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幻影成殇終相識
俊美男子輕推門而入,眉眼微擡,本是有些欣喜的面容,在看到憐衣的一瞬間,驟然冷了下去,恍若和剛才那個如沐春風的男子,并不是同一個人一般。
“臣妾參見聖上,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憐衣來不及細想夏榮琪神色間的變化,猛然想起禮儀,急急便是拜下。
夏榮琪眼神低低的看着窗外,未曾理會憐衣的跪拜,口中淡淡說道:“起來吧!”
“是。”憐衣站起身來,口中靜靜答道。
只是,意料中的事情,似乎并沒有來臨兩人一個靜伫窗前,一個站立在桌旁,都是靜默無聲,似乎空氣都是凝固了一般。
“你先睡吧,朕今日累了!”終于,男子略微疲倦的聲音打破了平靜,卻也讓憐衣的心,沉到了谷底。
此時的憐衣,心中只是不斷在回蕩着一句話:‘他連看都不想看自己一眼了嗎?這還是當初那個對自己深愛的琪爺嗎?’
心中如此想着,眼眶漸漸有些濕潤,卻是強忍着,不讓眼淚流下來,似乎是不想讓眼前的人看見自己如此的模樣。
未曾聽到答複,夏榮琪眉頭微皺,轉過了身來,本是想要再說什麽,卻是看到眼前女子梨花帶淚模樣,不知為何,平生一種厭惡。
“別哭了,朕不是眼淚可以打動的。”夏榮琪的聲音透着冷意,凍得憐衣直打冷顫。
憐衣深吸口氣,嘴角一勾,揚聲說道:“聖上莫以為天下姑娘都喜歡你,我洛憐衣偏不,以前我喜歡你,算我瞎了眼,今日起,我不會再傻了!”
聽到憐衣此時的狠話,夏榮琪竟是暗自拍了拍手,嘴角勾起一絲邪魅的笑容,聲音蠱惑:“好一個剛烈的女子啊,堅韌有性格,還是如此絕色,若非是我知道你的身份,還真是會被你騙過去呢?”
“身份,我的身份,難道聖上不知道嗎?我不過是霄王爺妻妹而已,還有什麽身份嗎?”憐衣的聲音帶着些許怒氣,剛才夏榮琪那番話,着實讓她傷了心。
“呵呵,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想來你這具身子已經是不幹淨了吧!從霄王府出來的,還能有完璧之身嗎?”
“你!夏榮琪,莫以為你是當今天子,就可以如此污蔑一個女子的名節,我洛憐衣清白之身,豈容你玷污!”
此時的憐衣已經是氣急,竟然不顧禮儀,直呼了聖上的名字,從話語脫口而出的那一刻,憐衣就沒想再活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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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薄情寡義的男子,有什麽值得她付出的,只是,憐衣已經是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如今的自己,早已經是換了一副模樣。
兩個洛憐衣的身子雖然是一樣的,可是這面目,已然是換了一個人,當然,氣急的憐衣是将這件事忘至了九霄雲外的。
“看來這夏榮霄的調教還不夠嘛,如此便是沉不住氣了,将來還怎麽辦事呢?”或許是覺得對于憐衣的打擊還不夠,夏榮琪的語氣,愈加輕浮了起來。
“沒想到我洛憐衣愛上的,竟然是這樣一個人!”憐衣的聲音透着陣陣死氣,似從九幽傳來,如泣如訴。
“住口,洛憐衣這個名字也是你可以自稱的嗎?”夏榮琪的一陣厲呵,卻是将憐衣從迷霧中震了出來。
此時的憐衣不禁是有些苦笑,自己也是急了,竟然忘了現在的自己早已經不是當初那番模樣,一時不經意,倒是差點鑄成大錯。
“琪爺,花魁大賽,您終究也是忘了嗎?”憐衣的聲音淡淡傳來,不帶絲毫煙火氣,似乎剛才那個歇斯底裏的女子,并不是她一般。
夏榮琪的眼神略過一絲不自然的迷離,卻在瞬時便恢複了淩厲,眼神直直的看着憐衣,似乎是想把眼前的女子看個通透,唇間暗暗擠出一句話:
“你們把憐衣怎麽了?”
“聖上可否還記得,那日花魁夜裏的柳叔,還有那河燈,還有那觀星,還有那一晚的酒醉夜談……”憐衣沒有回答夏榮琪的話,反而是自顧自的說着些旁的,但聽在夏榮琪耳中,卻是恍若驚雷。
他是了解憐衣的,如此女子,絕不會是那種将此等與男子私會之事,到處與人說的人,所以,眼前的女子,定然是憐衣極為信任之人。
否則,憐衣怎麽可能将這等關乎女子清譽之事,随意告知與人,盡管是身處霓裳苑,但憐衣的性子,亦是清高得緊的。
空氣中有了短暫的靜默,時間過去半晌,夏榮琪才悠悠開口道:“她還好嗎?”
“日夜思君愁斷腸,不思量自難忘,幻影成殇終相見,卻道眼前不識人!”
“你到底是誰?”憐衣的聲音透出的是藹藹的情殇和悲涼的心境,可是夏榮琪卻是聽出了其中真實的意味,憐衣,就是憐衣。
“此生能夠重新回到琪爺的身邊,不論如何,憐衣都生受了!”
“你真的是憐衣,可是,可是為何……”
“為何這張臉,不一樣了,對嗎?”猜到了夏榮琪的疑惑,憐衣靜靜應了聲,開口說道:
“若非是換了這張臉,恐怕憐衣早就是一捧白骨,何談再站在琪爺面前呢?”
夏榮琪的臉色兀自變了變,眼角有些莫名的濕潤起來,若是此時再不能确認眼前的女子就是憐衣的話,那自己怎麽能對得起那幾年裏,憐衣所受的苦楚。
終究是輕輕伸開手臂,将眼前的女子擁在了懷中,起先女子還有些抗拒,逐漸的,卻是在對方懷裏輕輕抽泣起來,莫名的委屈終究是伴着淚水流逝。
“好了,不哭了,日後有朕在,誰也不能把你欺負了去!”男子的聲音柔柔的,聽在憐衣耳中,透着一股莫名的安心。
“可是,影子那裏怎麽辦呢?”雖是在此時有些意亂情迷,憐衣卻是突然想到了此時的重點,自己已經将身份表露,自然是不能再做那些有害夏榮琪的事情的。
夏榮琪輕輕撫了撫憐衣的頭發,溫柔說道:“你放心,一切有我呢,他們要害我,也是要掂量掂量自己的。”
次日一早,一道聖旨便是降臨在了清荷堂:
“奉天承運,聖上诏曰:
今有清荷堂美人洛憐衣,魅惑聖主,儀态不周,禮儀不端,現降為答應,居清荷堂閉門思過三月。
欽此”
此道聖旨一出,在宮中可謂是掀起了軒然大波,本來昨日裏各宮都是對于憐衣能夠優先侍寝頗為嫉恨的,如今這般轉折,衆人都是紛紛落井下石起來。
只有皖詩绫,聽聞聖旨之後,不顧宮人的阻撓,自顧自的前往了清荷堂,本來還想安慰下憐衣的,卻是見其正在池邊采荷,容色之間,哪有憂顏。
“姐姐!”似乎是有些不确定,皖詩绫還是低低的叫了一聲。
憐衣轉頭過來,看見是皖詩绫,眉眼又是笑開了,将手中蓮花一揚,開口說道:“妹妹來得正好,待會将這蓮花帶回宮裏插上,別是一番滋味呢?”
“姐姐,你沒事吧!”皖詩绫的話音透出絲絲焦急,看着眼前女子的模樣,頗是有些神色失常。
“沒事啊,我能有什麽事情,來吧,你也來一起摘!”憐衣似乎并沒有聽見皖詩绫的質問一般,眉眼未擡,順口便是接下了話茬。
“姐姐,你可醒醒吧!現在外面都因為你翻了天,你,你竟還有這般閑情逸致采荷!”似乎是覺得憐衣的神色實在不對,皖詩绫的言語間頗為淩厲了起來,像是一副要将憐衣炸醒的模樣。
“外面的事情,與我有何關系?”憐衣的語氣依舊是淡淡的,只是這一次是看着皖詩绫說的,倒是讓皖詩绫略微怔了怔。
“姐姐,昨夜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何,今日一早便是傳出這般聖旨!”雖是覺得自己來問有些唐突,但心中疑惑,實在讓皖詩绫無從解答。
本來是好好的成為這新晉秀女後宮侍寝的第一人,如此榮耀,可是轉眼間,卻是變成了侍寝之後的撤封,實在是讓人惱火。
而且此時憐衣和皖詩绫的模樣,頗是有些倒換過來,作為當事人的憐衣還在那裏靜靜的站着,反倒是皖詩绫多了些憤慨之色。
“事情過了,便是過了吧,放心,姐姐不會牽連到你的!”憐衣嘴角勾起一絲微笑,言語間淡淡說道。
“姐姐何出此言,既然妹妹今日還敢踏進這個清荷堂,就不怕那些閑言碎語的,如此姐姐倒是小看妹妹了!”察覺得到憐衣言語間的不适,皖詩绫正色說道。
看其言語,似乎是有些難言之隐的味道,再加之自己來時,已經有宮裏的嬷嬷說了些編排的話,心中莫名的有了些了然,也就不便再深究下去了。
“主子,您怎麽還在這裏呢?”就在皖詩绫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門外傳來明湘的聲音,是詩绫的首領宮女。
明湘急急從門外進來,看見憐衣,倒是未曾有異色,施施然見了一禮,倒是讓憐衣頗覺欣賞,這玉瑩堂裏,怕也是只有這明湘一個靠譜之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