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看到他羞成這副樣子,冬苗自己也有些慌張。
她輕聲咳嗽了一下, “你不說……我不是, 我沒有了嗎?”
牧川冷白的臉上暈開淺淺的紅, 他如同逐水桃花的眼神千回百轉, 繞着她旋開。
“我就是這麽想着,何必遮遮掩掩。”
他的語氣裏充滿了渴望, “小姐姐, 我就是在肖想你啊。”
他居然又說出來了!
冬苗假裝認真開車, 權當聽不到。
牧川苦惱說:“姐姐不讓我撩,也不撩我,我說的話不是被打斷, 就是被無視。”
冬苗直接說:“誰讓你喜歡了。”
她揚了揚下巴, 白皙的脖頸磨蹭過黑襯衫衣領, 金色的耳墜輕輕掃過她的肌膚。
“自作主張,還擅自喜歡我, 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牧川一臉乖巧, “姐姐什麽時候來算賬?”
冬苗瞟了他一眼,“這麽期待?”
牧川朝她張開雙臂, “躺平任你算。”
冬苗一時口快,“那你幹什麽?脹嗎?”
牧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慢慢地明白過來, 他的臉一下子紅的徹底。
“你……你……”他根本就沒在書本上看過這接下來怎麽說啊!
冬苗莞爾一笑,“弟弟,你不行啊。”
牧川抿緊唇, 面色難看。
不行?
他直接伸出手撩起大衣,開始解皮帶。
“哎!哎哎!你做什麽!”冬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耍流氓的話,我就叫警察了啊!”
牧川的手在皮帶扣上輕輕劃了一下,“我以為姐姐想要看看我到底行不行。”
冬苗:“……”
牧川:“姐姐真不要嗎?”
冬苗:“對不起,此地禁止開車!”
牧川委屈又可惜地嘆了口氣,這口氣刮的冬苗頭皮發麻。
合着你還委屈上了?
你未免成長的也太快了吧?快把我的純潔可愛牧小川還回來啊!
兩人一路插科打诨,中午的時候,天空又飄起了小雪。
冬苗感慨:“這個天氣就應該窩在被窩裏貓冬的。”
牧川溫聲一笑,“我也想陪姐姐貓貓冬,一個被窩……”
冬苗瞪他,“你再說,我就報警了啊。”
牧川:“需要我告訴姐姐我的電話號碼嗎?”
對哦,他不就是警察嘛。
冬苗:“不需要,再見!”
她将車停在一家面館門口,直接開門下車,“嘭”的一聲,把門拍上。
牧川亦步亦趨下車,跟在她的身後,就像是她的小尾巴。
這一幕真是該死的熟悉。
即便冬苗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要去想以前的事情,那些事情有很大一部分是幻覺,可是頭腦總是會自作主張。
突然,她耳朵一熱。
冬苗莫名其妙地看向牧川。
他站在紛紛揚揚的小雪中,眉眼帶笑,将搓的發熱的手掌扣在她的耳朵上。
他的眼睛清晨無比,可以倒映出她茫然的身影。
他壓低聲音,可憐兮兮說:“你不讓我陪你貓冬,那我做你的小棉襖好不好?不做小棉襖,那做你的耳暖好不好?”
他沖着她讨好笑着,就像是剛剛舔完牛奶,沖着她喵喵叫的小奶貓。
她的心口又中了一記貓貓拳。
冬苗努力擺出最冷酷無情的模樣,朝他伸出了手。
他想了想,将扣在她耳朵上的一只手放下,搭在她的掌心。
他并不尖銳的指尖在她的掌心輕輕劃了幾下,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喚她:“苗苗姐。”
小奶貓已經不是在舔牛奶了,而是在往她心尖尖上舔啊。
冬苗哼了一聲,“交出來。”
“什麽啊?”牧川一本正經地裝傻。
冬苗:“快些。”
牧川含笑說:“你看,我兩只手都忙着,根本沒有時間找東西。”
冬苗自食其力,直接将手探進他的大衣口袋裏。
牧川高高舉起雙手,一副對她投降的姿勢。
冬苗在他兜裏掏出手機,卻發現他的手機根本沒有設密碼。
“喂!你這樣不安全吧?”
牧川:“嗯,我知道。”
“可是,一般情況下,我的手機不會遺失。”
冬苗目露了然。
即便遺失了,憑着他的聰明勁兒,也能很快找回來吧?
牧川含笑,低下頭,将自己的臉頰貼在她的臉頰上,像小貓洗臉一樣蹭了蹭。
“所以,我就在考慮另一件事。”
他貼着她的耳朵,柔聲說:“我想要讓一個人察覺我所有的秘密,所以,我對她不設防。”
“姐姐,我的秘密現在就在你的掌心。”
冬苗眼鏡後的雙眸半阖。
他輕聲誘哄:“姐姐,打開它吧。”
冬苗眸中閃過動搖之色。
她安靜地望着放在自己掌心,只覺得這像是一個潘多拉魔盒,不小心打開的話,誰知道會放出什麽呢?
可是,她已經沒有什麽好失去的了。
冬苗按亮手機,待機界面上正是一個專注開車的女人,昏黃的燈光透過車窗灑在她的臉上,有一種沙一樣的質感,宛若黃金時代的電影劇照。
“這……你是什麽時候照的。”
牧川:“在我心動的時候。”
若是以前,她定然要好好斥他一聲,然而,現在,她卻不想這樣做了。
拉開解鎖界面,桌面也是她的照片。他手機上的app少的可憐,與時下的年輕人不太一樣。
她手指按在一個交流軟件上,擡首望向牧川。
牧川做了個“請”的動作,請她打開他的秘密。
冬苗在心底裏嘆息一聲。
這個人還真是可怕。
一般夫妻即便再恩愛,彼此之間也不可能全無秘密,一段看似美好的婚姻裏面必定埋藏着謊言與隐瞞。
他對她毫無保留,不留一絲秘密……即便他無所謂,她卻稍感沉重了。
她不應該去看的,擁有一項權利,必然要承擔相應的義務。
道理她都懂,可是人若是全憑着理智生活,那也不會有今天了。
好奇心害死貓,現在,冬苗準備做這只貓了。
她按開聊天app,看到最新一條信息就是一個名叫“隔壁老王”的人,那人教導他追喜歡女孩子的時候別要臉,既然她喜歡貓,就多學一學貓。
冬苗:“這人就是你那學長?”
牧川:“嗯。就他,他最壞了,所以,姐姐生氣的話,就對他生好了。”
他為了小姐姐,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學長給賣了。
冬苗:“……”
做你學長真是倒了大黴。
她又往上翻了翻,發現兩人不是在聊案子,就是在聊她,時間甚至在她遇上他之前。
冬苗皺眉,“所以,你搭我車是籌謀已久的計劃?”
“呃……”牧川注視着冬苗,小心翼翼說:“是……還是不是呢?”
冬苗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臉扭到一邊,故作惱怒說:“是不是……你自己不知道嗎?還要看着我臉色說話。”
牧川不安地動了動眸子,小聲說:“是,這已經是我能找到的最好機會了。”
冬苗皺了皺眉。
她說:“你不要再這樣了,我不喜歡人纏的太緊,那會讓我産生不好的記憶。”
牧川低頭,鞋尖兒挑起路上的積雪,他悶聲說:“是因為那個人嗎?”
“看來你還真是關心我。”
牧川:“因為你很喜歡在上傳自己的狀态,不得不說,這樣是不安全的,容易洩露隐私。”
“很多壞人會根據這些上傳的狀态或者照片,進行犯罪活動。”
“你說的是你自己嗎?”
牧川:“……”
“吃飯吧,吃飯吧。”冬苗在地上跺了幾下腳,加快腳步朝店內走去。
“天這麽冷,最适合喝一碗熱氣騰騰的拉面了。”
兩人走進店內,這家店鋪比較小,桌子和凳子上浮着一層油膩膩的光澤。
冬苗随便要了兩碗拉面,便捏着兩根方便筷子互相摩擦,想把筷子上的毛刺蹭掉。
牧川掃了一眼四周,目露嫌棄,連坐下都只沾了小半個屁股在凳子上。
冬苗瞄了他一眼,提議:“要不你去吃些別的,咱們在車上集合。”
牧川搖頭,“看樣子……”
他皺了皺眉,硬着頭皮說:“好像還不錯的樣子。”
冬苗:“……”
可是,你的嫌棄都快要突破天際了啊。
他在凳子上不安地動了動,就好像屁股下是一塊燒紅的熱鐵。
冬苗耷拉着眼鏡,默不作聲。
牧川抓着自己的手腕,小聲說:“跟姐姐在一起,即便是地獄也是快樂的。”
冬苗意味深長說:“那還真是苦了你,居然把小餐館比作地獄,你還真是……”
她歪頭一笑,“……像個小公主。”
牧川猛地擡起頭,眸中有光,“你記起來了!”
冬苗:“我就從來沒有失憶過,為什麽說記起來?”
他眼角下拉,有種要哭出來的樣子,“因為你忘記了我。”
冬苗:“我不會忘記任何人,除非那不是真的。”
牧川突然伸手捉住了她搭在桌子上的手掌。
冬苗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麽。
他握着她的手貼上他被凍涼的臉龐。
長長的睫毛輕顫,他乖巧又認真地凝視着她,“我是真的,王子殿下。”
冬苗盯着他的眉眼,指腹酥酥麻麻。
公主與王子的故事嗎?
可是,他告訴過她這裏沒有那個睡美人公主似的男孩子,這一切不過是她的幻想。
她有病,那些都不是真的。
牧川看到姐姐的眼中明顯出現了動搖,就在他準備繼續出擊的時候,一個響亮的鈴聲打斷了兩人之間粘稠暧昧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