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我認識你已經十年了

“好的。”方弈秋微笑道。

方弈秋在酒吧唱歌,以前從來不陪客人喝酒。但面前這位客人給她的感覺很不一樣,整整三個月了,只要她到藍海酒吧上班,她都會看到他坐在同一個位置上聆聽她唱歌,兩人雖然從未有過語言上的交流,卻似有一種無形默契萦繞其中,讓她倍感溫暖,在她心裏他的身份已經不再是客人,而是朋友,何況今晚她離開藍海酒吧,以後只怕再也無法遇到他了,所以方弈秋無法拒絕他。

——

方弈秋與客人安安靜靜地坐在酒吧一隅。

客人颀長英挺的身體悠閑地倚靠在椅背上,水晶杯中的RemyMartinLouisVIII在他手指中輕輕晃動,玫瑰般的紅色在燈光下散發着美麗的夢幻光芒,深邃無底的眼眸深深地望着方弈秋,嘴角露出微笑,那如桃花般恬淡潤雅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風。

客人表面親切随和如同鄰家表哥,骨子裏那種與天俱來的尊貴與無以倫比自信卻不容人忽視。

“雲小姐,你唱功這麽好,為何不在藍海酒吧繼續唱歌?”

酒吧暗淡的燈光下,客人臉上露出關切之色。

“實在太忙,沒有時間唱歌了。”方弈秋輕聲道,說到這兒,她由衷地感謝道:“謝謝你這三個月來一直給我捧場,每次來酒吧都給我送花。”

客人那天扶着一位雍容華貴的老婦人走在醫院長廊裏,方弈秋本想詢問下涵涵的情況,不過一想到她現在的身份是酒吧歌手雲飄飄,而不是在醫院是照顧母親的方弈秋,便未敢詢問。

“應該的。”客人明亮的雙眸深深地望着她:“雲小姐,你知道嗎,你和我的朋友長得一模一樣。”

“你是因為那位朋友,才來藍海聽我唱歌嗎?”方弈秋含笑道。

客人三個月如一日地準時坐在固定的位置上喝酒,每晚都給她送花,原來是因為她長得像他的朋友。看來他是愛屋及烏了。

“對。”客人如星般燦爛的雙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嘴角露出一抹溫柔的微笑:“雲小姐,我認識她已經十年了。十年前我十八歲,哥哥調到C市工作,我們一家人也随哥哥來到C市,成為C市第一中學高三(二)班的一名學生,她當時在初三(一)班讀書,坐在第三組第四排的位置。”

天哪,客人說的女孩不就是她嗎?

人家連她坐在班裏哪個位置都了解得一清二楚,應該是與她極熟之人,可她在三個月前根本就不認得他,對他沒有半點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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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弈秋驚訝地望着客人,正碰上客人的目光,那閃亮的烏黑的雙眸,就像啓明星一樣璀璨奪目,它似乎倏地穿透黑暗,停留在她臉上,面對着這雙充滿關切的雙眸,方弈秋的胸膛,像被一個看不見的熨鬥自下而上地熨了一下。

這種人應該不是輕易被她忘記的人,但無論她在儲存的記憶中如何努力地搜索,也找不出一點似曾相識的痕跡。

“你怎麽認識我,認識……那個女孩的?”方弈秋臉色刷地紅了,剛才她居然脫口而出說“我”字,不知道客人有沒有聽到。

“認識你?”客人果然聽到,微笑。

“哦,我剛才是說,你怎麽會認識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那位女生?”方弈秋難為情地道,希望客人能夠忽略她剛才的失語。

本來她可以做出假裝認識狀,然後慢慢套出客人的底細,可方弈秋由于過于激動,剛說話她就露了底,再也無法繼續下去。

客人的雙眸定定地看着她:“奕秋,你又何必隐瞞自己的身份,三個月前我第一次看到你,就知道你是方老師的女兒方弈秋了。”

“沒錯,我是方弈秋,你是我爸的學生?”

“是的。方老師是我一生中最尊敬的老師。”說到這兒,客人遞給方弈秋一張制作精美的名片道:“奕秋,這是我的名片。”

“你就是黎少白?。”方弈秋接過名片,震驚得無以複加:

面前這位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的男人竟是H市黎明集團副總裁黎少白。

“是。”黎少白充滿磁性的聲音略顯低沉:“七年前我在出國前三天,曾經特地從G市開車回山城探望方老師,可惜你們搬家了。這些年我大部分時間在國外打拼,一直忙着自己的事業,沒時間找你們,現在方老師情況怎樣?”

方弈秋泫然道:“我爸四年前就去世了。學長,你有這份心,爸爸會很欣慰的。”

相信黎少白确實回山城探望過父親,否則他不可能知道方弈秋搬家之事——

八年前,方父因為女兒未婚懷孕,為了女兒不被周圍的目光所傷将來能有一個好前程,他自動申請調到臨市N縣的某高中任職并讓女兒生下外孫後讀大學。方父去世後,在H市讀大學的方弈秋在H市中租了一房一廳,将母親與兒子從N縣接到千裏之遙的H市。後來方弈秋有了工作,生活狀況好一些了,方弈秋便到離公司不遠的地方租了一套二房一廳供一家三口居住,這些年來,方家人為了生活屢屢搬家,又因種種可以理解的原因,方弈秋與老家的親戚朋友與同學全都斷絕來往,黎少白今年初才回國,找不到她們也是不足為奇。

“什麽?方老師去世了。”黎少白一震。剎那間,心裏揚起萬丈波瀾:“奕秋,老師走了,你們孤兒寡母這幾年究竟是怎麽生活的?你今天為何會在醫院?”

“我母親生病了。”方弈秋黯然道,沒有回答他的第一個問題。

“怪不得你會在藍海酒吧當兼職歌手,原來是為了給師母治病。”黎少白雙眸深深地注視着方弈秋,道:“師母得了什麽病?”

“早期肝癌。”方弈秋聲音哽咽。

“早期肝癌并非無藥可醫,奕秋,我會找最好的醫生來替師母治病。”黎少白柔聲道。

“謝謝學長。”方弈秋感動地道:“媽媽入院以來,一直由楊明當主治大夫,楊醫生醫術不錯,我相信他有能力救我媽。相信最遲到這個月底,媽媽就要進行肝髒移植手術了。”

“楊明确實是位不錯的醫生。”黎少白道:“師母要做手術了,奕秋,你有需要我黎少白的地方,盡管開口。”

“好的。謝謝學長。”方弈秋感動地道。

“何必言謝?方老師當年對我影響至深,師母現在生病,為她盡點心力,這也是我的份內之事。”黎少白雙眸默默地看着方弈秋,忽道:“奕秋,今天在醫院中,那個站在你的身邊的男孩是你的兒子吧?”

“是的。”方弈秋先是不好意思地垂着頭,倏地她擡頭:“學長,你怎麽知道他是我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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