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遇到朋友
那個男人長得高高瘦瘦的，頭發淩亂而且髒兮兮的，像是許久沒有清理過的一樣，用合适的比喻就是，看上去像極了大象拉出來的糞便。
船長擺手，“那是她的，再說，這麽不好惹的對象，誰願意來取？”
這個船長……真是厲害。
我勾了勾嘴角，不管怎麽樣，他再好也改變不了他捕捉人魚的事實。
“每次看到這種生物總有一種感慨，世上怎麽會有如此的存在，完美又惡心！”
船長對着我，抽了口煙，“你說是吧？”
面對着這個男人我總有一種被看穿的感覺，不知是什麽，總覺得他知道我懂得他們的語言。
“看起來你有點兇，好，就叫雅典娜好了。”
還是個有文化的魚販。
周圍的人七嘴八舌地讨論着我，但我現在沒空注意他們，面前這個人真的不好對付啊。
“雅典娜，你知道嗎？你是我抓的人魚中最安靜的。”
船長拿着長煙鬥敲了敲，又繼續放回嘴裏，“我都要以為你在從我嘴裏得到什麽。”
被發現了！
他知道我懂英語！
“好了，拉下去吧！”
過來拉我的是兩個小夥子，長得瘦巴巴的，不知道能不能擡得動。
Advertisement
然而他們擡動了。
被擡着時，水缸很少晃動，這感覺應該和坐嬌子差不多，有可能在舒服一點，畢竟我是在水裏。
“有點沉。”前面的小夥子說道。
嗨，我是你的孫大聖。
後一個小夥子：“這只比起前面的，好了不少。”
我的體重竟然被超越了！
前面的小夥子：“這倒是，而且聽他們說，美了不少。”
謝謝，感謝你們的贊美，不過我不會不好意思的。
“這次這只比較兇，傷了三個人，看樣子活不了了，其他兩個傷了手臂。”
“好兇，不過能賣個好價錢就好。”
嘿嘿，放寶寶下來，愚蠢的人。
一路被送到船倉後，我便開始在黑暗中打量四周。
只要不是全黑，我都是能看得見的。
人說，在黑暗中，感官将變得更加靈敏，将能聽的到不同的聲音。
果然，聽着倉庫裏的水聲，我能肯定還有其他魚類存在，而且一定有人魚，因為我聽到呼吸聲了。
用人魚語，我輕輕打了個招呼“我是愛莎。”
對方的呼吸聲停頓了幾秒鐘，最後才嘆了口氣，“沙漠。”
噗，生活在海裏叫陸地上最幹的地方的名字，好奇異啊。
“你在這裏幾天了？”
對方再一次停頓，應該在思考，最後得出結論，“很久。”
很久？
這裏是東海，裏大陸不算很遠，卡洛說這裏在百海裏就是海岸了，那沙漠是什麽時候在這裏的，待了多久？他是別的海域的生物。
“人魚？”
說不定是海妖，海巫什麽的。
“是，西海。”
真的是啊，就這樣被帶到這裏真不是什麽好事。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回家。
“還有其他人魚嗎？”
這話剛落下，就聽到有水翻滾的聲音，緊接着，一個細細的聲音冒出來，“我，不是人魚。”
我：……
黑暗中，那個生物翻了一下，水嘩啦啦的響“我叫，摩西，海龜。”
我默。
為什麽連海龜都被捉住了，這是幹什麽的，不是捕捉人魚嗎？怎麽會有海龜！這東西縮進殼裏怎麽吃？
上輩子連鼈都沒有吃過的我。純屬因為那東西太醜太不好吃，根本不曉得怎麽吃。
“摩西怎麽會被捉住？”
沙漠比較關心這個問題嗎？
一看就是他身懷寶物，引起這群人的貪欲好嗎！不然誰要捉海龜啊！
“因為，摩西太美了。”
沙漠和我：……
掀桌子！這只海龜不止很蠢，還很自戀啊！
我敢保證，他個頭一定超過我的三個頭！
晚上的時候，有人來送飯，雖然烏漆麻黑的看不清楚，但是我記得他的體型是那個總是肖想我脖子上的鴿子蛋那麽大的黑珍珠的那個奇醜無比的，高高瘦瘦的男人。
他要是把手伸過來我就咬死他！
“小美人！”
惡寒！這種掉節操的稱呼是哪裏來的，我們不熟啊，大叔。
他慢慢靠近我的水缸，我看到他将手放在水缸的口上。
真是太過分了，咬死你哦！
一口下去，那個男人呱呱叫地連退五步，一手提着小箱子，一手拼命在空氣中甩動！
我用珍珠粉保養了一百年的牙齒，怎麽樣，鋒利吧！沒吃過糖果，沒吃過太酸的東西，牙齒簡直鋒利到不能再鋒利！
愚蠢的人類，我把我珍藏一百年未咬過活物的第一口獻給你了，你該感到榮幸！
沙漠在黑暗中嗤笑了幾聲，“你真大膽！”
那是，我可是海的女兒！未來的海之派大星！
“死魚！”男人低咒了一聲，抛下盒子，急急忙忙地離開了。
終于跑了！看我多厲害！
“愛莎，我們的晚飯……”摩西在黑暗中委屈地說道。
“……”說的也是，早知道他喂了再咬死！
從那以後，我們過着一種吃飯後咬人的生活。
這種生活一直持續到船靠岸。
“怎麽感覺船停下來了。”沙漠拍着水問我。
“哈，靠岸了呗。”
我覺得我的畫風越來越奇怪了。
“靠岸？”
“沙漠，我們要去陸地了。”
這麽興奮，感情自己要被賣掉了都不知道，果然無知是福啊！
沙漠沉默了良久，終于說了一句話“愛莎，不知道你長什麽樣。”
都這個時候了，少年，你還想看老娘長什麽樣，你腦袋被漿糊糊了吧！
不過為了安慰純情少年的心，我還是安慰地說“我們會看到對方的。”
賣到同一個主人家裏還能做對鴛鴦夫妻，或者是在同一個盤子裏被送到嘴裏。
我感覺我已經扭曲了。
水缸被擡出來的時候，上面都被蒙了黑布。
這也好，在黑暗裏太久突然接觸到光線，可能會瞎掉啊。
在水缸裏，我能貼着缸壁聽見他們的談話。
大致是說海上的貨物要賣掉的交代。
直到水缸裏的水不再搖晃，我便知道，差不多到達目的地了。
“雅典娜，還好吧？”
是船長！
他這是在嘲笑我嗎？
頭頂上傳來聲音，我知道他們要打開黑布了。
鑽入水裏，我看到船長的頭出現來水缸口處。
“雅典娜，我會幫你找個好顧客的。”
我将尾巴一拍，整個身子沖出魚缸來，我張開雙臂，亮出指甲，朝着船長的脖子抓去。
船長退了幾步，我整個身子剛好躍出水缸，撲倒在髒兮兮的地面上。
這是可惡，又失敗了。
我眯起眼睛，擡起頭來看着他。
他微笑地蹲下來與我平視，“雅典娜，失去了水，你能幹什麽？”
咬死你！
“啊，這麽好看的珍珠是誰的？”
一條金色的鏈子出現在我眼前，上面還挂着一顆黑珍珠，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該死的，他什麽時候順走的！
我咬着牙齒，伸出手要抓他，可是地面實在是太幹燥了，根本走不了。
在這個時候，我才突然有些懷念我的那雙腿啊！
“嗯，動不了了？”
船長甩着鏈子，在我面前放肆大笑起來，“真有意思，醜陋的生物！”
我不醜！
“你這樣也阻止不了我，這珍珠我收下了。”
還給我！那是……
我擡起手，伸向他，他卻無情地踩了我一腳，一邊踩，一邊說“啊，果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誰來救救我，羅西……
他們對着我笑，那麽可怕的笑，無情的笑。
身為海的女兒的我，如此狼狽。如果沒有去見他，估計羅西就不會離開我，也就不會被抓住，那我也不會在這裏。
沒有人一定要為我的任性買單，我才是那個要為自己任性買單的生物。
羅西，被救了嗎？
恩達，你去哪裏了？
小王子啊，似乎沒有如果，我還是會遇見你。這不是童話，因為故事不同了，我還是遇見你，我有點喜歡你。
沙漠還好嗎？
卡洛……
以及姐姐們，爸爸，媽媽……都還好嗎？
上輩子做過什麽事情呢？上輩子，媽媽做的菜是什麽味道，爸爸喜歡抽什麽牌子的煙來着……
希達爾，你說對了，我想變成人類了，我想咬死船長！
“快送她回水裏！”
“快，感覺奄奄一息的，快死了！”
“漢斯，湯姆，快把她運到水裏！”
“船長，她體溫好低！”
“我看看。”
那個混蛋，走過來了。
“雅典娜，別死哦，你還有同類在我那裏！”
該死的，他的死活我才不在乎呢，你給我去死吧！
我掙開抱着我的人類，張開雙手，一下子撲倒船長，将五指插入他的手臂。
哈，終于可以咬死你了！
我俯下身子，張開嘴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