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拱手相讓簾榻間
“此處沒有外人,起來吧,有什麽事情嗎?”或許是進宮歷練了幾日,言談間,皖詩绫倒是多了幾分主子的氣勢,舉手投足間,倒是有了婕妤的樣子。
“主子,剛剛宮裏來傳旨,說是讓您準備下,今夜的侍寝!”似乎是覺得此時在憐衣面前說這件事情稍有不妥,明湘的神色稍微有些不自然。
反倒是憐衣大方笑了笑,開口說道:“今夜嗎,如此倒是好事,妹妹還是早些回去準備着吧!”
“姐姐……”
“我無妨的,看到你得到聖上的喜愛,姐姐從心底高興,明湘,去吧,帶你家主子回去了,好好梳洗一番!”
憐衣的神色依舊明豔,雖是眼底有些莫名的悲傷,但卻并沒有流露出來,當然,依着皖詩绫的性子,也是看不出來的。
将自己的好姐妹推向自己愛人的床前,就算是早已經知道真相的,心裏還是不由得一疼,只能讓皖詩绫的快些離去,來掩飾自己的傷感。
沒有其他的,從昨夜的深談,到今日早間的那道聖旨,再到此時皖詩绫的侍寝,一切的一切,憐衣都是已經事先知道了,所以,此時的憐衣才可以如此的雲淡風輕,恍若是真的不在乎這一切的。
不為旁的,只是因為夏榮琪的處境,遠比憐衣想象的要更加難過,歐家歐靜柔,當朝太後,歐家歐惜夢,當朝皇後,自上而數,後宮掌權者,皆是歐家之人。
大夏皇朝,夏為國姓,可是從先帝開始,就因為歐氏一族的專寵,頗覺惱火,自先帝去世後,歐靜柔全力輔佐夏榮琪成為聖上,不為其他,只是為了能夠更好地控制。
憐衣了解夏榮琪,歐靜柔作為其生母,更是了解夏榮琪和夏榮霄兩兄弟的性子,夏榮霄自小時起,便是有着些許遠大的抱負。
但,若是夏榮琪知道,當時自己稍微努力學習,不至于頑皮不聽教導,然後就可以免于這場皇室之争的話,想來,那時的他,定然是比夏榮霄還要努力吧!
所以,皇室之中,從來沒有輸贏對錯,只有,你是屬于誰的棋子,夏榮霄的足智多謀,運籌帷幄,讓歐家深覺此子威脅太大。
于是,就在夏榮霄都以為聖上之位定然是自己囊中之物時,傳來了聖上駕崩的消息,也一道傳來了,自己将作為王爺,被遣送出宮的聖旨。
那一日,夏榮霄甚至沒有去作為一個皇子的基本孝道,去送送先帝,反而是一個人,獨自在自己的宮殿裏,呆坐了整整三天三夜。
終于,三天過後,夏榮霄沒有和任何人說,便是獨自一人去了已經安排好的霄王府,從此,宮中只有一位聖上,宮外多了一位霄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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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聽到這段秘辛的時候,憐衣心中有一種淡淡的明悟,或許自己的任務,就是與這皇位有關也說不定的,只是,尚有一種莫名的疑惑纏繞,總覺得事情又似乎沒那麽簡單。
于是,當夜裏,夏榮琪便是和憐衣決定,演這麽一出戲,戲出來了,自然演戲的也就出來了,陰謀,也總會出來的。
今夜的憐衣心情默默,此時已然是夜深,但卻沒有絲毫的睡意,此處離得玉瑩堂雖是稍有距離,但剛才那番的熱鬧,還是隐隐傳了些來。
與之昨日自己這清荷堂裏同樣的熱鬧,與之昨日同樣的男子,只是今夜,卻換了地方,無奈的笑了笑,心中暗道:“這,自己不是早就想到了的嗎?”
“主子,夜深了,睡吧!”雲茴的聲音悠悠傳來,恍若沒有看見憐衣面色上的落寞,靜靜勸了一句。
“睡不着,你們先睡吧!”憐衣輕搖了搖頭,回了一句,連眼神都沒有變過,依舊是望着窗外那迷蒙的夜色。
雲茴輕嘆口氣,雖然不知道昨夜裏到底是發生了什麽,可是,對于這宮裏任何一個女子來說,今早的那道聖旨,都足以将之摧垮。
可是,白日裏的美人,依舊是那副淡漠的樣子,就好像真的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說實話,此時的狀态,才讓雲茴覺得,是這件事情應有的神色。
雲茴心中知道,這種事情,對于女子,特別是宮裏的女子,不可不說,是一個極大的打擊,而且還是打擊的這樣徹底。
若是今晚聖上召幸其他的宮中老人還好,卻偏偏是召見了與之憐衣最為想好的姐妹,實在又是一層雪上加霜啊!
如此神色間,雲茴只能是暫時任由着憐衣了,畢竟,這宮裏的日子可是還長的,這些事情,得她自己去想清楚明白才好。
由此也只能是嘆了口氣,輕聲道:“那奴婢在外間候着,若是有事,您就叫我!”
“嗯,去吧!”
看着憐衣依舊是面容都不變的神色,雲茴也是搖了搖頭,退了下去,留下憐衣一道孤寂身影獨坐窗前。
或許此時憐衣悲傷的源頭和雲茴所想有些小出入,但那悲傷,卻是由心而發,不是為了外面那道所謂的聖旨。
而是僅僅為了那個自己愛的男子,就算是憐衣真的那麽大度,真的是顧全大局,可是,當親手把自己的愛人和自己的姐妹送上床榻時,還是不免在此獨自傷感。
憐衣輕輕的告訴自己:今夜,是給自己悲傷最後的權利,今夜過後,自己依舊是以前那個憐衣,依舊是那顆棋子,只是真相,離得越來越近了。
……
“臣妾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萬福金安!”次日一早,按照宮裏的規矩,當晚侍寝的嫔妃是要第一時間去給皇後請安的。
雖是平日裏的請安禮都是或多或少有着,但若是有事,也是可以推脫的,用在今日,卻是無法了,所以,就算是憐衣,也得去走一趟。
至于昨日,本來是安排憐衣侍寝,這第一個請安的人,也當是她的,卻是被那道突如其來的聖旨打了個措手不及,實在讓人惶恐。
所以,所有嫔妃也就湊齊在今日,由着皖詩绫侍寝之禮後,前來參拜,如此也不算是失了禮數,畢竟,憐衣當晚按照彤史記載,也是沒有見紅的。
皇後娘娘端坐首位,和上次一樣,岚妃和涵妃都是屈居二位,皖詩绫倒是比之上次多進了位數,今日是坐在了涵妃的身邊。
以往本來依着皖詩绫婕妤的位子,便是可以和香茹一樣,同坐一排,只是念在其尚未侍寝,所以便是未曾拘泥,此次已經是真正成為了聖上的女人,自然是不能推脫的。
“今日是皖婕妤貴為聖上嫔妾的日子,按照宮裏祖歷,是必須要來朝拜的,如此倒是擾了各位妹妹休息了。”
“皇後娘娘何出此言,祖宗規矩不可廢,再說了,能夠如此早間來此,也是清爽神怡的!”憐衣悄然一看,說話的竟然是香茹,只是其依舊是眉眼低低,也不知道這番話是受了誰的意。
“茹兒就是這般過謙,也難怪聖上喜歡你的好性子!”皇後略帶贊賞的看了一眼香茹,語氣帶了些許贊嘆。
香茹在這宮裏說不上得寵,但其身份是宮裏人的不傳之秘,所以就算是其沒有什麽背景,但有着聖上的偏照,倒也是安穩無虞。
依着宮裏人的性子,若是沒有身份背景,沒有家世,還妄想在這宮裏保住自己的位子,可謂說是癡人說夢的話了。
所以,香茹此時能夠穩坐在這婕妤的位子上,除了當時聖上的偏執,剩下的也就是香茹不争不搶的淡泊性子,否則,哪還有活至今日的道理。
“可是,這不是前日晚上便是開始侍寝了嗎,為何今日才召見各路嫔妃呢?”憐衣心中咯噔一下,這,該來的,也終于是來了。
眉眼輕輕一挑,憐衣心中了然,說話的這位,正是當初和暮雪菲要好的一個,不過因為家世原因,倒是只得了個答應。
此時的她正坐在暮雪菲的身後,想來剛才那話,也和暮雪菲脫不了幹系的,果然,見到衆人都是稍有避諱這件事情,暮雪菲自然是沉不住氣的,柔柔開了口:
“這,嫔妾倒是聽說,前日晚間是憐衣姐姐侍寝的,這,怎得昨日會出了那般事情呢,害我們姐妹差點就誤了祖制。”
憐衣心中冷冷一笑,好大一頂帽子,輕描淡寫的便是将自己的罪過放大到了祖制上面,若自己真是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此時不是有理都說不清了嗎?
“暮姐姐了然,是妹妹的過錯,此處妹妹與之各位姐姐賠不是了!”
或許是覺得憐衣的态度出乎了心中的意料,暮雪菲莫名的有一種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多了一種使不上力的挫敗感。
“喲,憐衣姐姐這是做什麽,這或許是聖上不喜歡姐姐這種類型,也說不定呢?”暮雪菲眉眼都是帶上了笑意,看在旁人眼裏,倒是好一副姐妹情深的和諧畫面。
“夠了,聖上的事情,哪是我們能猜得的,此時憐衣已經着紙降為了答應,也是受了罰了,此事也就此掀過了。”
就在暮雪菲還想說什麽的時候,皇後卻是開了口,言語間倒是有些維護憐衣的意思,如此倒是讓憐衣看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