和這個浮出水面的元大一一聯系在了一起,拼湊出一副她不願意相信的黑暗劇目。
靠着父親多年苦心研制出的方子,傅德善才得以将德善堂越做越大,賺得缽滿盆滿,這就是譚大夫不願意告訴自己的另一個真相嗎?腦子裏轟隆隆一片巨響,回過神來之時,已是淚流滿面。她向堂下望去,目光很容易便觸及了淩無書,對方眼神中隐忍着無限的關切,柔和和炙熱交織在一起,一種溫柔的關照直達她心底。
然而她不需要關照,她需要的,只是将這二人繩之以法。
傅德善的狀師奸聲細氣地一笑,用一種令人厭惡的聲調道,“阮青山,假藥的事敗露,你就現編了這故事來誣陷傅老板,要跟傅老板玉石俱焚,你好生歹毒啊!”
“是啊。阮青山,你可有證據?“陳知縣揉了揉額頭,問道。
“證據?人都死了十年了,元二也死了,老子哪來的證據?對了,元二也是被傅德善殺的,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也沒經我的手,但就是他殺的,就是他殺的……”
“陳大人是問你有什麽證據!”狀師打斷他,“證據”二字拖地老長。
阮青山面紅耳赤,啞口無言。
眼看着和稀泥的陳知縣就要這樣結案了,殷然握緊了拳頭,心頭百般不是滋味,決不能就這麽讓傅德善逍遙法外。
她一把推開門前把守的衙役,健步沖上堂去,喊道:“我有證據。”
衆人俱是詫異不已,傅德善更是盯着殷然說不出話來,眼裏不知是憤怒還是懼怕。
“堂下何人?有何證據,快呈上來!”陳知縣不耐煩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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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殷天仁的女兒,父母被殺害那一年,我八歲,我就是人證。”
“你胡說!”傅德善安耐不住了,“一個八歲的小孩,能證明什麽!”
“阮青山和元二搜刮我家的時候我就躲在門後,我親耳聽見他們說傅德善讓他們殺了我爹娘,讓他們找出我爹的制藥秘方。”既然狀師可以空口胡說颠倒黑白,自己也可以,殷然心想。
“不可能,不可能!”傅德善狂叫起來。
狀師:“你有什麽……”
“你肯定又要問我有什麽證據,”殷然轉向狀師,搶先一步堵上了對方的嘴,“阮青山這個活生生的殺手不算人證,我這個受害者的女兒也不算數,拿出什麽才算數?!”
“廢話,你那時才……”
“你肯定說我那時才多大,說的話豈能相信。我雖只有八歲,但已經記事,明白道理,能分辨是非黑白,更不敢忘記是誰殺害我的父母!我和阮青山說的話都不能當做呈堂證供的話,公理何在,誰肯信衙門公正嚴明!陳知縣,如果你不信,認為我信口胡編的話,可以問問阮青山,當年他和元二說起傅德善的時候,我是不是在屋裏!”
阮青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表情複雜。
殷然一臉篤定,不疑有他,但心裏也敲響了戰鼓,誰知道阮青山肯不肯配合自己?
但最後,他也倒向了殷然一邊,“我和元二搜剿殷天仁家的那天,以為沒有人,就不小心說起傅德善來,沒想到還有一個女娃在,她被我們發現了,但是看她只有七八歲的樣子,以為她記不住事,我們就沒有封她的嘴。”
狀師:“阮青山的話豈可……”
“阮青山同我素無交情,衆所周知我們前陣子還在德善堂門前大打出手,過節大了去了,不可能串通。”
殷然再次沒讓那狀師說話,堵地他氣急敗壞,指着她道,“你……你們怎麽不能串……串通……”
他情緒漸漸急躁起來,言語間再也沒有當初氣定神閑,指鹿為馬的底氣,而殷然自始至終沉着冷靜,一字一句清楚铿锵,她又道,“我爹當年與傅德善合夥開藥堂,傅德善為獨吞我爹的研制成果,将他殺害,既有動機,又有證人。我們家家破人亡,傅德善卻從此飛黃騰達,拿着假藥坑害貧苦百姓,難道就因為是陳年舊案,證據難尋,便可以讓他逃出法網,繼續坑害百姓嗎?”
“就是,就是……”堂外的百姓聽得動容,紛紛站向殷然一邊。
陳知縣也有些倒向殷然這邊,“這女娃說的不無道理嘛!”
“陳知縣!定罪要講證據,豈能靠人情!”狀師尖聲打斷他,“誰說傅老板靠殷天仁的秘方賺錢?你有證據?”他指着殷然,“你有?!”他又指着阮青山,“你們根本是串通一氣誣賴傅老板!德善堂炮制藥品的方法,都是傅老板在古法的基礎上自行改良加工的。如果你們有所謂殷天仁的方子,倒是可以拿出來,我們對峙一番。“
“老子當初倒是搜到了一堆,可是都交給傅德善了,哪裏還有什麽方子!”阮青山氣得發抖。
殷然也氣得捏緊了拳頭,剛想說什麽,被那狀師搶了去。
“哼,那就是沒有咯!”狀師冷笑了一聲。
時間在詭異的寂靜中仿佛停頓了,一秒一秒過去,殷然額頭布滿了汗珠。
再怎麽想至對方于死地,畢竟人已經死了十年,沒人能穿越回過去,罪狀從何談起?
忽然堂外的百姓中傳來一個聲音,“我有。”
這聲音再次掀起了公堂上下的讨論,衆人紛紛看過去,原來是譚大夫。
沒人能穿越過去,但卻有人能從過去将證據帶來。
譚大夫将一本冊子遞上前去,“這就是殷天仁不傳的制藥秘方。”
“這不可能!”傅德善猛然擡起頭,驚懼不已,狀師也跟着皺起了眉頭。
“你和死者是什麽關系?”陳知縣拿起冊子,邊翻看邊問道。
“回禀大人,草民譚世霖,是德善堂的坐堂大夫,也是殷天仁從小到大的朋友。草民潛心醫術,殷天仁沉迷藥材,當年,草民在他和傅德善合夥開的仁善堂當坐堂大夫時,層與殷天仁共同編撰了一本醫書,将他對藥材的研究和草民對病症的鑽研共同記錄下來,這本書便是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