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兩人剛到胡同就看到三奶正坐在門墩上跟人聊天,遠遠地看到他們倆眉毛一揚笑得更加燦爛,揚聲道:“玩回來了?”

蘇桂菲對三奶難得有了幾分笑意,沒走到跟前便回答道:“恩,去縣城轉轉。”走近之後才發現坐在對面的是跟她後媽走得親近的楊嬸子,聽到兩人的對話正撇着嘴不拿正眼看人。

自從他們回到村子裏,大部分村民大抵都是楊嬸子這種态度,雖說這房子本事爺爺留給她的,村民對于出嫁閨女占娘家的房子還是有些意見的,不過這些蘇桂菲也不在意就對了。

齊轼跟在蘇桂菲身後,不敢對上楊嬸子的視線,村民怎麽看他的,他大抵還是猜得到的。

果然,除三奶以外的人神色都有點異樣地看着他和蘇桂菲,齊轼低下頭靜靜聽着蘇桂菲寒暄。

蘇桂菲見狀有點不悅,她已經把齊轼看做自己人,自是不願他被其他人看輕。

“其實今天我是陪齊轼去他的新單位報道。”蘇桂菲想着工作的事既然已經定下來了,被人發現是遲早的事,還不如現在她自己說了。

蘇桂菲等着齊轼來告訴她那天到底藏了什麽東西,結果兩三天過去了,也不見齊轼有任何動靜就把這件事扔到了腦後。

直到一天傍晚,兩人在院中喝着茶,齊轼扔到桌子上一個木頭盒子,然後轉開眼睛說道:“給你的。”

蘇桂菲打開這個齊轼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木頭盒子,拿出裝在裏面的手套一愣。

這種手套她在店裏見過,也就賣相不錯,價錢很貴不說,她戴上兩次山一準就破了。

不過,她也沒有說什麽,而是當即戴在手上試了試,轉頭對正在給你自己別扭的齊轼說道:“挺合适的,謝謝你啊。”

畢竟這麽她長這麽大還沒有人買什麽東西送過她了。

“拿去明天上山戴。”齊轼看到蘇桂菲領情得意起來,他還是第一次用心幫人挑禮物呢。

城裏單位的正式工作對村裏人來說那是比登天還難得的東西,自此再沒人說齊轼的閑話。

村子裏是藏不住秘密的,更何況是蘇桂菲自己放出去的消息。第二天,齊轼被安排到工廠裏的消息就傳到了蘇志成一家的耳朵裏。

他們一家對齊轼的職位自然是十分眼饞,但是出于對蘇桂菲忌憚,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最後居然決定使用懷柔政策。

對蘇桂菲用什麽招數自然都是沒用的,這不是還有一個看起來很是軟弱的齊轼嘛。

所以,在一天,齊轼上班的路上就遇到了他的親岳父蘇志成。

蘇志成一把拉着他,笑眯眯地跟他寒暄,齊轼倒是不好不搭理人直接走開,只好留下來聽他說話。

“小齊啊,你們回來這麽些日子了,咱們也沒好好唠唠嗑。”蘇志成拉着齊轼做惋惜狀。

齊轼一聽這還沒完了,皺眉急道:“岳父,我上班快要遲到了,咱們改天再聊行嗎?”

“耽誤不了多長時間,你看就是你小舅子蘇明還沒有工作,你現在有能力了,能不能幫他一把。”蘇明成看齊轼對他不像蘇桂菲那麽惡烈,直接說出此行的目的。

齊轼聞言眉頭一挑,回道:“岳父,你看我現在剛到廠裏,還沒有混出頭來,等我有了門路,我一定幫他這個忙,行吧,那我先走了。”

“你別急啊,你這個工作能不能讓你弟弟去做兩天,讓他長長見識,你放心工資還是你領。”蘇志成看來還是有可能成功的,繼續忽悠道。

齊轼這才知道這位岳父大人的目的是他這份工作,轉身無奈說道:“這你就找桂菲說去吧,我們家她當家。”

“你一個大男人怎麽能讓她當家,你這身板還用怕她,不行就動手。”蘇志成聞言氣急道。

齊轼第一次感覺到做爹的渣成這樣也是難得,相比之下為了讓他讀書經常罰他跪祠堂的他親爹簡直是絕世好爹。

“岳父,怎麽能打媳婦呢?我們齊家可沒有這樣的人。”齊轼鄙視地眼神瞄向蘇志成

你現在都快姓蘇了,蘇志成在心中氣道。他看着齊轼壯實的身板也不敢用強,只能氣憤地看着齊轼走遠了。

齊轼的這份工作說起來是十分輕松,這幾天齊轼就只是跟着王師傅坐在車裏聊聊天,吸取上次教訓他只有在師傅說具體操作的時候才聚精會神地聽着。

一旦,王師傅高高昂起頭,浮誇的表演時,齊轼就放松下來靜靜聽他吹牛。

就這樣幾天過去,王師傅過夠了他吹牛的瘾,直接轉移地到值班室裏,靠着搖椅,時不時嘬一口茶缸裏的茶水,悠閑得很。

齊轼就坐在他旁邊,時不時幫王師傅添點水,聽他講講陪領導外出見過多大的官。

在同一個廠子裏工作,齊轼難免會遇到齊富貴夫妻兩人,雙方已經撕破了臉自然不會給齊轼什麽好臉色。

其實這對夫妻早就後悔太早把齊轼趕出家門,兩人知道齊轼居然被安排了這麽好的工作,頓時捶胸頓足若是齊轼還在齊家住着,他們就有機會把工作弄到手。

現在後悔已經晚了,只能在遇到齊轼的時候多瞪兩眼解解恨。

齊轼早已經把這對夫妻抛到腦後了,他對自己就能跑的車十分感興趣,剛好王師傅手裏居然還有講解汽車構造的書,他便興致勃勃拿來看。

然後他發現,字他都認識,就是完全看不懂是什麽意思,看了兩天之後就丢開手不管了。

齊轼聽師傅說要等月底廠長到市裏開會的時候才能出動他們廠的寶駕,他便只等着月底再體驗做小汽車的感受。

結果沒多久王師傅就說市裏來文件說要召開緊急會議,要求兩小時內到達。

齊轼被叫上車,一路上王師傅完全不像平時那樣懶散,甚至一句話都沒說。他們廠距離市裏的開會地點很遠,只有兩個小時的時間趕得很。

王師傅只能全力開車才能趕上,所以也沒空具體講解開車的步驟。

齊轼看着王師傅挺直腰板,肅地直視前方的樣子,不禁也跟着緊張了起來,認真觀察起他的動作,像模像樣的學着轉方向盤。

他看着兩邊的景象飛速向後退去,速度比公交車快上兩倍不止,心中暗想自己要是能買上一輛這樣的車就好了。

在王師傅的加速之下,總算趕在規定時間到達市裏。

廠長下車向會議室趕去,不一會兒,有人敲響了他們的車窗。

王師傅伸手将車窗搖下來,有恢複平日裏懶散的狀态,一邊笑罵道:“敲什麽敲,敲壞了賠錢啊。”

窗外是一個比王師傅胖上一圈的中年人,指着王師傅笑道:“知道你家車金貴,哪敢用力敲。”

“起開起開,離我車遠點。”說着王師傅推開車門下車,齊轼見狀連忙拿上水壺跟上。

“吆,老王,收小徒弟了?”那人看到齊轼跟在王師傅身後,驚奇道:“你也服老了”

幹他們這一行的一般都不願意帶徒弟,俗話說得好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更何況他們這活輕省,很多人抱着在這位子上養老的打算呢。

“那可不是,人老了,就缺個端茶遞水的,瞅見沒,老劉,這是我徒弟孝敬我的。”王師傅指着其實手裏的水壺炫耀道。

“你可真舍得,不想你的寶貝車了。”他們這些開車的多少都是愛車的人,王師傅在裏面算是最嚴重的,那是把車當老婆疼,跟何況還是輛新車。

“有舍才有得嘛,這徒弟帶出手還早呢。”王師傅不在意的揮揮手。

“老王哥,豁達。”老劉伸出大拇指對王師傅誇獎道。

老劉說罷将視線轉向齊轼,問道:“這一路上看你師傅飙車的感覺怎麽樣?”

“快。”齊轼也舉起大拇指學着他誇獎。

王師傅在一旁笑得眉毛飛揚,掃視一圈道:“這還有倆人沒來呢?”

“可不是,就給兩個小時的時間,我這麽近都是緊趕着來的,也就老哥你最遠還能這麽早到。”老劉接着恭維。

“就我的開車技術,一般人可比不上。”王師傅高昂起頭大聲說道。

正說着,遠處開過來一輛車,到近前一個剎車停了下來,等車上的領導走遠後,王師傅和老劉才湊上去。

“小吳來得有點晚啊。”王師傅走近後說道。

“好車就是快,路上可急死我了,我不是最後一個吧?”吳師傅羨慕地看了老劉一眼,伸出頭看周圍的老朋友是不是都已經到了。

老劉看到吳師傅額頭上急出的汗,摸着肚子大笑道:“放心你不是最後一個,還有老吳在後面墊底呢,他家的車開全速都沒公交車快,一走三顫的不定什麽時候能到呢?”

這些開車師傅一個月只見一面,每次這點事都能坎半天。

齊轼看他們舉止肆意、言行誇張,倒是更加顯得神采飛揚,他也被所有人調侃了一遭,可能看在王師傅的面子上都沒有太過為難他。

好半天之後,一輛灰撲撲的車,一颠一颠的慢慢開來。

可能是知道自己鐵定趕不上,車上的領導絲毫不見之前領導的慌張模樣,慢悠悠地下車向會議室走去。

“你們倒是不着急。”待領導走遠後,老劉直接走過去說道。

齊轼看過去才發現原來這車都沒有車窗,想起自家被擦的亮晶晶地車窗還有些微妙的自傲。

我家崽子最靓的那種感覺。

司機老吳像是已經習慣遲到這種事了,死豬不怕開水燙地說道:“就我家這車着死急也沒用啊,遲就遲了,想罰我們先考慮把車給我們換了再說。”

市裏哪裏敢真的給他們換車,不然下次開會就聽大家說自己的車也該換新的事了。

所以,也就造成了老吳他們肆無忌憚地遲到這件事,誰讓他們的車确實不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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