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一大早，李淨禪便已等在書房裏。楊璃本打着哈欠拖着步子完全沒有半點淑女形象，見到他透過窗棂格子冷冷透過來的目光，渾身上下激靈一下，趕緊整整儀容，進了書房。
從李先生的表情自是看不出什麽不悅來，不過那姿容便是楊璃見了，就不自覺老老實實的氣質。
“聽王爺說璃夫人得了離魂症，過去種種全部忘記了，要小生當成是新入學的幼童，從頭開始教起。可夫人畢竟不是幼童。”他淡淡看着楊璃。“所以今日開始，夫人要每日背三篇文章。”
“呃！”楊璃木了。“先生……不是開玩笑吧？”
“璃夫人覺得小生這番安排不妥可與王爺商議。”說完，李淨禪拿起書本，不給楊璃半點抗議的機會。
第一節課上的很輕松，只是講解了三篇文章留作下午背誦。楊璃怎麽也是念過十年書的人，學起來也是很快，李先生對此非常滿意，吩咐過背誦之後便離去了。
李先生剛走，楊璃的臉就垮下來，初夏笑問：“夫人可要見王爺？”
“見得到嗎？”楊璃可憐巴巴的問道。
“聽管家說王爺又出門了，還沒回來呢！”初夏笑眯眯的回答。
楊璃收回表情。“我就知道！”每次有疑問都出門，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楊璃知道這王爺圈養自己方式就是這樣，幹脆也不問下去了，反正多學點東西對未來擺脫圈養也有好處，用過午飯下午便老老實實的背書。
這裏的文章跟她學過的古文很相似，只是內容有些差異，更叫人沒辦法從書中了解到目前到底是不是唐朝。
越背越沮喪，索性趴在案幾上發起呆來，想想這個李先生，也不知年紀輕輕的怎麽給養成這副雲淡風輕的性子，倒是浪費那張花美男的臉。
“哼哼！偷懶？”太子李晟的聲音再度突然出現。
雖然見過幾面，楊璃依然沒有習慣這個人的神出鬼沒，關鍵問題是，每次這個據說是太子的人來到她這裏，貌似一直隐藏在附近的影衛們從不阻止。
楊璃失神了半秒鐘，然後不緊不慢的站起來行禮。“恭迎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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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禮。”李晟随意的坐下，看看她正在背的文章。“都是好文章，阿璃背得辛苦些也值得。”
難道就沒有人覺得這不應該是她該背的嗎？
楊璃扁扁嘴。“阿璃不喜歡背書。”
李晟看向遠方。“這世上不願做卻要做的事太多，阿璃日後會覺得，背書實在是最容易不過的事情。”
“殿下曾經也讨厭背書嗎？”楊璃眨巴眨巴眼睛，歪着腦袋看着他。
李晟聞言笑了，轉頭看向她，下一秒卻面色飛起紅暈，低頭道：“曾經我也年少過。”
他一個太子，萬千榮寵于一身，還是未來的九五之尊，不去玩弄權術游戲花叢，至于這樣多愁善感嗎？
這問題在幾個時辰之後，她練武歸來見他立于屋頂上對月共飲的時候，再次浮現在腦中。
四處不見初夏的身影，楊璃飛身蹿上屋頂。
李晟向她招招手，自己沖着北方就地坐下。
楊璃并排坐在他身旁，只聞到他滿身酒氣四溢。“殿下怎麽獨自在此喝酒？”
李晟沒有看她，只是一徑的看着月亮，遞給她一瓶酒，半晌不語。
楊璃接過，聞聞酒氣沖鼻，卻還是好奇的喝上一小口。“嘶……好辣！”
李晟“呵呵”笑了，終于是肯看她一眼。“總有一天你要喝的。”
“為什麽？”說的好像知道她的未來一樣。
“洞房花燭夜，那一杯交杯酒誰也免不了的，無論你想或是不想。”他說着舉杯敬月亮，又灌一口。
“殿下說的好！”随着插嘴這一句，楊璃聽到院外的衣袂飄動，轉眼屋脊竄上一白影子。
她定睛一看，居然是她那個剛來的書畫老師——李淨禪！
“淨禪也同意？”李晟傻乎乎的笑了。
李淨禪身上酒氣更重，居然也傻傻笑了。兩人互相敬了一杯酒，互摟着肩膀喝開了。
這場景給被忽略了存在的楊璃看呆了。
這……這什麽狀況？一個當朝皇太子和一個教書先生摟一起喝酒？難道她這教書先生來頭也不小？
李晟見她呆在那裏，一把推開李淨禪，捉她過來一起坐下，摟着她肩膀。“阿璃看那月亮！我妹妹就在那裏。”
妹妹在月亮裏？還是妹妹在月亮那個方向？
“呵呵~”楊璃只好已傻笑回答。
李淨禪過來，一把推開李晟，自己摟起楊璃的肩膀。“什麽你妹妹？那是我的歡兒！”
這一推得楊璃心驚膽戰的，敢情這倆看起來挺正常的男人都已經喝多了。
“你的歡兒不就是我的妹妹歡兒？”李晟扔出的酒瓶子奔楊璃過來了。
李淨禪随手不知從袖子裏飛出個什麽東西，把酒瓶子打飛出去，掉落院中。
酒瓶子清脆的碎裂聲在夜裏異常的明晰，卻不見有人出來。
楊璃正尋思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一個酒瓶子直接放在她鼻前，耳畔李淨禪溫文的說着：“喝！為了我的歡兒今日成親！”
“對！慶賀我妹妹今日成親，幹了！”李晟灌了滿滿一口，随手把酒瓶子遠遠扔了出去。
楊璃發誓酒瓶子落地之前她絕對聽到半聲驚呼。
“為了該死的國家！”李淨禪也将手中的瓶子遠遠丢了出去。
楊璃就奇怪了，兩人不是一人一瓶子酒嗎？李淨禪手中這酒是哪裏來的？順着李晟展開的手看去，發現黑暗中這時飛來一瓶酒，剛好落進李晟的手中。
楊璃也猜得出個大概，可還是裝作無辜的問道：“殿下的妹妹也是先生的戀人？”
“是我的娘子！”李淨禪糾正道：“只不過還未過門！”
“你早些娶過門，便不會有什麽和親的事落到她頭上了！”李晟揪過李淨禪的領子大喝：“都是你動作太慢，歡兒才被送去和親！你還給我個歡兒來！”
“我……我沒用……”李淨禪懶得掙紮，黯然道：“早些求皇上賜婚便不會如此！”
李晟松開他，輕輕道：“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是我沒用。三弟那日提議歡兒和親，是我沒用阻攔住。”
這回換李淨禪揪住李晟的領子。“你為什麽不攔住？那是你唯一的親妹妹！你竟然願意她嫁到那麽遙遠的地方！”
“國家為重！你不懂嗎？你若不懂為何不趁她還沒走去搶她一起私奔了？”李晟鳳眼含怒，狠狠看着李淨禪。
李淨禪頓時頹然，就地坐下，撈起酒瓶子又是一陣猛灌。
李晟揪起他，狠狠一拳揍他鼻梁上。
李淨禪被揍得退後幾步，馬上撲上來，和他打成一團。
楊璃趕緊閃開，躍上稍高的屋頂看熱鬧。
這兩人果然都是高手，雖然掐架完全沒用內力，可每每滾到房檐邊兒上總是掉不下去。
楊璃贊嘆。“果然李先生是會武功的！”想來二皇子那監視為主、看守為輔的圈養方式，根本不可能用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夫子來教授她吧？
“沒錯！璃兒眼光不錯！”李莳的聲音幽幽從她身旁響起。
楊璃霎時驚出一身白毛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