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因果

“她死後你再也沒有子嗣,是因為她最後的孤注一擲——”夏侯景睿靜靜地看着他,唇邊依然噙着似舒緩愉悅的笑容,說起麗珍皇後時,面上并未分毫難過或者悲傷。.pbx.“她故意露出破綻引你懷疑時已經對你偷偷下藥了,你大約也從未想到,她竟然是為着這樣的目的接近你的吧?”

麗珍姨娘,他确實應該感激她的,若非她幫助自己避過那一次,他夏侯景睿估計也不可能有今天!

“麗珍……那賤*人……虧朕對她百般憐愛……”換來的是什麽?果然是報應啊,他殺了父皇的孩子,然後,他的孩子也被殺死……

“而玦兒之所以能活下來,不是因為他呆他傻……”夏侯景睿唇邊的笑容越來越濃,漆黑的眼眸愈加的深沉,仿佛是看不到底的深淵之中翻滾着妖異無比的狂瀾,越來越濃烈越來越快速,最終,沒入無盡的深淵裏。

夏侯淩連呼吸似乎都停止了,枯槁的手緊緊抓握着明黃的錦被,瞳眸幾乎要龇裂開來,張口不住的喘息着。絕望與期望之色不斷的在他臉上交替出現……

“你猜得沒錯!”夏侯景睿随意一笑,眼中有陰翳的散漫和冷酷,而他出口的話語,就如一把利劍一般,直直的、毫不留情的捅進夏侯淩的心口:“他不是你夏侯淩的兒子,如你一樣,他身上流着的血液,跟你沒有半點關系……爾後,他又被吓傻了。所以,麗珍姨娘才會放過他!你看,這世上就有這麽奇妙的事情呢!我想這一切,都是緣分使然吧!”

這是何等的打擊?他夏侯淩唯一的兒子,他視為命根子的兒子,竟然不是他的?不不不……他絕不相信這麽荒謬的說法,絕不!“你……休想騙朕……朕是絕對不會相信的……玉娘她是不會背叛朕的……不會……”

“你的玉娘,她的确是不會欺騙你也不會背叛你的!”夏侯景睿眼中似有霓光劃過,璀璨一閃,他好優雅的微傾身,湊近夏侯淩暴突的太陽穴旁邊,低低笑道:“但你應該有聽說過——‘貍貓換太子’,玉娘的确為你生了個兒子,但他不是夏侯玦!夏侯玦就是麗珍姨娘用你真正的兒子換回來的,所以他跟你,沒有半點關系!”

“你……她好狠毒……”夏侯淩眼前一黑,喉中再次翻攪着腥甜之氣,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哇’一聲,鮮血噴湧而出。

夏侯景睿及時的退開身子,舒展的眉目格外清隽,臉上帶着澹澹的笑,取了旁邊的錦帕,格外小心與輕柔的替他擦拭着唇角的猩紅,慢條斯理道:“皇兄,不要激動嘛!也不能怪麗珍姨娘太狠毒是不是?畢竟你當時誅她全族的時候,也沒有手下留情嘛!俗話說,種什麽因得什麽果,你今日這種種,不皆是因為從前種下的因麽?”

夏侯淩只恨的連眼珠子都要掉了下來,鼻中亦有鮮豔的血水溢了出來,他怒不可遏,似要朝夏侯景睿撲過來,然而,他的身體虛透了,連抓着錦被的手,都已經虛軟無力了,“……朕的兒子……他在哪裏?”

養了十八年、疼了十八年的兒子,竟然不是自己的?!這是多麽可怕的笑話啊!這麽多年,他竟是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兒子,被別人調換了……該悲還是該喜?悲的是,臨死之前,他連自己的兒子長什麽模樣都不知道,喜的是,若他還活着,還在宮裏頭,只怕也早就被害死了或者變成夏侯玦那模樣了吧?

只是,他真的還活着嗎?

“他應該還活着,只是,目前人在哪裏,臣弟還沒有辦法查到——”他好整以暇的擦拭着他的口鼻裏不斷湧出來的鮮血,拭盡後,又有新的湧出來,他也不嫌煩,一遍一遍的重複着單調的動作。“臣弟也希望皇兄你能活到臣弟幫你找到他為止,所以——”

他眉眼彎彎,笑容竟是那般天真與純稚:“皇兄你要保重好自己的身體哦!再不濟,也要親眼看見臣弟登上九五至尊的位子才能瞑目,是不是?”

“……你……”明明是這樣盼着他死,明明已經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卻不肯輕易的讓他死掉,他已經,将他侮辱的這麽徹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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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皇上很不舒服,快宣太醫進殿!”夏侯景睿收回手帕,滿意的瞧着他不斷掙紮不斷溢出鮮血的模樣,重又湊近他耳旁,輕聲道:“皇兄,務必要保重啊!”

急促的腳步聲在殿中響起,夏侯景睿淺淺勾唇,只剎那,悲恸便取代了他方才的笑容,退開身子讓太醫上前,驚怒交加道:“太醫,快來瞧瞧,皇兄他方才精神還好好的,本王正與他說着話,哪料到……突然之間就變成這樣了!”

年邁的太醫慌慌張張上前,連請安的禮節都忘記了,微有些顫抖的手搭上夏侯淩枯瘦無力的手腕,大驚失色,疊聲叫道:“快,快來凝神丸來……”

很快,凝神丸被送了上來,老太醫請夏侯景睿幫忙将目光已然渙散的夏侯淩扶了起來,水和藥灌進他嘴裏,卻吞不下去,汩汩鮮血要藥重新推了出來,太醫急的直跳腳,卻也無計可施,跪地一個勁兒的求饒:“王爺……求王爺開恩,皇上他心氣逆轉導致心神俱損,眼下藥也喂不進去……恐怕已是回天乏術了……”

“混賬,皇兄平日裏身體極好,怎會莫名其妙心神俱損?都是你們這群廢物照顧不周!”夏侯景睿厲聲斥責。“且皇兄身子不舒,這麽久了才讓本王知道,你們都是做什麽吃的?食君之祿卻不能分君之憂,留着何用?來人……”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老太醫吓得面無人色,将頭磕的砰砰直響:“皇上憂思成疾,臣等盡心盡力照顧,只是……”

“只是什麽?連皇兄的身體都顧不好,還敢找借口?你們這幫子人,皇兄病了這麽久,卻連個信兒都不讓本王知道……”夏侯景睿只一徑的驚怒斥責道。故意忽視那只緊拽着自己手臂的手,也不去看夏侯淩掙紮的茍延殘喘般的模樣。

“王爺明鑒,是皇上他……他怕王爺擔心,所以隐瞞着不讓臣等告訴您,并非臣等故意隐而不報啊!”老太醫老淚長流,雖說這把年紀了,是該那啥了,但家裏那可愛的小孫孫……只要一想起那張小臉……他含饴弄孫的日子還沒過夠,怎會想死?

“皇兄,你都病成這樣了,還這樣為臣弟着想……臣弟對不起你啊!”夏侯景睿悲痛欲絕,明亮的黑眸卻有深深的笑意暢快淋漓的滑過。

夏侯淩吃力的張合的被鮮血染紅的令人觸目驚心的紅,只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臂,用只有他才聽得見的虛弱聲音吃力道:“……放過他……”那個他再也無緣見到的孩子!

夏侯景睿半轉身,背對着老太醫,擋住了他的視線,他一邊悲恸萬分的哭喊,一邊幾不可見的搖頭,晶亮的眸裏滿滿都是嘲諷的笑意。夏侯淩雙目驟然一翻,緊抓着他手臂的手徒勞無功的用着力,不甘心的要掙紮,直到,那只手終于無力的垂落了下去。

夏侯景睿瞧着他最後的模樣,他雙目圓睜,龇裂開的眼角有絲絲血跡,似有無限不甘,終于力竭而死,他唇邊的笑意适時化成悲恸的驚呼:“皇兄——”

老太醫面上一震,膝行着爬至龍榻前,顫手按在夏侯淩的手腕上,頹然癱軟在地,哀哀顫抖道:“王爺,皇上駕崩——”

一切恩怨情仇,終于在此刻都結束了嗎?

夏侯景睿将夏侯淩放在軟榻上,輕輕合上他的眼皮,斷然起身。緩緩行至殿門前,拉開沉重的朱漆殿門,悲泣的嗓近乎哽咽:“皇上駕崩——”

夏侯淩去的匆忙,而國不可一日無君,夏侯景睿手持诏書,于次日便在他的靈前繼位,登基大典安排在太廟舉行,而當日,亦是冊封皇後的盛典。夏侯景睿牽着雲懷袖,盈盈立于高處,于萬民景仰歡呼中,相視而笑!

瘟疫之事刻不容緩,夏侯景睿登基第一件事便是将太醫院裏得力的太醫都派往了七川縣,卻獨獨讓雲天音留守天醫院,雲懷袖對此安排格外滿意。

而第二件事情,便是大開國庫,救濟在大災中受苦受難的百姓。第三件事,便是免去百姓一年的苛捐雜稅。此三件事執行下去,有百姓自發的跑到宮門口,齊刷刷的跪倒一大片,無不開懷感恩,萬歲聲在宮門口,經久不息……

外面的事情有條不紊的進行着,他的‘後院’卻莫名其妙的着了火,而點燃那把火的導火繩便是——夏侯淩年輕貌美的皇後。

本來雲懷袖都已經快要忘記這一號人了,卻在夏侯景睿登基大典那一天,瞧見夏侯淩的嫔妃中站在最前面的特地前來觀禮的曾經刁難過她的皇後……不,現在應該要稱她一句‘前皇後’了吧?

她遙遙望向她時,眼裏的敵意與周身所散發出的怒氣,那樣明顯——果然,夏侯景睿跟她是不清白的!

當晚,她便對夏侯景睿嚴刑拷打了一番,夏侯景睿哭笑不得的交待了他們之間的種種,也無非就像肥皂劇裏演的一樣——夏侯景睿無意間英雄救美,從**手中救下了被**的前皇後,前皇後對着這樣翩翩俊秀的王爺自然也是動了心,二人這眉來眼去、眉開眼笑之際,竟被夏侯淩無意間瞧見了沉魚落雁的前皇後,這色心一起吧就拆散了人家這對苦命的小鴛鴦……

“所以,你果然對她動過心?”雲懷袖騎在他的腰腹上,雙手掐着他的脖子,做惡狠狠的逼供狀,他要敢點頭,她一定會讓自己立刻變成**——還騙她說什麽她是他唯一動心想要雙待老的那一個?

“自然是沒有!”夏侯景睿識時務的開口為自己辯解道:“當日我還是世人眼中心浪*蕩的王爺,有這般絕色,若不上心,豈不惹人懷疑?所以便常邀她到府裏走走……哪知道被她無意間瞧見我身為銀面修羅的另一面,本想将她……誰知夏侯淩卻先一步将她接到了宮裏,先是封了正一品的妃位,繼而立為皇後,我見她并未将那件事情說出去,且要對她下手,也比較困難,所以……”而她也跟她保證過不會将她看見的告訴任何人,他才放任她活到了現在。

“那你打算怎麽處置她?同別的妃子一樣送入皇家寺廟裏修行或者安置在別院裏麽?”雲懷袖揪着的心放松了些,卻仍是不依不饒的揪着他的裏衣拷問道。

夏侯景睿握住她施暴的小手,放至唇邊親了親,輕嘆一聲,緩緩道:“你可知,夏侯淩是如何死的?”

“不是心神俱傷突然暴斃?”她聽到這個死法的時候還很是懷疑了一陣呢!雖然只見過兩面,但夏侯淩的精氣神那是極好的,再活個三五十年也是沒有問題的,只突然間就因為謠言和夏侯玦而倒下了,不讓人起疑都很難。

“是她在夏侯淩的飲食中動了手腳,常人難以發覺,所以前一陣子夏侯淩會精神恍惚、脾氣暴躁兇狠,跟那藥物有很大的關系……”這些,是他從夏侯淩的寝殿中出來時,一直等候着的雲致寧告訴他的。

“不是吧?”謀殺親夫?這女人倒也下得去手,不怕做惡夢嗎?“你那皇兄,看似很**愛她呢!”眉心猛地一皺,狠狠揮開他的手:“所以,她都是為了你才這麽做的?怎麽樣?這樣大的恩情,你打算怎樣回報人家?嗯?以身相許好不好啊?”

夏侯景睿哭笑不得:“我這不已經以身相許給你了麽?哪有她什麽事呢?”

她為他吃醋,他固然很開心,說明她是真的在乎他。但,吃醋就好,可千萬別疑心他,否則……

其實,當他聽雲致寧說起這件事情時,不是沒有震驚,只是,那震驚也僅僅也是一瞬罷了!她為什麽會那樣做,他不想知道也沒打算探究。但不管如何,她算是幫了自己不小的忙,所以她想要什麽樣的感激,在合理的範圍內,他會答應她。但倘若她的要求太無理……他的眼神在她看不清的陰影中,幾不可見的寒光一閃,凜冽如冰。

“真沒她什麽事?”那麽美豔的女人,用那樣妩媚的眼波望人一眼,都會酥了人的骨頭——會有什麽樣的男人抵擋得了那樣的絕色?雖說,自己也算是小小的絕色一個,但跟人家那樣比起來,那風情,那身段,那媚态……啧,她雲懷袖有的比嗎?

這倒不是滅自己威風長她人志氣——關鍵那女人用那樣的眼神望她一眼她都有‘不得了太厲害了’這樣的感覺……所以,不自覺的就對自己不自信了起來。

尤其,那女人還幫他成就了偉業,而自己卻躲在他身後,除了被他滴水不漏的護着,什麽事情都幫不上忙……想想就覺得自己很沒用,難免郁卒了起來。難不成她雲懷袖只能與他同甘?

她這樣懷疑的目光,讓夏侯景睿忍不住深深的蹙了眉頭——她還真敢給他懷疑!惡狠狠的咬她手指一記,是真的下了狠心用了勁兒,下一瞬,她的哀叫聲響徹滿室:“夏侯景睿……你丫屬狗啊?”痛死人了!

還真給她下得了狠心咬下去?她一邊自救一邊嚎叫怒罵,好不容易将手指從他嘴裏搶救了出來,就着房裏照明用的夜明珠下一看,食指上明明白白四個大牙印,青青白白,烙的深深地,就差見血了,可見這人用了多大的勁兒咬她,當即翻臉,“你看你看,你居然這樣狠心的咬我?”

“我記得我有跟你說過,這世上誰都可以懷疑我對你的愛,就你不行——你是把我的話當成了耳邊風麽?居然這樣懷疑我?”若非忍無可忍以及要她永遠給他清楚的記住這個教訓,他哪舍得這樣咬她?

雲懷袖嘴兒一扁,憤怒的恨不能撲上來跟他厮打一番的表情似被刺破的氣球一般,迅速蔫了,但還是不服氣的嘟嚷:“那你也不能……這樣咬我呀?我的手指頭又不是鋼筋水泥做成的,痛死了!”

她都忍不住要哀嘆自己遇人不淑了——哪有人這樣翻臉的?這……算不算家暴?

夏侯景睿沒好氣的瞪她一眼,重又拿過她被咬的手指頭,瞧着她戒備的眼神,忍不住又是惡狠狠的一瞪,她自然吓得一個哆嗦——乖乖,他今天是不将自己這截手指頭咬斷是不罷休是吧?

頗有些膽戰心驚的瞅着他将自己的手指頭故意的、緩緩地放至唇邊……長長松了口氣——原來他是在給自己呼呼,真是,吓死她了,還以為他真的要将她的手指頭咬下來不可呢!

夏侯景睿哪裏不知道她此時的想法,更加沒好氣的瞪她一眼,就勢将那截手指頭含在了嘴裏,瞧見還騎坐在他身上的她身子又是一僵——這丫頭,他到底是做過什麽傷害她的事情了,居然給他怕成這樣?

不過,方才确實吓到她了吧?但當時,聽見她那樣不信任自己時,那怒火,就像死犟的牛一般,來勢洶洶,他攔都攔不住……

“喂,夏侯景睿,很……奇怪啦!”雲懷袖小臉酡紅一片,這個人,明明是在給她呼呼呀,怎麽忽然又含了自己的手指,這回卻不是要咬痛她,可是他這樣……又舔又吮的,還不時用舌尖安撫被咬痛的地方的舉動……比被咬還難受呢!

而且,他勾唇挑眉的模樣,和着眼裏那樣深深淺淺明明滅滅的**,簡直就……邪佞到了極點嘛!而且,她自己也在他那樣的舉動與凝視下變的好奇怪,好像有螞蟻從腳板心一點點的爬了上來,酥麻的感覺,熟悉的讓她忍不住輕顫了下,“喂……”快放開啦!她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問他呢!

夏侯景睿如她所願的放開吮咬着的手指,雙手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她的腰間,輕舉她的身子往下挪了挪,雙腿緩緩的曲了起來,讓她**兒輕易碰到了他的……她本就酡紅的一張臉,愈發的紅了起來,這個人……能好好說說話嗎?

“這種情形,你以為還能怎樣好好說話?”他失笑,望着她微咬下唇的微有些窘的樣子,漆黑的眸裏有濃濃的笑意與沉黯的**。

雲懷袖這才發現自己将心裏的話給說了出來,掙紮着想要拿開穩穩握着她纖細腰肢的大手:“我還有問題要問啦——”那種事情晚一點再做不行嗎?

夏侯景睿沒有商量餘地的搖頭,笑的那叫一個燦爛,嗓音開始沉啞,一只大手猛地滑到她背後,稍一用力,便将她壓了下來,毫不客氣的舔舐着她的玉頸肩胛,低低笑道:“等一下……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現在……”先做他被她壓着之後一直便想做的事情吧!

“喂——”這男人,要不要表現得這樣的……**難耐?

他的氣息**又撩人的噴在她耳畔,淺淺聲誘*哄:“你難道不想試試看……你在上面的感覺?”而他知道,好奇的她,一定拒絕不了他這樣的提議。

她還真的……很想!所以——有什麽問題待會兒再問吧!

雙唇相濡的聲音,她的嬌吟,他的粗狺彼此清晰可聞的呼吸聲……芙蓉帳裏,自然是**無邊。

雲懷袖暈乎乎的想,她真的被夏侯景睿教壞了,她不但沉迷在他的挑逗中,還開始懂得如何反被動為主動……這男人一定是毒,沾不得的,一沾就上瘾,一沾就無法戒掉,讓人迷眩失魂,只能依着他、跟着他……

“不是有問題要問我?”他側頭吻一吻她微啓的如朵般嬌嫩的紅唇,慵懶暗啞的聲調格外性感迷人。他就說,她是最好的學生,但凡他教的,她學習運用的飛快,甚至還能舉一反三,一點兒也不似別的女子扭捏造作……最後這句話,他會永遠爛在肚子裏,絕不會讓她知道。

好喘……等她休息夠了先!原來愛愛也是一件體力活,尤其,由她主宰時……

趴在他濕漉漉的胸膛,好容易喘勻了氣,迷蒙氤氲的水眸漸次清明了,她才有力氣開口:“夏侯玦……你打算怎麽安排他?”

他們倆是住進宮裏了,可是夏侯玦還在王府裏,那家夥找不到自己……啧,今天晚上會乖乖睡覺麽?也不知道柳語安不安撫得來?想起來便令人操心不已呢。

“玦兒已經十八了,再住進宮裏來,不合适!”夏侯景睿輕撫着她散亂的長發,沉吟一下,才淡淡道:“讓他以福王的身份繼續住在王府裏,可好?”

“你的意思是封王,但是不給封地?”她微微一驚,随即明白過來,點頭道:“如此也好,他這個樣子……還是不要有封地比較好!”

一來,若他有了自己的封地,一些有心之人難保不會再次尋到他,說什麽他才是什麽正宗繼承人什麽的,被人利用的可能性很大。二來,呆在王府裏,她什麽時候想去看看他也是很方便的!她其實,因為對他懷有愧疚,所以私心裏很想治好他的自閉,讓他健健康康快快樂樂的站在人前……

當然,這想法她并沒有告訴夏侯景睿,倒不是怕他多心什麽的,而是,在沒有把握能治好他之前,她覺得沒有告訴他的必要。“不過,福王?福?會不會太俗氣了?”

“那你說,要封個什麽王?”福,佑也!全壽富貴之謂福,她竟還嫌俗氣?

“……逍遙王,怎麽樣?”自由自在,不受拘束。優游自得,安閑自在。人生一種高境界,多好啊!“就封他為逍遙王吧,好不好?”

“好——”他看見她眼睛發亮,心裏微有些不悅,卻并不表現出來:“明天我便拟诏書,封玦兒為逍遙王,賜黃金萬兩,良田千頃,仆役三百,如何?”

“……”國庫現在不是正吃緊麽?光是安置七川縣的災民以及瘟疫就得費好多錢吧?而他大爺剛上任就取消百姓一年的苛捐雜稅,等于說這一年來,國庫沒有任何收入來源……“你會不會太大方了點兒?都賞給夏侯玦了,我們是不是該天天喝稀飯了?”

她震驚又疑惑的可愛模樣,成功惹笑了他,他低低笑着,忍不住咬她微張的紅唇一口:“國庫充盈,不會讓你天天喝稀飯的!”再說,他能委屈她天天喝稀飯麽?

“那就好!”她松口氣,為不用天天喝稀飯。重又枕回他胸前,沉默了會兒,才開口道:“我二哥……他是不是知道你所有的計劃?”

“嗯!”他也不隐瞞,反正瞞也瞞不住——她那麽聰敏,定是察覺到了什麽才會這樣問。與其從雲致寧處聽到,還不如他自己告訴她——于是簡單的将之前找上雲致寧的事情告知了她,當然隐去了雲致寧對夏侯玦下毒的事情,只道:“因為我當時害怕以一己之力護不了你,所以才找上雲太醫,希望他能協助我!”

雲懷袖眉心輕輕聳動了一下,雖然他說的這樣輕描淡寫,但實情,真的是這樣?算了,他不讓自己知道,有他自己的理由吧!反正現在都過去了,也沒必要弄得那麽清楚明白!二哥,應該不會對夏侯玦下毒才是——雖然他這個醫生沒有一點醫德,但是下毒害人的事情應該不會做,他那時候,應該只是對夏侯玦見死不救吧……

“我其實還很好奇,為什麽你見一見夏侯淩,他就死了?”湊巧前皇後下在他身上的毒發了?所以就這麽巧的他進宮,他就翹辮子了?哪有這麽巧的事情呢?而且,他居然還有夏侯淩親自拟诏的禪位诏書——夏侯淩巴不得他死,怎麽可能會拟那樣的诏書?

“如果我說,他是被氣死的……你信不信?”他低頭看她,淺淺啄吻她飽滿光潔的額頭。語氣很有些漫不經心,他是不願意跟她讨論這個話題,但她好奇,他不得不滿足她——這個問題,總比她詢問雲致寧的問題安全些吧。

“被你氣死的?”不至于吧?能不動聲色除掉他們父皇那麽多孩子并且絲毫不引起別人懷疑的夏侯淩,想當然也是城府極深并且心理素質無敵好的那種人吧,怎麽可能……随便氣氣就死了?“你用了哪一招?”

殺人不見血呢!趕緊學起來,以後說不定還能派上用場呢!

于是,夏侯景睿将她進宮之後發生的事情,巨細無遺的講給她聽了,當然沒有漏看她從開始的驚訝到後來的崇拜表情,滿足的刮了刮她的俏鼻。

雲懷袖好久才消化完他所說的一系列過程,好半天才合攏一直張着的小嘴,小心翼翼吞口口水——她竟然無意中聽到了這樣的事情,皇家醜聞呢,也太醜了吧!“所以,夏侯淩根本不是你父皇的兒子?”那時的後宮怎麽能亂成那樣呢?實在是太佩服了!

她的表情可真可愛,又是崇拜又是鄙視的交替變換,失笑着搖頭:“不,他其實真是我父皇的兒子——”

雲懷袖覺得自己的小心肝真有些承受不住了,遲疑了好一會兒才呆呆呢喃道:“你說,他其實是你父皇生的?可是,你又跟他說,他不是你父皇的兒子?你耍他啊?”

“皇嗣血統,本就是極嚴肅的事情,而他,坐擁江山幾十年的人,得知自己并非皇嗣血統,會是怎樣?”夏侯景睿瞧着她似乎難以負荷的将小拳頭抵在胸口的模樣,忍住笑意循循善誘道。

“會……生氣吧?”但是——“你說他就信哦?他又不是傻瓜?”

古人自然都是很重視什麽血統的,即便一般的家族裏邊有這樣的醜聞,都是很大的事了,更何況是一國之君。但是,夏侯淩不是沒有腦子的那種人啊,他憑什麽會相信夏侯景睿胡謅的用來氣他的話?這家夥,定還有什麽後招吧?

“聽說當時夏侯淩的母妃懷着他時,父皇賞賜給她一對血玉,他的母妃其實并不讨父皇的歡欣,平素裏賞賜的東西極少,好不容易她懷了子嗣,父皇為了能讓她好好安胎,才賞了那一對玉佩給她,她自然十分開心,寶貝似地将玉收起來,不讓任何人碰一碰……”他頓一頓,眉心有些疑惑的蹙起:“不過,那半塊玉後來怎麽到了母妃手裏,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就因為那塊玉,所以夏侯淩相信了……”

他還很小的時候,瞧見過夏侯淩的母妃是怎樣寶貝那玉的,不過,從他有記憶起,就只瞧見過半塊,相信夏侯淩也是一樣,所以在他拿出另外半塊時,才會瞬間崩潰……

他其實,沒料到那半塊玉會有這樣大的用處——而夏侯淩不管他那時有沒有相信他說的話,但至少,他動搖了。而他動搖了,他接下來要說的,才是足以致命的。

雲懷袖顯然也明白這樣的道理,一個人,既然這樣在乎自己的血統,那麽肯定也會在乎自己的子嗣,可夏侯景睿卻緊跟着告訴他,夏侯玦不是他的親生兒子……這樣的打擊,怎會不要人老命?“所以,夏侯玦不是他的兒子,也是你編來騙他的?他根本就是他的親兒子?”

這家夥,工于心計到達這樣的程度,已經不能用腹黑來形容了吧?比腹黑更厲害的形容詞是什麽?

好慶幸好慶幸,她不是他的敵人,不然,怎麽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不,夏侯玦,他的确不是……”他閉目,搖頭輕嘆,麗珍姨娘在臨死前将這個秘密親口告訴給他的,“他被麗珍姨娘調包了,他的确不是夏侯家族的人!”

“……那,真正的那個孩子在哪裏?”若照年歲算,應該是與夏侯玦差不多大小的,否則如何能以假亂真?“他還活着?”

“我一直有派人尋找他的下落,只可惜,一直沒有任何确切的消息……”夏侯景睿卷着她的長發淡淡道:“不過能肯定的是,他一定還活着!因為好像有人知道我在找他,故意抹去了有關他的痕跡……”所以才一點兒進展都沒有。

“那,如果真的被你給找到了,你會……怎麽樣啊?”還真是混亂,瞧,這就是女人娶多了的下場吧!

夏侯景睿老老實實的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先找到他再說吧——事關皇家體面,很多事情也是不能大張旗鼓的進行,就算我們知道玦兒不是夏侯家的人,也不能讓外人知道,明白嗎?”

這就是所謂的面子問題了,雲懷袖翻個白眼,很上道的回答:“明白了!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對了,以後……我是不是也要規規矩矩的呆在宮裏頭,哪裏都不準去?”

“你呆得住?”他明知故問,壞壞的挑了眉觑她。

這模樣,分明就是小看她了啊!雲懷袖鼓了雙頰瞪他:“當然……呆不住!那我能經常出去吧?”他做他勤政愛民的好皇帝,可她做不了賢良淑德的好皇後,這一點,相信他非常清楚才是。

她也很肯定,他不會因為她是什麽皇後而拿宮中規矩來壓她,嘻嘻……他才舍不得呢!

“只要你別玩的連回家的路都忘記了——”前提條件還是要有的,他愛她,自然樂于**她,“我對你只這一點兒要求,不過分吧?”

“呵呵……”她眉開眼笑的在他唇上用力啾一記——回家的路?她現在是不是有兩個家了?一個是雲家,另一個,就是有他的地方,嘻嘻……他們的家呢!“我保證不會忘記……不管外面多好玩,都一定會回到你身邊來的!”

他開懷的回啾她一記,正想誇她乖,她在他懷裏不安生的扭動了下,繼續道:“我好久沒有見到天音哥哥了,他應該已經從南疆回來了,不知道這回給我帶了什麽好東西,呵……好期待哦!”

而且,他應該也知道了宮裏頭發生的事情,定然會很擔心她的,她一定要見見他然後告訴他他的寶貝妹妹過得很好很開心……

所以,她是想跟他說,她明天就要出宮?雲天音……每每念及這個名字時,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煩憂。

但她神情那樣歡喜又期待,他如何能在這當頭跟她說不準去?何況,說了她便會聽麽?于是當下只含笑道:“也是,他終究是你兄長,且又那樣疼你……今日也不能随你父親進宮觀禮,想必也是很失望的!”

“對啊!”雲懷袖含了笑意,微揚了下巴,小女兒神态顯露無疑:“天音哥哥平素最疼我了,我想要任何東西他都會想方設法為我找來,若是有什麽好玩的地方,他也一定會瞞着爹娘偷偷帶我去玩呢!才不像雲致寧,老是對我兇巴巴的,哼,冷着一張冰山臉,一點兒都不疼我……”

這個小沒良心的——夏侯景睿都忍不住為雲致寧抱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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