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2)

并沒有任何感情,甚至……或許因為韓茜茜的這件事,她會更加讨厭和厭惡他。這一切,全都是他自以為是和一廂情願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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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裏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還有百合花的清新香味。

山河醒來時,鼻子聞到的就是這兩種味道。

午後熾熱的陽光從窗臺照射進來,病房裏亮堂堂的。牆壁上的空調呼呼吹着,一點也感覺不到燥熱。

她轉了一下頭,發現頭上纏着繃帶,腦袋還是有點鈍痛。

孟梧桐一直守在病床邊,發現她醒了,連忙湊上前來,關切地詢問:“糖糖,感覺好些了嗎?”

“孟梧桐?”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緊張地問:“阿輝呢?他怎麽樣了?”

“別擔心,阿輝沒事,警方抓獲走私團夥的時候,他已經逃走了。後來他主動去了公安局,坦誠自己雖然加入走私團夥,但還沒有參與過行動。警方證實之後,教育了他,就把他放走了。”孟梧桐拍拍她的手,柔聲安慰她。

山河松了口氣,随之又問:“那……韓茜茜呢?”

孟梧桐知道韓茜茜就是在那天被走私團夥強/暴的女人,他帶隊上山的時候,韓茜茜已經被公安局的女警帶下山了。“她也沒事,不過她現在已經回省城去了。”

“回省城?”山河蹙眉,“可是她那天買通了走私團夥的人……”

“別激動。”孟梧桐摁住她的手,定定地注視着她,“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先別着急,讓我慢慢把話說給你聽。”

他的語氣和目光都很溫柔,山河也就漸漸定了心。

其實孟梧桐心裏很清楚,是韓茜茜買通了走私團夥企圖強/暴山河,不過碰巧山河的表弟阿輝在那裏,于是山河得救了。可是得救後的山河,卻花了五萬塊,讓走私團夥再反過去強/暴韓茜茜。

若是嚴格論起來,山河和韓茜茜都要承擔刑事責任,因為她們都屬于買兇強作案。

可是山河和韓茜茜在這件事裏也都是受害者,再承擔更多的刑事責任,對她們而已無疑是巨大的傷害。尤其是韓茜茜,她不願意讓人知道她曾被人輪/奸的事實,也不願意承擔買兇的刑責,所以她向警方隐瞞了自己當初買兇的事實,聲稱她和山河都是被走私團夥綁架的。

至于傑哥那一夥人,竟然也奇跡般地和韓茜茜提供了一樣的證詞,拒不承認收過韓茜茜的錢,只說看她們兩個長得漂亮,于是把她們綁走了。後來阿輝認出山河,于是他們收了山河五萬塊的贖金,就把山河放了。

至于阿輝,有關于韓茜茜的那部分一問三不知。

為什麽會這樣呢?

阿輝明知道韓茜茜是買兇者,他為什麽也不說?

山河偏着頭用力回想,傑哥要這麽隐瞞事實,他的目的在哪裏?她腦中靈光一閃,對了,韓茜茜是通過什麽人的介紹,才會找到傑哥,所以傑哥團夥和韓茜茜是串了供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保護背後那個介紹人!

對,一定是這樣的!只有這麽說,背後介紹人才不會浮出水面。還有阿輝,說不定也知道介紹人是誰,害怕遭到報複,才什麽都不敢說。

山河抓住孟梧桐的手,急切地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你們一定要繼續追查下去,傑哥和韓茜茜都提供了僞供,他們是為了保護背後的介紹人,那個介紹人的身份肯定不簡單。”

孟梧桐聽她這麽說,面色有些凝重,沉默了一會兒,才說:“糖糖,你不能對警方這麽說。”

“為什麽?”

“因為你這麽說,無異于承認了自己花五萬塊買通了傑哥團夥,讓他們放你走的同時,又強/暴了韓茜茜,你要去坐牢。”孟梧桐冷靜地為她分析利弊,“你想坐牢嗎?買兇強/奸和強/奸罪是一樣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你願意嗎?”

山河一下愣住了,然後抱住自己的腦袋,懊惱地說:“我真是蠢死了,我為什麽要叫傑哥他們以其人之道還之其人?我給他們錢就好了,我叫他們對付韓茜茜幹什麽?”山河說完用手拍打自己的腦袋,“我蠢死了,我拎不清楚,把自己也攪進這趟渾水裏。”

孟梧桐抓住她的手,“糖糖,你頭上有傷,別這樣。”他見她還是不肯住手,幹脆把她抱進懷裏,“我知道這件事不怪你,你給傑哥團夥五萬塊只是為了保護自己。至于韓茜茜,你被她陷害,氣憤之下說出那樣的話,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現在我卻無法說出實情,我恨我自己。”是的,她此刻非常悔恨,只是因為那麽一句話,就把自己也牽扯進去了。

孟梧桐抱着她,輕聲說:“我能理解你當時的想法,你對傑哥說出那樣的話,一方面是出于對韓茜茜的氣憤,一方面也是希望放松傑哥的警惕,讓你能順利逃走。糖糖,你是為了自保。”

山河沒有說話,靜靜靠在他懷裏。孟梧桐說的不錯,她當時的确懷着那樣的心思才會說出那些話的,可是警方并不一定會這麽看,他們所看到的結果僅僅只是她轉了五萬塊給傑哥,讓傑哥團夥強/暴韓茜茜,這是很簡單的因果關系。孟梧桐在這件事情上幫不了她,他只是緝私警察,不是公安局的刑偵警察。

孟梧桐繼續說着:“你要知道,就算你沒有說出那些話,韓茜茜也未必就能逃過傑哥的毒手。傑哥既然決定放過你,就肯定要想辦法搞定背後的介紹人。我已經調查過了,韓茜茜以前是別人包養的小三,她的關系網全是金主的關系網。介紹人也許是看在金主的面子上才會把韓茜茜推薦給傑哥,所以傑哥必須切斷韓茜茜與金主之間的關系,才不會得罪介紹人。那麽最好的辦法,就是強/暴韓茜茜,讓金主嫌棄她。”

山河表情呆呆的,似乎一下子無法消化這麽多事實。

孟梧桐輕撫她後腦勺的頭發,“所以你不要自責,就算沒有你的那些話,傑哥團夥肯定也要強/暴韓茜茜。”

“那……我現在應該怎麽辦?”

“你不能提供僞證,就只說自己被綁架的部分,至于韓茜茜,一概略過。你放心,這件事我肯定會繼續追查下去。傑哥這個走私團夥雖然落網了,可我想傑哥背後肯定還有更大的走私團隊。”

山河“嗯”了一聲,又問:“韓茜茜的金主是誰?”

“是省城一家上市企業的大股東,跟這件事沒有關系。”

“那介紹人肯定有黑白兩道的勢力。”山河的語氣非常篤定。

“應該是的。”

“那我的五萬塊,追回來了嗎?”

孟梧桐遺憾地搖搖頭,“傑哥賬戶上的錢已經被人直接取走了,我們調取了銀行的監控錄像,取錢的人是個戴着帽子的男人,看不到相貌。”

山河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傑哥之後肯定還有更大的團夥。“孟梧桐,阿輝肯定還知道些什麽,我去問他。”

“不要逼得太緊,阿輝還年輕,逼得太緊他會反抗。這段時間你要提醒他的父母,好好看住阿輝,不能讓他亂跑,以免有危險。”末了,孟梧桐又加了一句,“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繼續追查下去。”

“好。”山河突然發現自己還被孟梧桐抱在懷裏,連忙推開他,神情不太自然,“你……”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讨厭我,不喜歡我,永遠不會愛我。”孟梧桐自嘲地笑了一下,“這些我都知道了。”

山河嘴唇動了動,不知該怎樣回應他的話。扪心自問,她讨厭孟梧桐嗎?以前答案是肯定的,現在她卻有些迷惘了。為什麽呢?因為他屢次對她施以援手嗎?

孟梧桐對她的好,她并非感覺不到,可是她無法接受他,所以她心裏是愧疚的。孟梧桐并沒有對不起她,對不起她的是孟楊柳,她不該把對孟楊柳的怨恨轉移到孟梧桐身上,但孟梧桐和孟楊柳是一家人啊!

山河心裏是矛盾和糾結的,因為她确實有點分不清楚自己對孟梧桐到底是什麽情感。上一次,她可以無所畏懼地向孟梧桐獻身,這一次,她卻發現自己沒有這樣的勇氣了。

孟梧桐突然握住她的手,湊到唇邊輕輕吻了一下,專注地注視着她的眼睛,“糖糖,如果這一次,你再邀請我去你家,我不會拒絕了。”

山河渾身顫了一下,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卻被他緊緊抓住。

“糖糖,你不是說不想欠我的情嗎?那麽這一次,你打算怎麽報答我?”

山河擡眸,一下就陷入了他幽深溫柔的目光之中。他的眼睛就像一個柔軟的漩渦,吸引着她越陷越深,周遭的空氣都漸漸變得薄弱,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沒有說話,她也沒有說話,就這樣定定地注視着彼此。

病房裏十分靜谧,陽光正好投在孟梧桐身上,仿佛在他身上鍍了一層金色的光芒,讓他看上去更加俊逸清雅,專注深情。

山河的心,一下子就迷惘了。

江嶼此刻就站在病房外,手裏還拿着一束康乃馨,通過房門上的玻璃窗看着裏面的兩個人,看他們之間深情地凝視彼此。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樣站了多久,他來的時候,孟梧桐已經把山河抱在懷裏了。他們像戀人那樣細聲細語地說着話,而山河很乖巧地靠在孟梧桐懷裏。

江嶼發現自己突然之間喪失了敲門進去的勇氣,作為一個來探病的普通朋友,他大可不必有所顧忌,可為什麽那只手就是擡不起來?

為什麽……心裏有個地方空空的?

江嶼從未品嘗過這樣的滋味,心裏有個空洞的地方讓他無所适從。他很想離開這裏,到外面去狂奔一次,出一身汗,可是又移不開腳步,目光仍然緊緊地盯着病房裏的那兩個人。

這樣站在這裏看着他們到底有什麽意思?

簡直蠢透了。

江嶼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回過頭,看到穿白大褂的醫生。

“來看望病人的嗎?為什麽不進去?”醫生說完已經推門進去了,“45號床,你的朋友來看望你了。”

山河和孟梧桐轉過頭,醫生讓開身體的同時,看了直挺挺站在門外的江嶼。

“江嶼?”山河發出一聲疑問,發現他的目光落在她被孟梧桐握住的那只手上,有些尴尬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江嶼收回目光,神情淡漠地走進病房,将康乃馨的花束擺在床頭櫃上,這裏已經有了一束孟梧桐帶來的香水百合。“來看看你。”他的語氣波瀾不驚。

山河想到韓茜茜的事,扯扯嘴角,“江經理的好意心領了,為了避免我再遭受某些女人莫名其妙的陷害,我想我們以後盡量少見面。”

江嶼放花的手頓時僵住半空中。

“如果沒有別的什麽事,江經理請回吧!”山河的語氣非常冷淡。

江嶼僵硬地收回自己的手,喉結上下滑動,滿腹柔情相思、千言萬語、無數關切統統只化作了艱澀的一個字:“好……”

他轉身要走,山河又叫住他,“等一下,我的手機呢?”

江嶼的身體再次一僵,一只手緩慢而艱難地拿出山河的手機,輕輕地放在了病床上。

山河回眸,看着江嶼離去時的背影,不知怎麽的,只覺得這樣的江嶼有些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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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的傷勢并不嚴重,很快就出院了,然後去公安局做了一份筆錄。

離開公安局之後,她去了阿美家裏,叮囑舅舅和舅媽一定要看好阿輝,不能讓他再到處亂跑。然後,山河又向阿輝問了關于那個介紹人的事,阿輝卻給她擺臉色,什麽都不肯說。

山河正要訓斥阿輝,舅舅和舅媽一下将阿輝護了起來,說什麽也不肯讓山河教訓他。

舅舅甚至呵斥她:“我自己的兒子,不要你管!”

山河氣得肝疼,真是慈母慈父多敗兒,可她又無可奈何。山河想到孟梧桐的話,也怕逼得太急,阿輝生出逆反心理,所以打算緩一緩,以後慢慢詢問。

把事情辦妥之後,山河回了飯店。

生活繼續,日子照舊。

周末的時候,山河接到了店鋪房東打來的電話,問她要房租。

其實她轉給傑哥的那五萬塊錢就是準備用來交房租的,可是現在錢卻追不回來了。她必須另外想辦法籌集房租,否則房東就要把鋪面收回去,飯店就得關門。

山河不喜歡拖欠別人的房租,于是挂斷電話之後,就對阿美和明叔他們說:“我有事,要回家一趟,過一會兒就會回來。”

正好是下午時分,飯店裏沒什麽客人,阿美便說:“姐,我陪你一起吧!”

山河點點頭,開着國産小轎車,帶着阿美回了自己住的房子。

沒過多久,孟梧桐到飯店來了。詢問之下,才得知山河接了房東打來催房租的電話,然後就開車回家了。

孟梧桐也沒有多留,随即離開飯店。

**

山河回到家裏,直接進了卧室,從衣櫃裏取出一個精美的木雕盒子。

阿美一看山河捧出那個木雕盒子,驚訝地說:“姐,你要幹什麽?這是姑媽留給你的嫁妝啊!”

山河沒說話,靜靜坐在沙發上,将木雕盒子擺在茶幾上,然後打開蓋子。

盒子裏裝的是一套工藝十分精致的金首飾,有項鏈、耳環、手鏈和戒指,都帶着濃郁的苗家風情。山河還有一整套苗族的銀飾品,包括銀角頭飾、銀圍帕、銀發簪、銀耳環等等,也是山河母親留給她的。只是這一套銀飾品總價值并不高,不如金飾品來得值錢。而且銀飾品在苗族文化中的意義十分重大,所以山河才拿出了這套金首飾。

阿美又問:“姐,你準備賣了這套金首飾交房租嗎?”

山河沒有回答,但是卻輕輕點了點頭。

“那怎麽行?這是姑媽留給你的嫁妝啊!”

山河扯嘴笑了一下,嫁妝不嫁妝也都無所謂,反正她已經是個大齡剩女,這輩子還能不能結婚也不抱太大希望。婚姻本身是件很麻煩的事,她沒有家底,又沒有父母,條件好的男人未必看得上她,偏偏她自己也是講究的人,寧可單身,也不肯将就,不肯委屈。

山河又想到了孟梧桐,這個男人真的很好,無論是外表,還是內在,都是最出色的。她不敢确定自己對他是什麽感情,有些感動,也有些動容,但尚未達到愛上他的地步。他畢竟是孟楊柳的哥哥,她可以接受他這個人,卻不能接受他的家庭。

如果孟梧桐不是孟楊柳的哥哥,她或許早已接受他,答應和他在一起了。然而人生總有許多遺憾卻不可避免的事,如果孟梧桐不是孟楊柳的哥哥,她又怎麽可能跟他相識呢?這些矛盾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注定了,孟梧桐和他的家庭是無法割裂的,所以她與孟梧桐注定是沒有結果的吧!

想到過去的事,山河心裏有點難過,還有點傷感。

“姐,你怎麽了?”阿美看她對着首飾盒發呆,不免又問了一句。

“沒什麽,我們出門吧!”

**

孟梧桐就站在樓下,看到山河和阿美一起走下樓,山河手裏還拿着一個精美的木雕盒子。這姐妹倆随後上了車,開車離開。

孟梧桐沒有走上去,只是默默站在一旁看着。

那天在病房,江嶼走了之後,山河又拒絕了他,她依然說了那句話:“孟梧桐,我永遠都不會愛你。”

其實孟梧桐心裏很清楚,因為楊柳,她會那麽說。但是……那又有什麽關系呢?他知道山河已經漸漸開始心動了,他守候和等待了十年的女孩,眼裏終于有了他的身影。他相信,只要他一直在她身邊默默守候,她終于會全心全意接受他。

孟梧桐開着車跟在山河那輛車的後邊,看她們的車子停在珠寶首飾店外面,然後她們下車,拿着木雕盒子一同進了珠寶首飾店。孟梧桐也下了車,站在店鋪的外面,透過櫥窗玻璃看着山河和經理讨價還價,她手裏還拿着嬰兒拇指那麽粗的金鏈子。

孟梧桐一下就明白過來,她是在出售自己的金首飾,為了籌錢填補那五萬塊的空缺吧!山河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從小沒有父親,有什麽困難都習慣自己扛,從來不會找其他人幫忙。她的外表雖然很嬌小,內心卻十分強大,這就是他所喜歡的女孩。

山河跟珠寶首飾店的經理談好了價格,雙方開始簽署交易協議,畢竟這是大額金飾交易,如果這套金飾來源不正,那麽山河是要承擔全部責任。店員當着山河的面測量全套飾品的重量,完了還要檢驗純度。

等全部交易結束之後,山河才拿着錢離開珠寶首飾店。

孟梧桐就藏在旁邊,等山河和阿美離開之後,他走進首飾店。

那套金飾品還沒來得及收下去,珠寶首飾店的經理拿着項鏈愛不釋手地把玩,顯然這一單交易首飾店是賺了。

孟梧桐敲了敲櫃臺,說道:“把那套金飾品拿給我,我買。”

**

山河拿到錢就直接把房租交了,回到飯店裏,坐在凳子上發呆。想着母親留給她的金首飾可能再也回不來了,心情不免還是有些低落。

到晚上八點的時候,飯店已經沒什麽生意,項目部的餐盒也全都送來,山河幹脆早早打烊讓大家回家休息。

關上飯店的卷簾門,山河也不想回家,便打算一個人随便逛逛。她拿出手機,确定了前門和後門的監控頭沒有問題,才離開飯店。自從發生周老板的那件事,她就多長了一個心眼,後門換成防盜門,還加裝了監控頭。

夜幕降臨,山河一個人靜靜走在河提之上。昏黃的路燈仿佛在路面上鋪了一層金色的霜,身邊還有許多吃過晚飯出來散步遛彎的民衆,本地人或是外地人,還有許多小孩在河堤上嬉笑打鬧。

山河停下腳步,俯身靠在欄杆處,向河對面的越南望去。

國與國之間的界限,僅僅只靠一條幾十米寬的河流隔開,雖然離得很近,卻始終是兩個國度。就像她與孟梧桐之間,始終隔着這麽一條無法逾越的河流。

幾個挑着擔子的越南女人出現在河堤上,她們帶着尖尖的鬥笠,向散步的民衆兜售着自己的商品,吊床、手鏈或是其他的小玩意。

越南也有很多特別的小吃,譬如越南小卷粉、越南春卷,還有鴨仔蛋。

山河很喜歡鴨仔蛋,口味非常獨特。前方出現一個賣鴨仔蛋的越南女人,她毫不猶豫地向前走去,來到越南女人面前,一屁股坐在小凳子上,說道:“來三個鴨仔蛋!”

女人就是這樣神奇的動物,心情不好的時候要麽購物,要麽吃東西。山河屬于後者。

越南女人看到生意上門,十分開心,拿出塑料小碗就開始制作佐料。她先取了一些紫蘇葉和姜絲放進碗裏,用剪刀剪碎,倒入味精和胡椒鹽,擠出新鮮的青檸檬汁,最後倒入泡好的紅辣椒湯,一份酸辣可口的配料就調好了。

“咕嚕。”山河仿佛已經聽到自己咽口水的聲音。

這時,越南女人從小鍋爐裏取出青皮的鴨仔蛋,從中間敲擊蛋殼,用剪刀一剪,然後就将煮好的鴨仔蛋倒入了配料之中。這是十五天左右的幼鴨胚胎,蛋黃外表布滿血管,蛋白中孕育了一個還未完全成型的小鴨子,跟中國的活珠子很類似。

沒吃過的人或許會覺得殘忍,不敢下口,但吃過一口後,鮮美酸辣的滋味就再也忘不掉了。山河很小的時候也覺得殘忍,可長大一點想想,吃鴨子的胚胎和把成年鴨子殺了吃也沒啥分別,同樣都是殺生嘛!于是開了這個口,就再也停不下來。這東西不僅好吃,還特別滋補,營養價值高,健脾強腎,滋補養顏,尤其适合坐月子的婦女食用。

越南女人把三個鴨仔蛋放入塑料小碗裏,遞給山河。

山河正要大吃特吃,身後傳來一道低沉的男嗓:“一口氣吃三個,胃口不錯。”

這聲音很熟悉,不用回頭,她也知道身後那位是誰。

山河沒有回應,埋頭吃自己的鴨仔蛋,唔,味道真心鮮美,簡直好吃到爆!

江嶼見她沒有反應,也不說什麽,在她旁邊的小凳上坐下,對越南女人說:“給我也來一個吧。”

山河斜他一眼,“你也敢吃?”

“你一個女孩子都敢吃,我為什麽不敢吃?”江嶼從越南女人手裏接過小碗,和山河一起默默吃着鴨仔蛋。

隔了一會兒,江嶼才說:“我來找你,其實是有事。”

“哦?江經理有什麽事就直說吧!”山河呼呼啦啦就把三個鴨仔蛋吃光了,将小碗遞給越南女人,“再來兩個。”

江嶼把自己碗裏的鴨仔蛋吃完就不再要了,放下小碗,平靜地說道:“現在天氣太熱了,我希望你們飯店每天中午能給我們提供大量冰塊。”

“冰塊?”山河擡眼詫異地看着他,“要冰塊幹什麽?”

“降溫。”

“降溫?”山河眉毛一挑,目光上上下下把江嶼打量了一番,那表情似乎帶着某種暧昧的深意。

江嶼無視她的眼神,面無表情地說:“太陽寨隧道內裏的溫度太高,白天平均溫度在三十五度以上,像蒸籠一樣,所以需要大量冰塊為工人降溫。”

“哦。”山河發現自己想歪了,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悄悄吐了一下舌頭。“你們自己不能提供冰塊嗎?怎麽要向我們訂?”

“項目部提供的冰塊有限。”江嶼平靜地看着她,“你店裏新買了一臺大容量的冰櫃,上次給你當模特拍照的時候,我看到了。”

山河聞言翻了個白眼,心說你倒是記得清楚,随後開口說:“我覺得你不需要冰塊,你只要板着這張死人臉站隧道裏,就夠冷了。”

江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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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吃完了鴨仔蛋,付了錢繼續在河提上散步。

江嶼也默默跟在她身邊。

山河瞥他一眼,“我已經答應你送冰塊了,你還跟着我幹嘛?”

“和你一塊散散步。”江嶼還是那副淡淡的調子。

“我不想跟你散步。”山河掉頭往反方向走,卻被他一下抓住了手腕,“你幹嘛?”

“山河。”他沒有回頭,聲音有幾分生硬,“孟梧桐是你男朋友嗎?”

“關你什麽事啊?”山河口氣不善,這人腦子被門夾了吧,莫名其妙問孟梧桐是不是她男朋友,是與不是和他有半毛錢關系嗎?

他回過身,依舊拉着她的手腕,靜靜地低頭看她,“我知道,你還在為韓茜茜的事情生氣,我也沒想到她會采取那種手段。”

“原來你都知道啊!”山河擡起頭,她還以為他相信韓茜茜也是被綁架的呢!

“韓茜茜已經走了,你又何必再為這件事生氣?”

山河別開臉,神色十分冷淡。韓茜茜只是一個方面的原因,導致這起事件還有他的因素,難道他沒有意識到嗎?

江嶼見她不為所動,口吻略顯沉重地說:“就算韓茜茜做得很過分,她已經遭受到懲罰了。輪/奸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傷害有多大,你應該很明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既然能夠平安脫困,又何必再讓那群人去強/暴她?”

“你放屁!簡直站着說話不腰疼。”山河只覺一股怒氣湧上心頭,氣得她渾身顫抖。這個男人簡直可笑之極,每一次都喜歡站在道德制高點來指責她,教育她,他以為他是神嗎?他憑什麽?他有什麽資格?如果當時不是阿輝正好在那裏,那麽遭人輪/奸的人就是她!

江嶼一看她氣得渾身哆嗦,連眼眶都氣紅了,才意識到自己或許不該說那些話。本來是想跟她緩和關系,哪知竟然又惹她生氣了。“山河,對不起,我只是……只是不想看到你總是懷着那麽強的報複心理。”

“走開!”她猛地甩開他的手,森冷地說:“我本來就睚眦必報,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誰欺負過我,我就要報複誰,這就是我的行事作風,過去這樣,現在這樣,将來還是這樣!你要是看不慣,就別來找我,別跟我說話啊!江嶼我告訴你,你不是救世主,你沒有救贖別人的能力,所以你也別打腫臉充胖子。你這個樣子,真的讓我覺得很惡心!”

山河說完,掉頭就走。

江嶼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好像被人掴了一巴掌。他快步跟上去,語氣有些急,“山河,我并不想指責你。那天我也上去了,親眼看到韓茜茜被人強/暴後的樣子,真的很凄慘,所以……”她不懂,那天他真的以為桌上的女人就是她,親眼看到那樣的場景,那種震撼,那種痛心。就算最後證實不是她,是韓茜茜,他也依然有種無法釋懷的情緒。

韓茜茜說,是山河讓人輪/奸她的。他完全相信,以她的性格,的确會說出那種話來。他只是遺憾,她為什麽就不能心境開闊一點?韓茜茜所犯下的罪行,自有法律來裁決,她不應該采用自己的手段去報複韓茜茜,那樣受連累的只有她自己!若非如此,她在向警方提供筆錄的時候,又怎麽會被迫省略韓茜茜的部分呢?

“你不用跟我解釋。”山河打斷他的話,停下腳步,冷冷地看着他,“韓茜茜慘不慘與我無關,我只關心自己慘不慘。”她撥開劉海,露出額頭上一個還未痊愈的紅色疤痕,“看到了嗎?這是拜韓茜茜和你所賜!”

江嶼目光閃過一抹痛色,想用手去撫摸她的疤痕,卻被她狠狠拍開。

“你不用假惺惺了!江嶼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正義,特別光明磊落啊?”山河斜眼,嘴角凝着一抹嘲諷的笑意。

江嶼蹙眉,并不理解她這話的意思。

“你說你家境那麽困難,還有個患病癱瘓的老父親,卻大手大腳買各種奢侈品,甚至還去越南街*。”她一邊說一邊搖頭,最後譏諷地加了一句:“江嶼,你的道德品質實在是太高尚了啊!”

江嶼神情一變,立刻明白她為什麽會說這些話了。“你向老吳打聽我的家庭情況了?”

“呵呵。”山河冷笑,“怎麽被我戳破惱羞成怒了嗎?你明明知道韓茜茜喜歡你,你也早就知道韓茜茜是監理公司大股東的情婦,可你卻從來沒有明确拒絕過她。因為監理公司對你們有監督的智能,所以你為了規避未來不必要的麻煩,就采取了這種手段,我說的對嗎?”

江嶼肩膀一震,完全沒想到她會指出這件事。他并非沒有明确拒絕韓茜茜,他只是沒有親口說出來。監理公司縱然有監督的職能,施工單位的工程全部都達标,監理公司又能怎樣?至于韓茜茜是不是監理公司大股東的情婦,他……确實不了解。韓茜茜從來都是剃頭挑子一頭熱,他根本不屑于去關注韓茜茜的事。

他緩緩說:“山河,你誤會我了。”

“誤會?男人對自己犯下的錯誤都說是誤會,這不就是你們的慣用伎倆嗎?”

“不是。”他果斷而幹脆地回答。

“你……”山河瞪眼,沒想到他竟然敢這麽臉不紅心不跳地否認,這男人的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她握緊拳頭,咬牙切齒地說:“江嶼,韓茜茜是因為你才會遷怒到我身上,這一點你無法否認!”

江嶼垂下雙肩,語氣沉重地說:“對,這一點我無法否認,所以……我向你道歉。”

“不用!”她雙目赤紅地瞪着他,“我只要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她惡狠狠地丢下一句,轉頭就走。

“山河!”江嶼大步追上去,忽然從她身後将她抱住,将小小的她嵌入自己懷裏。

山河腦袋裏轟一下炸開,渾身僵硬,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他在幹什麽?他為什麽要抱她?他瘋了嗎?

江嶼收緊雙臂,将她緊緊圈在自己懷裏,這種胸口被填滿的感覺實在太好了,真想就這樣一直抱着她,一直不放手。他滿足地喟嘆一聲,緩慢而鄭重地說:“山河,對不起,我喜歡你。”

山河瞠目結舌,整個人瞬間石化。他剛剛說了什麽?他說他喜歡她?這怎麽可能?等等,他剛剛還說了一句對不起,又是對不起,又說喜歡她,到底是幾個意思?她腦子有點亂,一時無法理清楚江嶼話裏的意思。他肯定說錯了,他只是想就韓茜茜的事表達歉意而已,所以才會說對不起。江嶼這種冷冰冰的死人臉,怎麽可能喜歡她呢?簡直吓死寶寶了。

江嶼沒等到她的回應,又說了一遍,“我喜歡你。”

“啊!”山河尖叫一聲,猛然推開她。

聲音太過尖銳,河提上散步的路人齊刷刷全向他們看了過來。

“你腦子壞了吧!”她沖着他大吼一聲,掉頭狂奔,由于跑得太急,還差點跌倒。

江嶼靜靜伫立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一點點遠去,最後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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