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7

B市的夜景向來令人迷醉,盛澄從會所出來,沿着林蔭道慢慢前行,行至一個公園的時候,她轉腳邁了進去。

秋夜寒涼,并未消退人們的熱情。這時候又恰逢晚飯剛過的時間,公園裏人流不少。

盛澄看着不遠處:年輕的爸爸媽媽推着嬰兒車經過,臉上挂着幸福而滿足的笑容;有兩三歲的小童,步履尚蹒跚,抱着小小的足球兒,在媽媽腳邊撒嬌;滿頭銀發的老人,緩緩的打着太極拳,從容而淡定。好一副人間煙火圖。

盛澄慢慢的走.她喜歡逛公園,喜歡這種充滿了人情味和富足感的畫面,就這樣看着,她會有一種錯覺,覺得自己好像也和他們一樣,幸福而滿足,沒有憂慮。

但這種幸福感并未持續太久,她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喂?”

電話那端是宋幕,聲音醇厚優雅,依舊溫暖:“小橙子?”

“唔。這麽快就打電話過來了,怎麽,不放心我?”盛澄繞過噴泉,往公園人工湖那邊走去。

宋幕站在自家落地窗前,俯瞰城市夜景,流燈璀璨:“的确有點。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

“一切順利。”

“其實這件事,你沒必要親自出面的。”宋幕的聲音隔着電話傳來。

盛澄看着遠方被城市的燈火染紅的半片夜空:“有些事情,我得自己做,才好。”

宋幕語塞。他喜歡盛澄的堅持,有些時候,又恨死了她的這份堅持。

盛澄已經到了湖邊,夜晚的湖水映了夜色,微風吹過的時候,燈火在水中抖動,熠熠生輝,她叫他:“宋幕啊。”

他低低的輕笑,溫柔的應到:“嗯。”

如果此刻有人在他身邊,一定會發現,他那上揚的桃花眼裏,有多麽的溫柔。煙波如水,流轉生輝,這份驚豔,從來只屬于一個人。

“謝謝你。”他不問緣由,只要她想做的,他從來都是無條件支持。

“你該知道,我們之間,從來不需要謝謝。”宋幕低聲說:“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

“宋幕啊,我上輩子是不是拯救了銀河系,這輩子才能遇見你?”遇見宋幕,是她最絕望時候緊緊抓住的也唯一可以抓住的最後一絲溫暖。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了,世人多涼薄,再多的溫情,也總有消失的一天。但多奇怪,明明看這世界清楚的不得了,明明被這世界傷害到鮮血淋漓,卻還總對這殘忍的世界有一分期盼。因着這虛無的期盼,總不至于對世界絕望。

那是宋幕啊,她在這世界為數不多能相信的人,曾經是她最後的救贖。

這句話,顯然取悅了宋幕:“唔,小橙子,你在哪兒呢?”

盛澄回答:“公園,不過馬上準備回家了。”

她說公園,宋幕立馬敏銳的覺察出來不對:“你呆在那裏不要動,我過去找你。”

每個人在心情低落的時候會做一些事情來調整情緒,有人喜歡逛街shopping,有人喜歡大吃一頓,有人喜歡蒙頭睡一覺,第二天醒來又是新的一天。可宋幕知道盛澄,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逛公園。

隔着手機,宋幕看不到她的動作:“不用不用。這裏離我住的地方不遠,坐地鐵回去就好了。再說,你要是過來了,今晚上我也就不用回去了,直接在這公園裏給你開粉絲見面會就行了。”

這就是生活在鎂光燈下的缺點,縱然盛澄說的是實話,宋幕還是不放心:“那讓阿Ken過去接你。”

“大少爺,真不用,大晚上的支使人家阿Ken,你沒什麽,我還覺得不好意思呢!”阿Ken是宋幕的司機。

盛澄不願意,宋幕也不會勉強她,只說到了家給他發個信息,不要讓他擔心她。盛澄滿口答應了,挂了電話,想起來,管韌傑也該傳來消息了吧。

果然,不過一會,口袋裏傳來嗡嗡聲。她掏出手機,諾基亞的老款,只能打電話發短信。她點開,讀完屏幕上的字,淡淡一笑。然後關機,SIM卡掏出,揚手一扔,落到前面滢滢的水波裏。

SIM卡落水,無聲的在水面漾出一圈圈小小的水紋,瞬間消失不見。于這喧鬧的天地之間,好似從來沒有發生過。

一覺醒來,又是新的一天,世界每天都有新的變化,盛澄也很忙,因為她要收拾行李跟着陸之淵回敦煌了。

她沒有時間去刷微博,也沒有心情去關注究竟是哪個可憐鬼做了陸之淵的替罪羊。或者,并不可憐,上了頭條,博了眼球,漲了人氣,個人所求的緣法不一樣,甲之蜜糖乙之□□也未可知。

臨走之前陸之淵去醫院看了陸心悠,這次他們格外小心。

到底是年輕,不過三天功夫,陸心悠的氣色就好了很多,臉上也多了血色。鄭清明說她恢複的很好,靜等着拆線就可以。陸之淵不方便出面,這些天,有關陸心悠的大小事務,都交給了鄭清明。

知道陸之淵要趕回去拍戲,陸心悠也沒有說什麽挽留的話,畢竟,留也留不住。她細細囑咐陸之淵工作之餘要注意身體,衣食住行都要注意安全,末了,十分無意的問陸之淵:“哎,那天過來的那個姑娘是誰啊,我怎麽沒見過。”

陸之淵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說的那個姑娘,是盛澄。也是,他之前的助理是琳達,才換了盛澄不久。而那時候,陸心悠跟着導師做巡回演出,兩人沒有見過。

“唔,她啊,我的新助理。”

“啊,還挺漂亮的呢。”陸心悠嬌俏的眨眨眼睛。她本來就是五官極為标志的女孩的,秀氣的柳葉眉,小巧的鼻子,櫻瓣似的嘴唇,我見猶憐。這會笑起來,又多了幾分年輕人的嬌媚。

漂亮?哪裏漂亮了,瘦瘦小小的一只,看着沒二兩肉,給狼吃都嫌咯牙。性格也不好,有時候不如意了,還敢給他撂臉子。也不知道誰給她的膽子。

至于可取之處嗎,也不是沒有,至少表情豐富的緊,看一年不覺得膩。

陸之淵看向陸心悠,淡淡說道:“哪裏漂亮了,小丫頭一只。”

突然地,陸心悠心頭湧上一股別扭,前所未有的感覺,讓她有些驚慌。她太了解陸之淵了,他性子冷淡,在女人上,也冷淡的厲害。即便是熟稔已久的青姐和琳達,他也是恰當好處的相處,從不越雷池一步。但什麽時候,他能用如此親昵的口吻去形容一個女人,甚至,他自己都沒有覺察到這份親昵。

或許是她的表情太過難看,吸引了陸之淵的注意:“臉色怎麽這麽差,哪裏不舒服?”

陸心悠使勁的揮去她心頭蕩漾的陰霾,不可能,或許是她想多了,她太久沒有見到他,所以生出了不好的心思。嗯,一定是這樣。

她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沒事。”

陸之淵和盛澄到達劇組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落日的餘晖給金色的砂礫鍍上了一層粉色,讓這幹枯的沙漠,多了一層溫柔。

明明只離開了三天,盛澄卻覺得好像離開了一個世紀。是在是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再回到這裏,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對于盛澄和陸之淵的歸來,劇組表示了極大的歡迎。尤其是看到盛澄大包小包打包回來的各種美食,簡直就快把盛澄供起來。尤其是伊一林,一口咬着半塊牛肉幹,一手執着盛澄的手,淚眼汪汪的感慨:“阿澄你終于回來了,你知道我等你,等的都憔悴了嗎?”

旁邊彭蓉拆他的臺,嗤笑:“是想人家小阿澄啊,還是想阿澄炖的湯啊。”

伊一林:“都想,都想。”

伊一林是個十足的中二青年,性子外放自來熟,盛澄和他說話向來沒有壓力:“想喝湯,怎麽不讓人給你炖啊,你不是帶着助理呢嘛。”

伊一林回身看一眼離自己三步遠五大三粗的助理,郁悶無比:“你當我沒試過啊,就我那糙漢子的助理,炖出來的湯狗都不喝,我為什麽要喝。”

伊一林的助理,蒙古族的青年,彪悍而粗狂,讓他炖湯,也的确難為了他。

盛澄同情的拍拍伊一林的肩膀:“兄弟,挺住,明兒個我給你炖銀耳蓮子羹,撫慰你受傷的心靈。”

伊一林感動的七零八落:“嗚嗚,小阿澄,還是你對我最好。”然後,舉着新拿出來的一塊豬肉脯,對天發誓:“老子要換助理,要換個入得廚房出得廳堂貌美無比的女助理!!!”

唔,年輕的騷年,有夢想,還是很好的。

重新回到劇組的陸之淵投入到了緊張的拍攝中。回來的第三天,天氣預報預報近期會有一股冷空氣,高強度的降溫伴随着的強降雪,程導和制片讨論決定,加快拍攝的進度,趕在降溫之前結束敦煌的全部拍攝。

攝影組兩班倒,中間幾乎不停歇,程導幾乎不睡覺,胡子拉碴,才幾天的時間,瘦的眼睛都快凸出來了。幾個主演也累的不行,但都咬牙堅持着,誰也不喊苦。

就這樣熬過了最辛苦的一個星期,終于在卷風怒號之前,結束了全部的拍攝工作。

程導喊cut的一瞬間,也不知道是誰先起了頭,大家都鼓起掌來,為自己,為他人,為每一個為《劍破》劇組做出貢獻的人。程導眼睛也泛了紅,揚聲說道:“敦煌拍攝結束,下一步轉戰杭州。在這之前,劇組全部人放假三天!”

話音未落,鼓掌聲,口哨聲,歡呼聲直上雲霄。

人群歡呼,盛澄站在人牆之外,視線落在陸之淵的身上。只是一瞬間,陸之淵似有所覺,回過頭來,看到抱着大衣遠遠站着的盛澄,緩緩的笑了。

他向來從容淡定,不疾不徐,此時笑意盛開,便如春曉之花,灼然絢爛。

歡呼與躁動在一瞬間如潮水般退去,盛澄的耳邊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整個世界都安靜的可怕。她的眼裏,只有他剛才笑容,直透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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