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明亮的燈光傾瀉而下,将臺球桌籠罩在一個範圍之內,兩人一高一低的背影投映在光圈之外,随着兩人的動作而動。
偌大的臺球室時不時響起‘砰砰砰’臺球碰撞的聲音,梁井絮将手裏的臺球杆撐在地上,用左手随意擦了擦汗水。
正當她想拿起臺球杆繼續練習的時候,一只修長、白皙的手遞過一包面巾紙。
梁井絮愣了愣,抽了幾張,偏頭看了他一眼。自從他一開始那個極其親密的舉動後,之後倒是一直中規中矩的履行一個臺球教練的職責。教球的時候只是靠在一旁,口頭上糾正她的動作,有時候忍不下去,也會用手來糾正,只不過動作點到為止,沒有一絲想占便宜的想法。
雖然這樣,但她依舊很不安。
邊這麽想着,邊瞄準白球,輕輕一下,洞口的球總算可以準确掉落。
蔣弈知看了看右手的腕表:“差不多了,今晚就先這樣,我們回酒店吧。”
梁井絮松了一口氣,放回臺球杆,拿上自己的包和大衣跟上門口的蔣弈知,就打算下樓。
他偏頭看了她幾眼,停下了腳步,誠懇的提議:“井絮你要不要穿上大衣?下面估計很熱鬧。”說話的時候,他左耳深藍色耳鑽在走廊的燈光下一閃一閃,和他眼睛裏流露的戲谑相得益彰。
梁井絮先是有些茫然,然後順着他的視線低頭看着自己,有些薄的緊身黃色t恤将她的上半身曲線完完全全勾勒了出來,因為打球的緣故,汗水浸濕了衣服,使她這身打扮更具誘惑。
她紅着臉連忙披上大衣,将衣扣扭的緊緊實實的,連最上面的也不放過。
蔣弈知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最上面一顆就不用了吧。”
梁井絮狠狠瞥他一眼,收拾完後領先往來時的路走去,心裏越想越氣憤。他肯定一早就發現了!結果現在才和她說!她的這件t恤領口還有些低,那她剛剛彎腰打球的時候,豈不是……!馬丹!以後見蔣弈知一定要裹得結結實實的!
坐在車上的她依舊憤憤不平,所以當車停着酒店門口時,理也不理某人,自顧自打開車門瞬間就消失在門口。
電梯停在23層,正在緩慢的往下降。她心裏急的不得了,看到門口進來的身影時,咬咬牙便往一旁的樓梯口走去。
蔣弈知挑挑眉,兩只大長腿邁了幾筆,右手一伸,便抓住了前方的身影:“你要走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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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她哥她自己的飯碗還在某人手裏,于是梁井絮克制下自己想甩他巴掌的沖動,轉頭,微笑,說出了她爸常常念叨的一句話:“多爬爬樓梯,有利于身體健康。”
蔣弈知笑了,放下抓住她的手,擡頭看着一層層看不到盡頭的樓梯,率先邁開了腳步:“身體健康确實很重要,我和你一起爬。”
梁井絮停在原地,嘴角抽搐,抓着包的手下意識就握緊。
他爬了三個臺階,轉頭居高臨下的看着她:“身體健康不要了?”
她斂眉,一臉無力的用右手扶上額頭,說出的話潑出的水,只能硬着頭皮跟在後頭往上爬。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爬1—5層的時候,她在心裏罵:無恥之徒卑鄙小人以權謀私喪盡天良狼心狗肺#&*&*
爬6—10層的時候,她在心裏罵:靠,馬丹,怎麽還沒到!靠,馬丹,怎麽還沒到!
爬10—15層的時候,她只剩下喘氣聲,已經完完全全沒有了豐富的心理活動。
爬到第16層時,她一屁股滑在了酒店的大理石瓷磚上,不動了。
一直慢慢悠悠跟在她一步之後的蔣弈知停了下來:“爬不動了?”
梁井絮擡頭,渾身上下到處都是汗,大衣最上面的扣子早已解開,白皙修長的脖子在汗水的作用上,反而有種說不出的誘惑。
她剛剛在臺球室就一直在練球,本身運動量就大,現在爬了16層,更是氣喘的連說話都艱難。
想到自己這番處境,都是拜眼前這個人所賜,幹脆只用眼睛幽幽的盯着他。在看到他一切如常,氣定神閑,臉不紅氣不喘的樣子,眼神裏的怨恨又多了幾分。
蔣弈知居高臨下的迎着她的眼神,伸出手将她額前的頭發整理好:“只剩下8層了,加油。”
梁井絮‘刷’的一下低下了頭,抓狂的将頭整個埋進雙腿裏,聲音悶悶的傳來:“我要坐電梯!要爬你自己爬!”
看着耍賴的某人,蔣弈知雙手環胸,幹脆靠在了欄杆上:“是你說要爬的。”
“我沒說!”她只說了爬樓梯有利于身體健康而已!
“身體健康不要了?”
“不要!”
“那你以後還要爬嗎?”
“打死我都不爬了!”馬丹,酒店建那麽高幹嘛!有毛病啊!
蔣弈知搖搖頭,先走到電梯前按下鍵,等到電梯停在16層的時候,走過來彎下腰将她扔在一旁的包拿了起來:“井絮,電梯來了,走吧。”
梁井絮理都不想理他,屁股粘在地上就不想動了。
他只好半蹲下身子,伸手就想扶她起來。
她痛苦的掙紮開:“不要動我!你讓我休息一下先啊!!!”
看着耍賴的梁井絮,蔣弈知伸手就欲将她打橫抱起:“地下涼,乖,回房間再休息。”
她連忙自己三下五除二的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就進了電梯,挪到自己的房間門口,靠在牆上看着他在她包裏掏房卡。
蔣弈知幫她開了門,梁井絮直起身子連忙走了幾步,攔在門口,盡管累的不行,但依舊對他保持着戒備。
他無所謂的笑笑,傾身過來,将包和房卡放在她門口的臺架上面,離開的時候在她的額角一吻:“好好休息,晚安。”
累到極致的梁井絮連躲都不想躲,看着他走遠後挪進房間,反手關上門,将自己扒了個精光,快速沖了個澡,一粘上床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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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窗簾忘了關緊,早上的時候陽光傾瀉進來,灑在梁井絮姣好的臉上。睡夢中的她眉頭皺了皺,就睜開了眼睛。
一夜無夢,她張開雙手就想伸個懶腰,結果伸到一半的時候硬生生的收了回來。
靠!昨晚打了一晚上的臺球,現在手臂酸的根本不是自己的。
她打了個哈欠,傾過身子拿過手機,随意一掃,看到時間的時候睡意一下子就沒了,整個人連忙從床上跳了起來,手忙腳亂的穿衣服,穿鞋,站起來的時候……好吧,大腿酸的也不是自己的了。
她慌亂的給趙西西打了個電話:“西西,你早上怎麽沒有叫我啊啊啊!我有戲的!”
“小絮你不要急,昨晚戲份臨時調動了一下,你早上的戲份弄到下午去了,蔣導讓我不用吵醒你。”
梁井絮頓了頓,一屁股又坐回了床上:“好吧,我知道了,那先這樣,拜拜。”
她在床上滾了幾圈後,用力敲打了一番自己的手臂和大腿,起來洗漱,又過了一遍下午戲份的臺詞和注意點。等坐完這一切後,也到了午飯時間。
吃過午飯,她和助理前往拍攝現場。到的時候,工作人員們還在吃飯,而蔣弈知和幾個副導演一起在監視器後不知道在研究些什麽,旁邊的桌子上是幾份還沒有動過的盒飯。
大家都在努力工作,一個上午沒有來的梁井絮有點小心虛。她和工作人員們笑着打打招呼,直接繞過所有人走進倉庫深處前往二樓化妝間。
華乾在《國戰》劇組收尾,而金妃的戲份是和華乾一起的,所以她自然也就不在。
為了最大的節約拍攝成本,劇組通常會将某一個場景和某一個演員的戲份先拍完。而接下來的幾天,梁井絮的戲份主要就是和飾演她戲中爸爸的陳德容老師一起。
所以在化妝間看到陳老師,梁井絮完全不感到意外,她尊重的走了過去,小幅度鞠躬:“陳老師好,我是梁井絮。”
陳德容在整個劇組中最為年長,演戲的經驗也最為豐富,在他年輕的時候更是全國偶像。只是不管是誰,都逃不了歲月這把殺豬刀。而區別是,身為演員的他們因為平常的保養可以被少宰幾刀。
陳老師擡起頭,和善可親的對她一笑:“哈哈,早就聽修玫提起過你。”
梁井絮笑的更是開心:“沒想到您也認識我老師呢。”她是徹徹底底對她家恩師的人脈跪了,老師到底和多少人介紹了她?
“圈裏人上了年紀的有誰不認識楊修玫?她當年啊……”陳德容笑着搖頭,眼睛泛起回憶的光芒。
梁井絮親切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眨眨眼睛,一臉好奇:“當年怎麽樣?”老師一直不肯和她講過去的事情,她對這些陳年舊事已經心癢了很久。她曾經粘着他哥,讓他用黑客般的高技術在網上給她找,結果網上居然也沒有!
陳老師只是搖頭:“唉,都過去了,不提也罷。好了,換衣服去吧。”
梁井絮默,接過服裝師遞過的衣服,心酸的閃進了換衣室。最讨厭這種說話說一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