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
江嶼開着車往縣城方向行駛,途中,他給韓茜茜打了一通電話。
韓茜茜很快就接聽了,似有些欣喜,“阿嶼,沒想到你還會給我打電話。”
江嶼的聲音很冷,“韓小姐,綁架他人是要承擔刑事責任的。”
韓茜茜立刻陷入沉默之中,隔了一會兒,才笑着說:“你說什麽呀!我都聽不懂。”
江嶼不願意跟她廢話,直接問她:“你現在在哪裏?”
“我在高速公路上啊!”
“高速公路?”江嶼擰眉。
“是啊,你又不喜歡我,我留下還有什麽意思,所以今天回省城了呗!”韓茜茜的語氣已經不像之前那麽嬌柔,帶着幾分散漫和敷衍的意味。
韓茜茜當初下來也就是走個過場,回去之後就能給自己的履歷添上一項豐富多彩的工程經驗,于是升官發財。她原本可以随便待上幾天就離開,不過發現江嶼這條大魚之後,就想釣上一釣,所以一直沒走。
江嶼沒再跟韓茜茜磨叽,直接挂了電話。昨晚韓茜茜又來找過他,依然被他不動聲色推拒了。韓茜茜走之前,對他說的話很怪異,她冷笑着說:“江嶼,你要是一直這麽冷漠下去,我心服口服,可偏偏又不是。別人,憑什麽呢?”
當時江嶼不太明白是什麽意思,現在才反應過來。他只是沒有想到,韓茜茜會選擇這麽極端的方式
江嶼盯着手機,心情沒由來的有點煩亂,如果韓茜茜真的找人對山河下手,那後果會怎麽樣?他發現自己竟然有點不敢往下想象。
車子開到縣城之後,他又往飯店打了個電話,阿美接的,回複他山河依然沒有去飯店。江嶼靠邊停車,猶豫了一會兒,才撥通了一個號碼。
等待音響了幾聲之後就接通了,手機裏傳來一道散漫戲谑的男音:“沒想到呀,你居然會主動給我打電話。”
“有件事請你幫忙。”江嶼的語氣顯得有幾分沉重。
電話對面的男音依舊不太正經,“哎呀,能讓你主動開口請我幫忙的事,肯定很重要,你說我到底要不要幫呢?”
江嶼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可以選擇拒絕。”
**
山河的腦袋被人罩上了麻袋,什麽也看不見了,她只能憑借聽覺來判斷。倉庫門又一次被人拉開了,這回有很多腳步聲由遠及近,看樣子是有很多人進來了。盡管腳步聲比較淩亂,她還是清晰地聽到了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蹬蹬聲,很顯然,進來的人群裏面有女人,估計就是那一位了。
淩亂的腳步聲很快就停了下去,高跟鞋還在一點點向她走來,最終停在了她身邊。
山河腦子裏忽然清醒無比,開口就喊出一個名字:“韓茜茜。”
“操!”韓茜茜罵了一句,揚手一巴掌就甩在山河臉上。
雖然隔着麻袋,山河還是被打得有點暈,頭上被砸傷的地方又破了,她感到傷口處火辣辣的疼,溫熱的血液再次流淌下來。現在這樣的處境,她只能忍耐,又開口說:“我哪裏得罪你了?你的車不是我砸的,江經理已經證實過了。”
“臭婊/子,別特麽給我提江嶼。”韓茜茜的口吻非常惡劣,十足的母夜叉,一點也不像她在江嶼面前那種嬌柔妩媚的樣子。
山河立刻懂了,韓茜茜倒追江嶼失敗,把氣撒她頭上了。“韓茜茜,我想你誤會了。其實我看江嶼很不順眼,如果不是為了賺錢,我根本不想跟他有任何接觸。”她琢磨了一下韓茜茜的心理,又繼續說:“江嶼對我也是一樣,其實他也覺得我是個綠茶婊,他當着我的面這麽說過。要不是其他工人向他提出訂我家的快餐,他也不會繼續找我合作。”
山河覺得自己也是蠻拼的,為了化解韓茜茜心理那一點嫉妒,使勁诋毀自己。
韓茜茜冷笑,“我告訴你,你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我就是看你不順眼,今天你絕對跑不了。”
山河的聲音也冷了下去,“你不怕坐牢嗎?”
“坐牢?哈哈!”韓茜茜笑得極其嘲諷,“你也太天真了,只有那些沒有關系和背景的人才會去坐牢,我今天就算弄死你,也不需要承擔任何後果。”
山河沉默下去,看來韓茜茜早就計劃好一切了,她既然能買通這些人綁架她,就已經準備好了不在場的證據,況且這群人是走私犯,大多數時候都躲在國外,警方追捕起來難度太大。到時候就算她向警方報案,說韓茜茜買通其他人強/奸她,韓茜茜也會反咬她一口,說她記恨過去砸車的事,刻意栽贓。
“不說話了嗎?”韓茜茜冷哼,“不說話就好好享受吧!”
山河沒有動,有人上來把她從地上拽起來,然後将她扔到了桌子上,開始解她腿上的繩子。繩子解開後,她依舊沒有動,任人擺布。她手上還綁着繩子,腦袋上罩着麻袋,就算跑也跑不掉,說不定還被暴打一頓,沒必要掙紮去遭那個罪。
“這個臭婆娘居然這麽乖了。”這是絲襪男a的聲音。
“人家聰明呢!被人強/奸如果不能反抗,就躺下好好享受。”這是傑哥略帶調侃的聲音。
山河聽到許多人解皮帶脫褲子的聲音,心裏一下有些絕望了。也許今天真的躲不掉了,如果早知如此,還不如那晚将孟梧桐留下來。忽然之間,她又想到了江嶼,要不是因為他,她又怎麽會遭這個罪?她恨這男人,即便他無辜,她也恨!山河閉上眼,眼角溢出一滴眼淚。有什麽好哭的,不就是被一群惡狗咬了一口嗎?不要緊,回去以後打一針狂犬疫苗就行了。
傑哥說:“那個誰,你是新來的,照顧你,讓你先上。”
“好嘞,謝謝傑哥。”被點名的男人似乎很興奮。
山河陡然睜眼,這聲音!她渾身一震,尚未完全反應過來,那人已經走到她身邊,分開她的雙腿,一邊脫她的褲子,一邊猥瑣地笑起來:“放心,我會憐香惜玉呢!”
山河胸口陡然騰起一陣怒火無處發洩,張口就罵:“楊輝,你麻痹要強/奸自己姐姐?”
阿輝的手果然僵住了。
倉庫裏的其他人也都愣住了。
誰都沒有想到被綁架的人會是他們自己人的姐姐。
阿輝一下有點哭笑不得,趕緊替山河穿好褲子,“表姐,真是你噶?”
“廢話!”山河氣得渾身發抖,她不是生氣阿輝差點把她強/奸了,而是生氣阿輝竟然跟這群走私犯在一起。阿輝不過剛剛二十歲,高中以後就不再讀書了,整天吊兒郎當游手好閑,沒有正式工作也就罷了,現在竟然跟走私犯混在一起,以後想去蹲大牢嗎?
韓茜茜不滿了,“不行,你們不能放過她,你們收了我的錢。”
傑哥沒有吭聲。
“傑哥,現在咋個整?”詢問的人是絲襪男a。
山河聽到打火機的聲音,大約是傑哥開始抽煙了。
阿輝唯唯諾諾地說:“傑哥,她、她是我姐,我不能……”
傑哥這時才吐了口煙,不慌不忙地說:“她是誰介紹來的?”
山河看不見傑哥的表情,但她猜測傑哥是在問誰把韓茜茜介紹過來的。傑哥問這句話,難道是想放了她嗎?
接下來沒有人回答,但是山河聽到了低聲說話的聲音,估計有人貼在傑哥耳朵邊說話,回答傑哥之前提出來的問題。
傑哥聽完之後沒有直接發表意見,一直沉默着。
倉庫裏一時安靜下來,仿佛連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得見。
山河心跳加速,緊張地等待着傑哥後對她的最後判決。很明顯,阿輝是新加入這個團夥的,是否能得到傑哥的信任很難說,而将韓茜茜介紹給傑哥的人又是個什麽人物也很難說。傑哥估計在考量,應該選擇哪一邊。
“呸!”傑哥吐掉嘴裏的煙,踩了一腳,随後才說:“韓小姐,對不住了啊!幹我們這一行,沒有賣命的兄弟肯定不行,你的那點錢嘛,也就塞塞牙縫。”
韓茜茜朝傑哥沖上去,尖銳地大叫起來:“你們拿錢不辦事,我要你們好看。”
“啪”傑哥直接甩了韓茜茜一個巴掌,“臭婆娘,你也就是個不要臉的小三,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是什麽背景。”
韓茜茜估計被打傻了,趴在地上半天沒有說話。
傑哥的手機突然響了,接通後喂了幾聲,沒聽到回應,便罵了句“傻逼有病”,随後挂斷了電話。
**
同一時刻的河汀縣公安局中。
江嶼拿着已經結束通訊的手機,靜靜地等待着。
阿美在旁邊焦急地詢問:“江經理,怎麽樣了?我姐到底在哪裏?”
江嶼的臉色很差,嘴唇抿得很緊,沒有回答阿美的問題。
阿美急得直跺腳,“我姐到底有沒有事啊?”
公安局裏的刑警彼此對視了一眼,都沒有說話。
一分鐘後,江嶼的手機響了一聲,他立刻點開訊息,屏幕上面只有一張地圖坐标。江嶼把手機遞給刑警,“就是這個位置,希望你們立即出警。”
刑警隊長沒有遲疑,抓起配槍套在身上,大喊了一聲:“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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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拼了命的往前跑,頭上傷口血流不止,她也顧不了那麽多。
就在幾分鐘前,傑哥看在阿輝的面子上,真的把她給放了。但是,傑哥問她要了五萬塊錢,并且答應可以幫她辦一件事。
山河沒有猶豫,立馬點頭同意。這種時候,金錢都是身外之物,保護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她當即用網銀給傑哥提供的賬戶轉了五萬塊錢,然後,請傑哥他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對待韓茜茜。
傑哥笑了起來,仿佛早就猜到山河會這麽要求,手一揮,韓茜茜就被人摁倒了。傑哥還拍着她的肩膀說:“我就喜歡你們這種報複心強的人,有狠勁。”
山河賠笑說:“以後阿輝就全賴傑哥多多提拔,他以前沒有工作,現在跟着傑哥,我就放心了。”
傑哥似乎很滿意,随後聲音又冷了下去:“你知道我是幹什麽的?”
山河心裏立刻漏了一拍,她猜到傑哥一夥是走私犯的事,一定不能讓傑哥知道,否則絕對走不掉了。于是,她裝出一副很懂的樣子,“一看就知道傑哥是黑白通吃做大生意的老板。”
傑哥沒再說什麽,讓人蒙住她的眼睛,把她帶出了倉庫,以防她記住倉庫的地理位置。離開的時候,她聽到韓茜茜被人撕扯裙子的聲音,還有韓茜茜歇斯底裏的嚎叫聲。
她不同情韓茜茜,也不可憐韓茜茜。她就是這樣一個人,韓茜茜怎麽對待她,她就怎麽對待韓茜茜。
傑哥的手下并沒有直接放了她,為了防止她離開之後就立刻報警,不僅将阿輝扣下了,還綁住她的雙腳,把她倒挂在樹上。過個一天半天的,如果有其他人經過,再把她放下來。到那個時候,傑哥團隊已經逃之夭夭了。
只是,傑哥手下沒有想到山河以前學過舞蹈,小時候又常打架,身體的柔韌度很好,腰腹部也有力。等那些人走了之後,山河腹部用力,上身便彎了上去,自己用手解開了綁住腳踝的繩子。
她一刻也不敢耽擱,拔腿就向山下狂奔,頭上臉上和衣服上全是血,駭人無比。跑到馬路上之後,她才發現自己正在縣城通往鄉鎮的一條道路上。
來不及細想,她立刻站在路中央攔下了一輛寶馬小轎車。
開車的是個中年女司機,看她這渾身浴血的情況吓了一跳,好心問她:“小姑娘,要不要送你去醫院呢?”
山河連忙上車,氣喘籲籲地說:“麻煩您快送我回縣城。”
中年女司機不敢耽擱,趕緊掉頭去縣城。
快到縣城的時候,山河又借了中年女司機的手機打電話,她的手機還在那個倉庫裏沒拿回來。山河撥通了孟梧桐的電話,急切地說:“孟梧桐你聽着,我是唐憶。”她語速極其之快,情急之下說出了自己原來的名字。“我發現了一個走私團夥的蹤跡。”
中年女司機聞言轉頭地看了山河一眼。
山河沒有留意中年女司機銳利的目光,仍然快速說着:“1878738xxxx,這個碼號你立刻撥打定位,但是不要接通。號碼所在的位置就是走私團夥的位置,那裏有大量走私大米。孟梧桐,你不要懷疑我,我絕對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記得不要接通,響兩聲就挂斷。”
結束通話之後,山河呼出一口氣,将手機還給中年女司機,說了一聲:“謝謝。”
中年女司機笑了笑,拿回手機,沒說什麽。
寶馬小轎車很快就回到了縣城,山河看到前方出現“華夏小區”的名稱,立刻喊道:“麻煩您停車。”
中年女司機說:“醫院還沒到呢!”
“就在這裏,麻煩您停下車。”
中年女司機踩下剎車。
山河飛快下了車,沖着中年女司機鞠了個躬:“阿姨,謝謝您。”然後直接掉頭跑進了小區裏。
中年女司機坐在駕駛座上,緩緩地咀嚼着兩個名字:“孟梧桐,唐憶……”
**
山河跑進華夏小區裏,一口氣跑進一棟住宅樓,又上了五層樓,用力拍打右側的房門,“開門!快開門!”
屋內傳來阿美媽沒好氣的應答聲:“要死人啦!喊什麽喊?”阿美媽一開門,看到山河滿身是血站在門外,吓了一大跳,“媽呀,你想吓死老娘啊?”
山河沖進屋裏,抓住阿美媽的肩膀急切地說:“快點打電話叫阿輝回來,快點!”
阿美媽翻了個白眼,口氣惡劣:“你有病啊?腦子撞壞了就去吃藥。”
山河看阿美媽這幅愛理不理的樣子,眼睛都氣紅了,沖上廚房抓起瓷碗噼裏啪啦就往地上摔,大吼起來:“馬上打電話叫阿輝回來,要不然你兒子進監獄,這輩子你都別想再見到他!”
阿美媽徹底吓住了,從沒見過山河這麽兇神惡煞的樣子,而且她滿身是血眼眶赤紅的樣子十分駭人。
山河的外婆杵着拐杖走了出來,一看山河的這幅模樣,頓時又驚又痛地喊道:“糖糖,你……你哪裏受傷了?”
“外婆,我沒事。”山河收斂了脾氣,趕緊把外婆扶回房間。安撫好外婆之後,她又折返出來,指着阿美媽森冷地說道:“我告訴你,你兒子現在跟一群走私犯混在一起,警察已經過去抓他們了,你要是不馬上打電話叫他回來,就等着他去蹲大牢吧!”
阿美媽臉色一白,“走、走私犯?”
山河重重地拍打桌子,怒吼:“快點打電話!”
阿美媽不敢耽擱,連忙掏出電話,剛要撥打電話,又顫聲詢問:“我我我該怎麽說?”
“就說舅舅摔斷腿,叫他馬上回來。還有,千萬不能說見過我,否則他馬上就會被那群走私犯撕票!千萬不能說!”山河疾言厲色地交代。
“撕票?”阿美媽手腳哆嗦,顫顫巍巍地撥出號碼。
手機聽筒裏響起了彩鈴聲——
今天好運氣,老狼請吃雞呀。你打電話我不接,你打它有啥用啊?哈哈哈哈……
明明是搞笑的彩鈴,阿美媽和山河聽起來卻冷汗直流,彩鈴持續的每一秒鐘都像是在油鍋中煎熬一樣。
音樂戛然而止,一道陌生的男音通過手機外放傳來出來:“喂?”
山河渾身一震,這聲音——是傑哥的!
阿美媽乍然聽到陌生的男音也吓了一跳,連忙去看山河。
山河趕緊使眼色,心裏直罵阿美媽不争氣,色厲內荏,平時一副兇巴巴誰也不怕的樣子,關鍵時刻卻硬不起來。這個時候她根本不能出聲,只要她一出聲,傑哥就明白她跑了,馬上就會拿阿輝開刀。
阿美媽看到山河的眼色,才磕磕碰碰地說:“我我是阿輝的媽媽……”
傑哥懶洋洋地說:“我知道你是阿輝的媽媽,你有哪樣事?”
電話裏除了傑哥的聲音,依稀還能聽到女人哭喊的聲音,以及男人淫/笑的聲音。
山河很清楚,那個女人就是韓茜茜,此時此刻,韓茜茜恐怕正在被人強/暴——
她心頭倏然一緊,瞳仁一陣收縮,渾身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如果不是阿輝正巧在那裏,現在被人摁在桌上強/暴的女人就是她了。她憎惡韓茜茜,也希望韓茜茜得到報應,可是當韓茜茜撕心裂肺的哭聲傳過來的時候,她還是感到害怕了。沒有一個女人願意遭人強/暴,這種事發生在任何一個女人身上,都是一生最大的傷痛。
山河腦子裏亂成一團,臉色更是慘白慘白的。
阿美媽看山河表情呆滞,只能硬着頭皮說:“我找阿輝,他在哪裏?”
“阿輝啊!他去拉屎了,有哪樣事你跟我說就行了。”
山河腦中神經瞬間繃緊,直覺告訴她,阿輝絕對不是去拉屎這麽簡單,他的手機肯定被扣在傑哥手中了。可是,阿輝的手機為什麽會被傑哥扣下?難道傑哥已經發現她跑了,所以就對阿輝下手了?她腳下一軟,險些跌坐在地上。
阿美媽困難地說着:“阿輝他、他爸爸摔斷腿了,所、所以……”
電話那邊沒有回應,顯然傑哥沉默了,似乎在思量什麽。
山河一瞬不轉地瞪着阿美媽手裏的手機,那樣子仿佛恨不得穿過手機,看一看電話那邊究竟是個什麽情況。傑哥是在懷疑舅舅摔斷腿這個事件的真實性嗎?阿輝現在到底怎麽樣了?
傑哥沒有回應,另一名男人慌慌張張的聲音卻傳了過來:“傑哥,警察來啦!”
“操!”傑哥罵了一聲,“臭婊/子真敢報警!幹掉阿輝!”
山河和阿美媽頓時渾身發抖。
“阿輝拉屎沒回來!”
“操他媽!”傑哥繼續罵,然後對着電話清晰說了一句,“你們給老子聽好,老子絕對滅你們全家!”
“啊!”阿美媽吓得拿不穩手機。
電話那邊傳出一陣嘈雜的聲音,似乎是警察沖進倉庫裏,兩方人員發生了火拼。
嘟——
躺在地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通話結束了。
阿美媽一屁股坐在地上,表情愣愣的,半天回不過神來。
山河也呆住了。
許久之後,她才神情呆滞地邁開腳,步履沉重地走了出去。
阿輝跑掉了嗎?
他是怎麽跑掉的?
她明明才通知孟梧桐沒多久,警察為什麽會去得那麽快?
如果阿輝真的出了什麽事,她該怎麽面對外婆?怎麽面對舅舅舅媽和阿美?
山河走到住宅樓下,熾熱的日光照得她睜不開眼。她覺得眼眶又酸又澀,像被醋泡過一樣,有什麽不知名的液體從眼角流了出來。
路人都滿臉詫異地看着這個渾身血污的女人,看她緩緩蹲下身,将臉頰埋進膝蓋裏,哽咽哭泣。
她的額頭還在流血,血塊凝結在頭發上,看上去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山河好久沒有這樣傷心流淚了,上一次還是母親去世。她哭着哭着便覺得頭有點暈,腹部傳來陣陣饑餓的感覺。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都沒有吃東西,還流了這麽多血,她會不會暈過去?
才這麽一想,暈眩的感覺就更厲害了。
山河想站起身,可是身體一歪,軟軟地倒在了地上。
20| 18.|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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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前——
阿輝跟在傑哥身邊,一邊回答傑哥的問題,一邊看着韓茜茜被人強/暴。
傑哥無非也就問些山河是做什麽的,年齡多大之類的問題。
阿輝答完之後,揣在兜裏的手機響了。
傑哥敏銳地看向阿輝,眯眼等着阿輝拿出手機看看究竟是誰打來的。
阿輝也察覺到傑哥的目光,忽然不敢去拿手機,生怕是山河打來的,那他就死定了。
傑哥口氣冷了下去:“為什麽不接電話?把手機拿出來。”
阿輝幹笑了一聲,雙手哆嗦地把手機拿了出來,可電話又挂斷了,屏幕上顯示未接來電的名稱竟然是“未來姐夫”。阿輝頓時渾身一震,猶如被人從頭到腳潑了一身涼水。這個“未來姐夫”的號碼,他還是偶然翻看山河的手機儲存過來的。
那一次是山河到他家裏來看他奶奶,也就是山河的外婆。未來姐夫打了一通電話給山河,他和阿美都在旁邊聽到了,等山河和阿美去廚房幫忙做飯的時候,他偷偷拿了山河手機翻看她的通訊錄。
阿輝一直都知道有一個姓孟的緝私警察在追山河,阿美也曾經說過,孟警官原本是上海人,為了山河才來到他們這個窮鄉僻壤的地方,考了個緝私警察的公務員,只可惜山河一直沒有接受孟警官。阿輝覺得這麽好的人脈資源一定不能放過,于是就悄悄把孟警官的號碼存在了自己手機裏,以便将來某天可以利用。
可是誰能想到,孟警官現在竟然會主動撥打他的電話,而且孟警官根本不該知道他的電話號碼才對呀!
阿輝并不愚笨,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山河肯定逃走了,而且想辦法通知了孟警官,他的號碼是山河告訴孟警官的。阿輝雖然不知道山河是怎樣得知這群人是走私犯,可還是在心裏把山河臭罵了一頓,忘恩負義的臭婊/子,竟然通知緝私警察,是想害得他們一群人全去蹲大牢嗎?
傑哥的目光已經掃了過來,“未來姐夫?”
阿輝聽出傑哥聲音裏的危險氣息,強作鎮定咧嘴笑道:“是一個追我姐的男人,不過我姐瞧不上他,估計又想找我幫忙追我姐呢!”
傑哥“哼哼”兩聲,“你姐确實長得漂亮,幹脆你讓你姐跟我,不比自己開飯店輕松?”
阿輝賠笑:“我盡量勸我姐,傑哥你也看得出來,我姐那個女人很有想法,一般男人還拿不下她呢!”
傑哥揚了揚眉,算是認可阿輝的話。
阿輝戰戰兢兢地将手機重新放回了兜裏,他心裏很清楚,估計再過不久就會有警察沖上來,所以他絕對不能留在這裏。當然他也絕對不能說出這件事,傑哥一猜就猜到是山河通知的警方,到時候他肯定死得很慘。
輪到阿輝上去的時候,阿輝抱着自己的肚子喊疼,說要上大號。
排在阿輝後面的人不耐煩,就把阿輝擠開了。
傑哥懷疑的目光在阿輝身上掃了一圈,才說:“阿輝,你把你的手機留下來。”
阿輝沒有猶豫,立刻将手機留給了傑哥。傑哥也沒有答應讓阿輝一個人去方便,而是叫了兩個兄弟去陪阿輝一塊去,其實就是監視阿輝,以防他逃跑。
傑哥拿着阿輝的手機,回撥了孟梧桐的號,不過卻沒人接聽。
**
警方爬上山,快要靠近倉庫的時候,老遠就聽到了女人尖叫哭喊的聲音。
很明顯,倉庫裏有個女人正在遭受非人的虐待。
江嶼腳下一個踉跄,險些跌倒。他忽然有點不敢靠近倉庫,因為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心裏在害怕。到底在害怕什麽?害怕倉庫裏遭人強/暴的女人就是山河嗎?
江嶼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內心洶湧澎湃的情緒。可是……不行,所有的從容淡定全在此刻分崩離析,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再像從前那樣處變不驚,保持冷靜和自持。生平第一次,他心裏燃起了殺人的沖動。這種想法很可怕,可是卻像烈焰一樣蔓延開來,灼燒着他的五髒六腑。
越靠近倉庫,女人的哭聲就越大,是那種撕心裂肺、疼徹心扉的哭嚎,其中還夾雜着男人唾罵和淫/笑的聲音,多麽卑鄙,多麽可恨!
江嶼臉色慘白一片,額頭上冒出大顆大顆的冷汗,心口更是莫名地絞痛起來,還有一種難以言喻卻痛入骨髓的疼痛侵入四肢百骸。他覺得自己的喉嚨像被人扼住了,一瞬間竟然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很快倉庫裏的人就發現警方将他們包圍了,雙方不可避免地展開了交戰。警方有槍,對方并沒有槍,對方人員在較量中敗下陣來。
江嶼沖進倉庫的時候,看到一個女人躺在桌子上,頭發淩亂地遮住了臉,只有那條白花花的大腿無力地挂在旁邊,上面布滿了遭人強/暴後留下的青紫傷痕。
江嶼不敢确定,那個女人是不是山河,他只是感到自己的心髒正在承受着鞭笞之痛,一下又一下,淩遲一般。他一步步走向前,腳步輕而緩慢,好像生怕驚擾了桌上的女人。
女人轉了一下頭,露出半張赤紅布滿淚痕的臉。
江嶼看到那張臉,不是山河,心中頓時長舒了一口氣,仿佛有什麽東西平穩安然地落地了。随後,他才發現躺在這裏的女人是韓茜茜。
“韓小姐?”江嶼心頭的震驚無法言表。
一名女警快步上來用衣服為韓茜茜遮住了裸/露的部位。
韓茜茜跌跌撞撞地爬起來,一下撲進江嶼懷裏,哭喊着:“阿嶼,是山河那個賤人害我的,她叫這些人強/暴我啊!”
江嶼一時怔然,随後又緩緩推開韓茜茜,面無表情地說:“韓小姐,你不是說你上高速公路回省城了,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韓茜茜的表情一下僵住,連哭聲都停住了。
江嶼沒再看韓茜茜,往前走了幾步,在旁邊的桌子上發現了山河的手機。他拿起手機,按了開機鍵,很快就跳出來十多個未接電話的提示消息,除了從美麗煎飯店打來的,還有孟梧桐打來的。
山河的手機在這裏,就說明她确實被人綁架到了這裏。可是,為什麽警方攻進來的時候,是韓茜茜躺在這裏被人強/暴呢?他雖然不知道山河是怎麽逃走的,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韓茜茜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
半個小時後,又有一批警察沖了上來。
這一次上來的不是公安局的刑警,而是海關大隊的緝私警察,領隊的人就是孟梧桐。
兩邊的警察很快就交換了消息,确定了一個事實——這群人不僅綁架強/奸,還是一個走私團夥。
孟梧桐帶人進了倉庫,随便打開一個麻袋,就能看到裏面的發黴大米。他握了握拳頭,吩咐其他緝私警察統計走私物品的總量。山河果然沒有騙他,這裏是一個走私團夥的窩,可是山河到底是怎麽知道的?她提供給他的那個號碼又到底是誰的號?
孟梧桐拿出手機,上面有一個未接電話,就是阿輝手機打來的。他再打過去,已經提示關機了。
阿輝的手機已經在之前刑警和犯罪團夥火拼時,被傑哥摔壞了。
孟梧桐又撥打了山河的號碼,倉庫裏卻響起了手機鈴聲。
這鈴聲确實是山河的手機鈴聲。
孟梧桐訝異地擡頭看去,就在倉庫的最深處,站着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手裏拿着一個正在閃爍的手機。
那是……江嶼!
孟梧桐邁開腳步向前走去,然後停在了江嶼面前,一瞬不轉地注視着江嶼,“你怎麽會在這裏?糖糖的手機為什麽在你手裏?糖糖人呢?”
江嶼沒有回答,而是反問:“孟警官又怎麽會在這裏?”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我沒有義務回到你的問題。”江嶼淡漠地說完,側身就要離開。
孟梧桐攔住他,“江經理,請你把手機還給我。”
江嶼沒有動,語氣依然很平淡,“手機不是你的,何來還你的說法?”
“那是糖糖的手機……”
“我知道是山河的手機,所以歸屬權也并不屬于你,你沒有立場問我索要手機,不是麽?”
孟梧桐雖然感到氣憤,可是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好,既然江經理要代為保管,就請你妥善保管,回去之後把手機原原本本地還給糖糖。”
江嶼沒有回應,避開孟梧桐,往倉庫出口走去。
孟梧桐的手機響了,接通電話,“喂?我是孟梧桐,什麽,糖糖在哪裏?”
江嶼的腳步立即停住,轉過頭盯着孟梧桐手裏的手機。
“好,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孟梧桐結束通話,快步往前走。
“山河在哪裏?”江嶼緊跟孟梧桐的步伐。
孟梧桐突然停下腳步,對江嶼溫雅地笑了一下,“江經理,我想……我也沒有義務告訴你糖糖在哪裏。”
江嶼神情一凜,抿緊嘴唇,目光冷冷地注視着孟梧桐。
孟梧桐并不畏懼,臉上依舊帶着淡雅的笑容,“江經理,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什麽事?”
“我跟糖糖已經認識十年了。”孟梧桐說完,大步向外走去。
江嶼伫立在原地,看着孟梧桐快步離開的背影,心頭忽然湧上一陣迷惘和黯然的情緒。孟梧桐和山河已經認識十年了,那麽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孟梧桐之前的那句話,是在向他宣戰,還是告誡他不要癡心妄想?
江嶼感到有些無力,好像他之前的緊張、擔心、害怕統統都只是一個笑話,他為了山河打電話找人幫忙也只是一個笑話。
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
山河脫險後唯一聯絡的人是孟梧桐,不是他。
江嶼此刻清楚地明白過來,山河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