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敢問師父,何為雙修?(一更) (6)

盒茶花酥推到她面前,“郡主稍安勿躁,再過些時日,你便會當作尋常。人世無常,三年足以荒疏,七年可以改變許多,也會發生許多,都是人始料未及的,況且一開始,我便只當你是可以一起玩樂的朋友。”

第三卷 攻略·入仇懷·欲拒迎 第六十六章待她比親爹好?(二更)

淚水從司馬瑄禾臉上滾落下來,小嘴顫抖着,眸子盈滿水澤,楚楚動人,分外惹人憐愛,何奴在一旁看了也心生不忍,默默地垂下頭。

“我一定會知道她是誰。”咬了咬唇,揮手将茶花酥打翻在地,站起身來,又氣憤又難過地離開,“洛大哥,你給我多少痛苦,我都加倍會還到她身上。”

洛九歌淡然自若地端起茶盞,飲下一口,神色并無擔憂,以司馬瑄禾的實力和智商,想要跟鳳祭鬥,實在是太異想天開了。

想到那個人,心情一黯,她一定在梵容的陪伴下聽話本子吧,而今天的計劃,除了讓梵容将計就計,進入她懷中并請求德乾帝剿滅鞑子外,并沒有撈到任何實際好處。

屬于他的女人,本該在他懷中柔情百轉的女人,依然還在別人的身邊。

握住茶盞的手猛地一緊,“龍衛。”

“在。”龍清顯出身形來,恭敬等候命令。

“傳令,讓剩下百人轉移,等北蒙風平浪靜了再回去。”

“要不要吩咐他們去西僵,把九乾王的勢力給滅了?”龍清沉吟道。

“大可不必,九乾王暫時還不能死,畢竟他的封地毗鄰清穹王的封地,這樣只會便宜了梵容。”

洛九歌鳳眸微眯,“目前要做的,是培養和收羅勢力,不動聲色。”

“是。”龍清隐去身影。

“啊呀,每次看到龍衛冒出來,老朽都覺得大飽眼福呢,這樣的神功不知要練多少年。”何奴驚贊。

“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本領。”洛九歌磨着杯壁,幽幽道,“得一人,勝數千名高手。梵容能猜到我隐藏了勢力,可他決不知是如何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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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嘉。”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赤兒将腳分開,叉在盤緣上,津津有味地低頭啄食。

洛九歌手撫上它的後背,神色悵然,“跟你的藍姐姐說一聲,三天後,傍晚,怡陽酒樓見。”

“為什麽呀。”赤兒漫不經心地道,“她在清穹王府好好的,吃的比那個老頭子還要美味。”

這麽說,梵容竟然待鳳祭比自己的親爹好?

“就只知道吃。”洛九歌臉一黯,“照照鏡子,看一下自己都胖成什麽樣子了?”

赤兒才不管他,很快把兩個盤子啄了個精光,最後因為支撐不力翻身滾落下來,圓滾滾的肚子兀自喘氣不休。

洛九歌伸手握住它,差點把小東西吃進去的擠出來,無奈地道,“我保證這兒吃的比清穹王府還要好。忘恩負義的家夥。”

“知道了。”赤兒有氣無力地道,兩眼一白,暈厥了過去。

凰城京萃苑是天下最有名的戲劇苑,閑暇時間,也容有聲望的藝人上去說話本,收的銀兩上繳三成給東家即可。

此刻說的是第三個故事,藝人清了清嗓子,喝一口水,一板一眼地唱,“一曲穿越歌,幾度輪回夢,君不見往生,妾當作長媒。”這唱腔抑揚頓挫,哀涼悲悵,卻又空曠寥遠,仿佛真的從別的時空傳來。

第三卷 攻略·入仇懷·欲拒迎 第六十七章另一時空輪轉(三更)

藍鳳祭本來聽得昏昏欲睡,這樣的靡靡之音傳入耳中,像被一盆冷水澆中,驀然擡頭,看向臺上。

那是一個發須皆白的老者,唱罷那一句,鄭重地道,“各位可聽說穿越時空一事?”

臺下皆搖頭,“快講,快講。”

老者心滿意足地将手中泛黃的書翻開下一頁,“傳聞,熙朝成修年間,烨地有女,人稱賽蓁,這賽蓁啊,可是一等一的美人兒,她愛上了一位将軍,将軍呢,名慕容唱白,是熙朝難得的猛将,頗受皇上重視,對她也有心意,就讓她随軍而行,長伴左右。”

“當時将軍在東海抗擊倭奴,長久僵持不下,眼看着時間一年又一年地流逝,賽蓁的歲數越來大,慕容将軍就對她許下承諾,說等我平定了倭奴,我就娶你,這一輩子只娶你一個。”

藍鳳祭垂睫飲笑,微微搖頭。

梵容側首看她,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你不信?”

他的手清涼,透着一股暖意,讓人十分舒服。

藍鳳祭默默地将手抽出來,不顧他眼中浮起的一絲失落,端起眼前的酒水,飲下一口,又辣又痛的滋味在心中蔓延。

說書人又道,“賽蓁就苦苦地等啊,還拒絕了一直對她癡心不改的相府公子白廉,待慕容将軍平定了倭奴,她已經二十七歲,不再是一個女子的盛華之年,慕容将軍也沒有虧待她,娶她做了正妻,但也說不上守信,因為他又納了一個小妾,從此冷落了逐漸色衰的賽蓁,賽蓁想不開,從橋上一躍而下,投河自盡。”

臺下一片遺憾的籲聲,有人高喊,“然後呢?慕容将軍後悔了沒有?”

說書人搖頭道,“将軍是否後悔誰也不知道,因為這賽蓁一躍,天地突變,瞬間一柱金光投下來,旋轉着,裹住她的身體,把她送回了十年前,也就是她十七歲的時候。”

臺下人們睜大眼,斂息屏氣地聽,一顆心提了起來,每個人都預感到,這不同尋常的後面,一定還有更曲折的事情發生。

“你們猜怎麽着?賽蓁恨吶,恨不得扒了将軍的皮,可她一個弱女子,又怎能跟勇猛的将軍正面交鋒?恰恰這時,也正值慕容将軍被派往東海鎮壓倭奴,而白廉在朝中受到奸人誣陷,被流放到東海孤島,最後投靠了倭奴。”

“賽蓁就找到白廉,她十分清楚慕容唱白在戰争中的計謀和手段,把這些都告訴了白廉,倭奴節節勝利,最後割占了東海煥州,慕容唱白投海自盡,了結了年輕的生命。而白廉受到倭奴重用,身居高位,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又對賽蓁從一而終,宛如神仙眷侶,令人羨慕不已。”

臺下都深籲了一口氣,對這個結局心滿意足,有人沉吟道,“慕容将軍背信棄義,是該遭到懲罰,可時空輪轉,一切重新開始,等于他從未有過過錯,是不是有些冤枉了?”

“這……”老藝人一時不知如何作答,“若說錯也對,若說對也不錯……”

第三卷 攻略·入仇懷·欲拒迎 第六十八章面不改色心不跳(一更)

“你如何看?”梵容的目光看過來,清涼平靜,帶着絲縷撩懷的暖意。

眸中掠過一抹微妙,藍鳳祭渾身上下散發出孤寂的氣息,仿佛要将他一拒千裏。

“錯了就是錯了。”藍鳳祭語氣幽冷,“命運讓賽蓁回五年前,就是為了給她報仇的機會。不然,她豈不是要一直做枉死之鬼?”

她極力壓住心中幾乎要翻騰而起的恨,手指扣緊,隐忍不發。

“是十年前。”梵容唇角勾起,淡淡提醒。

“噢,是十年前。”藍鳳祭莞爾,“鳳祭失禮了。”

“你說的也對。”梵容思忖了一下,“不過,慕容将軍終究不知自己犯下的錯,若讓他臨死之前看清一切,至少愧疚自責,才算續了這個時空的緣。”

藍鳳祭神色一動,失笑,“這段緣分不續也罷,世子的用意是牽扯才有領罰的必要,就局勢而言,就當賽蓁助白廉打敗了慕容唱白,白廉情系于她且感恩,一輩子對她矢志不渝,是一段美談。報仇只是賽蓁的私事,可她站在白廉的立場,無論如何來看,都是無可非議的。”

梵容撫着杯盞斟酌,“這是我遇到的最大的難題,既然藍姑娘這樣說,便依藍姑娘之見吧。”

藍鳳祭輕嘲,“難道世子認為,慕容唱白不該死麽?”

梵容的手,輕覆上她的,望着虛空,沉默了一下,“是該死。不過藍姑娘畢竟不是賽蓁,只當做故事聽就好,旁人的仇怨,只當耳邊過,這樣糾結執着,恐怕會委屈了自己。”

一個故事講罷,老藝人開始講下一個,臺下意猶未盡地進入新的糾葛,似乎剛才那一場書頁中的悲歌,唱了就罷了,說了便淡了,驚起過嗟嘆,惹起過議論,卻終究重回泛黃的話本,悲喜自嘗,冷暖自知。

果然,每個人揪心的痛和恨,終究不過是他人的一哂一笑一嘆息。

可是,她又何須讓人知道,一個人的快意恩仇,才是這個亂世中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藍鳳祭的手稍微一緊,不經意就這樣握緊了梵容的手,心中一個激靈,正要松開,梵容唇角微勾,反而扣緊了她的手,聲音輕柔地傳入耳中,“既然你讓我第一次握了,我便再也不會松開。相識不久又如何,無緣之人,即便朝夕相處,也不會有半分情動。”

方才的那一闕話本牽起的波瀾還沒有平息,藍鳳祭排斥地蹙了蹙眉頭,又聽他道,“謝純然在清穹王府礙手礙腳,如果你實在讨厭,我打發她回去便是,她雖頂着照顧王姨姥的由頭,但目的我還是知道的。”

藍鳳祭笑,“若世子讓謝小姐離開,旁人便要說鳳祭的不是了,謝小姐雖然喜歡耍些小手段,但不至于兇殘狠辣,若有教化和勸導,許會謙謙向善,也算是清穹王府功德一樁。世子可不要把事情做絕了。”

“既然藍姑娘這樣說,就暫且留着她吧。”梵容含着一抹玩味道,第一次見一個女子把腹黑和小聰明玩得這般面不改色心不跳,他都不由得有些佩服她了。

第四卷 攻略·入仇懷·生死恩 第六十九章潛流暗湧(二更 三千字)

“小姐,找到了,藍鳳祭和世子在京萃劇苑。”

鳶兒氣喘籲籲地跑進錦雲殿,額頭上都是汗水。

“咳咳。”榻上一個老妪支起身體,恨鐵不成鋼地道,“純然啊,你看看,人善被人欺,一個庶女都騎到你頭上來了。”

謝純然面露凄色,“姨姥教訓的是,只是純然貌不如人,又不會武功,世子又怎麽會垂青我呢。”

王姨姥嘆了一聲,“你是凰城三大美人之一,從小養尊處優,身份高貴,又豈是一個流落外頭的庶女可以比的?”

謝純然眼中掠過一絲異樣,低下頭,“請姨姥指教。”

王姨姥意味深長地道,“你擅長調香料,要栓住一個男人的心,還不容易嗎?傻孩子,要知道許多事,是不能用武力解決的,得用腦子。”

“純然明白了。”謝純然咬唇,聲音又低又冷。

藍鳳祭,都是你逼我的。

“小姐,我們也去京萃苑嗎?”

出了錦雲殿,鳶兒眯着眼問。

“不用去了。”謝純然冷冷一笑,“她在外頭逍遙快活,倒是給了我機會。”對鳶兒耳語了一陣,鳶兒眼睛一亮,小跑着離開。

謝純然扣緊手指,指尖陣陣發白。

一袖雲庭院中,一個模樣嬌俏,身形纖細的丫頭正在修剪花枝,看到跑過來的人,臉上露出不屑,卻勉強保持着禮貌,“請問有什麽事嗎?”

鳶兒焦急地道,“我家小姐頭暈,既然菱雪妹妹手頭并無重要事務,我想請妹妹代勞一下,照顧王姨姥,怎麽樣?”

菱雪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将剪子往花盆上一放,走上臺階,把大門鎖上,“走吧。”

一袖雲距長亭殿百來步,鳶兒跟在一旁,眸底冷光幽爍,臉上耐心讨教,“菱雪妹妹看起來不太信任我,是不是姐姐做錯什麽了?”

菱雪好笑地看她一眼,“鳶兒姐姐今兒個怎麽變得這樣低聲下氣了?我記得鳶兒姐姐嗓門一向很大,就連對藍姑娘也不客氣呢。不過,各為其主罷了。?”

“哪有,其實我對藍姑娘是懷着敬佩之情的,畢竟她一個庶出之女,能得世子青眼,我家小姐卻遭受冷落。”

鳶兒綿裏藏針地道,冷不防被菱雪瞪了一眼,便不再說下去了,唇角冷冷一勾。

盡管萬分小心,菱雪一進入錦雲殿卧室還是暈了過去,身體癱軟下去的瞬間,手下意識地抓住門簾,玉珠簌簌滾落一地。

鳶兒捏着鼻子退出來,“小姐,她暈過去了。”

謝純然從門外閃身進來,看一眼卧室中倒在地上的女子,“你回左丞相府叫朱成大夫來,就說我犯了頭風病。”

“是。”鳶兒沖小姐詭異一笑,環顧四周無人,放心地退了下去。

王姨姥早已飲下解毒的藥湯,慢騰騰下了床,神色擔憂地看過來,“純然啊,你保證能夠萬無一失?”

謝純然揚眉,聲音低柔,“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姨姥既然怪純然不中用,純然就成器一次給姨姥看。”

朱成名義上是謝純然的專用大夫,實質上卻擁有一身不低的功法,負責暗中保護謝家小姐,接到召令後提着藥箱匆匆過來。

飛檐翹角的亭子下,謝純然吩咐鳶兒備了一小桌點心和酒水,淡淡地看着走來的年輕大夫,“朱大夫累了吧,先吃點東西提一下力氣。”

朱成放下藥箱,關切地道,“小姐,我先替你把脈。”

謝純然莞爾,“現在又不疼,急什麽,坐呀,這桌酒菜是特地為你準備的,畢竟你為我看了這麽多年的病,我還沒有好好感謝你呢。”

朱成只好坐了下來,端起酒,敬了對面的女子一下,神色有些局促,“為小姐看病是我的本職,并且小姐這些年對我已經不薄,我最大的心願,就是一直服侍小姐。”

“你有這份心,我就已經很高興了。”謝純然帶着欣慰道,目光似不經意間掃過朱成手中的杯盞,忽然眉頭一蹙,以手撐額,“哎呀,頭好亂,裏面好像有許多紛雜的東西要沖出來。”

朱成趕緊将杯盞放下,要替謝純然把脈,謝純然擺了擺手,有氣無力地道,“一袖雲後院有玉艾花,你也知道,小時候只有新鮮的玉艾花才能讓我平靜下來,快去割一束來熏了讓我聞一下。”

“小姐先服下這個。”朱成打開藥箱,取出一顆藥丸,交到謝純然手中,再拿起一柄小巧的刀,放入袖中,飛快離開。

謝純然看着朱成越來越小的背影,手指扣緊,臉上有一絲不忍,轉瞬被随即浮起的殘忍和将得到那個男人的噬血般的興奮代替,朱成呵朱成,我會好好地安葬你,你可別恨我,能為你家小姐死,也是一種福分呢。

盡管如此,冷汗還是一顆顆從額頭上滾落下來,鳶兒趕緊拿出帕子為謝純然拭去,“小姐,您別怕,這件事以後,就算梵世子舍不得藍鳳祭,清穹王府也容不下她,最好是讓她在牢獄裏生不如死。”

“但願。”

謝純然吐出兩個字,精致婉麗的臉有瞬間的扭曲。

從京萃苑出來,已是子時四刻,除了第四個,其他的故事幾乎沒有多大的印象,藍鳳祭伸了個懶腰,只是微微的動作,腰肢便如水蛇般靈繞柔軟,梵容的目光落在上面,仿若星辰一亮。

“色狼,色狼。”赤兒在一旁大叫。

藍鳳祭不明所以,“怎麽啦?”

“梵世子偷窺你的腰。”赤兒停在她的肩頭,翅膀指着一臉清淡的梵容,“看,現在又一本正經了。”

藍鳳祭低頭看了一下,腰部的衣服并沒有破損,眄它一眼,“又胡說八道,世子可是正人君子,怎會對女色有念想?”

梵容,“……”

她的意思是,如他對她有念想,便不是君子了?

遂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只扁毛畜牲又怎會懂得人情?”

“啊!”赤兒張大嘴巴,“藍姐姐,他說我是那些憨蠢的畜牲?我明明是禽類。”

藍鳳祭失笑,手指摸着它小小的頭,“就算是聰明的禽類,也不能随意誣陷世子,明白?”

赤兒不甘心地轉溜着眼睛,胸脯氣鼓鼓,懶得跟她争辯。

此刻是在回去的途中,凰城還算得上熱鬧,見宛若珠聯璧合的一對俊男佳人走在一起,百姓紛紛側目,有人驚嘆,“哎呀,看來傳聞是真的,梵世子真的要納藍姑娘為世子妃呢。”

“是啊,藍姑娘雖然是庶出,又遭到了相府驅逐,可美貌更勝凰城三大美人,與梵世子是絕配呢。”

“只可惜了謝家小姐,她對世子一片癡心,親自把自個兒送到了清穹王府,沒想到……”

“狐媚當道啊,唉,一個正常的女子,怎可能生得這樣貌美,或許是……”

夾雜着不同情緒的議論鑽入耳朵,藍鳳祭容色淡然清冷,仿若未聞,看到大街兩邊并沒有多少賣的貨物,皺了皺眉頭,為了維持表面的繁榮,德乾帝下令每天百姓出七成到集市上,但即便如此也改變不了衰頹的真相,這個王朝,果真是越來越下行了。

梵容在一個賣胭脂水粉的攤位停下,看一眼藍鳳祭,“藍姑娘需要什麽?”

看裝扮和長相,賣主該是西疆人,賣的也是原汁原味的土特,一般府中無貢品,據聞西疆的女子常年受日頭曝曬,依然膚白貌美,唇紅齒皓,跟這些純天然的化妝品是分不開的。

藍鳳祭挑了一支眉筆,一盒水粉,梵容摸出一小顆碎銀子,放到賣主的手中,賣主喜笑開顏,一個勁地點頭。

“走吧。”梵容的目光落到藍鳳祭臉上,平靜而溫柔,“回去我為你畫眉。”

日日畫眉,宛若結發一生。

“我要那個。”兩人轉身離開的時候,又一個女子來買東西,指着一盒胭脂,俏麗的模樣張揚。

“小姐。”身邊的丫頭扯了扯司馬瑄禾的衣袖,壓低聲音,“看,那個女人就是藍鳳祭,剛才百姓都在議論她呢,你也聽到了。”

司馬瑄禾一個激靈,視線穿過人群縫隙看了過去,只見幾步之遠處,一襲紅衣如薄煙流熒般輕裹住女子纖柔有致的身子,一頭青絲墨發被桃花簪斜挽了一半,另一半如瀑傾散下來,氣質清絕孤冷,渾體上下如罩月華,只一個背影,便讓人覺得傾世絕倫。

司馬瑄禾心中賭得慌,一咬牙,跟了上去,走到人群的前頭,視線落在女子的面顏上,不由得一怔,不光是五官清媚無雙,組合在一起,竟有一種大氣落落的風華,如果是男子,定是操縱蒼生,颠覆天下的氣概,然而,這樣的秉性正由她身邊的男子隐約散發出來,二人走在一起,堪堪是一對天造地設的佳偶。

洛大哥喜歡的人就是她嗎?可她明明和清穹府世子卿卿我我,這個女人既然搶走了謝姐姐傾慕的男子,為什麽還要這樣貪心,去迷惑她的洛大哥?

司馬瑄禾越想越氣,怒瞪着與玄衣男子疏淺談笑的女子,幾乎要沖過去給她一個響亮的耳光,男子仿佛注意到了她的存在,目光冷冷地瞥來,唇角一扯,仿佛寒流過體,司馬瑄禾身體輕輕顫抖了一下。

第四卷 攻略·入仇懷·生死恩 第七十章不錯,是我殺了人

“小姐,梵世子功法深不可測,千萬不要……”?

伍兒上前來拉住司馬瑄禾,附在她耳邊道,“小姐應該去找謝小姐,她肯定也恨不得把藍鳳祭扒皮挫骨呢。”?

“好啊,謝姐姐那麽聰明,就不信治不了藍鳳祭。”司馬瑄禾眉毛一揚,剜了紅衣女子一眼,忿忿而去。?

藍鳳祭淡淡地掃了離去的司馬瑄禾一眼,真像啊,跟那個時空中的小女兒情狀一模一樣,女人因情貌生嫉,再加上一個謝純然,恐怕日子會愈發不得安寧,然而,她要做的,也不過是把雪玉扳指拿到手,以及——複仇!?

梵容話不多,不似洛九歌經常逗她笑開顏,然而,他心情卻似乎不錯,清冷的顏容下,如蘊化梨之風,視線偶爾落到她臉上,又輕又柔又涼,藍鳳祭心中懶怠,沒有一絲波瀾,頗覺無聊地回到清穹王府,在分開的小徑口,他注視着她,“晚上我去接你。”?

藍鳳祭淺淺一笑,“也好,我去小憩一會,世子也最好休息一下,不要累着了。”?

視線掃過他拇指上的雪玉扳指,垂睫間眸子一冷。?

庭院中不見菱雪的身影,一袖雲殿門緊閉,藍鳳祭推開門,隐約嗅到一陣血腥味,一種不詳的預感襲上心頭,她循着氣味走進後院,只聽見“噗”的一聲悶響,血腥味更加腥膿,一個可怖的場景映入眼簾,鮮血從一個倒在艾蘭花旁的男子身上源源不斷地冒出來,男子胸口上還插着一柄小巧的刀,眼睛大大地睜着,嘴角汩汩流血,手中握住一株艾蘭花,異常詭異。?

“來,來人……”?縱然戎馬生涯,見慣了生死,這樣突如其來的視覺沖擊還是讓藍鳳祭心驚膽戰,她後退到門邊,很快平靜下來,隐約猜到了什麽,眉頭一蹙,知道眼下自己最好不在場,不管誰死,洗脫嫌疑才是首要之事。

“朱大夫,朱大夫……”一袖雲外傳來焦急的呼喚,鳶兒表情擔憂地跑入大殿,藍鳳祭身形移換,飛快來到眼前,一把扣住她的肩頭,目光清亮逼人,“站住,這是你亂闖的地方嗎?”

鳶兒左環右顧,“朱大夫不見了,我家小姐讓我來找呢,哎呀,一袖雲怎麽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好像是……”丫頭睜大眼,“血,是血的味道。”大喊,“快來人啊,殺人了,殺人了。”?

藍鳳祭正要将她掐暈,再逃出一袖雲,來個死不認帳,然而,手腕才有動作,五六個仆人便沖入大殿,看到那樣的場景,不由得目瞪口呆,“藍姑娘,這……這是怎麽回事?”?

“有血腥味,搜。”?仆人們趕緊行動起來,藍鳳祭眸底冷光乍現,正猶豫要不要将這一群人都解決個幹淨,有人在後院大叫一聲,“啊呀,這不是朱大夫嗎?竟被人殘忍地殺害了。”

“出了什麽事?”?謝純然溫細的聲音在殿外響起,藍鳳祭嘴角浮起一絲冷笑,果然,她還是中了謝純然的計。?

“藍姑娘殺人被我撞見,要殺了我滅口,小姐救我。”?鳶兒臉漲得通紅,艱難地吐出一句話。?

謝純然吓了一跳,“藍姑娘善良悲憫,怎麽會殺人,鳶兒你不要亂說。”?

“剛才我們進來,正好看到藍姑娘要把鳶兒殺死呢。”?一個仆人驚慌失措地道。?

藍鳳祭慢慢松開丫頭手,将她往謝純然方向一推,擡起下巴,冷冷道,“謝純然,為了嫁禍與我,你草菅人命,可真是殘忍狠辣,更勝一籌。”?

“殺人,殺了誰了?”謝純然神色又疑惑又惶恐,仿佛沒有聽到藍鳳祭的諷刺。?

“是朱大夫,胸口上還插着刀子呢,藍姑娘下手好狠。”鳶兒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謝純然稍微轉兩步,通過大門看到躺在後院的人,臉色一白,驚呼一聲,手指按住額頭,身體緩緩倒了下去。?

“小姐,小姐你千萬不要有事啊。”鳶兒趕緊扶住謝純然,眼中淬發出兩束冷恨的光,咬牙看向藍鳳祭,“你好狠毒啊,朱大夫跟你無怨無仇,你也下得了這樣的毒手,要是把我家小姐吓出病來,我一定跟你沒完。”?

藍鳳祭百無聊賴地坐到椅子上,看着一群人演戲,神色蒼寂,微勾的唇角透出不屑。?

顯然經過謝純然這一番謀劃,她暫時洗脫不了嫌疑,但她相信,她的人生絕不會在這個時候終結。

“王爺和世子來了。”?有人像抓到了救命草,剛才看到藍鳳祭一副淡然自若的樣子,仆人們都不由得暗暗心驚,生怕她忽然出掌,将在場的人都殺了滅口,這下王爺和梵世子來了,諒她無論如何也不敢輕舉妄動。

“怎麽回事?”梵勒聞到血腥味,皺了皺眉頭。

梵容看着一臉冷漠的藍鳳祭,眸中泛起一抹憂色。

一個模樣老實忠厚的仆人上前來道,“小的們在一袖雲後院,發現了一具屍首,正是謝小姐的近身大夫朱成。為了方便查出兇手,便沒有挪動,以免破壞現場。”

“什麽?”梵勒肅然地看藍鳳祭一眼,轉身走進後院,看到躺在一攤血上的朱成,眉頭蹙起,質詢的目光再次看向藍鳳祭,“藍姑娘,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藍鳳祭不鹹不淡地道,“正如王爺看到的一樣。”

“你……”梵勒重重一哼,“人命關天,藍姑娘不關心也罷,可人是死在藍姑娘住的地方,藍姑娘可知道,洗脫不了殺人罪,會有一個什麽樣的下場?”

在鳶兒的攙扶下,謝純然柔弱地站起來,“前些日子,吃了藍姑娘賞的剩食,我便一直頭暈,今兒個頭痛更甚之前,我便吩咐鳶兒回左丞相府把朱成叫來,由于上次我恰好看到一袖雲後院有蘭艾,便讓朱成來向藍姑娘求一枝,沒想到,他竟死在了一袖雲。”說着翹起手指,拭去眼角的濕淚。

“藍姑娘視蘭艾為心頭肉,可能舍不得給,朱大夫為了治小姐的頭痛,也許行為上有些過激了,雖是如此也無大錯,沒想到,藍姑娘卻下了毒手,不巧被奴婢撞到她殺人,她便也要殺了奴婢滅口,剛才這些大哥們也看到了,藍姑娘的手就掐在奴婢的脖子上,差一點就擰斷了。”

鳶兒含悲帶恐地道。

“是啊,我們聽到喊聲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藍姑娘要掐死汐茗。”

有仆人心有餘悸地道。

“你還有什麽話說?”梵勒神色蘊怒,看着藍鳳祭,訓斥,“你一個無家可歸的庶女,清穹王府肯給你一個容身之所,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你還敢這樣放肆!”

梵容神色微動,“父王,這件事恐怕有蹊跷,請給藍姑娘十天的時間,兒子一定查個水落石出。”

“難道這麽多人親眼所見,會是有假?”

梵勒狠狠一拂袖,臉上如籠陰霾,預示着一場暴風雨即将來臨。

“不錯,是我殺了人。”

藍鳳祭唇角一扯,從座上站起身來,目光落在梵容的臉上,“人是我殺的。”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平靜了下來,謝純然和鳶兒更是始料未及,怔怔地看着藍鳳祭。

“為什麽?”

梵容緩緩問出三個字,為什麽要替別人背黑鍋?殺人償命,等移交了刑部,事情就不能完全由他左右了,只要她死不認帳,再拿出她的聰明才智,他是可以為她開脫的。

可是,她居然就這樣認罪……

藍鳳祭淡笑,眸子平靜,帶着一種荒涼蒼漠的美,“一袖雲是你賜給我住的地方,我不允許任何人侵犯,蘭艾也是你親手送過來的,平時就連菱雪也不能碰,修剪枝葉都是我親自來,豈能由一個胡亂闖入的人說折就折?”

梵容神色複雜幽悵,心中像有什麽在牽扯,一陣陣疼惜。

真是個傻女人。

“荒唐。”梵勒冷冷道,“為了一盆蘭艾,你竟把一個無辜的大夫活活殺死,真是蛇蠍心腸,罪不可恕,來人,把藍鳳祭送往刑部。”

謝純然和鳶兒對視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慢着。”梵容制止下人的動作,“憑藍姑娘的一面之詞,就認定她是兇手,未免對朱大夫不敬,況且以藍姑娘的功法,若要殺死一個身手平平的人,根本用不了刀子,留下這麽明顯的證據。不如請仵作來,檢查一下朱大夫的屍身,再作定論。”

梵勒沉着臉,“命案不可過于草率,依你所言。”吩咐道,“去把周仵作請來。”

立即有兩位仆人領命下去了。

“純然也認為應由仵作檢查一下。”謝純然戚聲道,“要是冤枉了藍姑娘,純然恐怕會寝食難安,日夜處于自責之中,以後還怎麽做人?”

藍鳳祭只覺諷刺,謝純然一副暗藏胸有成竹的樣子,大概周仵作已經被她收買,檢查與否,還有什麽必要?不過,她還是想看看,接下來的戲,又會如何演。她終究還是低估了這個手無寸鐵之力的女子,在那一段時空中,她既然連梵容都蒙騙得了,本領自是不會小的。

第四卷 攻略·入仇懷·生死恩 第七十一章淪為階下囚

周仵作匆匆趕來,倉促又不失恭敬地拜見了王爺和世子,然後在朱成的屍首旁蹲下來,邊檢查邊道,“血液是新鮮的,沒有中毒的跡象,刀子切斷主心脈,基本上是一刀斃命,朱大夫是因為心髒驟衰,失血過多而死,下手的人又快又準,至少有一點行家的本事。這刀子絹細精致,或者是女人所用,或者是大夫所用,朱大夫身上帶着這樣一柄刀子,倒也合乎常理。”

“可是……”

謝純然疑惑地道,“我吩咐朱大夫來向藍姑娘求一株蘭艾的時候,并沒有看到他攜帶了刀子,就算他要帶,為了避免吓到藍姑娘,我也會制止的。”

“這……”周仵作站起身來,“王爺如何看?”

梵勒臉色更加陰郁,“眼下真相不是已經明确了嗎?來人,把這個蛇蠍之女押送刑部。”

“父王……”梵容還要說話,梵勒擡手制止,“人證物證俱在,藍鳳祭又親口承認,還有什麽好說的。”

梵容一陣痛心,幽幽道,“請父王容容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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