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驚吓
齊轼小媳婦似的跟在蘇桂菲身後走出齊家，在大家的指指點點中離開廠區。
廠區的職工房建設時追求最大利用原則，各家各戶的房子挨得緊緊的，幾乎沒有隐私可言，尤其是今天齊家大動幹戈請來了族裏長輩掌事。一個個伸長了脖子要看笑話呢，這不，才半天的時間，齊轼的退伍和身世已經在廠區傳遍了。
齊轼緊盯着前面随着蘇桂菲輕快的步伐晃動的大包裹，絲毫不敢看向周圍其他人，生怕看到或嘲諷、或不懈的眼神再次給他脆弱的心靈填上一刀。
他盲目跟在蘇桂菲身後走了好久，周圍的環境漸漸變得陌生，入目的建築也越漸擁簇和破舊。
而蘇桂菲依舊毫不停留的向先走，齊轼視線移向小道一旁的小屋，破舊的瓦礫搖搖欲墜的飄在屋頂上，屋檐的椽柱隐隐若現仿佛随時可能坍塌，更可怕的是透過已經風化的窗紙，他還看到一個光着屁股的小娃娃真趴在炕上玩耍。
他開始後悔選擇跟着蘇桂菲回家了，難道她家住在這樣的危房裏？以後他每天早晨也要這樣随時接受路人視線的洗禮？
蘇桂菲闊別多日終于能回到自己的家了，健步如飛的向家裏趕，走着走着感覺一直跟在身後的腳步聲停了，她回頭看向停在身後不遠處不知在想什麽的齊轼，“愣着幹什麽，走啊！”
齊轼聞言擡起頭來看向招呼他跟上的蘇桂菲，艱難出聲問道：“你家不會就住在這裏吧？”
蘇桂菲瞧着他難以置信的表情，輕輕挑眉聲音中笑意回道：“你想太美了，這裏是縣城，我是農村人哪裏住得起這裏？快走吧，天黑前應該能能到。”
什麽？這裏都住不起？
齊轼艱難腦補蘇桂菲家的房子會有多破，可是很難想象道居然還有比這更破的房子，前路坎坷啊。
蘇桂菲說完回頭繼續趕路，對後面的已經驚呆的齊轼說道：“別發呆了，快走吧。”
齊轼回過神追上蘇桂菲的腳步，兩人漸漸走出縣城的範圍走上一段崎岖的山路。路上到處都是黃色的亂石，周圍也是荒無人煙。
齊轼看着漸漸變暗的天色和只有兩腳寬的山路，十分懷疑蘇桂菲家是不是還住在山洞裏。
“還有多遠啊？”天色昏暗，路旁的灌木叢中不時傳來響動聲，齊轼感覺後背發涼，加快腳步跟近前方的蘇桂菲。
“別問了，快點走，一會兒狼都要出來了。”蘇桂菲不耐其煩地再次回答道，而這一路上齊轼已經問了不下十次。
齊轼聞言一抖，警惕的看向四周，他仿佛已經聽到遠處隐約傳來狼叫聲，緊張地問蘇桂菲：“你有沒有聽到狼叫聲？”
“沒有，你的說話聲倒是可能引來狼。”蘇桂菲被問了這麽多次，終于不耐煩的出聲說道。
齊轼聽後緊張地閉上嘴，再次上前兩步用手抓住蘇桂菲背着的口袋，小聲道：“我幫你扶着點。”
蘇桂菲聽到他說完這句後果然閉嘴了，滿意地加快速度趕路，其實這裏距離她們村莊已經不遠了平時也不會有狼下山來這裏活動，剛剛只是為了讓齊轼閉嘴才故意吓唬他的。
兩人又走了不到十分鐘，路途變得平坦起來，小路也漸漸變寬。
“好啦，我背得動，不用你扶着了。”蘇桂菲感覺身後本來輕飄飄的口袋越來越重，不得不出聲提醒齊轼可以松手了。
齊轼聞言尴尬地将口袋向上扶一扶，然後改成輕輕抓着，原來他緊張之下無意識的向後拽着口袋以至于倆人的趕路速度大大減慢了。
“要不你拿着吧。”蘇桂菲再次感受着身後一下下拉扯的力道，無奈之下停下來将包裹遞給齊轼。
蘇志成給她準備的嫁妝怎麽可能有多好，兩床棉被只有薄薄的一層棉花，要不是害怕沒有嫁妝齊家不願意給安排工作，他可能連這個都不會給。所以這個包裹雖然看着大，其實加起來也沒有幾斤重。
齊轼捧着輕飄飄的包裹，尴尬的笑笑說道：“那好吧，咱們快點走，快到了吧。”
“是快到了，再走是分鐘左右。”
沒有背着包裹的蘇桂菲走得跟快了，齊轼只好把包裹背在身後緊緊跟上她。
天色徹底黑了下來，齊轼适應了漆黑的環境，還能隐約看到蘇桂菲的身影，他對周邊的響動聲也更加敏感，偶爾控制不住想要看看發聲出到底有什麽東西。
再有一次突兀的響聲之後，齊轼不經意向右瞄去，赫然發現右邊路旁不遠處有一雙綠色的眼睛，仿佛兩道幽暗的綠光直射過來，并且漸漸在靠近。
“有狼！”看到幽綠的眼睛逐漸迫近，齊轼顫抖着喊出聲來，卻發現那東西已經迎面向他撲過來，只來得及拿起身後的包裹抵擋一下。
那東西撞在包裹上，轉身跳向左邊的灌木叢中不見了。
蘇桂菲正在輕快的趕路，離家漸近她的心情越發好起來，聽到齊轼喊的那聲“有狼”，她立馬轉身尋找狼在哪裏，卻只發現齊轼摔倒在路旁在路旁，絲毫不見野狼的身影。
“喵~”。
蘇桂菲：……
“那是只山貍貓……”他們村子臨近山腳下，經常會有山貍貓來周邊覓食，齊轼應該是第一個被貍貓吓到的人。
蘇桂菲無語之下停頓一會才說道：“你好歹原先也是軍人，膽子這麽小怎麽混的？”
那又不是我，還不是你說這裏會有狼出沒，齊轼暗暗在心中反駁兩句，默默爬起來将包裹甩到背後不說話。
看到齊轼不回話，蘇桂菲也沒有死抓着不放，在前面繼續帶路順帶提醒道：“村子裏還有不少貓貓狗狗，你一會兒不要再被吓着了。”
齊轼聞言臉上一熱，剛剛懼怕之下無暇對自己被一只貓吓到的事實感到羞愧，現在聽到蘇桂菲的提醒，忍不住老臉通紅，強撐着說：“不會了，剛剛它不是突然沖過來嘛，我沒反應過來。”
果然，不一會兒兩人就來到了村外，依稀從一些小院裏看到燈火光，大部分的人家都是黑漆漆的。
齊轼看着映在窗上的柔和燈光，不像城裏電燈那麽明亮卻意外感到親切，仿佛他已經回到那個沒有電燈和汽車的朝代，那裏才是他的家啊。
沒走多久，蘇桂菲就在一戶人家門前停下來，這座院子的院牆明顯比其他人家高出好大一截，門仿佛也大了快一倍。
在他觀察周圍環境的時候，蘇桂菲已經打開了鎖着門的大鐵疙瘩，“吱嘎”一聲門被推開了。
“誰在那裏？”對門的院子裏傳出一聲略顯蒼老的問話聲。
“三奶，是我。”蘇桂菲停下推門的動作，轉身提高一點聲音回答道。
“菲菲，你怎麽回來了，是不是那齊家人欺負你？還是那人對你不好？”三奶的聲音帶着明顯的焦急。
對面的大門很快打開，從裏面走出一個踏着小碎步的老太太，嘴裏還在喋喋不休的抱怨着：“我就是蘇志成那混小子就不可能做什麽好事，不應該聽他們的說什麽城裏人條件好，我看都是黑心的。”
齊轼聽着老太太喋喋不休罵他的話，面上一囧，他确實對蘇桂菲不好……
“三奶，沒人欺負我，我帶齊轼回娘家。”蘇桂菲的聲音明顯柔和了好多，轉身下臺階扶住蹒跚而來的三奶。
老人家聽到她的話才發現孫女身後有一個高大結實的小夥子，歡喜的點點頭，“回來好，結婚第二天我就等着你們回來，還道你們是太忙了，不過，以後回來早點，大晚上的夜路不安全。”
“欸，三奶，這麽晚了您怎麽還不睡啊？”村裏的老人睡得很早，這時候早應該進入夢鄉了。
三奶聞言氣道：“還不是蘇志成那混蛋小子，你剛出門就想來撬大院的鎖，被我趕回去了，前兩天晚上偷摸來。我剛剛聽到響聲還以為那小子又來了呢”
“三奶，他撬就讓他撬，您何苦受累看着。”蘇桂菲扶着三奶的手軟聲道，反正她一回來就能将那一家人趕出去，而且這門上的鐵鎖是她爺爺當年專門請有名的鎖匠打造的，能不能撬開還兩說呢。
“那不行，這是你爺爺留給你的院子，有我在誰都不能動。”三奶說罷輕輕拍拍蘇桂菲的手，接着說道：“菲菲，三奶知道你不願意嫁人，我們這幫老人家逼你嫁出去你心裏不樂意，可我們不能看你在這個院子裏孤單單的一個人，你別怪三奶。”
“我知道，沒有怪。”蘇桂菲任由三奶拉着她的手，她自然知道三奶對她很好。
“看我，拉着你們在門口說了這麽多，你們沒吃飯吧，三奶去給你們做點。”
“三奶，不用，我們吃飯了，您快去睡吧。”蘇桂菲拉住想要去做吃食的三奶說道。
“那好，你們也快進去睡吧。”三奶囑咐完轉身回到對面院內。
一陣夜風吹過，帶着絲絲微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