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燈光落下的白光猶如霜雪，她抱着胳膊, 坐在霜雪之上, 神色冷漠。
“這件事要從我接的那個單子開始說起。”
秦萌生：“單子？姐姐是做什麽工作的？”
冬苗：“很好奇是不是？居然也有逃離你秦萌生掌控的人？”
秦萌生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姐姐在說什麽, 我沒那個意思。”
冬苗微微颔首：“沒有這個意思，你還在背地裏查我？”
“真是公平, 你在查我, 我也在查你。”
他擡起下巴, 露出自我保護的冷峻神色。
冬苗則繼續說起自己接的“單子”：“我會幫助客人調查一些事情，他們給予我一些勞務費用。”
秦萌生笑了，“姐姐難不成還是私家偵探？”
冬苗攤手：“我還真沒這本事, 只是做一些微小的工作而已。”
秦萌生：“好吧, 那姐姐查到了什麽？我只是好奇我究竟得罪了誰, 竟要讓姐姐這樣調查我。”
說着，他瞥向牧川, 顯然是将他當作了幕後主使者。
冬苗：“之前, 一個女人曾來找我，說自己被一個男人騙了數千萬。”
秦萌生玩弄着手指, 老神在在，“姐姐該不會懷疑我吧？我對姐姐可是一向忠心耿耿，姐姐懷疑我的話, 唉，那還真令人傷心。”
“我不是懷疑，我是确信。”
她與之對視, 眼鏡片上閃過一道白光。
“因為那個女人在被男人騙後，曾偷偷去跟蹤，看到了那個男人與你見過一面，或許是出自女人的直覺，她懷疑這一切都是你在背後搗鬼。”
秦萌生：“難道我就長了一副壞人臉，天生就該被人懷疑嗎？”
冬苗一腿架在另一條腿上，細長的雙腿糾纏在一起，她單手支着下巴，紅唇勾起一道笑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那位女士後來托人調查了男人的銀行轉賬記錄，發現他從她那裏騙來的一半錢財都打進了一個賬戶裏。”
秦萌生梨渦淺淺：“哎？莫非已經證明了這個賬戶是我的？”
冬苗：“并沒有。”
“原來沒有啊，可是姐姐擺出這樣一副面貌，我還以為自己真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呢。”
“你真沒有做什麽嗎？”
秦萌生笑眯眯地朝冬苗攤開手，“姐姐現在就可以來檢查我的身體哦，我的所有一切都對姐姐毫無保留。”
冬苗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眨也不眨。
冬苗伸出食指蹭過下唇，“女人騙人的時候喜歡盯着別人的眼睛，男人騙人的時候不喜歡看人的眼睛。”
他微笑：“所以我并未騙姐姐。”
冬苗勾起唇角：“所以我懷疑你不是男人啊。”
她的視線慢慢向下遛了一圈。
秦萌生小腹一緊。
“你若是心裏沒鬼，為什麽手機裏的每條信息都要删除？你的手機可真幹淨。”
秦萌生雙手揣進兜裏，慢悠悠說：“原來我的手機是姐姐動的，難怪……”
他轉向一言不發的牧川：“我這個手機可是專門為天才牧川所設，若是他能夠解開我設下的謎題，那我自會奉上一份大禮。”
他輕笑一聲：“所以，牧川你就讓姐姐為你沖鋒陷陣嗎？”
冬苗放低聲音：“萌生，你我認識這麽久了，難道連一句真話也不願對我說嗎？那件事究竟有沒有你的手筆？”
秦萌生目光閃爍，“所以姐姐現在要以情動人了嗎？”
“我說過，我對姐姐很真誠，姐姐何必如此試探，若是一開始就明明白白說出來，我也會對姐姐坦誠以告的。”
冬苗：“所以，你現在要坦誠嗎？”
衆人屏息，即便老板他們不太了解發生了什麽，此刻也知道不應該随便插話。
秦萌生嘆了口氣，倚在椅背上，望着天棚頂發呆。
屋子裏充斥着不斷膨脹的寂靜。
許久，他才說：“姐姐多信任我一些該多好，不必太多，能有姐姐對牧川的十分之一就好了。”
他這話說的婉轉又溫柔，聽着便讓人不語。
女學生盯着冬苗小聲說：“我這個局外人看的都覺得你有些偏心，偏心一個殺人犯！”
冬苗猛地轉過頭，她的視線如此鋒利，竟讓女學生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人要對自己所說的話負責，也要動動腦子，別別人說什麽，你就信什麽。”牧川冷笑一聲，直接開了嘲諷，“男色惑人，才導致你連自己的腦子也丢掉了嗎？”
女學生臉色又紅又白，簡直被他說的無地自容。
老板娘不滿地伸手護住了女學生，“你這男人說話怎麽這樣。”
牧川：“我已經夠客氣了，況且，我的年紀跟她差不多吧？不要因為我是男的就對我性別歧視。”
老板娘猛地一噎。
這叫什麽性別歧視啊！
牧川一扭頭，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冬苗，“姐姐，有人欺負我。”
冬苗：“……咳，他還小，不會說話，你們不要怪他。”
衆人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秦萌生發出一陣笑聲，将衆人的目光吸引了過來，他對冬苗說：“原來就是為了這一件小事嗎？好，我都告訴姐姐。”
“那件事是跟我有一點關系，但那只不過是我身為友人，給我的朋友一點建議而已，至于他轉賬的錢，我可全然不知情啊。”
冬苗眯起眼睛，“你或許不知道，從小開始，你一撒謊就會叉手。”
秦萌生一愣，低下頭看着自己正叉着手。
一陣記憶在腦海中浮現。
“你是感覺自己與衆不同？你喜歡說謊話，謊言才能讓你開心？”
坐在病床邊緣的少女，雙腿一蕩一蕩，雙手捧着一個又大又紅的蘋果啃着。
病床上的少年點了一下頭。
少女笑容溫暖，“那你就說謊話好了，你已經病了，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少年一愣。
少女笑眯眯說：“不過，你要防備着一件事，有時候假話說多了，就會連自己也分不清什麽是真什麽是假的了。”
少年虛心請教：“那該怎麽辦？我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對他們惡作劇，想要對他們撒謊，可我不想連自己也分不清真假。”
“很簡單啊。”
少女嘴裏含着蘋果肉，唇被汁水染得亮晶晶的，她笑嘻嘻說：“你要說謊的時候就叉着手，不說謊的時候就不叉，讓身體形成本能，當你分不清真假的時候只要低頭看一看就行了。”
“這算是什麽主意。”
少年躺在病床上，伸出手，透過指縫看向雪白的棚頂。
“當然是好主意。”
“我想要分清虛假和現實的時候，就會咬一下手背，真的就會疼，假的也會把自己疼醒。”
少年轉過頭：“那你真可憐。”
“弟弟，你變了，原來你沒這麽可惡的哎。”
少年頓了頓，眼中升騰起一股郁色，卻到底沒有繼續說出真相。
他轉過頭說：“我才是真的，之前那個小公主只不過是你幻想出來的罷了，你該回去吃藥了。”
“哎？”少女敲了敲額頭，“果然還是幻想中的人物更加可愛啊。”
從回憶中轉醒，秦萌生看着冬苗的眼神也越發深邃了。
“姐姐，你讓我怎麽說好呢？”他松開叉的手，低聲笑了起來，“你果然如此可愛，讓我無論如何也無法松開手啊。”
他垂下手，點頭說：“好，既然已經被看穿，那我就直說好了，是我做的。我并非無所事事，我有自己的咨詢業務，我會向我尋求建議的客戶提供一些小小的建議，來解決他們的麻煩，當然我的客戶都是彼此推薦而來的，我在業內還算是有些名氣。”
他垂眸輕笑，手指蹭了蹭鼻翼，“這就說明了我為什麽會有錢和人脈。”
冬苗眯着眼睛：“是你給那個男人出謀劃策，騙女人的錢。”
秦萌生歪歪頭，“應該說我只是提供了一些建議，無論是做出選擇，還是将其變為行動都是出于當事人的意志，唉，我也只是随口說說而已啊，誰會想到他會真那麽做呢？”
牧川：“狡辯。”
秦萌生：“我知道你嫉妒我，我不跟你計較。”
牧川：“你怕是說反了吧，明明是你嫉妒我，萬年老二的秦萌生同學，我竟然不知道，原來學校裏還會有人因為我的出色，而自慚形穢退學了。”
他的話無疑戳到了秦萌生的痛點，他的臉色猛地難看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