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回

林楓志極少見母妃對自己如此動怒,一臉惶恐的跪在地上。

燕貴妃氣道:“你可知那柳歌姬是母妃特意安排在林楓益身邊的嗎?林楓益喜歡音律,我好不容易找到這麽個可人,培養成了心腹,就是為了你!林楓益如此喜愛她,她将來是可以派上大用場的!你卻弄了這麽一出拙劣的戲碼來!毀了母妃為你布下的棋!”

林楓志聽完這席話,恍然大悟,自己那天命人将柳歌姬擄走後,柳歌姬卻一直想要說什麽,他懶得聽這個女人廢話,直接将她毒啞了。原來,她竟是母妃的人!

劉嬷嬷很有眼色,急忙滿上盞茶,端到燕貴妃面前,輕聲道:“娘娘還請注意身子,莫與大皇子置氣,讓他人長了痛快。”

燕貴妃擺擺手,沒有心思喝茶,閉眼扶額,深深地嘆了口氣道:“你以為你那是聰明,是精心的謀劃?簡直是愚蠢至極啊,你父皇是何等的聰明才能坐上那個位子,你這點小把戲他看不透麽?做這樣的事,你還想瞞着母妃。”

燕貴妃起身上前,扶起了跪着的林楓志:“志兒,若非拿那侍衛雙親之命來做要挾,他又怎會将罪責全部攬在自己身上,你又要如何收場?”

林楓志自小刻苦讀書,勤練習武,而那個林楓益,成天卻只吃喝享樂。憑什麽他什麽都不用做,就可以擁有這皇子的身份,皇室的榮耀?

那日他見到林楓益與柳歌姬嬉戲,他更為惱火,便親自設計這場計謀,他想要讓母妃知道,自己已經長大了,能夠幫着母妃,母妃也不用事事都操勞了。他也是明白這樣的事斷不會要了林楓益的小命,可他也絕對不會有好果子吃。可如今,林楓志這才知道自己是幫了倒忙,心中滿是自責:“母妃,志兒知錯了,可您剛是說父皇都知道?那兒臣該怎麽辦?”

看到林楓志已知錯,燕貴妃的氣也就消了□□分,語氣緩緩道:“你與林楓益雖同歲,但你年長兩個月,你就是大皇子,這是你的優勢,你要牢牢記住自己的身份。母妃這麽多年來對你如此精心栽培,可不要再辜負母妃對你的期盼了。”

林楓志滿眼愧色,連連點頭。

“至于那林楓益……”燕貴妃蔑笑一聲道:“仗着皇上對欣妃的寵愛,根本成不了什麽大氣。”

接着,燕貴妃望向自己的兒子,語重心長道:“這謀劃的事交給母妃便可,你需要學習的是治國之道,今日之事就算過去了,将來終有一日你父皇會對你另眼相待。”

禦書房內,皇上翻看着奏折,卻不由自主的回想起白日裏的事,眉頭緊鎖,本想燕貴妃一直對大皇子管教嚴苛,沒想這個年紀便開始算計手足,着實讓他擔憂……

他擡起手,一旁的于公公忙遞上茶盞,輕抿一口後,便繼續低頭看着奏折,“立後”一詞又一次出現在了眼前。

這是梁丞相的奏折……

要說林胥年能登上皇位,少不了當初梁丞相的鼎力扶持,老頭雖年過七十,但的确心思沉穩,他孫女梁藝書,便是燕貴妃,所以這老頭的心思,他自是知曉,只是這後位的人選,他心中早已所屬,那便是有着傾城之貌的鄭歆伊,欣貴妃。衆人皆因他是皇上,而她則不是,想起欣貴妃,林胥年卻頗有些失神,她恐怕不願做這個位子……

第二日在慈寧宮,太後可沒有給欣貴妃好臉色,硬是在請安的時候,裝作忘記一般,與別的妃嫔聊開家常,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才喚她起身。

梅林一事雖說兇手與二皇子無關,但生性殘暴,虐打宮人之事,卻傳的沸沸揚揚,太後能不氣急,她這是在告誡欣貴妃好好管教自己的兒子,這不僅僅是她的兒子,更是皇族的血脈。

說來也奇怪,這欣貴妃真真算是一個不會管教的娘親,昨日林楓益出了那樣的事,她連看都沒有去看望,仿佛這不是她親生的一般。

太後近日也是時常念叨着延續子嗣之事,還拿出了先帝賜予她的珍寶明月珠,這珠子大如圓盤,在日間透露着悠悠的熒光,據說夜裏,不僅可以亮如明月,還散發着一股令人沉醉的清香。太後許諾,若誰先誕下皇子,這明月珠就賞賜于她。

這下後宮的妃嫔們可有的忙了,日日往皇上的靜心殿跑,這也讓林胥年頭疼不已。

而這些日子,程曦也沒清閑,還好林楓益被皇上下令禁足一個月,沒來找她麻煩,這讓程曦有了工夫準備考女官的事,只可惜她就不是學習的料,奈何日日熟背謹記,也還是連一審都沒過,人家婉兒和衛敏兒可都是順利到了終審,要說這尚宮局乃六局之首,考取女官之事也不算小,這日一早燕貴妃便帶着鳳印進了殿。

程曦心急的在審核的殿外候着,這感覺比她自己考試還緊張,她心中默念道:老天保佑啊,我家婉兒衛敏兒順利考得高品女官,日後還指望她倆罩着我呢,哎呀呀,誰讓我不争氣啊!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程曦覺得此時的自己活像高考考場外等候的家長。

這時,一個人影來到她身旁,她回頭一看,覺得似乎有些眼熟,看裝扮應是一位妃子,她立刻俯身行禮。

劉雲香自從被封了玉妃,她便入住了燕貴妃的瑞德宮,今日也是随燕貴妃一同來到尚宮局的。

劉雲香細眉一挑,并沒有讓程曦起身,而是上下打量了幾眼,略帶嘲諷道:“這不是藍婀帑身邊的狗麽?怎麽她去了柳清殿,沒帶着你一起麽?”

程曦猛然記起眼前這人來,這不正是那天在選妃大典上,用發簪挑人家琵琶弦的人!她自己則是奏了古琴,還被封了妃。這人一看就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只是她剛才那番話,所為何意?藍婀帑的狗?

難道這個房索吟在新秀宮之時,與她有什麽過節?

程曦心中憋屈,冤有頭債有主,這房索吟欠的債,可別叫她來還啊!

劉雲香望着面前的房索吟,心中滿是得意,之前在新秀宮,這丫頭總是跟在藍婀帑還有紀元纾身邊,那時候可沒少擠兌自己,真是冤家路窄,今日便要好好教訓她一番。現在讓她一直保持行禮的姿勢,要是有半點不悅或者身子不穩的話,那便可以失禮為由,好好責罰一番!

這半蹲的姿勢真不好受,程曦極力控制着自己,不要晃的太厲害,她當然知道玉妃是準備挑她的刺,她迅速在腦中想着該如何對策。

劉雲香見房索吟輕微抖動着,不由嘴角一揚道:“這殿內正是女官終審,你怎麽在殿外候着?是落選了?”

劉雲香掩嘴一樂又道:“看來你不只沒有家世,沒有才藝,連腦子都不好使啊!”

見程曦一直沒有言語,劉雲香有些不耐煩道:“剛剛本宮在問你話,怎麽不見回話,尚宮局的人連這點規矩都不懂麽?”

回話?你說我是狗,我現在叫給你聽啊!

程曦在心裏給劉雲香一個大大的白眼,随後立刻調整好狀态,開啓了戲精上身模式,她瞬間态度及其謙卑道:“回娘娘,奴婢之前在新秀宮與藍寶林同處一屋,奴婢正如娘娘所言,家世不好,沒有一技之長,而藍寶林家世顯赫,奴婢只能依附着她,那時奴婢便覺得娘娘如此美貌,又有才德,并且帶人親厚,定能封妃得寵,可奴婢只是迫于無奈,不得與娘娘過于親近,奴婢早前若有些舉止不當,也并非出自奴婢本意,還望娘娘寬宏。”

程曦又是給劉雲香戴高帽,又是自責,還将事情都推給了藍寶林,心中便想:藍寶林你可莫要怪我,你倆的絆子,你自己扛着吧。

這一番話說的倒是動聽,只是劉雲香不免有些疑惑,這房索吟今日說話時的語氣語調與之前完全不同,可又一細想,她如今的身份不過是一個宮女,豈敢對自己不敬?這不過幾句動聽的話,就想打發自己了?

“跪下!”劉雲香怒斥道。

程曦吓了一跳,急忙跪下。只見劉雲香從腕上脫下一個玉镯,向地上一丢,玉镯瞬間成了幾段。院中其他正做活的宮人聽見聲響,擡眼向這邊一望,便又慌忙低頭繼續做着事。

劉雲香面露怒色道:“大膽賤婢,竟敢将本宮玉镯打碎!”

若是在穿越前,程曦早就和她開撕了,最爽莫過于手撕心機婊了!而此時她只能吃個癟……

“奴婢方才給娘娘行禮,一直未起身,并未觸碰到娘娘的玉镯。”程曦沉住氣解釋道。

劉雲香鳳眼一眯道:“照你這麽說,是本宮自己把貴妃娘娘贈予的玉镯丢在了地上?”

程曦想到燕貴妃那不怒自威的神情,瞬間後背發毛,今天是要倒大黴了……

反正橫豎都是錯,那不如豁出去了,程曦擡起臉盯着劉雲香,語氣也強硬起來:“玉妃娘娘,玉镯在您的腕上帶着,莫非奴婢伸手去抓您的手腕,強行将它摘下,扔在了地上?”

“你……”劉雲香沒想到程曦會忽然說了這麽一番。

沒等劉雲香回過神,程曦便又繼續道:“奴婢一向在尚宮局深受張尚宮大人的教誨,将宮規宮律嚴記于心,從未做出半點逾越之事,定不會公然冒犯主子。”

“好一張伶牙俐齒!我堂堂玉妃,會平白栽贓于你?!”

劉雲香一轉臉,對自己的貼身宮女狠狠道:“掌她的嘴!”

程曦見那宮女高高揚起的手,正在迅速下落,她趕忙向後一閃,那宮女撲了個空,險些摔倒,程曦心下嘆道,這是使了多大的勁兒,幸虧自己躲開,不然這一巴掌呼臉上,鼻血都得噴出來!

劉雲香見狀更是生氣,一把将宮女推開:“沒用的東西,本宮親自來!看你還敢躲本宮不成!?”

說罷,劉雲香上前一步,揮起了臂膀……

“吱——”

正在這時,尚宮局主殿的大門被推開了,為首的便是燕貴妃。

作者有話要說:

我!燕貴妃!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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