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節
沒事。”他面色蒼白,一目了然的失血過多。
冥際插入來襲者右胸,而那人已面泛紫黑,顯然是中了毒。
然而謝楚的舉動出乎了二人意料。按理說他應當飛身閃至顧子執身邊替他上藥包紮,退一步講,他也該拔出冥際結果那偷襲者的性命。怪就怪在,謝楚沒有任何動作。
他容顏冷漠地站在原地,甚至微微低頭,不理會任何人。
那偷襲者氣絕身亡,顧子執冷眼看着謝楚。
心中疼痛蔓延,被壓下多年的恨意似有擡頭之勢,顧子執雙目死死鎖定謝楚。腦海中斷續閃過的,是當年自己沉睡醒來發現武功盡失,且終身不得恢複的絕望和憎恨;是醒來不見疼了那麽久,還生生為其賠上二十年功力的孩子在身邊,心中的失望和諷刺;是醒來九天後第一次見面,那孩子沒有謝沒有歉,只有立刻拉了他去救人,心中的不滿與可笑……是他對眼前這個垂頭不語的青年,或憐或憎的複雜回憶!
在理智與否的線上徘徊的顧子執并沒有注意到,謝楚半露在袖外的右手緊握成拳的隐忍不發。
誰都沒留神,冥際劍身悄然被一抹幽淡的紫芒包裹。
與此同時,聽到六弟呼聲,欲前往查看的謝清腳步一滞,有些關切地詢問止步原地的秦穆樓:“前輩?”
秦穆樓面無表情地看着謝清:“找到冥際,拔.出來,找塊新布擦幹淨!快!”
謝清為秦穆樓展示出的強大武藝所折服,不疑其言,立刻依言前去照做。
秦穆樓緩了片刻,方能正常言行。調息中分明聽得外面再起争執,他不假思索地略身出去,冥際已被謝楚收好,謝清則蹙眉看着陷入昏迷的顧子執。
謝楚着急忙慌:“媽的,血止不住!”跟顧子執呆久了,葷話倒是耳濡目染,亦看出這家夥慌張到口不擇言。
秦穆樓走過去,面色凝重:“此非普通刀傷。”他方才已将此間情狀盡收眼底,明白之前的喧鬧是由刺殺者同夥帶走兇器及屍體引起的。但這種刀傷極好辨認,如秦穆樓這種活得太久自然見過。随手捏了個訣替顧子執強行止血,沒理會謝清異樣的神情,他對惶惶的謝楚說,“莫慌。每月今日飲一人之血,一碗劑量。六月一人,持續一年。屆時傷口自動愈合。否則藥石罔效。”
謝楚眼中因“莫慌”二字亮起的光寸寸熄滅。他苦澀地笑笑,心中想着:一年十二月,一月一人共兩人啊。驕傲如顧子執,可能接受這種救命方式?口上卻道:“大哥,可否拜托你?”
謝清一怔,他就沒想到謝楚會開口求他:“顧子執是為救你,你反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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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穆樓漠然後退一步。縱使謝楚拒絕的理由他在內占偌大一部分,不過在不知情的謝清面前,他只能作局外人。
謝楚明白秦穆樓的難處,于情于理秦穆樓沒有開口的機會。他只得神色難看地胡謅理由:“我……”
沒想到被謝清打斷。他利索地将顧子執抱起回房,口吻冷淡:“不必解釋了。我謝家欠他顧子執。我謝清還。”
謝楚面色一白。
他何嘗不知他大哥,抓住任何一個能夠洩恨的時機,卻終是不肯下手殺了自己。這麽說來,反倒是顧子執人更狠戾些。
大哥,你的心思……小六明白的。對你們所有人的交代,不會遠了。
秦穆樓自始至終一語不發,此刻默然嘆息:“抱歉。”
瞬間斂盡所有負面情緒,謝楚眼睫一掀,有些好笑:“前輩幹嘛說這個。我、我怕我穩定不住冥際了。”他黯然苦笑道,“前輩幾次莫名怒火都是冥際鬧的吧?我最近愈發力不從心了。方才冥際飲人血,我居然要慕前輩襄助才……我自己都險些……難怪前輩說我,利用價值已盡……”
聽着謝楚颠三倒四的自責之語,秦穆樓一呆,頓覺心累。他幾乎咬牙切齒:“你個傻孩子,成天腦子裏想些什麽?你就不擔心你自己還能活多久?”
謝楚會力不從心,是因為秦穆樓離冥際太近。數千載未見的主人即在身邊,然遲遲不肯認它,冥際的不安躁動可想而知,哪怕慕夜協助壓制,也杯水車薪。
謝楚仍是他那一套答案:“前輩免費護衛,更況至少二十一天呢不是?是我賺了。”
秦穆樓獨行千年,遇人無數,頭回兒體驗了什麽是“無可奈何無話可說”。他真的,被這孩子的邏輯打敗了。
他搖搖頭:“你大哥……找你原是有事。我私自攔了他,跟他過了數招。他水平不差,慕夜教你那些,對他,對謝澤等皆大有裨益。慕夜不會介意,你盡管默了留給謝家。也算我二人對你的涓埃之償。然而,記住我跟你說過的,劍,總有一日不會再是主流武器。想要謝家長盛不衰,須得另謀出路。另外,《夢涯劍譜》也可以送給狄北瀚了。”
心思被點透,不過也非頭一次。謝楚感激地笑笑:“多謝前輩。晚輩先行一步。”說罷進屋。
秦穆樓怔怔出神,扪心自問:我們這樣自私,真的對嗎?
慕夜留在他體內的那縷神識于調息中耗盡,不會有人能替他解此難題。
八
顧子執醒來的時候,謝清抱胸倚在他正對面那堵牆上,一條腿屈着,低頭不知在想什麽。顧子執咳了一聲,謝清如夢初醒:“你醒了?”
顧子執翻翻白眼:“廢話。”
“死性不改的臭脾氣。”謝清回敬白眼,兩個老大不小的男人默默對視,雙雙大笑。
他倒了杯水,遞過去,顧子執已經撐着身子起來了:“你睡了整整一天。”
顧子執喝幹了那杯水:“阿楚呢?”
“說是去找秦素久。”謝清随意答道,“還喝嗎?”
“不了。”顧子執道,“狄北瀚呢?”
“他們三人一道離去。我不太清楚。”謝清怕他再問,索性一氣兒說完三人去向。
顧子執似乎略略失神。他按了按心口,猶豫着問:“謝清,你有沒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有。”謝清利索承認,“臨水山一戰前我也有過類似的預感,結果……”他目光稍作游離,再度轉回來,“但前輩與小六一道,我覺得……”
“你覺得?”顧子執打斷他,“那人什麽身份我一無所知!而且看阿楚那樣子,分明是大會前夕才認識的他!誰知道那前輩究竟打的什麽算盤!”他重重咬着“前輩”二字,顯而易見的不爽。
謝清沉吟:“我跟前輩聊過幾句,也交過手。我的确覺得他,沒、有、必、要對小六不利。他很強,你能感受到嗎?”見顧子執投來目光,謝清接道,“你所受之傷我們束手無策,可他非但認得、知道解法,甚至……”謝清放慢語速,“你的傷,流血不止,他卻不用藥不用觸碰你,給你止住了血。”
“你是說,秦穆樓不是普通人?”顧子執不傻。
謝清站起來,口吻冷定:“沒準兒,可以說,不、是、人。”
顧子執道:“我們後日出發。”他是大夫,縱然這傷他首次遇見,自己的身體狀況他卻有把握。想着秦穆樓該叮囑過謝清相關事宜,一問謝清,果爾。
謝清好奇道:“你知道秦素久在哪?”
顧子執話中有了咬牙切齒的味道:“在我家。”
“好。”謝清往門外走,“我先去交代一下小澤。你這兩天安心養着。”
顧子執想了想,還是沒有挽留他,以詢問療傷的辦法。既然謝清說秦穆樓可靠,畢竟涉及自身性命,他願意相信謝清的判斷。
……
一晃又三天。
宋盈盈算是明白了,敢情秦素久就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啊!難怪秦素钰那麽不放心她。
宋盈盈很惆悵。秦素久想方設法在她這“套出了”有關“楚榭”的相關訊息後,對她居然愈發推心置腹起來,拉着她說了不少與秦素钰兩姐妹少時的趣事。她默默傾聽,時不時想:估計自己已經可以反從秦素久那去套話了。想來想去覺得可行,遂付諸實踐。
兩名女子并排坐在石階上賞梅,宋盈盈若無其事地問:“素久妹妹為何會離家呢?”
秦素久撐着頭,望着園子裏的梅花,輕聲道:“我……是逃婚出來的。”
“……”宋盈盈。
她千猜萬猜,沒猜到秦素久是為了逃避嫁給謝澤離家出走的。畢竟在她看來,秦素久方向明确:就是報仇。
“嘿。其實不單是因為這個,我出來,還想替姐姐……報仇。”秦素久沉默了一會兒,續道。
宋盈盈不動聲色地“啊”了一聲。
“盈盈姐應該聽說過吧,我姐姐,是何故而死。”秦素久平和的聲音沾染絲絲恨意,“那個叫,謝、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