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這裏面看來有我不知道的故事。”冬苗的手指勾勾纏纏着耳墜。

牧川站到冬苗沙發後，雙臂支在沙發背上, “故事其實很簡單, 只是秦萌生一個人的獨角戲而已, 若不是有人提醒, 我根本不會知道，原來有這樣一個人一直嫉恨着我。”

秦萌生繃緊的下颌漸漸松弛, 他笑了一聲, “女人的自戀可以說是可愛, 男人的自戀就可謂可惡了。”

“我休學可不是為了你。”

牧川：“哦？”

秦萌生垂下頭，劉海兒遮住他的眼睛，頗有種可憐的味道。

女學生果然為他出聲：“喂, 你們兩個太過分了吧！幹嘛總是為難他啊。”

牧川猛地捂住了臉, 雙肩一抖一抖, 狀似哭了起來，他帶着哭腔：“你、你兇我！”

他本就長得嫩, 這樣一套動作下來, 就更惹人心疼憐愛了。

女學生不由得反思自己剛才的話是不是說的有些重了。

“我……對不起，我只是看他比較可憐。”

牧川悶聲道：“嗯……你們都向着他。”

“我沒有！只是認識這麽久……”

牧川猛地擡起頭。

他臉上哪裏有一滴眼淚啊, 剛剛的一切分明都是假裝出來的。

“你……你！”女學生指着他，手顫抖着。

牧川：“我只是想讓你明白，眼睛看到的做不得真。而且, 你為什麽要隐瞞與秦萌生的關系？莫不是你就是他的幫兇？”

老板娘都要吓癱了，她猛地撲進老板的懷裏。

老板帶着老板娘，兩人擠在房間的角落裏。

秦萌生站起身, “你這樣為難一個小姑娘未免也太沒有紳士風度了吧？”

牧川：“成年了，就足夠承擔起任何懲罰了。”

“我沒有！”女學生捏着衣角，“你竟然騙我！我根本就沒有幹什麽不好的事，只是……只是……沒有說我們兩個是在網上認識的網友而已。”

冬苗溫聲安撫：“我們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那你為什麽要有意隐瞞？”

“我……”女學生欲言又止。

秦萌生笑吟吟說：“這沒什麽好說的，只不過是偶爾聊過幾句的網友而已。”

牧川：“怕是這個地方也是你推薦來的吧？”

女學生連忙搖頭，“沒有，他只是提過這周圍的風景不錯，很适合拍照，沒有讓我到這裏居住。”

“哦。”牧川意味深長地看向秦萌生，“這周圍可就這一家農家樂啊。”

秦萌生微微皺眉：“是這樣的嗎？牧川你了解的真清楚，我可不知道。”

牧川低頭看了一眼手機，“你到現在還是倔強地不肯坦白，是吧？”

秦萌生笑了，“坦白什麽？坦白我對姐姐的愛嗎？”

冬苗搖手，“我可不敢接受你的愛，雖然我的錢不多，可我也怕被你騙。”

秦萌生低下頭，發出輕微的笑聲，雙肩微微顫動。

“姐姐……”

牧川直接插話：“抱歉，我要打斷你的表演了，秦先生。”

秦萌生摸了摸手腕上的表，笑眯眯：“好啊，你說。”

牧川的視線掃視周遭，因為剛才的推理幾乎把他們這幾個客人都拉下了水，每個人都有嫌疑，老板和老板娘眼下正抱在一起，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牧川：“很簡單，那個男人其實是自殺。”

“啊？”

“你說什麽？”

衆人紛紛發出不可置信的聲音。

牧川：“藥是他自己吃的，酒是他自己找來喝的。”

秦萌生：“難道不是你引導他喝的嗎？”

牧川瞥了他一眼，“我有什麽理由要這麽做？”

秦萌生：“誰知道呢？”

牧川嗤笑一聲，“你在這裏打岔，是要掩蓋你認識他的事實嗎？”

秦萌生默不作聲地看着他。

牧川朝女學生伸出手：“麻煩，能借你的手機用一下嗎？”

女學生退後一步，目光看向秦萌生。

冬苗突然出聲：“你看他做什麽？他都指導你做什麽了？亦或者，他給了你什麽小小的建議？”

“我……我……”

秦萌生雙手揣進兜裏，臉上面無表情。

女學生的表情越來越慌張。

“萌生，你還有什麽不能給人看的秘密？”冬苗眯起眼睛。

秦萌生低下頭，喃喃：“姐姐，你還是一貫只會為難我。”

他重新擡起頭，對女學生說：“怕什麽，我們兩個又沒說什麽，他想看就讓他看好了。”

女學生：“可是……”

秦萌生語氣嚴厲：“給！”

女學生猶猶豫豫地把手機遞了出去。

牧川接過來。

女學生剛要說密碼，卻發現他已經迅速按了她的生日把密碼解開了。

女學生：“……你怎麽會知道我的密碼？”

牧川眉眼冷淡：“你們總是喜歡用自己的生日做密碼，太不安全了。”

“不，我的意思是你怎麽會知道我的生日？”

“印了重要證件的紙張到處亂扔，太不安全了。”

女學生：“……”

算了，這個人簡直不能溝通！虧了那張臉！

牧川方才一邊說話，一邊擺弄手機，很快便調出來自己想要的東西，他唇角微勾。

秦萌生暗覺不妙。

牧川擡起頭，盯着他：“你還不肯坦白嗎？”

“你說你不認識那個男人？”

秦萌生閉緊嘴，沒有反駁，目光謹慎而危險。

牧川笑了，冷白的臉一下子生動起來。

“奇怪了，你不認識他，他怎麽會有跟你的聊天記錄。”

秦萌生輕聲說：“證據呢？”

“證據在這裏。”牧川用手帕捏着一個手機展示給他看。

秦萌生睜大眼睛：“這是死者的手機？你什麽時候拿走的？”

秦萌生和他在一起調查屍體，居然沒有注意到他是什麽時候把死者的手機摸走的。

他想了想，平靜下來，“你又想詐我？我沒有，我不認識他，你檢查手機吧。”

“是嗎？你确定？”

秦萌生輕笑一聲，在椅子上重新坐好。

冬苗的視線掃過他輕顫的小指。

牧川：“抱歉了，雖然手機聊天軟件裏的留言都删光了，但是，他大概是太過崇拜你了，在手機雲存儲中留下了備份的截屏，我恰好破解了密碼，看到了你是如何誘導這個人一步步按照你的計劃作出嫁禍給別人的自殺計劃。”

他話音一落，所有人都看向了秦萌生。

冬苗卻緊緊地盯着牧川。

戳穿一切謊言的牧川仿佛打磨出的鑽石，每一面都閃閃發光，非同一般的俊美。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十分慶幸，這樣一個優秀的人她居然那麽早就将他套牢了。

正在此時，牧川突然轉過頭對她笑了一下，笑容清澈又溫柔。

她的心狠狠地跳了幾下。

他朝她作出口型：“姐姐盯着我看，是迷上我了嗎？”

冬苗嘴角一抽，沒有答複他。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秦萌生突然揚聲笑了起來，聲音尖銳又恐怖。

老板和老板娘往角落裏縮了縮，老板還順手摸了一個裝飾用的瓶子握在手中。

女學生也驚恐地退後幾步。

“退什麽？你原本不是很依賴我的嗎？呵，果然，這世界上只有姐姐不會嫌棄我。”秦萌生頂了頂眼鏡，目不轉睛地盯着冬苗。

冬苗坐在原來的位置，凝視着他，“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當然是為了姐姐你。”

他的手指又無意識叉在一起。

冬苗面無表情：“撒謊。”

牧川上前一步，擋在了冬苗面前。

“也許以前你是對姐姐有想法。但是，自從我的出現，你嫉妒我，恨我如此優秀，恨不得從方方面面摧毀我，最後不過是自己心态先失衡，不得不退學。後來，你知道姐姐和我的關系，就開始有目的接近姐姐。”

“你這句話裏有多少主觀成分，我嫉妒你？呵。”秦萌生冷笑。

“如果不嫉妒，你為什麽每次提起我都要格外點明天才兩個字？”牧川挺直脊背，毒舌道：“我如此天才，真是抱歉了呢。”

秦萌生的額角繃起了青筋。

他的手指繃緊，手背筋骨分明。

突然，他沖向了牧川，一拳揮出。

牧川不動聲色地瞄了一眼冬苗，任由秦萌生的拳頭砸在了自己的臉頰上。

他捂着自己的臉頰，“唔”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冬苗猛地跳了起來。

秦萌生的眼鏡被他自己甩掉了，他的笑容惡劣又嚣張，“沒錯！我就是嫉妒你，牧川，你真是不應該存在！”

他朝牧川踢了去。

牧川抱着自己的頭，将自己縮成一團，意圖減少傷害。

“咔嚓——”

“啊——”

秦萌生抱着小腿慘叫，後退一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牧川立刻放下手，看向冬苗的方向。

冬苗歪歪頭，放下腳，用手指勾了勾長發，“牧川是我冬苗護着的，你有本事動動看啊！”

“你……你！”秦萌生抱着小腿在地上打滾。

冬苗那一腳實在太狠了，他感覺自己的小腿已經被踹斷了。

他臉色煞白，瞪着眼睛，控訴：“姐姐！不公平！不公平！憑什麽他牧川就要什麽有什麽，我卻什麽都得不到！”

冬苗嗤笑：“公平，讓你這樣的惡人什麽都得不到才是公平。”

她朝牧川伸出手。

牧川雙手握住，借力站了起來。

他表現出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晃了晃，倚着冬苗的肩膀沖着秦萌生露出嘲笑的表情。

秦萌生更恨了。

“我只不過是……不過是……說了些話而已，并不是那麽罪不可恕！”秦萌生強自争辯。

牧川：“實話說，我已經查了你好久了，別人叫你什麽？無所不能的咨詢先生？你給人提供犯罪咨詢，提供的很快活吧？你以為你是誰？小說中的莫裏亞蒂嗎？”

秦萌生被他擠兌的臉色一陣紅一陣青。

“你的保密措施做得不錯，我們當初并沒有将那位咨詢先生和你秦萌生聯系在一起，只可惜，你為了引起姐姐的注意，做了許多騷操作，我們這才産生了懷疑。”

“所以，這次姐姐回家，我便也跟了過來。我們想，有冬苗在，有我在，你總會上鈎的吧？果然不出所料，你中計了。”

“秦萌生，你自诩天才，卻志大才疏，心比天高，智商不足。”

“很抱歉，”他掏出警察證，展示給秦萌生和衆人看，“你被捕了。”

正在這時，門被“哐哐哐”砸響了。

老板娘立刻去開門，一群警察沖了進來，按住了秦萌生。

秦萌生一聲慘叫，連連痛呼。

“腿，我的腿……你們小心着些！”

法醫去處理房間裏的屍體。

一個警察來到女學生的面前，“請您跟我們回警局調查一下。”

女學生吓得不清，跟着警察走了。

牧川拉着冬苗的手，軟綿綿說：“姐姐，我的臉好疼啊。”

華裳看着他臉上一片青紫，有些心疼，卻說：“你當時能躲開的吧？你怎麽不躲？”

牧川眨了眨眼睛，好不無辜。

她的食指點在他的瘀傷處。

牧川“嘶”了一聲。

“你對自己還真狠啊，弟弟。”

“也是，不對自己狠一些，如何能騙得過這麽多人呢？”

虧她以為，他真是為她而來。

牧川捂着臉，盯着她的神情，小聲問：“姐姐生氣了？”

“沒有。”

“口是心非一向是姐姐的專利。”

冬苗抱着胳膊挑眉。

牧川拽着她的袖子，笑了一下，霎時，冰雪消融，春意盎然。

“可是，怎麽辦啊？這樣的姐姐我也好喜歡。”

冬苗擡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對不起，我不愛聽甜言蜜語。”

牧川凝望着她，突然一探頭，吻住她的唇。

她身體內的鮮血随着這一吻而鼓噪起來。

牧川慢慢後撤，笑盈盈說：“那我就不用說的，我用做的。”

冬苗的腦袋一格一格轉過去，“警察，這裏有人……唔！”

牧川趕緊捂住她的嘴，垂着眼睫，楚楚可憐說：“姐姐行行好，別再讓我風評受害了。”

走過來的警察吃了一大口狗糧，難受地擰了擰眉。

“牧哥，這個案子總算是解決了，你看你回局裏……”

牧川轉過臉，面無表情說：“剩下就是讓秦萌生交代犯罪事實了，就不必我出馬了吧？而且，領導都說了，這件案子後給我放假。”

警察：“可是……”

“對不起，您呼叫的用戶正在談戀愛中，請您稍後再撥。”

警察：“……”

好吧，好吧，算他怕了談戀愛的男人。

警察點點頭：“好吧，反正後面的……領導會親自負責。”

冬苗轉頭往屋內走。

老板和老板娘還抱成一團，驚魂未定，連說再也不開什麽農家樂了。

牧川望着冬苗的背影，急着追上去，對警察說：“秦萌生的心防破了，之後好詢問，他若是不配合，你們就多提提我，他很快就會羞惱到什麽都說出來的。”

那個小警察一臉贊嘆。

牧川閉上嘴，趕緊去追冬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