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張小報引起方斯年的注意, 方斯年擡起頭, 道;“這份報紙上說柳玉婷入獄時已經懷孕,法庭判槍決, 說明她肚子裏的孩子在監獄沒了, 怎麽沒的?柳玉婷入獄時間很短。”

方斯年拿過幾份資料和報紙, 一一指着說;“孕婦可以保釋,而且她懷的是關孝章的孩子,關孝章把她投入監獄,全然不顧她懷着自己的骨肉,未免心太狠了點。”

方斯年又拿過一份新洲日報, 上面警察局新調任的探長以及警察局長等警界人士的大幅照片, 大肆宣傳成功地偵破此案,方斯年指着中間一個矮個子,“這個人是黃探長, 我聽說過, 名聲不太好,他經手的案子一般都不了了之, 被踢皮球一樣調了幾個地方, 竟然破了這起轟動大案,是他運氣好?還是這個案子另有文章?”

湯玉麟由心裏敬服這位方家年輕接班人, 從幾份報紙看出這麽多破綻。

桌上攤着的報紙,每一份報紙都登有關家的消息, 有一份小報引起方斯年特別關注, 內容是關孝章的女兒, 關家大小姐被劫匪綁架,成功脫逃,四個劫匪一一喪命。

小報上詳細寫了關家小姐如果機智果敢,從四名歹徒手下逃脫,報案并提供四名歹徒的畫像,警察局迅速破案。

內容不乏吹噓之詞,方斯年意味深長地放下報紙,關瓊枝與他妹妹方琪同歲,這是四年前的報紙,當年關瓊枝才十四歲。

他詳細地看過資料,關瓊枝一直養在鄉下老家,接回新洲不到半年,面對殘暴的劫匪一個少女如此冷靜,尋找機會逃脫,這個少女很不簡單。

有一份新洲晨報,中縫的地方刊登一條尋人啓事,關孝章唯一的兒子失蹤,方斯年看了下時間,跟柳玉婷案發離的時間遠一點,這個男孩應該是關瓊枝的異母弟弟,下落不明。

還有一份報紙報道了車禍發生後,關太太不治身亡,同時車裏還有關家的侄子,沒有說是死是活。

湯玉麟目光看向一部電影宣傳,當紅演員柳玉婷和實業家關孝章及其劇組人員的合影,柳玉婷年輕漂亮,關孝章風度翩翩,不由感嘆,“關家發生了這麽多事,真是慘烈。”

方斯年想起初見關瓊枝時,關瓊枝從他汽車旁經過,無意中看一眼,印象很深,這個女學生青春氣息撲面而來,尤其是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如冰雪下的清泉,澄淨明亮。

一個未成年的女孩經歷這些,依然充滿陽光,有多麽強大的內心。

屋裏很靜,方斯年半天沒說話,湯玉麟猜不透這個主子想法,把不準脈,問:“四少的意思是這位關小姐的嫌疑很大,跟前面的幾個女的一樣,考察一下,還是直接……”

畢竟是鮮花般嬌嫩的女孩子,湯玉麟下面的話頓住。

整個故事,以關瓊枝離家出走結束,離家出走後的事無人知道,四年後,關家大小姐出現在上海,方斯年手指輕輕彈着桌面,湯玉麟等着四少的命令,盯着四少的修長修剪得幹淨的手指,等四少的手指一停,關小姐脆弱纖細的脖頸将被擰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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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門外響起兩下叩門聲,方斯年朝後靠去,慵懶地說了一聲,“進來!”

趙桓山進來,快步走到方斯年身旁,伏耳說了幾句什麽。

湯玉麟善于察言觀色,看見四少冷漠的面孔變得溫和,四少決定結束一個人生命時,都是這樣溫情脈脈。

午後宿舍裏靜悄悄的,只有關瓊枝一個人,深秋的陽光淡白,關瓊枝躺在床上沉思,知道方斯年暗中調查她以後,她沒再聯系方琪,就這樣慢慢疏遠,計劃不知道何年何月有進展。

聞瑛從外面進來,“一個人躺着想什麽呢?”

關瓊枝道;“方琪這學期不知道能不能來了,她上次打電話來,好像呆在家裏挺無聊的,我想我們是不是叫方琪出來,我們三個人聚一聚。”

聞瑛挨着她坐下,“我也這麽想的,我周六有事,周日把她叫出來,我們去喝茶吧?”

最後,自然是由聞瑛打電話,約方琪出來。

三個人在江岸的一間茶樓碰面,方琪從木質樓梯走上二樓,輕輕喘了一口氣,看見兩個好朋友,很高興,“我以為你們把我忘了呢?”

“我可是沒忘了你,早就想找你出來,最近太忙了。”聞瑛解釋說,她确實一直惦記方琪,苦于學校事太多。

“你辯論社怎麽活動這麽多,每次打電話你都不在宿舍。”方琪道。

關瓊枝促狹地說;“公私兼顧,一舉兩得。”

聞瑛羞臊,作勢預打關瓊枝,“你什麽意思呀?”

“徐林假公濟私,我說錯了嗎?我算明白當初徐林為什麽拉你入社。”

關瓊枝調侃她。

方琪好奇地問;“徐林,就是那個高年級的男生,學校的紅人?”

“別聽關瓊枝胡說,徐林是社長,我們接觸多一些。”

聞瑛說不下去了,有點心虛,徐林隐晦地向她表明了心跡,她有所動搖,正猶豫不定。

方琪想起問;“關瓊枝,我每次打電話宿舍裏都是你一個人,楊琳真呢?她總不在屋裏?”

聞瑛心直口快,“楊琳真正鬧失戀。”

“跟誰呀?”方琪好奇地問。

“跟你四哥,你這個當妹妹都不知道。”

聞瑛道。

“她跟我四哥?”方琪驚訝得張了張嘴。

“單相思。”聞瑛輕蔑地說。

關瓊枝故意說;“我聽說她跟你四哥好了幾天,你四哥又喜歡上別的女孩了,不理她了,這段時間她很苦惱。”

“我想起來了,難怪我五哥說看見我四哥跟一個女學生在一起,原來是她呀。”

大上海商業繁華地段,市中心的一幢高樓是大名鼎鼎的方氏公司,頂層一間辦公室寬大的辦公桌後,座椅上公司總經理方斯年伸手拉開抽屜,湯玉麟敲門走進來,他送四少的女友回來。

湯玉麟問;“方才四少故意把她留在辦公室裏,出去接電話,她動了東西?”

方斯年看了一眼抽屜,有人動過,他做了暗記,又掃了一眼辦公桌上,桌面的東西有移動的痕跡,他點點頭。

湯玉麟說;“我們得到消息,北方那邊派來一個女奸細接近四少,竊取情報,看來就是她。”

方斯年若有所思。

“四少,還有什麽疑問嗎?”

湯玉麟看方斯年似乎還有懷疑。

“跟蹤她!”

方斯年簡短地命令。

秋末,天空陰沉,街道兩旁樹木黃綠的葉子卷着,震旦大學校園門口,一個女學生走出學校,左顧右看。

馬路上車輛不多,她站在道邊,待一輛電車過去,邁步橫穿馬路,剛走到馬路中央,一輛轎車從她身前駛過,突然,轎車裏伸出一把黑洞洞的手槍。

等坐在路邊汽車裏的湯玉麟及手下反應過來,只聽嘭地一聲槍響,女學生中彈,倒在地上,湯玉麟帶人沖過去,那輛汽車早已沒了影子。

湯玉林女學生身下鮮紅的血湧出,一槍斃命。

一個手下的說;“湯爺,他們是不是發現我們監視她,怕暴露要了她的命。”

湯玉麟把槍揣入懷裏,“也許是。”

幾個人鑽進汽車裏,汽車掉頭離開,馬路上發生事故,交通堵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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