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2)
食指,那麽厚的繭子,經常扣扳機吧?還有虎口。”她拉開門,側身路過龍子衍,“而且,你的衣服——有槍油的味道。”TC社區裏什麽人都有,而陶悠從來只管分內的事,這是所有工作人員都心照不宣的規則。所以不管龍子衍是喜歡在公園玩□□打水球,還是鑽山林子打獵,亦或別的什麽,她都不會深問。
龍子衍在心裏第二次罵了聲操。早知道不該穿楚熠的衣服過來。這家夥洗衣服從來洗不幹淨。他擡頭,看到走廊上昏暗的光線裏,陶悠朝陽光下的樓道口走去,走向窗口洩下來的一片陽光。
第三天,龍子衍再一次來到交流室。
只不過上一個貌似還沒交流完,他得等在門外。
不一會兒,裏頭的人出來了,是個中年婦女,姓殷,算是TC社區的名人了。殷姐是農村出身,跟着老公到城市闖蕩,一路從泥瓦匠坐到包工頭再到資産上千萬的建築公司。然後老公出軌了,對象是個不滿二十歲的女大學生。殷姐早就在家當富太太,天天打麻将遛狗,完全不知情,直到老公将一紙離婚協議書放到她面前。哭過鬧過之後,還是離婚了。她根本不清楚老公如今有多少家財,她只分到了五百萬和兩套市中心的門面。離婚之後殷姐郁郁寡歡,很快就染上了毒,随着毒瘾越來越大,她花的錢就越來越多,直至家底完全敗光,随後被娘家人送來強制戒毒。
“這事您不用放在心上,以後還有什麽問題,直接跟我說。”門打開,陶悠把殷姐送出來。她笑得特別溫柔,對殷姐那真是春天一般溫暖。
“多虧你了,小陶。姐真是不知該怎麽謝謝你。”殷姐拉着陶悠的手,眼睛紅腫,顯然是剛剛哭過的。
“以後出去了好好生活別再沾這個就行。先回房間休息吧,姐。”陶悠勸慰她。
“好的好的。”殷姐一邊擦眼睛,一邊轉身離開。
龍子衍在旁邊看着眼睛都直了。他跟着陶悠轉身進交流室。“怎麽你對她就笑嘻嘻,對我就嚴冬一樣殘酷無情啊?”
“看人下藥,懂不懂?”陶悠坐到沙發上。對二流子如春天般溫暖,只會讓對方氣焰更勝。雖說社區裏規章制度是要求所有工作人員都要飽含熱情,但陶悠顯然是個例外。
“你姓陶?叫什麽?”龍子衍自來熟地坐到她對面。
陶悠正在登記信息,聽到這話,擡頭看了他一眼,似乎考慮了一下,回道:“陶悠。”
陶悠,陶悠?龍子衍在心裏念了兩遍。
見陶悠還在翻看資料,他打量她半天,鬼使神差般掏出手機,打開攝像頭,對着陶悠——咔擦。
“你幹嘛?”陶悠迅速擡起頭。
“……自拍。”
“手機給我。社區不準玩手機。等你出去時再還給你。”
龍子衍第三次在心裏罵了一聲自己。
“我給你介紹一下,我們社區根據個人的需要會制定不同的治療計劃。主要有三個階段。一是導向脫毒階段——據說你爸媽把你鎖在家強制搞定了,夠狠。二是康複治療,一般六到九個月,有的甚至需要更長的時間。三是重返社會階段,主要是預防複吸,做預防性的訓練,開始逐步融入社會。每一個吸毒的人員都要經歷這三個階段。但個人在各個階段的時間也不同。根據你的具體情況呢,就直接從第二階段開始,做康複治療。懂嗎?”
“懂。我就只有一個問題。”
“問。”
“你有男朋友嗎?”
龍子衍終于看到陶悠臉上露出了跟平時很不一樣的表情,就好像吃了玻璃渣一樣。
他瞬間舒心了。到沒覺得自己這個問題有哪裏過火,反正他在TC社區就是要做一個吊兒郎當的二流子就可以。
“今天晚上的對質會,你來講講自己的吸毒歷程。明天早會,給你個機會,領頭背誦戴托普信條。”陶悠面無表情。
擦!
~ ∞ ~ ∞ ~ ∞ ~ ∞ ~ ∞ ~ ∞ ~
晚上在衆目睽睽之下講述自己虛無缥缈的“吸毒史”之後,第二天一大早,龍子衍又頂着黑眼圈在床鋪上背戴托普信條。嘿,他這犟脾氣,還一定要把這玩兒背好了讓陶悠好好瞧瞧。
“我來到這裏,是因為我失去了最後的避護地,失去了做人的尊嚴,我不敢面對自己,不敢正視現實……在這個環境裏,我們能生根,并且成長,再不會像過去一樣地孤獨,而是一個為自己和為別人活着的有意義的人……”
早會九點半開始,但早會預備會從九點開始。吃完早飯,龍子衍作為主要“背誦表演人員”,要去預備。他特意路過了值班室。
陶悠正坐在桌前,對着便攜小鏡子前梳頭。
“喲呵,這麽晚才起?”他站在窗外問。
陶悠轉過頭,站起來。龍子衍這才發現她今天化了淡妝,穿着一條白色高腰連衣裙,腳踩米色高跟鞋。他看着她的眉眼,不知怎麽想到了古代的仕女。他看着她的嘴唇,腦海裏卻浮現的是楚熠曾經幫他買的紅亮嫩軟大櫻桃。
龍子衍壞笑了一下,靠在門口。“今兒個打扮這麽漂亮,幹嘛呢?”
“不關你的事。”陶悠回頭看了他一眼。
劉媽拿着手機匆匆路過龍子衍,走進來。“哎,陶悠你怎麽還沒走。人小宋已經在咖啡廳等你了。快點快點。我跟你說,劉媽介紹的人,又靠譜又實誠,趕緊的。”
原來是相親。
龍子衍眯了一下眼睛。可陶悠的表情看上去并不怎麽高興——大概她根本就不想去相親?
陶悠拿着包,聽着劉媽的叮囑,勉強端起笑容,出門打算離開。
龍子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你要是不想去,可以跟我說。我能弄點事兒出來讓你走不開。”龍子衍唇邊帶着點壞笑,語氣顯得毫不在乎又很玩味。
陶悠沒說話,只是轉身朝大門口走去。
龍子衍看着她越走越遠,在心裏嘆了口氣。這丫頭完全不聽勸吶……
他收回視線,轉頭看到了窗戶上自己的模樣。
這模樣……完全跟想象中的“又潇灑又玩味”完全不搭邊诶……
這下子,龍子衍突然意識到了一個事實。在他自己眼裏,他是一個剛剛從非洲維和回來,立過特等功,明年馬上要去獵人學校,身高腿長面容堂堂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的優秀特種兵。
而在陶悠眼裏,他是一個不服教育,整天滿腦子歪點子,瘦得跟曬幹的鹹魚一樣的吸毒上瘾者。
☆、番外:龍子衍(下)
午飯時間。
陶悠在微波爐裏叮自己早上帶來的盒飯,是昨晚做好的。突然聽到休息室門口有動靜,她一擡頭,看到龍子衍正端着飯盒站在那裏。
“嗨。”他說,很精神抖擻的樣子。
“用餐地點是餐廳和交流室,不能在走廊上吃飯。”陶悠把自己的玻璃飯盒拿出來。
龍子衍打開門,很随意地走進來。“那我現在不是在走廊了。”
陶悠沒說話,坐到桌前,打開蓋子,吃飯。
龍子衍很自覺地坐到另一邊,看到她飯盒裏的菜和自己的不一樣。“你自己帶的?還有時間做飯?”他經常看陶悠幫家裏有事的同事值夜班。就算不是她當班,每天也走得很晚。
“不做飯我下班吃啥?”陶悠覺得這問題很白癡。
她……難道是一個人住?龍子衍在心裏揣摩了幾個來回,又問:“你爸媽不做飯?”
“我沒家人。”陶悠說得很簡單,也仿佛不在乎。
龍子衍看着她,不知該如何回話。他來自小康家庭,父母恩愛;從小到大的成長環境也是平靜而安穩。
“哎,”陶悠敲敲桌子,“吃完趕緊回去睡午覺——沒一項是聽安排的。除了早上的內務整理。”
那當然,整理內務可是他的老本行技能。
“還有,你離對床那個姓肖的遠點。”陶悠猶豫了一下,還是提醒道,“那家夥不是什麽好鳥。看着笑嘻嘻跟彌勒佛似的,背地裏不知道做過什麽勾當。”
龍子衍收拾飯盒的手就這麽頓住了,他心裏一沉,完全沒想到陶悠竟然還知道他的卧底目标。
“哦——你知道什麽嗎?”半晌,他問道。
“不知道,只是猜出來的。”陶悠低頭用勺子拌飯。有些人再怎麽僞裝,那種由內而外的老謀深算還會叫人看得出來。“你一個新來的,老周怎麽就把你安排跟姓肖的一個房間——你要是願意,我可以幫你去說說,看能不能調換房間。”
龍子衍一動不動地盯着陶悠,不知在想什麽,半天說道:“不用麻煩了。平時注意點就行。你也離他遠點。還有那個毛虎。”毛虎是上個星期才進來的,人高馬大虎背熊腰,自以為是個人物,挂着條金鏈子吹噓自己睡過幾個女人,打量陶悠的眼神很下流。有意無意總是跟陶悠有肢體接觸。
“我還需要你提醒嗎?像你們這樣的,我見識多了。”陶悠很不客氣。她也早就看出來了,毛虎這種人真是夠惡心。
“我也跟他們一樣?”龍子衍不敢相信。
“難道還不一樣?”陶悠放下勺子,又開啓了苦口婆心模式,“你看看你自己,又年輕,又是個大學畢業生,幹什麽不好非得吸毒。大好的光陰就這麽浪費了,傷身體不說,在社會上也擡不起頭做人。”
陶悠覺得自己說的話應該很有威懾力,然而對方卻笑了。他提起一邊的嘴角,笑得有點壞,有點像熊孩子惡作劇得逞。
“……”陶悠突然很無語,“很好笑?”
“沒。說得很在理,陶老師。”龍子衍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拿起自己的飯盒,起身出去,“你也好好休息。”
午休時間快到了,他必須回去。
……
時間慢慢過去。而事實證明,他根本沒有聽進她的話。
陶悠逐漸發現,這個“胡帥”跟同寝室的老肖越走越近,到後來竟以兄弟相稱。老肖是大哥,而胡帥則是小弟。
他們經常在一起,吃飯時坐對面,小組活動時,胡帥總是和老肖坐在一起,一直低聲聊天,沒有人知道他們在聊些什麽。陶悠站在門口,看着他們。直到胡帥無意間回頭,碰上她的視線。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完全沒有避讓的意思。胡帥也看着她,沉默良久,突然想起什麽一般,又轉頭跟老肖說話去了。他再沒回頭。
陶悠轉身離開。
從這天起,她不再負責這個胡帥的交流,卻依舊負責毛虎。
幾天後,龍子衍在去對質會的路上,遇見了抱着文件走過的陶悠。“你——”他開口,卻發現自己根本問不出什麽。
“有事?”陶悠看了他一眼,并沒有什麽情緒。
“……”他從她的眼裏看到了隔閡。相隔短短兩步的距離,卻像深淵巨壑斬斷他的一切思緒,讓他發覺不管說什麽都是徒勞。而且他還真的什麽都不能說。
“沒事。”他的聲音平靜,卻透着讓人捉摸不透的淡涼。
陶悠轉身離去。
龍子衍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身後老肖叫他,他這才端起懶洋洋的笑容,轉身朝老肖走去。
……
陶悠以為就此她就跟這個胡帥沒有什麽交集了,可卻突然有一天,聽到了胡帥跟人打架動手的消息——胡帥把毛虎打了。別看他人瘦,力氣卻大,打架也出奇得狠,把椅子拎起來都砸了個稀爛。也虧得毛虎人高馬大特別壯實,再加上胡帥的身手一看就是打架有經驗的,專門挑地方打,所以毛虎看着渾身受傷的地方不少,可根本沒傷到要害。
胡帥倒是去了兩天醫務室,臉上胳膊上均有不同程度擦傷。
這事兒不歸陶悠管,但她考慮了半天,還是在下班前敲開醫務室的門。
龍子衍正坐在窗前,坐姿很放肆,一條腿踩在另一個凳子上,他正拿冰袋摁着自己的額角。那裏青紫了一片,要是再歪點,就打到眼睛了。
他看到陶悠進來,只是一動不動地盯着她,目光随她而動,卻不說話。
“現在高興了吧?傷成這樣。”她站在他面前。
“還沒。”他依舊盯着她,“沒被打殘算他運氣。”她不知道,平時毛虎滿嘴下流把她說得多難聽。作為一個自诩很有女人經驗的人渣,毛虎表示越烈的女人馴服起來越刺激,他能用目光臆想陶悠脫下衣服的樣子,評論她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描述在床上他能用什麽手段什麽方法讓陶悠欲罷不能。如果可以,龍子衍真想下狠手,可是他不能。他有任務在身,他是一個不能讓私情影響工作、以責任與使命為天職的軍人。
陶悠看着他。
頭一次,她發現自己看不懂一個人的神情。
“上完藥就回去吧,好好休息,以後別這樣了,讓你爸媽多擔心。”最終,她說。
待陶悠帶上門離開。龍子衍這才對着空氣說了一句話。
“你什麽都不知道。”他的聲音低啞,仿佛是笑,眼裏卻帶着難以言述的壓抑。
窗外的陽光,很刺眼。
……
五天後,龍子衍和毛虎在餐廳再次起沖突。陶悠和同事一起上去拉架。
這一次她沒有說他的不是,而是借機踹了毛虎好幾腳。因為前天在交流時,毛虎竟然對她提出了荒唐的要求。
此後,龍子衍和毛虎被隔得很遠,每次活動也被安排得盡量不碰面。即使如此,他們依舊能在什麽不注意的地方動起手來,直到毛虎要離開TC社區了。
陶悠特別慶幸,終于不用看到這個王八蛋了。然而王八蛋離開之前路過值班室時,特意留下了一句話。
“我聽說你在找人?你妹妹?你爹是不是叫老四?我倒是見過……”他靠着窗口,摸着下巴,眼底泛着不懷好意的光芒。
陶悠猛地擡頭,下意識地咬緊牙齒。
“我知道得可不少——今天晚上八點到裕慶招待所,我都告訴你。”毛虎笑,露出滿口黃牙,目光在她胸口流連。
陶悠瞬間捏緊拳頭。
毛虎哼着小調,橫披着衣服,晃着八字步,走了。
陶悠從桌上放着的小鏡子裏看到了自己的模樣,面色蒼白,神色蒼茫。
……
下午四點,陶悠早退。龍子衍路過值班室,沒有看到她。
下午五點,吃飯時間,龍子衍聽劉媽陶悠今天身體不舒服,已經回家了。
下午六點,去往小組讨論的路上,龍子衍聽到跟毛虎一個房間的耗子說毛虎今晚有豔福。
下午六點十分,龍子衍因無緣無故揍耗子,被強制隔離。
下午六點半,龍子衍情緒失控,要求離開社區,被拒絕。随後踹開了隔離室大門。
下午七點,龍國偉匆忙趕來,以舅舅的身份進入TC社區。
“你瘋了,現在要出去幹什麽?”心理咨詢室裏,龍國偉完全不明白兒子此刻情緒異常到底是因為什麽,“明天就出去了,現在急什麽。老肖都說好要帶你去看場子。現在跑出去,功虧一篑怎麽辦?!花費多少人力物力才到現在這個份,你瘋了?”
“爸,明天我管不了了。要處分我認,我現在必須出去。”龍子衍眼裏布滿紅血絲,眼眶發紅。他要出門,而龍國偉卻擋在門口。
“你出去幹什麽?”龍國偉牢牢站在門鎖前,深深皺眉。
“我要去找她——我不能讓她被欺負。”龍子衍盯着地面,整個人的狀态都處于崩潰邊緣。
“誰?哪個人?”龍國偉問兒子。
龍子衍捂住臉,最終他完全潰敗,聲音沙啞,簡短幾句講清來龍去脈,提起耗子說毛虎今晚要陶悠去招待所見他。
“你別急,我先——”
“我怎麽能不急!”龍子衍突然吼出來,痛苦地低下頭,“爸我求你了。我求你——”
“你留下,這件事我去處理。”龍國偉抽着煙,來回踱步。
“你能把她安全帶回來嗎?”龍子衍盯着父親,像是輸光的賭徒。
“我盡量——可是兒子,你別忘了你的身份。別辜負所有人。”龍國偉拉開門,“我去找她。你等消息。不準再鬧事。”說完,轉身離去。
龍子衍留在心理咨詢室,一瞬不瞬盯着牆上的石英鐘。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七點半早就過了。
八點。
八點半。
九點。
龍子衍終于接到了父親的電話。
“對不起……我沒找到她。她的确去了招待所。可趕到的時候,他們已經不在那裏了。”
龍子衍痛苦的嘶吼,擡起頭來,滿臉淚水。
他從來沒有這麽恨過自己。
~ ∞ ~ ∞ ~ ∞ ~ ∞ ~ ∞ ~ ∞ ~
陶悠受傷,休養一個多月後才重新回到工作崗位。而這時候,胡帥已經離開了。
她不知道。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
比如說,當她帶着匕首搞定毛虎,自己也受傷住院時,有這麽一個人,曾經在醫院遠遠地看過她。
比如說,在她被毛虎惡人反告狀,傳訊警局,坐在那裏講述自己的身世時,有這麽一個人,就等在隔壁房間。
他聽到了一切。
“不去見她嗎?她要走了。”龍國偉看着自己的兒子。短短時間裏,龍子衍的性格沉重了很多。他不再是之前那個陽光健氣的軍人。
“不去。”龍子衍的神情是另一種經風歷雨的沉默。他一直在看手機,屏幕上是自己很久之前在交流室拍下的照片。照片裏,陶悠正擡起頭朝他看過來。
“我要親手搞定那幫毒販,不管是姓高的,還是那個老四。”
然後,他會來見她。否則他沒有臉面。他無法接受的事實就是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只能如囚徒一樣困在自己的使命裏,無法向她伸出援手。
他要補償,要彌補,他要為她解決一切後顧之憂。
然後,他會穿着筆挺的軍裝,煥然一新站在她的面前,
跟她說——
“嗨,好久不見。
你……記得我嗎?胡帥,不過我的真名叫龍子衍。
我是一名特種兵。”
我會竭盡全力保護你。
我想,再次相聚的我們,一定會很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Senya素爾扔的地雷~~~
明天最後一章,正式完結。
☆、番外:生活的片段
二十七歲這年,陶悠正式退役。
回到H市之後,她休息了半年,随後在陸黎的幫助下辦起一個花樣滑冰俱樂部,空閑時則就跟陸黎一起外出旅行。
兩年甜蜜的二人生活後,陶悠開始考慮要小孩。然而備孕半年,卻沒有任何消息。去醫院檢查後才得知她的體質偏寒,也可能是跟多年超負荷運動有關系,難以受孕。陶悠很難過,而陸黎卻比她心寬,說沒有孩子無所謂,那麽多丁克家庭都過來了。他不想給陶悠壓力。
聽到陸黎這麽說,陶悠反倒卻開始堅持,執意看完西醫看中醫,終于在半年後她順利懷孕。看到驗孕棒上兩條紅杠杠的瞬間,她哭得不能自已。
接下來,是漫長而又小心翼翼的八個月等待。陸黎盡量減少出差,下班之後就直接回家,做飯家務全包。以往在家都會看些財經新聞,現在則是天天看孕婦護理育兒教育等方面的書。在他的襯托之下,陶悠反而跟沒事人一樣,天天吃飯睡覺散步,體重蹭蹭蹭往上漲。陸黎每天忙忙碌碌,卻還要留出時間陪陶悠散步,照顧老婆自打懷孕後就敏感很多的“小心靈”。
臨近聖誕節,小區外頭的商城為了招攬顧客,在廣場上放了旋轉木馬,每天都是叮叮當當的聖誕節樂曲。
陸黎陪着陶悠路過。他指着前頭銀光閃閃的旋轉木馬,對陶悠的肚子說:“寶寶,你看那是旋轉木馬。”
陶悠笑了。她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二年春暖花開的季節,陶悠在一家私人醫院順産下一個女嬰,4.8斤。陸黎則在産房外熬了一夜。
小丫頭不算重,但哭聲很響亮,第三天就睜開了眼睛。陸黎給孩子取名叫相印,陸相印。
“就是心心相印的意思。”陸黎說。
一方面印證他們的愛情,一方面……女兒的出生讓陸黎想起了很久之前夭折的妹妹,陸心。
陶悠說好。不用他解釋,她都明白。
陸相印小朋友就這樣走進了陸家。陸黎很喜歡女兒,回家後總是抱着不撒手,甚至于還會把孩子帶去公司炫耀。當然也不是故意的,有一次朱曉和陶悠出門買東西,他又臨時接到秘書電話,于是就抱着女兒挎着包裝着奶瓶奶粉尿不濕,去公司開會了。
辦公室臨時會議,沒那麽拘束,幾個與會經理就在沙發上坐着。陸黎則在主位,膝頭放着個還叼着奶嘴,穿着粉色連體衣、頭發柔軟的奶娃娃,她正拿着一串嬰兒塑料鑰匙玩具,在桌上摔得啪啪響。
等陶悠接到秘書消息,急匆匆趕到公司時,就看到自己老公西裝革履的,胸前挂着藍色腰凳,裏頭塞着正靠在爸爸肩頭睡得香的女兒。陸黎則正拿着奶瓶跟助理讨論開拓市場的事。
陶悠哭笑不得。
等到相印兩歲會走路了,陸黎才再沒有把她往公司帶——人小還喜歡到處亂跑,在辦公室根本坐不住。
這時候相印對周圍一切都很好奇,總是喜歡這裏摸摸那裏摸摸,于是陶悠經常和陸黎周末帶孩子出去玩,也叫朱曉帶上秋田一起。
這天,陶悠在俱樂部有事兒,處理完才趕過去在購物商城跟他們見面。一走到路邊就看到自己的女兒穿着綠色上衣,紅色開檔褲,還露出白色尿不濕。小姑娘走起路來一搖一晃,正咯咯笑着,步伐不穩地往前跑,一下子撲到陸黎腿上。
而陸黎……雖說早就退出了娛樂圈,但私下裏穿衣服的品味還是很高的,再加上常年運動身高腿長,腹肌還在,毫無贅肉,所以不管走到哪裏他都很顯眼,舉手投足成熟而有魅力。比如說今天他就是黑色牛仔休閑褲配POLO衫,袖子卷起來露出小麥色的皮膚。
所以為什麽他自己穿得這麽氣派,而女兒就紅配綠?
“……我今天早上不是拿一套小裙子給你了麽?”陶悠無奈地扶額。
“不好看——相印也不想穿。”陸黎坐在長椅上,牽着秋田的狗繩,也牽着女兒的學步繩。
“那為什麽紅配綠?”
“這叫撞色——她自己特別喜歡。”
陶悠深呼吸一下。“那為什麽穿着開裆褲還裹着尿不濕?”
“露屁股不好看。”陸黎看她,臉上明明白白寫着“這你都不知道嗎”。
陶悠無話可說。
“哎,你總算來了。”朱曉拿着三份可麗餅走過來,開口就說,“看看陸黎給相印穿的叫什麽衣服。”
“我——”陶悠剛剛開口就聞到了可麗餅裏的火腿味道。她捂着嘴扭頭扶着欄杆就反胃。
“怎麽了?身體不舒服?”陸黎立馬站起來,拍拍她的背,擔心地蹙眉。
陶悠搖搖頭,又一陣惡心感席上來,蹲下就吐。可她根本沒吃東西,胃裏什麽也沒有,只是幹反胃。
這種情況……
她心裏漸漸有了一個想都不敢想的揣測。
“胃不舒服嗎?”朱曉接過陸黎手裏的繩子,關切地問。
“應該沒事。”陸黎摟住她,頓了頓,低聲問道,“你上個月是不是例假沒來?”
陶悠猛地擡頭看着陸黎。
生下相印之後,陶悠就再也沒奢望能再懷孕了。陸黎也跟她說過,把相印帶好就行,別的就不想了。可沒料到現在……
“不清楚……回去再說吧。”陶悠心裏很複雜,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那邊,相印正抱着秋田的頭咿咿呀呀不知道說什麽。秋田一副想掙脫卻又不能掙脫,生無可戀的樣子。
……
晚上回到家,陸黎出去買了驗孕棒。陶悠還特別提醒他多買幾個。而檢測完,五個驗孕棒都在用中隊長的标簽告訴她——懷孕了。
陸黎饒是有心理準備,霎時間也高興得抱着她轉了好幾圈。陶悠摟住丈夫的肩膀,又哭又笑。
七個月後,她在醫院剖腹産下一個7.8斤的男嬰。
陸黎端詳着自己這個胖嘟嘟的兒子,說:“老婆,兒子跟你姓吧。”
“別,我都不知道我在跟誰姓,老四是個黑戶,都不知換了多少名字了。”陶悠一邊喝豬骨湯一邊說。可能……她是跟自己的親生父親姓?她不知道。
相印被朱曉抱來看自己的弟弟。她其實還不太明白弟弟從哪裏來,戳了一下弟弟的軟綿綿的小拳頭,就在旁邊抱着水壺認真喝水了。
一個星期後,陶悠出院。小名叫兜兜的兒子被陸黎用籃子提回家。
陸黎又開始帶着兜兜去公司曬娃。他是老總,沒有人敢提出異議。
這天,陶悠從俱樂部回家,剛剛開門就聽見客廳裏傳來震耳欲聾的哭聲。
連忙進去一看,才發現是相印抱着她的玩具兔子站在那裏嚎啕大哭。旁邊爬行墊上,兜兜扶着防護欄,兩小胖腿顫顫巍巍地站着,嘴裏含着安撫奶嘴,正好奇地看着大哭的姐姐。
而陸黎連衣服都還沒換,還穿着襯衣西褲,正撐着額頭無力地看着女兒。
“怎麽了這是?”陶悠趕緊換鞋放下包。
“她說讓我給她把太陽變出來。”陸黎無奈地站起來,“剛剛我說太陽下山天黑了,洗澡去睡覺,她說她不想睡,讓我把太陽變出來,到白天就不用睡覺了。”
女兒的神邏輯讓陶悠忍俊不住。她笑着走過來,“爸爸可變不出太陽吶,相印。”
“為什麽?”相印一邊抽泣一邊問。
“我來。”陸黎走過來,抱起女兒,擦擦她臉上的眼淚,“你乖乖聽話,先去洗澡刷牙。爸爸就讓太陽出來。”
“真的?”小蘿莉哭得鼻頭都紅了,眼淚汪汪看着爸爸。
“真的。不過太陽還要穿衣服刷牙梳頭才能出門,我們得等他一會兒。”
“等多久?”
“大概有點慢,你想想平時你出門是不是得穿衣梳頭?有時候不聽媽媽的話,穿衣服都要好長時間。你洗好澡後咱們去卧室,一邊聽故事,一邊等,好不好?”
“好。”相印點頭,揉揉眼睛不哭了,轉身要陶悠抱着去洗澡。
哄孩子陸黎還挺有一套。陶悠笑着墊腳在他臉頰上吻了一下,抱着女兒去洗澡。
陸黎笑得無奈而溫柔,轉身彎腰把一直很老實的兒子抱起來,親親腦門。“還是你聽話,對不對?”
兜兜趴在爸爸肩頭,啃着他的衣領,嗯嗯嗯地哼着。
~ ∞ ~ ∞ ~ ∞ ~ ∞ ~ ∞ ~ ∞ ~
陸黎再次出現在公衆視野,是在一次商業慈善晚宴上。他不接受任何媒體采訪拍照,但還是有記者偷偷拍到他的視頻,一時又引起一陣轟動。
模糊的視頻裏他坐在桌前,銀灰色西裝,襯衣最上面一顆扣子沒有扣,袖口露出手表,他正側頭和一位男士聊着什麽,依舊風度翩翩,舉手投足很有商界精英的味道。
在所有人紛紛感嘆商界又多了一位高顏值的鑽石王老五時,有粉絲在微博上傳了一張無意間拍到的照片,配字說“這是我姐姐去接孩子時在幼兒園門口拍到的”。
照片裏陸黎站在路邊開車門,他戴着眼鏡,穿着休閑大衣,左手抱着個穿背帶褲的小男孩,右手邊站着個背着小書包的小姑娘,正抱着他的腿,仰頭看弟弟。
這條微博不到半個小時就有了好幾萬的轉發量。熱門評論統統都是“卧槽,這不是陸黎的孩子吧?男神竟然結婚了!”或者“到底是哪個妹紙拯救了銀河系能嫁給陸黎?”
于是乎,“陸黎老婆”的标簽被頂上了熱門。網友們都在八卦陸黎低調至極的家庭生活。
一天後,陸黎六年沒新動态的微博,終于有了一次更新,照片是他的手和另一只較纖細柔白的手交握,無名指上都戴着婚戒,另外還有一大一小兩只肉肉的小手搭在他倆的手腕上,組成一個圓滿的愛心——
好久不見,大家好。我是陸黎。正如傳聞所說,我已結婚多年。
我很愛我的太太,也很愛我們可愛的兩個孩子。謝謝大家關心。如今我生活普通,也希望妻兒能過平靜安穩的生活,不受外界影響。希望大家能理解,也祝福所有人都能幸福。
……
真正的愛情故事,永遠沒有結尾。
作者有話要說: 正式完結啦,謝謝看文到現在的姑娘們。畢竟老實說我碼字還有很多不足之處。以後我繼續努力。在此還要特別感謝好久之前在,現在依舊在的孩紙們,蟹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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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專欄
最後,讓我結尾得壯士一點~~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