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時間一秒秒走過,金都臺球俱樂部的客人越來越多,熙熙攘攘的聲音在一、二樓清晰可聞,然而在三樓,仿佛是另外一個世界。樓道靜悄悄的,偶爾走過幾個服務員,沒有任何腳步聲,就像是鬼一樣飄來飄去。

梁井絮不知道那些緊緊關着門的包廂是否如外邊一樣安靜,何況她現在的關注點在那張大‘沙發’上。

蔣弈知随意挑選了兩根臺球杆,擡頭看向門口的梁井絮。

她今天一身簡單的牛仔褲加長款秋裝外衣,和淡黃色的t恤,站在門口有些局促不安。

他順着她的視線看到‘沙發’,了然地勾起嘴角,好整以暇道:“怎麽,還不進來嗎?”

梁井絮頓了頓,腳步遲疑的踏進包廂,地面鋪了一層暗紅色的刺繡毛毯,踩在上面軟軟的,讓她心裏更加不踏實。

兩個人的包廂,加上他昨晚的那句話,讓她的心裏很是不安,或許在剛才,她就應該堅決的拒絕。

臺球桌上挂着兩盞燈,一條筆直的電線挂着一顆簡簡單單的橢圓形,發出明亮的光。他就在那樣的燈光下,意味深長的看着她:“關上門。”

梁井絮依言關上,将包放在一旁的沙發上,走近臺球桌。

“臺球規則懂麽?”蔣弈知将手中拿着的臺球杆中遞過一根給她。

她接過,看着擺成三角形方陣的球,點點頭。

他點頭,将手上拿着的白球放在一頭,正對着三角形球針的中間位置:“你來開球。”

“啊哈?”梁井絮一臉驚訝的擡頭,在他目光下,聲音越來越小,“我不會……打……”

“我知道,你先打一球我看看。”

“哦。”梁井絮乖乖的走過去,學着記憶中的姿勢,彎下腰,右手握住臺球杆的後半部分,左手放在臺球桌上,将臺球杆的前端随意擺在手上,對着白球就亂打了一棍。

白球受力,歪歪扭扭的滾動着滾動着,停到臺球桌邊的角落裏,挪了挪身子,看了看依舊整齊的三角形球陣,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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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弈知拿着臺球杆的手僵了僵,視線從白球移到一臉慚愧的梁井絮臉上,笑了,“我沒想到你會差成這樣。”

梁井絮紅了臉,努力為自己留個餘地:“這個,畢竟我從沒有打過嘛,哈哈,哈……哈。”

他戲谑的看着她:“大多數新人都能碰到球,而你……”他又看看角落裏懶洋洋的白球。

一直被老師們誇獎的梁井絮第一次覺得很有落差,要知道她的駕校老師都對她贊賞有加呢,雖然她迄今為止依舊沒考到駕照!

于是她有些生氣,半趴過身子撿起那個白球,惡狠狠的擺在原來的位置,對着它又來了一下,這次它跑的很遠,但依舊巧妙的避過了三角形。

“……”梁井絮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嗤。”蔣弈知笑出了聲,幹脆将手上的臺球杆插回了原先的位置,好看的五指輕輕抓起白球,走到梁井絮身邊,看着她的視線裏帶着滿滿的笑意,“真是厲害,這樣都能避過去。”

梁井絮怒,擡起手就想搶過球,重新再來一次。她就不信了!不就是對着臺球狠狠一打嗎,怎麽會碰不到球呢?!

蔣弈知任由她搶過,站在一旁看着她彎下腰,絲毫沒有意識到這樣的姿勢落在別人眼裏會産生什麽樣的效果。

她此刻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小小的一顆白球上,忘記了身邊站着的人。

這一次,梁井絮依舊沒有打中,于是蔣弈知就這麽靜靜站在一旁,任由她來了一次又一次。

被狠狠打擊自信心的梁井絮怒了,她三下兩下的扒了礙事的長款大衣,高高挽起黃色t恤的衣袖,彎下腰正準備和前幾次一樣,再來一次的時候,瞬間被蔣弈知的舉動吓得僵在了原地。

他站在她的身後,雙手插在衣袖裏,順着她身體的曲線俯下身子,呼吸噴在她的耳側,說:“你的姿勢就錯了。”

沒等她有下一步的反應,蔣弈知的雙手從衣袖裏伸了出來,左手繞過她,抓起她放在臺球桌上的左手手掌,将她的四指并攏,手掌部分微微拱起,大拇指和四指成直角。

右手覆蓋上她握住臺球杆的右手,五指握住,将她的手完完全全的包住。

梁井絮正燃起的熊熊戰火瞬間就被熄滅,她的注意力才從白球轉移到後面的那個人上面。

他離的很近很近,淡淡的煙味傳到她的鼻尖,富有侵略性的男子氣息将她包裹住。左手也好,右手也好,也都被他的手包住。他的手掌很大,指尖有些涼。

蔣弈知的臉貼在她的臉側,看着前方的臺球,為她解說了起來:“右手手腕放松,左手別那麽僵硬,眼睛看着球中心的那個位置,你的目标就是它。”

邊說邊控制她的右手,推着臺球杆一點點往前動:“打的時候右手要穩,不要偏移了方向。”

臺球前端快碰到白球的時候,他的右手突然間一用力,白球受力,猛的一下筆直往三角形球陣沖去,全然不是剛才的小綿羊,變成了一匹白馬。‘砰’的一下,球四處散去,有好幾顆骨碌碌的掉進了球網裏。

不過這些,梁井絮都沒有注意到,她剛剛只是一架機器,掌舵的都是後面的蔣弈知。

這種情形,讓她立刻聯想到了ktv的那一晚,只不過臺球杆在她手上,還有從‘面對面’式變成了‘背後’式。

球打出去後,背後的那個人沒有動,于是她也不敢動,只能小聲提醒道:“蔣導……”

蔣弈知一笑,視線在她某處随意一掃,便直起了身子,鄭重其事道:“多練練,在那場戲前練到差不多的地步就行了。”

突然間語氣變的如此鄭重,仿佛剛剛的那若有若無的暧昧和調戲只是一場幻像,梁井絮點頭不是搖頭不是,只能站在原地打碎了牙齒往肚裏吞。

蔣弈知在她傻站着的時候,随意拎出一個球,放在洞口,然後把白球放在直線上的位置,對她招招手:“過來,我們先從簡單的開始。”

梁井絮很抗拒,腳就像長在地面上似的,一動也不動:“蔣導,我真的打不來,我們還是用替身吧。”

看到他突然間暗下去的瞳孔,她的睫毛不自然的顫動:“那個,容旭的剪輯師在圈內很有名氣,依他的技術,觀衆一定看不出來的。”

蔣弈知聞言雙手環胸,半靠在臺球桌上,淡淡的視線投在她的身上:“哦?可容旭的特效師也很有名,照你這麽說,我們也可以直接在綠布下拍戲,而不用特地跑北京來了?”

一瞬間他就變的嚴肅了起來,梁井絮張張嘴巴,雙手下意識的交握在一起:“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井絮,不要把觀衆當傻子,你演戲用心與否,拍攝用心與否,他們都能看出來。替身的用處在于完成你真正不能的完成的事情,雖然圈內很多演員把他們當做偷懶的工具。但既然是拍我的戲,就要聽我的。”

梁井絮低着頭,悶悶不語,他說的她都知道。她真正不想學臺球的原因,他肯定也知道!明明什麽都清楚,卻依舊給她扣了這麽大一頂帽子,讓她不得不繼續學下去!真他媽不是人!

果然,在下一秒,蔣弈知勾起嘴角,語氣突然間就變得有些暧昧:“所以,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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