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各懷心思

不出穆柯所料,竹芩口中的那位小姐很快便找上門來,彼時,當她出現在沁心園時穆柯正躺在草坪上,嘴裏叼了根青草,雙手枕于腦後,左腿曲起,右腿搭左腿晃着腳丫,模樣好不閑适惬意。

忽覺有人盯着自己,遂睜開眼來,見一名身着紫色衣裙的女子靜立于在幾步開外,這女子面貌生得極為好看,膚如美玉,五官精致,體态婀娜,典型的美人胚子。一雙眼更是媚态橫生,與燕無極那厮的勾魂眼不相上下,恐怕也不是個善茬。只可惜她的妝容稍顯濃重了些,反倒失其原本的靈秀之氣。

穆柯正覺沒趣兒,這就來了一個解悶的,不過她是如何進來的?難道外頭那些個雷打不動的門神集體上茅房了?

舒雨桐打量穆柯許久,見這女子不過中人之姿,不禁松了口氣,心內稍安,遂開口道:“姑娘被困于此,竟還能有如此随意之态,叫我好生佩服。”

穆柯吐了嘴裏的青草,起身撣了撣身上的草屑,走到她面前抱拳道:“多謝誇贊,在下穆柯,還未請教姑娘名諱。”

她稍愣,随即笑道:“想必無極早與你提過,我正是舒雨桐。”

穆柯仔細想了想,那厮還真沒跟自己提過眼前這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兒,不過正所謂人艱不拆嘛,她向來也不願使人難堪,是以做恍然大悟狀,“哦,原來你便是舒姑娘,幸會幸會!”

舒雨桐神情略帶倨傲,笑道:“穆姑娘有禮了,說來也是我的不是,現下才來看你,實在待慢了。”這話中之意端得是主人架勢。

穆柯眨眨眼,笑得一臉無害,“舒姑娘客氣了。”

舒雨桐又道:“穆姑娘在此可否住得習慣?”

穆柯笑盈盈點頭,“多謝舒姑娘關心,甚好甚好。”

舒雨桐見她一幅不識趣的模樣,臉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我便不與你拐彎抹角,你不了解無極是個什麽樣的人,他沒有心,是不會愛上任何人的,我勸你別太當真,以免到時痛不欲生。”

穆柯心想,說了這半天終于到點子上了,舒雨桐說這些無非是想讓自己認清形勢,知難而退。正所謂攻心為上,不戰而屈人之兵。只是自己與燕無極之間的糾葛并非如她所想的那般簡單,她不了解其中的曲折,自然不能對症下藥。

她笑容不改,“多謝舒姑娘提醒,在下自當謹記。”

這不痛不癢的回答讓舒雨桐徹底變了臉色,終是沉不住氣,冷語道:“穆姑娘倒是個明白人,看來是我多嘴了。”

“你确實多嘴!”聞得這突兀中帶着寒意的聲音,舒雨桐渾身一僵,她方才硬闖進來,想必轉眼那些守衛便去向他報告了此事。她就是想看看,她若執意闖進這沁心園,他會如何處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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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無極一身黑衣,銀色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看不見表情,只聽聲音頗冷,“我對你一再容忍,卻不表示你可以觸碰我的底線。”

舒雨桐回身向他望去,淚水已蓄滿眼眶,欲落未落,顫聲喚道:“無極……”

他似乎連一個字也不願聽她說,不甚耐煩道:“出去,否則休怪我無情!”

舒雨桐心痛難當,澀然道:“如果我說不呢,你欲備如何?殺了我麽?”

燕無極雙眼微眯,嘴唇抿成一條線,久久不語。穆柯與他相處日久,不說已了解透徹,卻也能洞悉一二,瞅他這形容大有風雨欲來的征兆。再瞧那舒雨桐,雖然她今日是來找不痛快的,可眼下見她一幅泫然欲滴,凄凄慘慘的模樣又讓人覺着既可悲又可嘆。自己心軟的毛病又犯了,見不得別人如此,遂開口打破這讓人窒息的氣氛,“午飯吃得少,現下倒是餓了,燕門主可否與我一同去吃些點心呀?”

燕無極斂了周身的冷然之氣,走到穆柯面前,溫柔地撫了下她的面頰,而後擁着她往屋裏走去,連餘光也不曾施舍給那癡望他的女子。

舒雨桐呆怔,隐忍多時的淚水終是滾落,又杵立了許久才失魂落魄走出了沁心園,嘴唇哆嗦,喃喃念着什麽。守在園外正等得焦急的竹岑見她出來,忙扶住她,憂心忡忡地喚道:“小姐……”

舒雨桐仿佛沒聽見,只不停地說:“怎麽會……”

竹岑猛地紅了眼,哽咽道:“小姐,您別這樣。”

舒雨桐漠然地看了她一眼,又念叨着往前走,竹岑快速抹了抹眼睛,亦步亦趨跟着她,主仆二人漸行漸遠。

茶廳內,穆柯嘴裏叼着糕點,時不時拿眼将燕無極瞄上幾眼。進了屋裏他便将面具拿下了,俊美的容顏無論看過多少次依舊讓人驚嘆。只是凡事過猶不及,他為着隐藏這張無雙面容不得不戴上冰涼的面具,她只看着都替他累得慌。世人道紅顏薄命,想到這個詞讓她無端感到悲涼,不過燕無極是個禍害,薄命之言于他當是無稽。

燕無極抿了口茶,笑睨她道:“可是有話說?”

她咽下口中的糕點,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碎屑,又灌了幾口茶水才道:“方才那位舒姑娘說你是個無心之人。”

“哦?”他笑容不改,“那麽你覺得呢?”

穆柯笑臉以對,“私以為她錯了,無心之人豈非行屍走肉,無欲無求,而你顯然不是,至于你有顆怎樣的心……”她聳了聳肩,“恕在下眼拙,确實看不明白了。”

他淡了笑顏,眼底暗流湧動,牢牢将她看定,“我的心你總有一日會明白的。”

穆柯微愣,随即伸了下懶腰,打了個呵欠掩飾歡騰的心跳,“哎呀,怎麽又困了。”她起身往小榻走去,“燕門主,我得睡一覺,您自便……”

話音未落腰間便環上來一雙有力的手臂,她眉頭一擰正要說話便被他打橫抱起,轉身出門往卧室而去。

她咬牙忍耐,回想以往種種,索性呆在他懷裏一動不動,他垂眸瞧她,奇道:“今日怎這般安靜?”

她抽了下嘴角,恹恹道:“我困了,沒精力鬧騰,可以嗎?”

他腳步稍頓,眼底掠過落寞之色,只一瞬又擡腳腳步入房門,輕輕将她放置于榻上,又在一旁站了許久才離開。

她聽見關門聲才扭過身來,望着緊閉的房門出神,久久之後溢出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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