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女人
“篤篤篤——”
郁春長用手挽着頭發,站在鏡子前,聽到敲門聲道:“門沒關!”
史蒂夫開門進來,不贊同道:“春,我還沒出聲。你以後不要這麽沒有防備,萬一不是我呢?”
“是是是——”郁春長從洗手間裏轉出來,走到沙發上拿起自己的包,拎起一雙黑色漆皮的細高跟淡定地往門口走,“走吧。”
史蒂夫:……祭出法寶巴基心經。
郁春長仿佛才注意到他的視線似的,低頭瞧了瞧自己,疑惑道:“怎麽了嘛?”
白色雪紡襯衫護到脖子根部,領口別着兩道金色針狀扣子,黑色的職業裙裹到膝蓋下。磨砂正紅大氣端莊的口紅,配上七厘米的恨天高。
“我……還沒見過你這樣。”史蒂夫摸摸鼻子,春雖然喜歡女裝,但是都比較素淨文弱,也沒什麽攻擊性。軟軟的,甜甜的,就很可愛。
但是……這會兒,他總感覺春身上有些攻擊性很強的東西呼之欲出。
“也是,你好像沒見過我穿正經過的樣子。”郁春長滿不在乎道。
史蒂夫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別扭了一下,就一小下下,就是覺得春有自己不知道的一面,就很…別扭。
郁春長就像全然沒注意到某犬失落的樣子,推開門往外走:“走啊——”
“嗯。”
等到兩人到樓下,驚訝的就換人了。
“這——”郁春長嘴角越咧越大,“哈雷——?”
史蒂夫拍拍那霸道的機身,通體黑漆的摩托,依舊是溫和地和重型機車不匹配的笑容,藍汪汪的眼睛看着郁春長:“對,喜歡嗎?”
郁春長壓下心底的蠢蠢欲動,一本正經道:“嗯——史蒂夫。羅傑斯,我認為你是個寶藏。”
史蒂夫藍色的眼睛化成了溫潤的海:“我覺得你也是。”
史蒂夫把頭盔扣在郁春長的頭上,坐到車上。
“坐穩了——”
郁春長手揪着他一衣服的側邊,突然起了壞心,湊在他耳邊道:“我覺得你至少得讓我騎一次!”
史蒂夫腳一滑,沒能把車發動起來:“春!?”
“哈雷——”郁春長看着他紅透的脖頸,淡定補充道。
史蒂夫喉結滑動,随後狂念巴基心經。羅傑斯,你怎麽這麽龌龊!!
“可以!”史蒂夫緩下心情,過會兒又被春想騎哈雷的想法鼓舞了,他是不是離打破春的心理障礙更近一步了?
“Anytime you want。”(随時,只要你想。)
“春。”
郁春長手一緊,眯起眼睛。随後按住自己的裙子,啧。史蒂夫。羅傑斯……
離自己的完全女體的懲罰結束還有一個半月。你給我等着——
托尼。斯塔克,可愛到胡子尖兒,俊美到指甲蓋的超級富豪,情場高手!自認絕不會輸在一個大號的棉花糖身上。紅頭發的娜塔莎一身正裝,俨然一副職場精英的樣子,站在托尼旁邊,替他…捧着一束棉花糖做成的花束。
托尼搓着手指,呼出一口氣,焦躁地晃着腿:“娜塔莉,是我記錯了,還是棉花糖女士來晚了?”
“還有十分鐘,先生。”娜塔莎盡職盡責道。
佩珀到門口的時候,就看到騷包的托尼杵在門口急躁的樣子。自然知道他要幹什麽,只是一想到自己可愛又貼心的助理,佩珀就心情愉悅。
沖娜塔莉招招手,她順手就從中抽出了一根棉花糖花束,挑挑眉:“棉花糖?所以,香槟玫瑰被嫌棄了?”
托尼理所當然地道:“當然,我可是用了心的。棉花糖女士必須接受!”
佩珀拆開棉花糖的包裝,咬了一口,甜。
“甜嗎?”托尼目光灼灼地看着佩珀。
“托尼。”佩珀咽下棉花糖,看着他笑笑,“如果你還是沒能記清她的名字的話,你永遠不可能追到她。”
“同時她是個出色的幫手,在你這麽荒唐不頂用的時候,她幾乎分擔了我一半的工作。斯塔克集團才能從危險的邊緣被拉回來。”
“如果你逼跑了她,你會知道有什麽代價的。”
托尼把焦糖色的眼睛怼到佩珀面前,一臉純稚:“我只是想認真地感謝……奧特姆……薩曼……well,就四季之一的棉花糖女士替你分擔了這麽多,僅此而已。”
佩珀搖搖頭,笑了一聲:“那麽,祝你好運。”
娜塔莎眼觀鼻鼻觀心,不,斯塔克從沒被好運光顧。從她被派進公司,并看到所謂的棉花糖女士是誰的時候,就很确定,斯塔克沒有半點兒好運可言。
機車的轟鳴聲由遠至近,當娜塔莎看到開車的人是誰的時候,好吧,今天,她的好運也到頭了。
郁春長看到遠處站着的托尼,壓了壓自己的頭發,哈雷雖然很帥氣,但是風有點兒大。
以及托尼。斯塔克……每隔兩天,這人就會想起來折騰自己一番,也不知道哪裏來的樂趣。明明喜歡的不是自己,卻還是要堅持這種無意義的活動,這份不真誠讓老祖很不爽。
他繞繞自己的頭發,但是這份不爽還是被他壓住了。托尼雖糾纏的郁春長極其不耐,但春長除了維持距離,卻沒有大動作。因為從自己第一眼見到這個人開始,他的身體就有些虛。并且這半個月內,郁春長眼看着他愈加虛弱。
郁春長很輕易就推斷出,這是他那絕妙機關術的代價。一個病入膏肓的可憐男人,郁春長還不屑去追究。
如果他能拿回自己的修為,說不定會幫他一把。即使拿不到修為,若是有靈花靈草,以他釀制靈藥的天賦他也能輕易解決這個小問題,但是一切都沒有如果。
“娜塔莉,”托尼提高聲音,托着腮幫子,“告訴我,我是不是看錯了。我是看到我的棉花糖女士坐在一個……男人的……哈雷上過來了嗎?”
“這可不是棉花糖的口味,”托尼不滿道,“她應該在我的敞篷車上!”
不,不僅僅是一個男人,他還是美國隊長,你未來可能的隊友。娜塔莎默默往後站了站。
史蒂夫四倍的目力自然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托尼,奇怪的熟悉感,讓他有些恍惚。
停穩車,郁春長扶着史蒂夫的胳膊,壓着裙子,從車上邁下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春,那是誰?”史蒂夫聲音有些飄忽地問道。
“棉花糖,這是誰?”托尼幾步走下臺階,不爽地看着史蒂夫。
娜塔莎:hemmmmm……喜聞樂見并默默用棉花糖花束擋住自己的臉。
“棉花糖?”
“春?”
陡然兩個男人都用不爽的眼神看向對方。史蒂夫眉頭不自覺地鎖了鎖,這是什麽情況??
“娜塔莉!”
托尼提高聲音,打了個響指,示意娜塔莎過來。
娜塔莎:……
她低着頭,默默把棉花糖花束交到托尼手裏。史蒂夫立刻盯着了娜塔莎,目光游移不定,娜塔莎為什麽在這裏??
托尼拿過花束,忽視史蒂夫,款款走到郁春長面前:“親愛的棉花糖女士,為了感謝你為斯塔克的貢獻,你今天必須接受我的誠意。”
史蒂夫臉一黑,眼前這個人讓他想起了記憶裏某個人,他毫不猶豫地取過奇奇怪怪的花束扔回娜塔莎懷裏,緊皺眉毛站到了郁春長面前:“我希望你保持你的距離,先生。”
郁春長:……嗯,這個效果超群啊。
托尼笑了,解開西裝的一顆扣子,站到他面前,微微擡頭:“你…是站在什麽角度讓我保持距離?”
近看更熟悉了。史蒂夫死死擰住眉毛,俊美的臉嚴肅起來的時候流露出一股沉沉的氣勢。
“你…認識我是誰嗎?”托尼似笑非笑,氣勢不輸史蒂夫。
“羅傑斯,這是我的上司的上司。”郁春長拉開史蒂夫,“托尼。斯塔克。托尼,很抱歉,這是我的朋友,史蒂夫。羅傑斯。”
托尼狠狠地挑眉,上下打量着史蒂夫的身形:“我必須要承認,你有媲美美國隊長的身材,但是……你是怎麽有勇氣冠上他的名字的?嗯?”
“我遇到過不少人叫史蒂夫,或者叫羅傑斯,像你這麽直接的我還是頭一次遇到。年輕人,很有膽量啊。”托尼焦糖色的眼睛目光沉沉,濃烈的不悅散開來。
娜塔莎默默偏頭,斯塔克對着自己爸爸一輩的人喊年輕人…還指責隊長盜用自己的名字…噗——
“你是……霍華德的兒子。”史蒂夫眉頭猛地松開,眼神軟下來,聲音也沒有了剛剛的**味。
“小子,你倒是知道的不少也很狂妄啊。”
郁春長:…美國隊長?霍華德?誰?這個發展怎麽不太對?
史蒂夫視線直直掃在托尼的身上,随後看向娜塔莎,顯然隊長先生需要一個解釋。
娜塔莎:……還是沒躲過去。她上前一步,伸出手:“娜塔莉。拉什曼。斯塔克集團法律部的,這會兒……在做一些工作,遇見你很高興。”
史蒂夫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慢慢握住了她的手:“well,遇見你我也很意外。”
郁春長眯了眯眼睛,從站到這個門口起,郁春長就明顯感覺到有什麽事情脫離了自己的掌控,這感覺并不好。
托尼眼見着史蒂夫和自己漂亮的助理眉來眼去,手撐開,不可置信。他走到郁春長旁邊:“我親愛的棉花糖,采訪一下,你的男朋友現在站在你面前勾搭你上司的助理,你的同僚兼好友娜塔莉?心情如何?”
史蒂夫回頭看他,不贊同道:“請你注意你的用詞!我不是春的男友,也沒有勾搭娜塔…娜塔莉……”
“什麽用詞?”托尼猛地伸手勾住郁春長的肩膀,愣是把春長掰倒在了自己真的不算高的肩上。
郁春長垂頭沒有掙紮。
察覺到郁春長的順從,托尼眯起眼睛,看來棉花糖女士心裏是真的不舒服了,真正的紳士可是會為女士出頭擋風的。
他看向史蒂夫:“是我的小棉花糖?還是勾搭?還是娜塔莉?你倒是娜塔莉喊得很順口啊,請你尊重拉什曼女士,她應該不喜歡被陌生人如此親密的稱呼。”
從第一次見面就被托尼娜塔莉娜塔莉喊個不停的娜塔莎……
史蒂夫放松的臉又有嚴肅起來的趨勢,他想把春拉開,但是春沒有掙紮,他就沒有拉開她的權利。而且…托尼一說…史蒂夫才意識到,剛剛春喊自己是羅傑斯,喊斯塔克卻是托尼,這讓他的心情很不好。
“你這是在利用自己的職務之便對自己的下屬實行騷擾嗎?”史蒂夫一直柔軟的藍色眼睛變成暗藍色顯得很危險。
托尼準備說點兒什麽,郁春長掙了掙,推開托尼并沒有使大力氣的胳膊,輕緩地笑笑:“我的上班時間已經到了,波茲女士還在等我,我要去工作了。”
“你們可以繼續。”說完,他就轉身進了公司的門。
史蒂夫敏銳地看到郁春長轉身時面無表情顯得極不正常的臉色,心下困惑,有些擔心自己和他上司對上害他難做了。
“春!”
郁春長沒有回頭。
托尼上前一步攔住史蒂夫:“你看不到棉花糖女士不想理你嗎?”
史蒂夫看了眼托尼:“我以為是你過于孟浪了。”
郁春長不是沒有聽到後面的喊聲,只是他并沒有理會。這不是自己該給出的反應,會降低好感度。郁春長很清楚這會兒自己應該轉身,面對他,笑笑,紅着臉送他離開。但是他不想那麽做了。
他剛剛才猛地意識到自己錯在了哪裏。不是不安全感,也不是缺乏刺激。
而是史蒂夫是個直男。
仔細想想,史蒂夫從來沒說過他喜歡男人,是自己被他一開始流露出的那份好感誤導了。但那份好感最開始是因為自己是個女人啊,還是個很美麗的女人。那份好感不是給郁春長的,而是給一個柔弱的美麗女人的。
就像他今天對娜塔莉一樣。
怪不得……
郁春長忍不住嗤笑了一下,笑完便失去了表情管理的能力。
怪不得自己坦誠是男性後,他和自己相處時就那麽別扭。歸根結底,不是他要适應自己的女裝,而是要适應自己是個男人這個事實吧……
郁春長陡然抿緊嘴巴,手指攥緊。合歡宗有個規矩,他師傅的師傅定的,絕不碰和自己性向不同的人。
就像……他不能碰史蒂夫一樣。
史蒂夫必須放棄。
這個念頭一生,郁春長急急地腳步猛地剎住了。過了幾秒,他繼續往前走,高跟鞋噠噠噠扣在地上的聲音,頭一次讓郁春長覺得,無比的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