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迷茫

臨近高三, 假期越來越短，肖央央感覺自己只是參加了兩次拍攝, 吵了個架，趕了趕作業順便和紀游醬醬釀釀了一下，突然就開學了。

臨出門時, 崔麗英依然沒在，肖央央只能通過手機銀行提醒的轉賬記錄确認崔麗英知道自己還有個女兒。

自從那晚吵架後, 她和崔麗英原本漸漸緩和的母女關系迅速彈回到了原點。吵架後的半個月，崔麗英照舊神龍不見首尾, 偶爾在家裏相聚，兩人也只是相對無言, 甚至還需要劉媽來調節氣氛。

活了兩輩子, 肖央央只能挫敗地承認自己依然對調節親子關系無能為力，只能就這麽尴尬地耗着，她甚至開始異常期待開學。

開學典禮上, 教導主任三令五申地強調了高三的重要性，又表示從這學期開始，整個市一中都會開始嚴加管理, 堅決杜絕再發生以往那樣的惡性事件。

開學後的頭等大事就是開學考, 忙忙碌碌混亂地考完試, 終于安穩地坐在教室裏, 肖央央終于體會到了一點高三的緊張氣氛。

這學期高三的作息進行了調整，從原本的朝六晚十往後延續了一個小時，而學霸們也比上學期更加刻苦, 幾乎大半個教室的人每天晚上都要留到關教學樓門的時間。

這大半個教室的人裏當然要除了肖央央，也除了紀游。

肖央央雖然不能接受自己退步，但也沒有過于努力的愛好，她努力保持着上學期的節奏，并繼續攻克理科。

至于紀游…

狀态相比上學期好了很多，但他依然沒有聽課。大部分時間都在趴着睡覺，偶爾做做作業，或者在她做錯題的時候給她講解，除此之外，他一直在呈現一種“混日子”的狀态。

肖央央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而她也沒辦法開口問紀游。

問他想不想考大學，想讀什麽專業，以後的路想怎麽走…以後的路，還有沒有她的位置。

大概人總是貪婪的動物，在荒漠裏時只想祈求一滴甘霖；得到一滴雨水後就渴望一場大雨，乃至綠洲田園…

一開始只是想簡單地談個戀愛，慢慢地就開始期待能和他一起牽手做彼此的依賴，再後來，就會想要在他的世界裏長長久久地就一個位置…

可紀游看起來似乎早就适應了這個狀态，一切随遇而安，走到哪裏就是哪裏。

她突然想起紀游之前說的話。

從來不确定自己能活到哪一天。

不知道終點在哪裏，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結束。

所以…為了不讓自己因為不得不半途停下而自責，幹脆選擇了不去期待，不去憧憬嗎？

當時肖央央并沒有細想這些話，現在想來，卻突然感覺紀游的狀态很不對。

并不是正常的随遇而安，更像是…認命了。

“啪！”肖央央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悚然一驚，手上一用力，掰斷了粉筆。

旁邊的紀游重新給她遞了一只粉筆。

肖央央轉頭看着他。

紀游的神情很平靜，臉色也好了很多，已經看不出來幾個月前崩潰的樣子。

是她想多了嗎？

紀游其實在一步一步地好起來，不是嗎？

“咳，羊姐，”紀游小聲說，“別看了，怪羞澀的。”

周圍響起一陣帶有強烈暗示性的咳嗽聲。

肖央央一把接過紀游遞給她的粉筆。

他們現在在做的是主題黑板報，據說要各班選一個好的出來，因為內容挺簡單的，肖央央就自告奮勇了一回，也算是為班級做一點貢獻。

正畫着，游老師突然走進教室，和肖央央說：“肖央央，跟我來一下。”

“啊，好的。”肖央央順手把粉筆遞給紀游，紀游接過粉筆，扶着她從凳子上下來。

“咦～～”又是一陣暧昧的呼聲。

跟在游老師後面去辦公室，肖央央在心裏盤算着。

她大概知道游老師是想和她說什麽。

每年九月份，幾個高考大省都會聯合舉辦各種各樣的聯賽，選拔優秀的學生，就算沒有成為拔尖的那一層，也能給自己的檔案添上一筆光彩。

其他項目，譬如數學、化學之類的不會有肖央央的位置，她也不感興趣，唯一适合她的，只有英語演講比賽。

果然，游老師就是來和她溝通演講比賽的事的。

“你的口語水平你自己心裏也有數，不用我再誇了，”游老師笑着說，“這次比賽是很重要的，你應該也了解過一些，去年你在F班沒能報名，這次就好好努力一把，争取拿個亮眼的名次，給你的高考成績錦上添花，也能給學校添光彩。”

肖央央也沒推辭，接過報名表：“謝謝游老師。”

她正要走，旁邊辦公桌的數學老師突然說：“哎，肖央央，你看看能不能把紀游也叫過來一下。”

“啊？”

肖央央很敏銳地感覺到游老師的臉色變了一下，她頓時有些猶疑。

數學老師說：“這次聯賽也有數學競賽，我想着是不是讓紀游也參加一下？游老師，你是知道的，紀游的數學一直都很拔尖，解題思路非常到位，他上課那狀态你也知道的，就這樣都能考出這種分數，我是很重視他的。問題是我就想不通啊，這孩子為什麽從來都不樂意參加這些重要的比賽…”

游老師突然打斷了數學老師的話：“陳老師，這個問題我和紀游也溝通過，他覺得自己可能并不能适應這種比賽，本來也接近高考了，咱們也不會想給他們太多壓力，對不對？”

游老師的語氣挺委婉懇切，數學老師也沒聽出什麽問題，只是連聲嘆惋：“唉，這孩子就是自己把自己給耽誤了啊，明明那麽好的天賦…”

游老師看向肖央央，神色帶了些疲倦：“你…先回去吧。”

“好。”肖央央退出辦公室。

“怎麽說？是不是讓你去參加比賽的？”回到教室，紀游問肖央央。

“嗯…”肖央央點點頭。

紀游看着她：“怎麽了？”

猶豫了一下，肖央央選了個委婉的問法：“我剛才聽陳老師說這次也有數學競賽。”

紀游沒說話。

肖央央轉頭看着他：“你不考慮參加一下嗎？”

紀游也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像是已經看穿了她背後的用意，肖央央有些不自在地轉開眼，剛想換個話題，紀游突然問她：“你覺得我應該參加嗎？”

肖央央幹脆直說了：“參加這些活動對高考是有用的，我覺得如果能參加當然應該參加一下，但是如果，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那也不用勉強自己。”

沉默了一會兒，紀游說：“如果你想要我參加的話，我也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