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男人擦眼淚的手呆滞在半空中, 過了很久之後,男人才放開幸籁的手,站起身來告訴幸籁說:“你真的以為,顧家勇如果想對幸白做些什麽,我一個人能阻止顧家勇嗎?”

“可是,只有你了。”幸籁有一瞬間失了神,即使再聰明的人, 也總有來不及思考的時候,“我只有求你了, 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男人自始至終皺着的眉頭都沒松開過,随後一言不發的直接出了門。

純白色的門再次被關上, 什麽也看不到了,幸籁透過窗戶, 窗外的陽光映射在純白色的牆壁上。

仿佛是将死之人最後的容貌。

幸籁就這樣面帶微笑的笑着, 最後實在是沒了力氣, 慢慢的蜷縮在白色的地毯上。

這是她少有的, 可以沒有旁人打擾的, 可以一個人沐浴陽光的日子。

那天她冒着生命危險從醫院一路跑到祁城的公司門口, 她希望祁城可以順藤摸瓜的找過來。

她其實怪這個把她關起來的男人,但是又感謝他,如果不是他告訴自己幸白和祁城的事,告訴自己祁城的公司在哪兒,配合自己演了這場戲, 那才是真正的斷了她和幸白所有的退路。

幸籁笑了下,眼角帶着眼淚,向着陽光的方向,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虞本書走之後不久,羅城的天氣就暗了下來。

慢慢的下起了大雨,和昨晚的大雨差不多,一樣的擁有想要席卷整個羅城的氣勢,樹葉被風吹的呼啦呼啦的,搖曳在窗邊。

幸白家裏大大小小的啤酒罐,都是被他喝光了的,此時此刻,他關了家中所有的燈光,一個人躺在沙發上,不知所措。

幾分鐘之後,幸白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來不及看,也看不清來電顯示,幸白直接拿起手機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幸白再熟悉不過了,即使現在已經喝的差不多爛醉如泥,幸白還是能在聽到那具有殺傷力的聲音的一瞬間,判斷出來這個給他打電話的人,是顧家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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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上午八點,在迎賓路,五十六號花園公寓。”顧家勇一字一句說道:“一個人來,否則,後果你知道的。”

幸白頓了下,沒立刻回複顧家勇。

迎賓路他知道,但是頂多只有一號到五十號哪來的五十六號,再往外面走,那就是整個城市的郊區地帶了。

“……”幸白的酒勁還沒完全下去,現在有些發熱,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問顧家勇說:“我媽被你們關在那裏,對嗎?”

電話那頭的顧家勇停了下,然後用一種出乎常人的冷靜回答說:“幸白,這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記得我之前就告訴過你,你媽媽她不是我帶走的,我只是知道她在哪裏并且恰好可以保證她的安全而已。”

幸白突然沒來由的笑了下,“好,我知道了。”

顧家勇仰在沙發上,正準備挂電話。

幸白又問了句:“你說,這次我帶着我媽離開羅城,走的遠遠的,再也不出現在你面前,你會不會放過我們?”

如果可以,幸白就想和他媽媽離開,顧家勇在西南地區,他就帶着他媽媽去東北地區,永遠不再回來。

顧家勇抽了根煙,煙霧圍繞着,看不清顧家勇臉上的表情,随後,煙霧散去,朦胧間,顧家勇無奈的笑了下,“當然。”

幸白早知道是這個答案,但是心中還是不免抽痛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了一些小時候的事情,顧家勇雖然某些方面對他很嚴格,經常打他罵他不讓他和別人玩兒。

但是偶爾也會對他很好,他把一直和自己玩兒的那條狗做成紅焖狗肉之後,晚上又坐在他的床邊給他講了很多的故事,哄他睡覺。

雖然不讓他和別的小朋友走的太近,但是只要他在學校受了欺負,顧家勇都會用他自己的方式幫幸白出氣。

幸白修長的手指緊緊抓着手機,趁着酒精的作用,麻痹了自己的所有,随後,那雙發白的骨骼分明的手送來了手機。

手機跌落在沙發上,幸就像是個沒長大的孩子,一個人趴在沙發上,顫抖着嗓子朝着電話喊了句:“爸。”

雖然只有一個人,但是顫抖着說出來,害怕恐懼不安和……遺憾,後悔等等,所有的情緒一時之間全部彙聚了起來。

顧家勇本來都想着挂斷電話了,突然聽到幸白帶着哭腔的一聲“爸”,拿着手機的手突然僵硬了起來,臉色緊繃着,就連拿煙的手都頓在了半空中。

大概是喝的太多了,幸白腦海裏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起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

他只覺得他在乎的人一個個的都與自己背道而馳了,自己好像是一個人,不知道其實手機還開着。

“我想你了。”幸白眼淚滴在地板上,顯得很可笑。

幸白猛然用手敲了下沙發,随後用左手捂住了自己隐約發痛的胸口,那是心髒的地方。

“我恨你。”幸白笑着,“但是我還是很想你。”

“即使你逼着我吃了嘟嘟,即使你用凳子毫不猶豫的咋向我的頭部,即使我被你打的鮮血淋漓,即使我在醫院奄奄一息,即使……即使你讓我去死。”

“……”幸白抱着頭,在極度矛盾的情況下,痛不欲生,“可是我真的好想你,我想你再陪我一晚上,跟我講好多有趣的故事,我想你在我被人欺負說是怪物的時候,能夠站在我面前幫我欺負回來,我想你在我出院之後,笨手笨腳的幫我熬湯的樣子……”

幸白還在繼續說,顧家勇心口仿佛堵着一顆巨石,好幾年前就藏在胸口,一直沒有取出來。

它好像會發酵,一點一點的膨脹起來,有時候讓顧家勇根本喘不過氣來,但是現在,幸白好像硬生生的讓這顆石頭朝着他的心口處砸了下去。

那麽多年的隐忍,失落,矛盾,一瞬間都化作無話說出口的千言萬語,讓顧家勇幾近瘋狂。

後來幸白迷迷糊糊還說了很多的話,顧家勇卻再也沒有勇氣聽下去了。

他挂斷了電話,随後把桌上的紅酒一口氣給喝了下去。

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十分苦悶的站在別墅的窗口,外面淅淅瀝瀝的雨滴落在窗戶上,滴答滴答的聲音,仿佛是一首樂譜,敲打出最讓人心煩意亂的曲子。

顧家勇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一邊的桌子上,把桌上放着的照片拿了起來。

照片上的女孩兒十八歲,在花兒一般的年紀,有着最為單純的笑容。

但是這種笑容下,她的眼眶卻含有淚水。

看起來很是堅強,仿佛獨自一人就能擁有和整個世界對抗的勇氣。

顧家勇用手反複的擦拭着這張照片,最後親吻了一下照片中女孩兒的額頭,最後沒忍住,一股腦的沖進了雨中。

這是在他自己的家裏,不是公司,助理秦停早早地就下班了,沒有人會關心他,為他撐傘,給他開車。

顧家勇淋着雨,一路走到門口,沖進車中,二話沒說的就朝着迎賓路五十六號花園公寓的方向過去了。

在路上的時候趁着等紅綠燈的時間,顧家勇給顧玉打了個電話。

顧玉其實也沒睡,因為怕幸籁出事,索性就在幸籁旁邊的客房裏睡下了。

“這麽晚了,您有什麽事兒需要我幫忙處理嗎?”顧玉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文爾雅。

顧家勇與他相反,“你在哪兒?”

“花園公寓。”顧玉如是說道,不過在發現顧家勇說話語氣不太對勁之後,又追問顧家勇說:“你問這個做什麽,明天幸白過來接他母親,我負責當人就可以了,你不用親自過來一趟的。”

顧玉話還沒說話,顧家勇就憋着一肚子火,直接打斷了顧玉,“我二十分鐘之後到,你最好準時給我開門。”

“什麽?”顧玉瞳孔不由得縮緊了些,“二十分鐘之……”

顧家勇挂斷了電話,黑色的寶馬就像是一匹上好的駿馬沖入一片黑暗的雨幕之中。

祁城公司下午八點下班,現在整棟公司大樓,二十三層都已經空無一人了。

當然,整個公司大樓有二十四層,祁城辦公室仍舊“燈火通明。”

asy和虞本書都還在加班,抱着總裁沒走,我們就不能走的心态,在這兒陪祁城耗着。

祁城出了名的羅城夜生動物,晚上活動白天上班,無縫連接都可以,沒有一點影響。

虞本書看文件實在有些受不了了,打算出去泡杯咖啡,祁城那邊的咖啡剛好快見底了。

“祁總,我去泡杯咖啡,你需要嗎?”虞本書走過去問說。

祁城翹着二郎腿浏覽公司的活動方案,以及投資之類的賬務,眼皮都不帶擡一下的回了句:“嗯。”

虞本書認命的出去泡咖啡。

“EG的一個藝人想跳槽過來?”祁城翻閱文件,突然看到了這事兒,感覺還有點意思。

文件asy簡單的看過,對這個也有印象,“對啊,我們公司有個藝人,今年合約期也滿了,想跳槽去EG。”

“嗯?”祁城擡眸看着asy,問道:“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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