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被扇懵之後,江岑坐在地上開始撒潑大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時候,還不忘把指着江孟真道:“你們還不快把他們兩個抓起來。”

郝澄連忙上前一步護住自家夫郎:“長兄如父,我家夫郎教訓不聽話的妹妹,你們誰敢管!”

郝澄和江孟真過來的時候,後頭還跟了好些人。便是她不護住,這些人也拿不了江孟真怎麽辦。

她倒沒有考慮那麽多,純粹是下意識地擋在了江孟真的面前。

江孟真緊握住她的手,想起來這手是接了江岑飛過來的彈珠的,又下意識松開一些,只食指與她相扣,生怕弄疼了郝澄。

江岑是府上的小主子,江孟真雖說嫁出去了,那也是主子,而且還是嫡子。

郝澄說的也沒錯,江孟真為長,江岑先拿彈珠對着他們兩個打在先,人家做兄長的确實有這個權利管教不聽話的妹妹。

有這些原因在,她這一句就顯得很管用,話音剛落,那些仆婦的動作便僵住了。

江孟真只平靜地看了那些人一眼,這些仆婦背上莫名一寒,不自覺又往後退了兩步。

見下人們都沒反應,還很害怕這來勢洶洶的兩個人,江岑嚎得更加厲害了。管家便是想哄,這主子要真哭起來她也哄不住。

在內宅聽見這驚天動地哭聲的張氏走了出來,知道便宜繼子要回門,他今日是有意晾着江孟真的,結果聽見寶貝女兒的哭聲,忙不疊地就趕了出來。

他一出來,也顧不得和江孟真對上,而是先去查看江岑的情況,當然一眼就瞧見了她臉上那個碩大的巴掌印。

小孩子的皮膚還是比較嬌嫩的,江孟真那一巴掌打過來,江岑的臉就腫了,再加上她哭得眼淚鼻涕都出來了,模樣要多凄慘就有多凄慘。

張氏立馬對江孟真怒目而視,又問邊上的仆婦:“方才誰打的阿岑!”

他倒沒有往江孟真身上想,只以為是他帶過來的那些侍女護衛動的手。

結果江岑指着江孟真道:“阿爹,是他打我!你幫我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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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氏愣了一下,目光直接穿過江孟真,盯着他身後幾個護衛看了一會,也不知道自家女兒具體指的是誰,便輕聲詢問:“阿岑,你告訴爹,方才打你的具體是哪個?”

江岑捂住臉不停地掉眼淚珠子,嚷嚷道:“就是那個男的,是他打的我!”

張氏又板起臉來,有些不悅道:“阿岑乖,不要撒謊!”

依着他對江孟真的了解,後者根本不會親自動手。話說得難聽一點,他和江岑在江孟真眼中就是垃圾,打江岑會髒了他的手,有下人在,他肯定是讓別人代勞的。

江岑這次還真沒撒謊,因此她哭得更厲害了,因為一邊哭一邊說話,她還打起了哭嗝:“我沒有撒謊,就是他動手打的!”

旁邊的管家一臉尴尬:“小主子真沒撒謊,她臉上确實是大公子打的。”

張氏轉向江孟真,後者從衣袖中掏出另一條新帕子,擦了擦手,也交由身側伺候着的小厮給扔了。

擦完手他方擡起頭來,正好與張氏對上:“您也別生氣,我方才就是發現這府上的下人不懂事,也不看着阿岑,任由她對着客人亂彈彈珠。也虧得是我,這若是換個貴客,我怕妹妹的命保不住。您身體不好,我這個作為兄長的就代為管教了一番。”

江岑喜歡玩彈弓,江敏也疼這唯一的女兒,還特地請了最好的工匠,用牛角給她做了彈弓,金子做了彈珠,就為供他平日玩耍。

張氏更是寵溺女兒,見自家妻主這般,更加不會去阻止,只任由江岑高興。

平日裏江岑打着了仆人,江敏還會對被打的仆人有所補償。江岑要打誰,有些為財的仆人還會站在那任由她胡鬧。

自家女兒是什麽性子他最清楚,被江孟真這麽一說,他還真不占理。

張氏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偏偏他是世家公子,世家貴族間要撕絕不可能如同市井潑夫般,互相唾罵扯頭發。

因此張氏只是皮笑肉不笑地道:“阿岑有分寸,這彈弓也不打惡人,你幾年也不回來一次,她自然不認得你這個兄長,想來是以為什麽惡人進來了,才出手打人。”

随後跟出來的江敏看見自家女兒被扇得紅腫起來的臉,也斥責道:“便是她打你,小孩子那麽小的力氣,金豆子打在你身上能有多痛!更何況,她根本就沒有傷到你。你有沒有想過,阿岑她才十歲,你還有沒有良心,竟然這麽傷她!”

女孩子的臉自然不如男子金貴,但女子要面子和尊嚴。江孟真當着這麽多下人和郝澄這個外人的面扇江岑還指責她沒有家教,不就是在說她這個做母親的教女無方。

江敏原本也是對江孟真有愧疚的,但後來長子越來越能幹,襯托出她這個母親的無用時,她心裏就有些不舒服了。後來江孟真對她也冷淡,出嫁後更是幾年都不回來一次,也沒個好臉色,她就更加不喜長子了。

現在江孟真欺負了她心愛的幼女,她自然是要為江岑出頭的,但讓江岑打回來江孟真也是不可能的,因此她只是斥責道:“你還不快些向你妹妹道歉。”

江孟真要是真道歉,那受屈辱的就是他了。雖然只是一句話的事,但面子是要丢的。

郝澄不知道江孟真如何作想,只低聲對他道:“不要道歉,你若是不方便,我為你出頭。”

這個世界女子天生力氣大些,一個十歲的女孩子,力氣已經不小了。而且江岑玩了這麽長時間的彈弓,再差的天賦也摸索出自己的一套。

郝澄方才接的時候,手心全紅了,有些皮膚薄的地方都破了皮。江岑一開始還是瞄着人家眼睛來的,那麽脆弱的地方,這要是彈珠真打着了,估計人眼睛就瞎了。

每一個熊孩子後頭都站着一個邏輯清奇的熊家長,郝澄在一旁聽着都覺得簡直了。

她瞧着江孟真臉色,顯然也是對江敏的偏心極其不滿。也難怪江孟真和自個親娘都處不來。畢竟他思維正常,而後者那就是神經病嘛。

早知道這江敏偏心,但沒想到是這麽個混賬東西。

她頓了頓又低聲道:“你若是覺得不舒服,咱們要不然先回去?”要不是顧及今天是她陪江孟真回門,不能随随便便甩臉子走人,她早就拉着江孟真直接走了。

江孟真沒說話,只是秀美的面容上聚攏了一層冰霜,他瞧着郝澄的時候,那冰霜才融化些許,聽了郝澄的低語,只安撫她道:“別着急,我有分寸。”

江孟真沒有立馬回擊,表現得就像是心虛。而有妻主幫腔,張氏的氣勢一下子就上來了。

他如同老公雞護崽一般護在江岑面前,聲音一下子就軟了下來,眼圈也紅得厲害:“是啊,阿岑她再怎麽不好,那也是你妹妹啊,她才十歲,你都二十八了。我知道是我以前慢待了你,你怪我我也認了,可她是你親妹妹啊,她不聽話,你大可以罵她,怎麽能狠心下這樣的手!”

張氏的表演可謂是唱作俱佳,好像三言兩語江孟真就成了什麽十惡不赦的罪人。他身邊的那些仆從顯然是深谙張氏言外之意,十分配合地紛紛投過來譴責和質疑的眼神。

郝澄不喜歡張氏,也不得不承認這男人也算有兩把刷子。他這姿态,對她來說可能沒什麽用,不過對江敏這種耳根子軟,還特別喜歡憐香惜玉的所謂大女子有效極了。

邊上的江岑畢竟年紀小,智商好像也不大夠,看這場景,哭也忘了,打了幾個哭嗝,拽着張氏的袖子看着大人們表演。

郝澄擔心地觀察江孟真的臉色,後者卻突然勾起唇微微一笑:“若是真是我妹妹,我自然會忍讓。只是母親大人難道不覺得,阿岑長了十年,卻越發和您不像了嗎?”

郝澄瞪大了眼,她今兒個不會是什麽勁爆的家庭倫理大劇了吧。

他這話的潛在意思,分明是說這江岑不是江敏的親生閨女!她下意識地比對了江岑和江敏的長相。

得出的結論是,确實是不大像的,而且江岑和張氏也不是很像。

江敏當下變了臉色:“你這話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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