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飯局
拍好照, 大家激動地互相道謝後，肖央央和Taylor回到化妝間。
化妝師正在給肖央央卸妝, 楊助理突然走了進來。
和幾位工作人員打了個招呼，她走到肖央央旁邊：“感覺怎麽樣？”
肖央央笑着點了點頭：“挺好的。”
閑聊了兩句，楊助理說：“晚上華容有一個飯局, 時總的意思是想讓你去露個臉，你覺得怎麽樣？”
旁邊也在卸妝的Taylor小小地驚呼了一聲。
而肖央央則有些遲疑。
無論是這次拍攝的機會, 還是飯局，時童提攜她的意思很明顯。
現在的問題只在于, 她到底想不想和華容簽約。
楊助理似乎看出了她的猶豫，不知道是不是時童吩咐了她什麽, 她并沒有表現出什麽情緒, 只是說：“你不用擔心，只是一次飯局而已，之後無論你做什麽決定, 都是你的自由。”
她從包裏拿出一個精致的紙袋放到桌上：“這是時總給你選的衣服，想去的話等下就換上吧。”
肖央央最終還是答應了：“好的，謝謝楊姐。”
交代化妝師再給肖央央化個合适的妝, 楊助理離開了化妝間。
Taylor在旁邊看了肖央央兩眼, 語氣懇切地說：“央央, Miss時是真的很看重你啊。”
肖央央笑了笑, 沒有搭腔。
重新化了個得體的妝容，肖央央拿着紙袋進了更衣室。
更衣室裏的柔光投下，照耀在她的身上。
黑色針織連衣裙恰到好處地勾勒出體型, 亮白的歐根紗下盈盈透出白皙的臂彎，珍珠裝飾的一字帶高跟鞋襯托出小巧玲珑的腳踝。
茶色長發披散在肩頭，耳墜搖曳，太陽花項鏈點綴在鎖骨間。。
鏡子裏的人，不是那個暴躁嚣張特立獨行的肖央央。
也不是那個死氣沉沉躍下高樓的肖央央。
沐浴在兩個肖央央的血水裏重生，她到底應該活成什麽樣的肖央央？
迎着Taylor豔羨的目光，楊助理帶着肖央央坐上了車。
“這個飯局只是一個小聚會，你不用太緊張，大方自然就好，”楊助理囑咐她，“如果有什麽人勸酒，你想喝就喝，不能喝就委婉拒絕，不用強迫自己。”
肖央央應聲：“好。”
楊助理又說：“不過時總讨厭勸酒是出了名的，所以你也不用擔心。”
畢竟她是那個一言不合就在飯桌上砸酒瓶子威脅猥瑣男的時童啊。
肖央央想着往事，沒忍住露出了微笑。
楊助理看看她，自己也笑起來：“算了，看你這樣子壓根也不緊張，我就不瞎操心了。”
到達酒店，楊助理帶着肖央央進了包廂。
确實如楊助理所說，這只是一個各公司中高層的小聚會，也是幾個正當紅的網紅的露臉大會。
所以肖央央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正在談笑風生的衛南星。
這次聚會的東道主正是華容文化，時童正坐在主位上和旁邊的人說話，看見肖央央和楊助理進來，便向這邊點了點頭。
旁邊幾個高層助理早就練成了人精，一看時童的眼色便知道是什麽意思，互相暧昧地交換了幾個眼神。
衛南星自然也看到了她，停下話頭。
肖央央走過去，落落大方地沖幾個大叔阿姨做了自我介紹。
高層們這才轉過視線來，客套了幾句。
客套完了，衛南星正要叫肖央央坐到他旁邊的位置上，時童身旁的一個大叔突然說：“這個小姑娘，是時總新簽下的嗎？”
時童這麽公開地把她帶過來，基本等于默認了肖央央是被簽下了，但如果之後肖央央變卦，或者簽了別家公司，那就相當于是打了時童的臉。
肖央央和時童對視一眼。
時童微笑道：“《Ivy》十二月的聖誕特輯封面，是她做模特。”
《Ivy》和華容文化簽過合約，特輯封面都由華容文化旗下的模特拍攝——肖央央是唯一一個編外人員。
時童這麽含糊地說倒也沒問題，總有回轉的餘地。
但接下來大叔的反應讓肖央央惡心了一下。
他眼神露骨地上下打量了一下還站着的肖央央，拍了拍自己左邊坐着的女生的肩，啧了一聲：“可惜了。”
這句話不可謂不意味深長，在座的人精們馬上各自做了一番閱讀理解，又用眼神互通有無了一番，紛紛看向時童。
業內出了名的暴脾氣·時總只是微笑。
衛南星直接站起來拉着肖央央坐下。
看不上好戲的人精們忙紛紛岔開話題，場面一時熱絡起來。
“那家夥是星輝影視的人，”衛南星和肖央央說，“出了名的猥瑣男，前兩年出了醜聞，今年好不容易有了點起色，正和華容接頭打算合作，沒想到賤到童姐的頭上來了，估計合作是要黃。”
“黃的好，不正是他喜歡的麽，正中下懷啊。”肖央央冷笑。
兩人說話都沒怎麽壓着聲，坐得近的幾個人基本都聽到了，一個個偷摸着笑起來。
果然，接下來的時間，猥瑣男沒少說一些過界的話，摟着他身旁的女生動手動腳。
幾個回合下來，時童的臉色便顯得淡淡的了，幾個和華容文化還在合作，或者正打得火熱的公司負責人見風使陀，一時大家表面功夫做着，實際都冷淡起來。
肖央央只按楊助理說的，酒一概不喝，假笑爐火純青，安靜如雞地看着衛南星左右逢源，周旋四方，滴酒不沾也能讓某些沉迷于酒桌文化的人笑逐顏開。
這其中固然有他舅舅的臉面在，但不得不說衛南星确實天生的适合這種場合，八面玲珑聽起來刺耳，用來形容他，卻也恰到好處。
曾經願意或者不願意的，她也能把自己逼到這麽個位置上，幾斤白酒說幹就幹，回去吐個死也要喝幹，再無聊無趣的酒局也要活躍起來。
就是那個時候，時童和她說，以後她要是能站到那個位置上，絕對不會讓自己手下的女孩們受這種罪。
她确實也做到了。
飯局吃到尾聲，肖央央居然有松了口氣的感覺，抓着手包，蠢蠢欲動地随時準備跑路。
然而她還是低估了猥瑣男的猥瑣程度。
就時童出去接個電話的功夫，猥瑣男突然端着酒杯就站了起來，沖肖央央說：“哎，央央啊，我看你一直也沒怎麽喝酒，你們時總管的嚴嘛，可以理解。”他猥瑣一笑，“第一次出來露臉，大家都想看看你的涵養嘛。這杯呢，就算是叔敬你的。”
說着，他端着半杯酒喝了個精光，又從身邊女孩手裏接過滿杯的酒，遞到肖央央面前。
整個包廂的目光都聚了過來。
肖央央坐着沒動，簡直要冷笑起來。
一杯酒，真要喝也就是一口的事。
但如果她真的喝了，就是坐實時童“管的嚴”的名頭，不僅打了時童的臉，也是打了所有華容文化旗下模特的臉。
這便遠遠不是一口酒的事了。
猥瑣男還是舉着杯看着肖央央。
怒氣值一路攀升，肖央央正想着是要幹脆翻臉還是委婉地留點臉面，旁邊的衛南星突然站了起來。
他笑眯眯地伸手接過猥瑣男手裏的酒杯：“華容文化的模特不喝酒，大家都是知道的，但是王副總的臉面也丢不得，那只好我代表華容副總喝了。”
衛南星是華容副總侄子，在座的人都是知道的，這會兒他直接代表了自家舅舅，脫了模特的身份，自然沒什麽問題。
說完，衛南星直接擡起酒杯就要喝，但剛喝了一口，旁邊的一個助理就站起來按住了酒杯：“衛先生，在座的各位誰不知道你是不能喝酒的，王副總不知道倒是沒事，但你要是喝出了問題，豈不是讓王副總擔心了嘛。”
一直沒出聲的一位高層這才慢騰騰地開口了：“小張說的是，出來吃飯嘛，講這些虛的做什麽，南星你坐下。”
衛南星也沒多說，直接放下酒杯。
猥瑣的王副總雖然喝上了頭，但到底還殘存着理智，被落了面子自然不高興，但和做的太過得罪人比起來，臉面也就沒那麽重要了。
因此他也只是讪讪地說了句場面話，便也坐下了。
“謝謝。”衛南星坐下來，肖央央看看他，說道。
衛南星只是随意地說：“客氣什麽，咱倆誰跟誰啊。”
又坐了一會兒，時童走了進來。
顯然已經有人和她說了包廂裏的鬧劇，她這會兒臉色可真是算不上好看，但總算是隐忍着沒有發火，而是先看向衛南星和肖央央。
衛南星順勢站起來：“時總，我恐怕得先告辭了。”
他沒有像以往那樣稱時童為姐姐，而是叫了身份，在發生了那樣的鬧劇之後，這是在暗示什麽，人精們自然會分辨。
時童也沒多說什麽，直接說：“有事的話就先去吧。”又問，“要不要讓我的司機送送？”
“不用了，謝謝時總，”衛南星看向肖央央，“央央，我記得你也還有事吧？”
肖央央當然沒事，但她巴不得趕快走，便也站起來，和在座的人一一告辭。
終于走出了酒店，肖央央十分舒心地嘆了口氣。
衛南星看着她：“是不是憋死了？”
肖央央也沒掩飾，狠狠地說：“我簡直想跳起來打爆丫的狗頭。”
衛南星笑起來：“我剛就一直在心裏祈求，‘你可千萬別打人，千萬別打人’，幸好你給忍住了，不然我也圓不回來了。”
肖央央瞥他一眼：“我有這麽暴力麽？”
衛南星很有求生欲，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您老簡直柔情似水。”
兩人笑了一陣，肖央央正想說話，餘光一瞥，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她一把拽住衛南星，把他的臉轉過來，認真看了看。
衛南星挑眉：“幹嘛，突然發現我長得特帥了？”
“嗯，是挺帥的。”肖央央點點頭，然後伸手狠狠地彈了他腦門一下，語氣和臉色一下變了：“你丫酒精過敏啊！”
“啊！”衛南星擡起手捂住腦袋，委屈地說：“我知道啊。”
肖央央一把扯過他的手臂，撸起袖子一看，衛南星原本白皙的手臂果然和他的臉一樣起了大片的紅疹。
放松的心情一下沒了蹤影，肖央央急地一把拉住衛南星就跑到路邊，一邊打車一邊忍不住罵他：“知道你他媽還擋什麽擋，我喝一杯沒事，你酒精過敏可是會死人的！”
看着她這麽上跳下竄地着急，衛南星卻只是看着她，頂着那張起了許多紅疹的花臉說：“因為我心疼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