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在顧九曦的注視下,八珍低下頭去,小聲啜泣道:“我知道錯了,求妹妹救我,我屋裏兩個丫鬟……躲不開,這東西要是讓人發現了,我除了死再沒第二條路可走!”

顧九曦盯着她許久,想起顧八珍這半年來的維護,還有自打她從宮裏回來就不太正常的舉止,還有今天早上去孟将軍府裏她的沉默寡言,嘆氣道:“這東西不能放我這兒,明天中午等吃過午飯,你再來找我。”

八珍不住的點頭,差點又要喜極而泣。

顧九曦拿了帕子給她擦臉,道:“等臉上痕跡消了再回去。”

八珍點頭,道:“多虧有你。”卻不由自主想起來那天跟她一起出去,後來詩懿說過的話,“跟她一比,你倒是更像妹妹。”

八珍眼神暗了暗,一言不發端起茶杯喝水。

吳氏跟顧七巧兩個回到三房。

吳氏等不及便直接叫了顧七巧到她屋裏,親手給她洗漱,又問:“太夫人跟你說了什麽?”

顧七巧借着拿帕子擦臉的功夫稍稍拖延了一下,其實是不敢跟吳氏說實話的。

自打她們母女兩個被老太君趕了出來,連請安都不叫去了之後,吳氏就整天說個沒完。

從顧九曦是個雜種說到黎氏是個賤婢,又說她好好的女兒如何連個低賤的庶女都比不過,這般說了一陣子,連父親都躲清淨,不到母親屋裏來了。

顧七巧雖然贊同母親的話,也覺得她倆一個是雜種一個是賤婢,但是自打母親說她比不過那個雜種之後,顧七巧也開始有點煩了。

特別是今天的事情,如果讓母親知道她連一句話都沒跟太夫人說過,那她……

顧七巧擦了臉,逃避般笑道:“母親先洗洗,等會兒我們母女兩個坐在榻上上好好說。”

吳氏一下子樂了,這麽說進展的不錯,她笑眯眯的看了自己女兒,道:“總算是沒白養你。”說着又叫驚蟄将塌先烤熱。

顧七巧越發的騎虎難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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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母女兩個坐在榻上,吳氏拉着顧七巧的手,顧七巧一陣心虛過後,開始亂編了。

孟太夫人的年紀看着跟她的外祖母差不多大,那問的話也差不多吧……顧七巧腦海裏想着自己外祖母,口中道:“其實也沒問我什麽,愛吃什麽東西,喜歡什麽顏色,又問我夜裏睡的好不好。”

吳氏心裏一陣一陣的狂喜,這事兒有門了!

雖然她覺得孟将軍地位崇高,不會跟商戶牽扯上關系,但是她們吳家的商鋪畢竟解了孟将軍的燃眉之急,至少……至少也能撈個二房當一當。再說了,她們家七巧也是國公府的人啊。

想到這兒,吳氏拉着顧七巧的手,道:“我們得想個法子,讓你再回去老太君屋裏去。”把身份提一提。

顧七巧原本就是膽大妄為之人,說了兩句連自己都騙過了,只是聽見吳氏這話,有點不開心,眼珠子一轉,笑道:“我還在花園裏看見孟将軍了。”

吳氏果然上鈎,急切道:“快跟我說說。”

等到吃完晚飯,顧七巧回到屋裏,剛坐下就聽見有人在她窗後扔小石子,她剛想叫寶珠去看看,轉念一想,冷笑一聲,自己悄悄過去将窗戶猛然間一推開。

外頭的人吓到了,顧七巧也吓到了。

“八妹妹,你來這兒做什麽?”

八珍神色有點慌張,強裝鎮定笑道:“有一件巧宗兒,想跟姐姐說說。”

第二天中午,剛剛吃過午飯,八珍将九曦拉到僻靜地方,将手裏一團東西塞在她袖口,正是兩人說了幾次的手帕。

東西遞到九曦手上,八珍明顯松了口氣,只是還拉着九曦的手不放,“妹妹,我的身家性命可全托付在你身上了,你可一定盡快燒了啊。”

顧九曦點了點頭,承諾道:“一會我就過去。”

八珍長舒一口氣,朝前走了兩步,回頭沖顧九曦笑笑,之後便跟逃避什麽洪水猛獸一般,加快腳步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顧九曦略覺不對,只是就算八珍要用這一塊手帕來誣陷她……顧九曦搖了搖頭,八珍要是往五皇子身上推,老太君怕是要樂見其成,若是往四皇子身上推……

她就更不怕了。

想到這兒,顧九曦安安心心回去休息了。

約莫小一個時辰過去,顧九曦第一個來到小佛堂,按照往日慣例,先上了香,又燒了兩張佛經,這才拿出八珍給她的的手帕來。

這手帕已經被揉了好幾天,皺吧的不成樣子,上頭還有一團污漬,顧九曦一陣嫌棄,将東西扔在了火盆裏。

“你在燒什麽!”

顧九曦被這聲音一驚,轉頭看過去,只見八珍和七巧兩個一左一右攙扶着老太君,八珍低着頭不敢看她,七巧得意洋洋沖她笑。六靈則在她們身後跟着,見狀給顧九曦遞去了一個擔憂的眼神。最後頭則是跟老太君形影不離的錢嬷嬷。

“你在燒什麽!”老太君咆哮道:“原先七巧跟我說我還不信,後來八珍也說……”

衆人的視線往火盆裏去,手帕已經燒到七七八八了,是絕對沒可能再撿出來一探究竟的,只是手帕上繡花的地方畢竟要比其他地方厚實一些,燒的更慢。

在衆目睽睽之下,火光裏的那一棵松柏……所有人的都看見了。

這絕對不是女子的手帕樣式,而顧九曦……她身上的男子手帕是從哪裏來的。

顧九曦對上六靈擔憂的眼神,輕輕搖了搖,她要聽聽八珍這個好姐姐給她編織了什麽罪名。

“祖母,八——”

“別叫我祖母!我沒你這麽不知廉恥的孫女兒!”老太君氣得臉都紅了,大聲沖着顧九曦叫道:“國公府養你這麽多年,你是怎麽回報我們的,你居然跟四皇子有染!你對得起宮裏的娘娘嗎!你對得起列祖列宗嗎!”

果真是四皇子……顧九曦冷笑,顧八珍雖然外表一副天真的樣子,可是潛意識裏怕是也覺得老太君不喜四皇子,要是将她跟四皇子扯在一起,祖母盛怒之下,怕是不會給她辯解的機會的。

不過……還有別的原因。

可是聽見“對得起宮裏的娘娘”一句話,原本鎮定的顧九曦不由得怒火沖天,她上輩子就是太對得起宮裏的娘娘了,才落了這麽個結局。

“來人!來人!将她給我綁起來,扔到柴房去!”

錢嬷嬷只覺得不好,拉着一個小丫鬟小聲道:“先拖一拖,去叫大太太和二太太來!”

誰知聽了這一句話,顧九曦突然笑了,在老太君詫異之時,她兩步走到供桌前頭,拿起桌上一把專門用來剪燭芯的小剪刀,指着自己脖子,緩緩的朝後又退了幾步。

衆人不敢動手,老太君氣喘籲籲怒道:“你居然敢威脅我!”

“若是我跟四皇子有染,我寧可剪了頭發做姑子去!”顧九曦腦海裏突然萌生了這個念頭。

她其實是可以做尼姑的,憑借上輩子練出來的這一手講經念經的功夫,她最多不過一兩年就能得一個大師的封號,上輩子連皇帝都要聽她講經,這輩子為什麽不可以?到時候……一樣可以照顧黎氏和弟弟,而且……做了方外之人,不是比現在更加的方便。

想到這兒,顧九曦狠狠的絞了自己頭發兩下,只是這剪子畢竟太小,兩下也不過剪了一小縷頭發下來。

看見青絲秀發飄下,老太君冷笑:“出了家也能還俗,你這伎倆我見的多了!”

顧九曦猛然間驚醒,她看着對面心思各異的“親人們”。

老太君氣得臉色漲紅,只是她能被八珍和七巧聯手騙到……老太君已經老了…

八珍時不時擡頭看她一眼,雖然有愧疚,但是更多的卻是解脫和快意,七巧……七巧一臉的洋洋得意,真是不會掩飾。

擔憂她的人不是沒有,一個六靈,一個錢嬷嬷,可是卻沒人替她說話。

顧九曦恍然大悟,她的隐忍其實并不能改變什麽,她上輩子的隐忍,還有這輩子的退讓,其實換來的并不是尊重,而是一步步被逼到牆角,逼到死路。

“九妹妹,我勸你還是乖乖放下剪子,聽祖母的話,別再惹祖母生氣了。”七巧開口,洋洋得意,“你沒在我母親身邊教養,一個丫鬟帶大的孩子,能有什麽出息和見識,四皇子不過跟你玩玩,你還就當真了。”

聽了這火上澆油的話,老太君越發的生氣了,正巧這時粗使的婆子都來了,手裏拿着繩索等物,老太君道:“去給我把她拿起來!”

顧九曦剪子朝下移了移,剪子尖微微用力,雪白的脖子立即破了,一縷鮮血流下。

婆子慌了神,回頭去看老太君。

顧九曦開口,“我只說一句話,這帕子是顧八珍給我的。”

“你血口噴人!”八珍立即慌了,只是眼下這個時候卻是不能心虛的,她道:“我才不像你這個丫鬟養的,眼皮子淺!我是大房出來的,将來我前程要比你好上許多,四皇子不過勾勾手指頭你就過去了!一點禮義廉恥都不顧!不要臉!”

顧九曦微微一笑,從容道:“你大概不知道上回進宮的時候,貴妃已經跟我說過了,留着我是要配給五皇子的。”

八珍猛然間一晃,眼睛死死盯着顧九曦。

聽了這話,老太君眼神在八珍七巧還有顧九曦三人中間飄忽不定。

“我已經要配給五皇子了,為什麽還要跟四皇子有首尾呢?”顧九曦反問道,語氣雖然輕柔,但是此刻八珍生生覺得她跟那一日的貴妃有些像。“八姐姐大概不知道女子只能嫁一人吧,這樣不韻世事,将來可怎麽辦好呢?”

老太君此刻已經沉下氣來,知道這裏頭有疑點,道:“你放下剪刀,我們好好說。”

這時候大太太而二太太也來了,看見這場面,二太太正想說話,但是大太太将她一拉,兩人站在老太君背後,老太君幾人全部身心都在顧九曦身上,分毫沒有察覺,只有顧九曦跟錢嬷嬷兩個看見了。

聽了老太君的話,顧九曦一點反應都沒有,剪刀依舊輕刺脖頸,她道:“八姐姐一直住在宮裏,回來的晚,大概不知道前兩天剛剛因為丢了東西,錢嬷嬷帶着兩個婆子将我的東西翻過了兩遍,我記得那會還什麽都沒找出來呢。”

顧九曦看着錢嬷嬷,錢嬷嬷下意識點了點頭,“我讓兩個婆子分別帶着丫鬟,将九姑娘的東西一樣樣清點過,兩邊事先沒通氣,九姑娘也不在屋裏。”錢嬷嬷說完,又補充一句:“九姑娘屋裏每一樣東西都有來歷,當時并沒發現這手帕。”

顧九曦滿意極了。

“七姐姐不住在內院,想必也不知道。這等事情瞞着還來不及呢,八姐姐你也別怪你的丫鬟不跟你說。”

“這東西是哪兒來的!”老太君一臉怒火看着顧七巧。

顧九曦輕笑,“我就去了一次孟将軍府上,手裏就多了一塊四皇子的手帕。四皇子能指使孟家的太夫人幫他牽線搭橋,真是個大能人。”

眼見局勢已經翻了過來,大太太上前一步,道:“昨兒的宴會,四皇子并沒在場,後來九曦就被太夫人叫了去。”只是她看了看扶着老太君,卻又一臉驚恐的顧八珍,将後半句“此事必有隐情”咽了回去。

“昨兒九妹妹一直在大太太身後跟着,并無其他動作。”六珍上來說了一句,又道:“九妹妹性子恬靜,小心謹慎,又沒出過幾次門,必是遭人陷害。”

老太君反手在七巧臉上扇了一巴掌,七巧猝不及防下被扇個正着,捂着臉退後幾步,狠狠道:“我們拿着東西去找四皇子,他手上必定也有你的東西!”

“胡扯!”老太君暴怒,“女孩子大了心眼也多,這半年時間家裏給你們折騰什麽樣子了!”人年紀大了畢竟氣短,老太君怒吼了兩聲就停下來歇了一歇,“九曦,祖母相信你,剪子放下來,跟我回去,祖母護着你,再不叫人欺負你了!”

顧九曦點了點頭,只是手裏的剪子還在脖子邊上刺着,剪刀尖兒已經在雪白的皮膚上進去一小塊,只要她微微用力,第二個傷口就要出來了。

“我還有一句話說,”顧九曦垂下眼簾,“我長這麽大一共就出去五次。第一次去的三太太家裏——”

雖然她連嫡母都不肯叫了,但是眼下卻沒一個人發現。

“——進了皇宮兩次,随八姐姐出門一次,再來就是去孟将軍府上。”顧九曦擡眼,一雙明目似有星辰閃爍,“一共見了四皇子三次。皇宮裏頭一大堆人跟着,八姐姐,你跟祖母說,我跟你出去那一次可曾跟四皇子說過話?可曾從他手裏但凡接過一杯茶水。”

八珍說不出話來,半響才道:“後來我去打馬吊了……不知道。”

顧九曦看着老太君,見她目光漸明,想她已經想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只是老太君看着八珍的眼神閃爍,顧九曦猜她多半是想起來八珍是将來要獻進宮去的,若是沒了她……

上輩子不就沒她!

“八姐姐将手帕栽在我身上,想必是為了那個端午節的荷包吧。”顧九曦看着顧八珍,雖是反問,但是卻用的肯定的語氣,“你不敢肯定那個荷包有沒有被竹芸公主調包,但是這端午節的荷包卻是顧家的姑娘一人一個的,先将手帕栽在我身上,将來就算荷包東窗事發,不用你栽,這黑鍋自然就是我背了。”

“還有個荷包!”老太君聽見這話蹭蹭向後退了兩步,若不是她背後站的都是人,眼下就要跌倒在地了。

顧七巧想起八珍說過的那句話,“……趕走了九曦,你不就能回來了……”

眼下九曦是趕不走了,可是趕走八珍是一樣的,一樣能空一個位置出來!

顧七巧突然跪在地上,道:“祖母,昨天夜裏八妹妹來找我,說是有要事相商,她讓我——”

老太君一腳踢了上去,“你閉嘴!”

顧九曦微微嘆息,老太君這是要保下八珍了,可惜顧九曦看明白了,顧八珍卻沒看明白,她只看見老太君下了死腳去踢顧七巧。

眼見老太君又轉臉看她,八珍吓得渾身哆嗦,跪在了地上,一邊哭一邊叫,“祖母,祖母。對了,聖上已經賞了我金釵,要我進宮做娘娘的,釵就在我屋裏,你們不能動我!”

聽見顧八珍喊出這話,又見周圍的婆子一臉的震驚,老太君一時氣血上湧,頓時暈了過去。

小佛堂裏亂成一團,眼下什麽都顧不上了,錢嬷嬷和大太太兩個合并幾個婆子,将老太君扶出小佛堂,二太太手裏拉着六靈,走到最後,出佛堂的時候又回頭看了眼,跟顧九曦道:“眼下怕是沒人敢給你請大夫,你回去拿溫水擦一擦,好在天氣冷,等結痂了就好了。”

六靈還想說什麽,被二太太直接拽走了。

小佛堂裏就剩下七巧八珍和九曦三人。

顧七巧捂着心口要站起來,八珍半坐半跪在地上哭,顧九曦将手上剪子放回遠處,甚至還拿一邊的布将剪子頭上的血跡擦了擦,這才往門外走。

路過八珍身邊,八珍一把抓着九曦,“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一開始不辯解,就是為了叫我出醜!你不告訴我院子裏已經清查過一次,也是為了給我下套!你心腸歹毒,将所有人都蒙在鼓裏!”

九曦掙脫開來,淡淡道:“若是你不撺掇顧七巧,不撺掇老太君過來,将着手帕幹幹淨淨的燒了,不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就算你的荷包在四皇子手裏,又能怎麽樣?端午節的五彩荷包,家家都是那個樣子,辯解兩句就能過去。再說若是四皇子拿出兩年前的東西來栽贓,也沒人會信的。”

要是真有私情……就不會是兩年前的東西的了。所以說上輩子八珍遠嫁,不是因為四皇子栽贓,是因為她真的沒守住!

四皇子縱然可惡,可是難道八珍難道就一點沒防範嗎?不過是看着皇子妃的名號動了心罷了。

“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因為這也是她方才想到的,只是說出口來的不是這一句,顧九曦看着八珍,“你要害我,不也沒提前跟我說。”

“不是的,我沒打算害你,我出宮這才幾天,我這是慌亂間沒法子了。”

顧九曦一邊朝前走,一邊輕聲道:“才兩天……正是下意識間的決定,才更能看出一個人的秉性來。”

話說完,顧九曦已經出了小佛堂,往回走了。

回到屋裏,聽蘭聽音兩個看她衣服上有血,脖子上還有傷口,都吓得跟什麽似的,忙說要去請大夫,顧九曦将人攔住,道:“不過小小一個傷口,沒兩天就能好,開了春更是連疤都不會留下,你們打些熱水來洗洗便是。”

再說衆人擡着老太君到了正屋,掐人中掐虎口的,又有丫鬟拿了開竅醒神的清涼油來給老太君抹在人中太陽穴等處,沒過一會,老太君悠悠轉醒,一睜眼睛看見一屋子的人,立刻就是熱淚盈眶而下。

“家門不幸,家門不幸!”

錢嬷嬷急忙上前安慰,“老太太莫要着急,姑娘們還年輕,慢慢教就好了。”

大太太也道:“已經差人去請了大夫,您頭還暈嗎?”

老太君看見站在一邊一言不發的二太太,想起這四個姑娘來,一聲長嘆,六靈跟趙家的人糾纏不清,七巧……不提也罷,八珍還沒及笄就……

還有九曦……在這幾個人裏頭,倒是越發的出衆了。

老太君神色一暗,道:“去将七巧、八珍還有九曦都叫來,六靈已經訂了親,不牽扯在裏頭。”又跟錢嬷嬷道:“你去八珍屋裏,看看她說的金釵有沒有,還有八珍的丫鬟也要換了。”老太君一頓,“這個先不忙,先将人都叫來!”

二太太似有不忍,道:“您才暈了過去,不如歇歇再說。”

“這事兒不劃拉清楚了,我把藥當飯吃都好不了!”老太君怒道。

不多時,錢嬷嬷懷裏抱着一個木匣子,身後跟着三個姑娘進來。

老太君的視線在她們身上一一劃過。

八珍一臉的淚,一臉的慌張,進來之後眼神不住的往大太太身上去,只是在這個時候……又是惹了自己不快,大太太沒那個膽子理她,只低頭站着,就當做沒看見。

七巧方才被扇了一巴掌,又被在胸口狠狠踢了一腳,這會兒臉色蒼白,正小口喘氣。

九曦……脖子上的血已經擦了,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老太君嘆了口氣,擡手招呼九曦:“過來坐我身邊,你才流了血,不宜勞累。”

八珍不可置信看着老太君。

老太君伸手,錢嬷嬷将那木匣子遞到她手上,坐在老太君身邊的顧九曦分明看見她打開木匣子的時候,手已經在顫抖了。

木匣子裏頭一大一小兩根金釵,大的那一只牡丹花樣,的确是宮裏拿來賞賜嫔妃的式樣。

老太君看了個清楚,一聲長嘆。正想說話,卻被顧九曦搶先了,“這釵是貴妃賞給你的。”貴妃兩個字讀的重重的。

八珍見問話的是顧九曦,一臉倔強不肯搭話。

老太君不明就裏,下意識看着顧九曦,聽見她又道:“八姐姐要翻過年去才及笄吧。”這句話說話,顧九曦又轉臉看着老太君,“這金釵,我在貴妃桌上看見不止一根。”

老太君一怔,半響恍然大悟,捶胸頓足,懊惱不已。

皇帝是絕對不會給沒及笄的姑娘送釵的,這釵又是宮裏賞賜嫔妃的東西,貴妃每年……都能得一只。

“當年皇帝來求明菀,我就算拼上這條命,也不該讓她進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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