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喬文“啊”的一聲叫破音了:“建建建國以後都都不許成精了!怎麽會有什什什什麽起屍!別別別說胡話啊——”
顏秾推開他們,走上前。
白一茅擡頭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擋住她的視線。
顏秾閉上眼,穩了穩心神,這才朝他微微點頭,示意自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白一茅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他舉起手想要摸摸她的腦袋,剛舉起來,又放了下去。
他看了看衆人,毫無顧忌地彎下腰,在她臉頰邊留下一吻。
“孟依岚被人毀屍了,樣子比較難看,你小心。”
顏秾點點頭。
白一茅讓開。
顏秾将視線重新放在地上的孟依岚的屍體上。
他的臉被人劃爛,凡是肌膚□□的地方都用利刃劃過,然而,最喪心病狂的是,孟依岚的屍體從下到上像是要被人剖開,但兇手似乎被什麽打斷了,只留下一道深深的傷口。
翻卷泛白的腐肉、粘稠黑紅的血跡幾乎刺痛了她的眼。
顏秾捂住嘴,忙轉過頭。
為什麽要對孟依岚的屍體施加如此暴行?因為她是個女人?不,她是個變性人。
顏秾扭頭朝擺放着阮欽的屍體的地方走去。
阮欽胸口還插着那把要了他命的刀,一動不動躺在墊在身下的被褥上。
顏秾側過頭,仔細打量。
他的肌膚漸漸化在被褥上,被褥上也出現洇濕的痕跡。
生前家財萬貫,死後卻只能在酒庫中慢慢腐化。
顏秾捂住鼻子,盯着他的眉毛和頭發。
過不了多久,他的肉體便會腐爛成泥,而他的頭發輕輕一拔,便能從屍體上分離。
顏秾後撤幾步,看了看阮欽又看了看孟依岚,掉頭朝門口沖。
遠遠躲在門邊的季深深和喬文沖顏秾打了個招呼,顏秾卻推開他們,跑到了漆黑的走廊裏。
“嘔——”她撫着胃一陣陣惡心,但是,吃掉的東西差不多消化完了,她除了吐出些酸水,也沒有別的什麽了。
顏秾撫着額頭艱難喘息。
“顏姐跑哪去了?”喬文問季深深。
季深深:“我剛剛似乎聽到了嘔吐聲,唉,顏姐太可憐了,就怪那什麽姓白的硬逼着我們看,看與不看有什麽區別,死都死了。”
季深深的聲音放軟了些:“顏姐就知道逞強,真是……怪讓人心疼的。”
“有區別。”白一茅低沉的聲音猛地響起。
“喝!”季深深倒吸一口涼氣,“你這個怎麽專門聽別人壁角啊,太差勁兒了。”
“孟依岚的屍體被人損壞,損壞屍體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兇手,兇手連屍體都不放過,你覺得他會放過我們這些活生生的人嗎?”白一茅急速說完,擠開兩人,直奔着顏秾的方向而來。
一具溫熱的身體貼上顏秾的後背。
顏秾正準備跟他開個玩笑,讓他不要擔心,可是話未出口,整個人卻驟然騰空。
“哎!”顏秾慌張地攬住他的脖頸,“你要做什麽?裏面可還需要你。”
“是嗎?”白一茅語氣平靜,卻已經抱着她朝着樓梯方向走去,“我只知道現在你更需要我。”
顏秾的手臂縮緊,又松開。
“不行,你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白一茅匆匆跑上樓梯:“沒有了。”
回蕩在樓梯通道內的腳步聲淹沒了他的回答。
顏秾:“什麽?”
白一茅已經跑上了樓,他踹開門,将她安放在客廳的椅子上,自己則去混亂的廚房給她接水。
客廳裏還留有一只點着的蠟燭,微弱的燭火搖曳在森森黑夜中。
顏秾的手指敲擊在桌面上,低垂着頭,卻忍不住甜蜜地笑了起來。
白一茅他真令人心安。
顏秾忍不住趴在桌子上,望着那扇黑洞洞的門。
本來公主抱就極廢力氣,更何況他還幾乎用跑地爬上了這麽多層的樓梯,他的體力該有多好。
顏秾支着臉頰,忍不住想起了她第一次看到他時的樣子。@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突然,額頭一痛。
顏秾“唔”了一聲,捂着額頭瞪向他。
白一茅眼角下垂,露出無奈的神情,他将手裏的杯子往前遞了遞:“你漱漱口。”
顏秾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水,含在嘴裏,擡眼望向他。
白一茅看着看着,一手支在桌面,一手撐在椅背,俯下腰,吻上她的唇。
顏秾一把推開他,左顧右盼似乎要找地方吐掉水。
白一茅捧着一個小桶,遞到她的嘴邊。
顏秾瞪着他,吐掉了嘴裏的水。
白一茅抽了幾張紙抹她的唇。
顏秾忍不住指責:“多髒啊,你還來吻我。”
白一茅的眼睛一彎,含着笑說:“因為你實在太可愛了。”
“喂!”
他的指尖輕輕碰了碰她的耳朵。
顏秾一愣,轉頭去咬他的手,結果,真被她咬到了。
白一茅另一只手撫摸着她的頭發:“幸好我的手洗了,要不然就你這亂咬的勁兒,可別生病了。”
顏秾:“你這人可真不分輕重,随便找個人送我上來就行了,你在下面可是有重要作用。”
白一茅笑了笑,眉目舒朗,有一種灑脫的男人味:“我當然知道什麽事最重要。”
“再說了,”白一茅的神情嚴肅起來,“你都不知道他們是些什麽人,怎麽能和他們單獨待在一起?畢竟兇手還沒有抓到,一旦送你上來的人是兇手怎麽辦?”
“兇手也不會蠢笨到只有他和受害者在場的時候殺人。”
白一茅深深地看着她,黝黑的眼眸裏似乎有一道誘人沉溺的漩渦。
他認真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而這個萬一,他承受不起。
顏秾呼出一口氣。
“孟依岚屍體我已經仔細看過了……”
顏秾猛地擡起頭:“怎麽樣?”
“傷口很有問題,像是用鋸鋸出來的,切口不平整。”
顏秾猛地捂住了嘴:“道具箱裏的手鋸不見了……”
兩人對視。
“嘭——”
白一茅和顏秾同時一驚,立刻扭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白一茅按住了自己的衣兜。
等看清楚了,兩人才又松懈下來。
原來是虛驚一場。
白一茅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忘把門關上了,從廚房破口卷進來的風便将門給帶上了。
顏秾撫着胸口,低聲說:“我還以為有什麽人。”
白一茅俯下頭,壓低聲音:“估計兇手偷了手鋸,把孟依岚的屍體毀壞了。”
“為什麽要毀壞屍體,還故意做出那些傷口?是殘害屍體嗎?”
顏秾半垂着眼,邊思索邊說:“我之前有見過類似的劇本,是個刑偵劇,裏面有一個犯人就是喜歡殘害女人,弄死女人之後還不忘割下屍體的某個部位,在屍體上劃出橫橫豎豎的傷口,據說這是跟童年受到的精神創傷有關。”
“不,這次不一樣。”白一茅按住她的肩膀。
他想了想,才謹慎說:“兇手對待女人的态度不是那種侮辱性的,尤其是對你……你發沒發現,你在兇手心中似乎占據着一個特殊而重要的位置。”
顏秾苦笑,良久,才聲音發澀道:“我還以為這是我的錯覺。”
白一茅繼續說:“這個先不提,就說孟依岚屍體被鋸,我覺得屍體上毫無章法的傷痕似乎展現了兇手的氣憤。”
“對孟依岚氣憤?”
“對,這種氣憤之情是後來才産生的,否則,孟依岚應該會死的更凄慘一些。”
顏秾掰着手指:“因為什麽感到氣憤?背叛?欺騙?羞辱?”
白一茅手掌在桌上一拍,猛然出聲:“我想到了。”
他對她微微一笑:“多虧了你,我想到了。”
顏秾盯着他的眼睛,她的眼睛慢慢睜大。
她也想到了。
為什麽感到氣憤?
因為欺騙。
孟依岚身上最大謊言,給衆人最大欺騙的事情是什麽?
毫無疑問,是孟依岚的真實性別。
所以,有人因為孟依岚死後暴露出來的真實性別,去殘害屍體。
作者有話要說:
周寒山:在屍體旁邊談戀愛,兩位好雅興
白一茅:那換你呢?你談嗎?
周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