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小栖,你不缺那一份愛
時栖出道之初,沒什麽粉絲,開了微博,來關注他的都是Lily花錢買的僵屍號,還是最普通的那種,連贊都不帶點一下。
時栖沒所謂,Lily卻很心急——一個藝人如果在社交媒體上沒有絲毫的號召力,出道又有什麽意義呢?
“愛栖永恒”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出現的。
他是個白板小號,乍一看和僵屍粉差不多,但他點贊、轉發、評論時栖的每一條微博,每天定時定點私信問好,直到時栖火了,“愛栖永恒”才成了粉黑大戰浪潮下一朵不起眼的水花。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時栖記住了這個名字,并在一段時間內,和“愛栖永恒”保持着聯系。
在他眼裏,“愛栖永恒”是個羞澀的粉絲,每天除了問好,幾乎不說別的話。時栖把“愛栖永恒”當成一個普通的朋友,這個“朋友”卻在他不斷登上熱搜後,變了模樣。
最先發現異樣的,是Lily。
她去喚醒娛樂幫時栖整理粉絲禮物,意外發現一束鮮花中插着的照片有問題——照片上的時栖站在公寓落地窗前,剛脫下外套,露出勁瘦的腰。
Lily看得汗毛倒立,第一時間報了警。
可惜公司裏人來人往,Lily的辦公室又在監控死角,就算翻遍所有的錄像,也沒找到送花的人。
“估計是某個比較狂熱的粉絲吧。”時栖的反應沒Lily那麽激烈,他端詳着賀卡上的照片,喃喃自語,“算了。”
但是時栖不追究,拍攝者卻越發猖狂,更多的照片雪花般飛向時栖的信箱,裏面不僅有他站在落地窗邊的照片,還有他參演電視劇或是電影間隙,躲在角落裏打游戲的照片。
“報警,就算找不到這個拍照片的人,還是要報警!”Lily把照片丢在時栖面前,渾身顫抖,“太可怕了……時栖,你有沒有想過,他躲在哪裏拍下了這些照片?天哪,他在跟蹤你!”
躺在躺椅裏玩游戲的時栖目不斜視:“放那兒吧。”
“時栖!”Lily搶走了他手裏的手機,指着他的鼻尖怒吼,“這是私生粉,你不報警,我也要幫你報警……從今天開始,你別回公寓住了,公司有宿舍,你将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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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栖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無奈地嘆了口氣:“好。”
“你別不當回事,公司之前有藝人被私生粉逼到退圈,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
“可……”時栖用手指捏着鼻梁,輕聲說,“‘愛栖永恒’剛剛給我發了私信。”
“發了什麽?”
“你自己看吧。”時栖苦笑。
Lily解鎖了他的手機,神情大變:“照片是他拍的?!”
“愛栖永恒”說:只有我的鏡頭下的你才是最美的,宮凱配不上你。
“……我同意他後面半句話。”Lily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可我還是要報警。”
“Lily姐,你說他是不是很喜歡我?”
“喜歡你的粉絲很多,不差這麽一個!”
“可我不火的時候,只有他喜歡我。”時栖摘掉墨鏡,起身按住了Lily的肩,“讓我跟他談談,或許……”
“時栖,公司那麽多藝人有私生粉,你以為沒人想過私下解決嗎?”Lily揮開他的手,把手機藏在身後,“連公司都想過私下解決,可是沒有用,這些私生粉根本不是正常人,他們對藝人的關注早就超過了正常粉絲的範疇。你別看現在‘愛栖永恒’只是偷拍,很可能過幾天,他就會潛入你的私人住宅,偷窺你的生活!”
Lily說的是很久以前,自己帶過的藝人身上發生過的事情,也是未來可能會發生在時栖身上的事情。
而現在,“愛栖永恒”把他拉進幽暗的巷子,目光熱切。
“愛栖永恒”真人與網絡上的癡漢形象大相徑庭,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可就是這個大學生,跟蹤了時栖兩三年。
“時栖,你沒事吧?”
他躲開“愛栖永恒”伸過來的手:“多謝。”
“你上次跟我說過的話,我都記着呢。”“愛栖永恒”神經質地搓着手,迫切地想要向他靠近,又在他擡起頭的瞬間縮回去,“我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我就是想對你說……我還是很喜歡你,不管你被誰包養!”
時栖不着痕跡地蹙眉,伸手用袖子擦了擦額角的汗:“我先走了。”
“愛栖永恒”巴巴地點頭,滾燙的視線落在他的背影上,像一道熾熱的火光。
時栖躲着記者溜達回賓館,撞上了剛下車的宮行川。
宮行川看見他的剎那,板起臉,疾步上前,提溜着時栖的衣領,像提溜着到處亂竄的小貓咪:“去哪兒了?”
“影視基地。”時栖讨好地往宮行川懷裏湊湊,“晚飯吃太多,消消食。”
宮行川冷笑着揭穿他:“你晚飯就啃了幾棵西藍花。”
因為沒工作的時候太放縱,時栖已經被Lily勒令開始減肥了。
謊言被揭穿,時栖尴尬地摸着鼻尖,餘光瞥見幾個服務生站在角落裏對着他們指指點點。
他趕忙把宮行川拉進電梯。
時栖怕那些服務生是記者假扮的。
宮行川雙手抱在胸前,面無表情地注視着時栖。
時小孔雀穿了件薄衛衣,袖子皺皺巴巴地卷在臂彎裏,露出的小臂和小腿一樣白,細細的手腕套了個刻着字的銀環,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吸引着他的目光。
宮行川的喉結上下滑動了幾下,強壓下心底的欲火。
時栖背對宮行川要按電梯樓層的按鈕,稍長的頭發戳在後頸裏,看上去毛毛躁躁的,像個大學生。
要是他不進娛樂圈,現在肯定在某所學府念書。
“叔叔,我們住在幾樓?”
“十二。”宮行川的手虛虛地環過時栖的腰,按下了十二層的按鈕,“要是沒遇見我,你怎麽辦?”
“我可以在樓下等你嘛。”時栖拉了拉衛衣的拉鏈。
他想,自己已經等了三年了,不差這幾分鐘的時間。
嘩啦啦,嘩啦啦。
拉鏈在時栖的指尖翻飛。
宮行川抓住了他的手。
紅色的數字不斷跳動,時栖晃晃手指,仰起頭,踮起腳尖親吻宮行川的下巴。
“不許再亂跑了。”宮行川嘆了口氣。
時栖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好好好。”
宮行川知道他沒聽進去,無奈地垂下了眼簾。
電梯來到了十二層,時栖拉着宮行川跑到房間門口,發現了一束紫色的勿忘我。
宮行川彎腰将花拾起,神情莫名。
時栖想起了什麽,面色蒼白,拽住宮行川的衣袖,輕聲問:“是給我的嗎?”
“‘愛栖永恒’……”宮行川壓抑着怒火,把花裏的照片拿出來,“有人跟蹤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宮行川并沒有特地隐瞞行程,在他看來,被記者拍到才好,省得有心人再打時栖的主意。可眼前的幾張照片,明顯是偷拍:躲在和平飯店的泡沫板後和宮行川擁抱的時栖,在平行世界酒吧醉醺醺地跳熱舞的時栖……
有一個人貪婪地渴求着他,如影随形。
宮行川捏着照片,越發怒火中燒:“沒報警?”
“這是我的粉絲……”他小聲辯解,“我剛出道的時候,只有他喜歡我。”
“你缺這一份喜歡?”
“叔叔,我剛出道的時候只有他喜歡我!”
宮行川壓低聲音:“那我呢?”
時栖愣住了。
“小栖,你總是讓我頭疼。”宮行川把花塞進垃圾桶,撕碎了偷拍的照片,背對着他冷冷地說。
時栖不知所措地絞緊了雙手。
宮行川是在對他說喜歡嗎?
“你出道……”宮行川低低地報出了幾部劇的名字,“不就拍了這麽幾部劇嗎?”
“……”
“你以為我為什麽要把你穿過的戲服收藏在衣帽間裏?”
“……”他紅了眼眶,踩着宮行川的影子往前蹭。
“小栖,你不缺那一份愛。”宮行川從牙縫裏艱難地擠出一聲輕哼,“有我的還不夠嗎?”
時栖再也忍不住,飛撲過去,抱着宮行川的脖子往上蹦。
宮行川轉身,擡起胳膊托住他的屁股,冷着臉,卻繃不住上揚的唇角,只能虛張聲勢地瞪過來:“夠不夠?”
三年前的時栖肯定會說不夠。
那時的他還沒被現實摧殘,恃寵而驕。
三年後的時栖只會含淚親吻宮行川的嘴角。
他什麽痛苦都經受過了,帶着一身的傷,死皮賴臉地回到宮行川的身邊。
沒人知道表面上氣焰嚣張的時栖,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在說:求求你,別再丢下我。
大家只看見他光鮮亮麗的外表,無人知曉他千瘡百孔的內心。
但是宮行川再次向他伸出了手——在被他深深傷害以後。
“行了,以後有我。”宮行川任時栖撒了會兒嬌,然後打電話給陳晗,說要換個地方住。
“不住酒店了?”時栖擦擦眼淚,勾着宮行川的小拇指犯迷糊。
“不住了。”宮行川放下手機,“這裏不安全。”
“可節目組也住在這裏。”
“沒關系。”宮行川回屋幫時栖收拾行李箱,指尖滑過某個隐秘的口袋時,頓了頓,然後意味深長地搖頭,“劇組的事情我來解決,你記得和經紀人說一聲,我們不在這裏住了。”
陳晗連夜在半山腰租了個帶小院子的別墅。
時栖跟在宮行川身後進屋的時候,家政阿姨剛打掃完閣樓。他站在陽臺上向下眺望,麗水影視基地的盈盈燈光映成了銀河。
“宮先生,您看看還缺什麽,我現在就去買。”陳晗大半夜跑出了一身汗,拎着公文包喘氣。
“不必了,你去休息吧。”宮行川把西裝脫下,搭在沙發背上,扭頭看時栖踮起腳尖眺望遠處的風景,柔軟的發絲在風中肆意地飛揚,忽然覺得換住處的決定是對的。
陳晗靜悄悄地走了。
“陳秘書真辛苦。”時栖吹夠了風,回到室內覺得熱,當着宮行川的面将衛衣脫了,穿着緊身的黑色背心晃悠,“這都快淩晨啦。”
宮行川依舊是那身扣到領口的白襯衫,卷起的衣袖,每個褶子都透着精英式的性冷淡。
時栖躍躍欲試,故意用手撫摸喉結——他知道宮行川喜歡他脖子上的小黑痣。
“為什麽帶套?”宮行川卻一點面子也不給他,扯開領口,漫不經心地說,“我不是說了嗎,你不說愛我,我永遠不會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