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再也沒有誰能像她一樣,在短短的時日內, 給他帶來這麽多洶湧起伏的情感。
可是, 他究竟哪裏像是幻想的人物了?
牧川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臉頰, 能感受到切實的疼痛。
他放下手對着手機屏幕看了看, 臉上有一個紅印兒。
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無論是他,還是他的愛。
但是, 聽她的言語, 她居然認為她是以那個男人為原型, 幻想出他的。
可惡!那個叫秦萌生究竟是誰啊!
牧川只覺得一團熊熊的妒火在心口燃燒,燒的他整個人都要爆發了,冒出的濃煙更是辣他嗓子, 熏他眼睛, 逼着他哭。
他伸手捂着嘴, 用力揉了揉,将唇上她的氣息柔散進自己的四肢百骸。
牧川順着靠背滑下, 将自己的臉埋進豔紅的圍巾中, 直到四周都環繞着她的氣息,他才勉強平靜下來。
他倒要看看哪個敢騙他的姐姐, 占據他的位置!
冬苗順着國道往前開,雪一直在下,雖然沒有昨夜下的那麽大了, 仍舊把好不容晾幹的路面再次打濕,然後結成亮晶晶的冰。
她看到昨晚就徹夜加班工作撒融雪劑、鏟除積雪的環衛工人們又忙碌了起來。
她将車速放緩,以免車子失控。
她朝自己經過的每一位環衛工人微笑, 無論他們看沒看見。
“姐姐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冬苗笑了,“那是因為你沒見過我兇的一面,保證吓的你不敢再來撩我。”
“哦,”牧川坐正了身體,“那姐姐一直沒對我兇,是在給我機會追求你嗎?”
冬苗:“……”
她無奈轉過頭,“我怎麽就這麽佩服你抓重點的能力呢?”
牧川:“所以你同意了。”
“沒有!”
“沒有不同意?”
“你再胡說八道我就兇你了。”
牧川眼睛倏地一亮,“是把我按在車門上、抵在椅背上親那樣兇嗎?”
他非但沒有被吓住,簡直是躍躍欲試。
冬苗神色不自然地沖他抱怨:“你別把我說的像變态一樣啊。”
牧川彈了彈衣袖,神色正經說:“就算是變态也好,變态不就是又一次戀上、太愛戀的意思嗎?”
冬苗嗤笑他。
他不慌不忙說:“你看,把‘變态’二字分別拆開,再組合,‘變’的上邊和‘态’的下邊就能組成‘戀’字,剩下的兩個字則是‘又’和‘太’,戀太多,又戀上,可見,戀到極致便為‘變态’了。”
冬苗聽得的是瞠目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真是不怕男人撩你,就怕撩你的男人有文化,你想要反駁都反駁不回去。
冬苗憋了半天,也只能說他,“你這是強詞奪理。”
他擺出極為感興趣的模樣說:“我倒是覺得挺有道理的,我看了無數本言情小說,裏面的內容大抵都不過是強制愛,霸道奪,由此,我得出一個結論……”
他扭過頭,“若是想要追求成功,就需要強詞奪理。”
冬苗輕笑一聲,“哎喲,那可巧了,我恰恰就不屬于你總結的那個類型。”
“我啊……最讨厭別人強迫我了。”
話音剛落,她的電話鈴聲就又響了起來。
冬苗不耐說:“這人煩不煩啊,都說要去接他了,他還接二連三打電話,纏死個人,像菟絲花似的!”
牧川眨了眨眼睛,附和說:“對,對,對,姐姐最讨厭強人所難了,那咱們幹脆別拉他了,放了他鴿子得了。”
冬苗:“嘿,弟弟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又開始醋了?”
牧川鼓了一下臉頰,重新恢複高冷美少年的模樣。
“行了,別裝了,你都不知道自己的人設已經崩塌了嗎?”
他小小聲嘆了口氣,繼續說:“既然他惹姐姐不開心,姐姐何必再去找他呢?”
“至少我們兩個有共同的回憶。”
明明有共同回憶的是他!那個人不過是個小偷而已!
牧川一把奪過她的手機,盯着屏幕剛要挂斷,突然,他的動作停了,呼吸也屏住了。
冬苗暗覺好笑,“你擺出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做什麽?”
牧川的喉結動了動,小心翼翼說:“你做好心理準備。”
“接個電話需要什麽心理準備?”冬苗一臉莫名其妙。
“因為打來電話的人不是那位,而是……”
他說話吞吞吐吐,讓冬苗也不由得跟着緊張起來。
牧川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說:“如果你答應做我女朋友的話,來電話的人便是我的岳母了。”
“哈?”
等冬苗反應過來,簡直氣死了。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這樣皮!
冬苗想要接電話,牧川卻捏着手機離遠了些說:“別拿,你正開車呢,不安全,咱們打免提!”
說着,他就按下了免提鍵,還将手機乖巧地送到她的嘴角邊。
冬苗涼涼地瞥了他一眼。
“苗苗?”
冬苗忙回複:“哎,媽,我在呢。”
“你還在開車上路?”
兩人簡單聊了幾句,冬苗的母親突然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你回來的時候穿的好看些,好好收拾收拾。”
冬苗皺起眉頭,為着這話語中隐含的意思。
她雖然才二十五歲,她母親卻都快為了她的婚姻大事愁白了頭。
“媽。”冬苗不太高興地喚了一聲。
冬苗的母親說:“只是先見一面看看,又不是讓你直接結婚,先看看嘛,我跟你說那小夥子長得不錯……”
她抓了一下頭發,“您可饒了我吧,我只是想要回家休息休息,怎麽就要去相親了?”
母親揚高聲音,“不相親?不相親你倒是帶一個回來啊,我跟你說,你還記不記得你同學李甜甜?她都結婚了,還生了個孩子,可你呢?你不能不結婚啊……”
冬苗揉搓着頭發絲,百無聊賴地聽着母親的聲音,只可惜,這些聲音都左耳進,右耳出。
母親說:“你先處着,處個一兩年覺得不錯,就趕快把婚給結了……人家不嫌棄你就不錯了,你還挑挑揀揀。”
冬苗輕笑一聲,“我長得漂亮,脾氣好,追在我身後年紀小的男生一打把,我着急什麽?當然要好好挑挑。”
冬苗邊說着,邊瞟了一旁的牧川一眼。
牧川立刻心領神會,揚聲道:“姐姐要抛棄我選別的男人嗎?”
他探過身子,在她的臉頰上響亮地吻了一口。
吻聲透過手機傳遞了過去。
冬苗只聽手機另一端她的母親的聲音明顯失真了,“苗苗,你身邊還有別人!”
冬苗眯起眼睛,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哎,我不知道啊。”
她母親又不停追問:“那個男人多大了?做什麽的?跟你在同一輛車上,你要把他帶回來嗎?”
冬苗還沒說話,只聽牧川在旁邊突然叫了一聲:“媽,我和苗苗一起回去見您。”
她一驚,心髒幾乎驟停。
電話那邊也突然一靜,緊接着踹來一陣雜音,電話挂斷了。
牧川舉着手機,無辜地望着她。
冬苗安慰:“沒事,大概她是被你吓到了,估計不小心把手機摔了。”
她瞄了他一眼,“你可真敢說。”
牧川:“說的很順溜、很真摯吧?我練習了好久。”
冬苗:“……”
神他麽練了好久,你沒事兒練這個做什麽!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吐槽他好了。
牧川笑了一下,眼中的冰雪盡數化作了春水,“姐姐不感謝我嗎?我幫姐姐解決了一個大問題。”
冬苗:“好嘛,你倒是解決了眼下的問題,卻給我帶來了更大的問題。”
牧川眨眨眼睛,“我可以假扮姐姐的男友,不要錢的那種。”
“要是姐姐需要假戲真做,我也毫無怨言。”
你不僅是毫無怨言,只怕是要樂開了花吧!
冬苗:“呵呵,走開。”
一貫在外人面前擺出一張“冷豔高貴”臉的牧川,絲毫沒有被她的冷漠吓怕,反倒是“創造條件也要上”。
不可否認,他的纏人與秦萌生的纏人是不同的,至少,她沒有那麽讨厭。
真奇怪。
牧川突然不說話了,直勾勾地盯着她。
冬苗:“你在看什麽?”
“方才有外人能聽見我的話,姐姐還認為我是幻想出來的嗎?”
冬苗:“需要我把我的病歷單甩到你臉上嗎?我之前生病的時候,常常以為別人說了什麽話,實際上那人并未說過的情況又不是沒有出現過。”
“姐姐,你這是不肯正視現實。”
冬苗嘆了口氣,“也許吧,然而,我幻想的世界足夠豐富。”
足以讓她栖居。
牧川沉下眼。
他該如何請求她從自己的世界中走出,好好的看他一眼。
沒一會兒,車子就開進了前面的市裏。
牧川左右張望,“你們兩個約在哪裏?”
“就約在這條國道旁,他說這裏有一家超市,他就站在超市門口。”
冬苗狐疑地看向他,“你這麽感興趣?”
牧川的視線突然凝在了一點,他嘴角翹了一下,問冬苗:“之前我站在雪中穿着一件大衣,你是怎麽想我的來着?”
問這個做什麽?
冬苗挑眉:“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大傻帽,活該凍成狗。”
牧川轉過頭,粲然一笑,“請保持這個想法。”
冬苗剛想問候他的病情,就見他突然指着前面的人行道說:“姐姐,快看,那個人好像一條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