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即便是妻夫,這在外頭也是不好太親密的,所以郝澄和江孟真只是溫情脈脈地相擁了一會,等着郝澄心緒平複了,兩個人便進了府門。她們肩膀之間隔了二十公分的距離,看着只是湊得近一些,但那寬大的袖子下面遮掩的手卻相交緊握在一起,姿态極其親密。

郝澄進來之後,江孟真自然提及了她與于錦見面的事:“你和她見到了,她怎麽說?”

郝澄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端起茶杯潤了潤喉嚨,清苦的味道,回味過後,舌尖又有一點點的甜。

茶的溫度把握的剛剛好,這種醇香的味道也只有她家夫郎能夠泡得出來。郝澄心靜了幾分,将茶杯放下,她醞釀了一下情緒,道:“她是承認自己抄了,只是我們沒有證據,倒也不能教她如何。”

郝澄學舌了一番,沒有刻意的添油加醋,但因為心中憤懑,倒還是把于錦說得惡劣了幾分。

江孟真直接拿過她飲過的茶杯喝了一口,蹙了蹙眉:“那你準備怎麽辦?”

他倒不是沒有對付于錦的法子,實際上于錦不過是一介布衣,雖然能夠寫兩個話本子,但沒有到太出名的地步。都說民不與官鬥,就算不動用他的那些勢力,憑着郝澄的身份,也足夠輕易碾壓于錦。

不過郝澄的意思是,并不想以勢壓人。他也不想在自家妻主面前表現得太過強勢,偶爾柔弱一些,也要讓郝澄自個做主。

郝澄嘆了口氣:“我原本,是想着把那于錦扒光了扔街上去,不過我畢竟剛剛上任沒多久,在朝廷根基還不穩。那于錦雖說是讀書人,可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她要是和我們纏上,雖然說解決也不算是大問題,但多少是麻煩,為了這麽個人,弄髒了自己的手,實在是不劃算。”

江孟真沒說別的,只附和道:“妻主說的是,為了這麽個人,确實不值得。”

郝澄又揉了揉額角:“不怕夫郎笑話,我這個人,心眼比較小,而且還記仇,凡是誰招惹了我,我定然要報複回去,否則的話,這心氣難平。”

誰坑了她,她要麽當場,要麽随後就報複回去。報複完了,把事情和人都忘了,自此兩不相幹。她不會去主動坑害別人,但若是別人坑了她,她也不樂意吃這個啞巴虧、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郝澄都是這麽個性子,只不過上輩子沒有這麽森嚴的階級制度,這輩子她處處有顧慮,行事也不能太亂了規矩、江孟真唇角微彎,笑道:“妻主這是直率,真性情。”

郝澄都快讓自己夫郎誇得怪不好意思了,她也不說什麽性格上的話,只問江孟真:“京城中有沒有能夠鑒別字跡新舊程度的?”沒辦法,這個世界又沒有什麽電子通訊工具江孟真遲疑了一下,應道:“有是有,只是那位老先生脾氣不是很好…”

她要的就是脾氣不好,有個性:“那,那位老先生在城中名氣如何,公允度如何?”她要的可不是什麽用點錢就能輕易收買的人。

江孟真道:“那人名氣挺大,至少在文人圈子裏是極其有名氣的。不過妻主要這個人來,是為了鑒別你和那于錦的文稿?她大可說自己直接寫的,并無文稿。而且你逼着她把文稿交出來,她也可指控咱們家仗勢欺人。若是做偷盜之舉,那更不好了。”

郝澄的顧慮他也明白,但如果行這一條路的話,不就和郝澄當初的目的背道而馳了,那還不如直接以勢壓人,讓那個什麽書坊把于錦給逼出來,再讓于錦吃夠了苦頭,她就能知道,什麽人能得罪,什麽人不能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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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種事情,只要上下暗示就夠了,随口打點一下,又不用耗費什麽力氣。何必這般曲折,還讨不了好。

思及此處,他不等郝澄開口,當下補充道:“妻主性子柔善,想着光明正大地回擊是好事,只是這不管是 官場還是市井之間,哪有那麽絕對的公平。你對旁人公平,但要是于錦處在你這個位置,絕對會以勢壓人。”

他嘆了口氣,盡量用委婉的語氣道:“妻主光明磊落,這個我自然是知曉,但你想想,是這些小人先不磊落再先,咱們幹嘛要對他們那麽好呢。”

這不是因為習慣問題嘛,畢竟生活的環境不一樣。她從小在比較光明的環境長大的,即便是在社會上也受了苦,但真沒有碰到過拿權勢壓人的,要鬥争起來,也不會像這個世界要死要活的。

原本郝澄是打算去親自請那位鑒賞大師的,聽江孟真這麽一勸說,倒也覺得有幾分道理,當下就打消了念頭:“夫郎說的對,是我太欠考慮了。”

她揉了揉額角,湊過去江孟真身邊,倚靠在他有些單薄的肩膀上:“京城到底是不比杏花村那種小地方,我來這裏雖然時間也有幾個月,但是比不過夫郎。你若是覺得我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妥當的,盡管提出來便是。”

古代人說,娶妻當娶賢,女尊要換過來,她自認娶得這個夫郎實在是夠賢惠能幹,有個這麽能幹的人不用,她又不是傻。

江孟真笑道:“我要擔心你嫌棄我管得太寬 了。”郝澄和他談過幾次心,告訴他用不着那麽拘束,她也不是那種擅長琢磨人心的,妻夫之間把話攤開來說才能讨她喜歡。

按照江孟真以前的性子,這話他得繞上三繞才會說出來,畢竟讀書人就講究個百轉千回,現在倒好,他直來直去,半點都不隐晦,這也是仗着郝澄喜歡。

郝澄果然和他預料之中一般,沒有為他這撒嬌一般的說法生氣,反而還顯得很受用,她不以為然道:“我就愛被夫郎管着,做妻主的被夫郎管着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有什麽好嫌棄的。”

她嗅了嗅江孟真身上的味道,是很淡的草藥的香氣,不會像中藥那種熏人,也不似香料那麽撲鼻。

她一擡頭,就見江孟真眉眼彎彎地瞧着她,眼眸好似皓月星辰,他低聲道:“妻主在看些什麽呢?”

“自然是在看我家夫郎生得好看。”郝澄輕咳兩聲,又把話題轉了回來,“既然夫郎不想用那麽迂回的法子,那你準備怎麽辦?”

仗勢欺人,那也是分方法的。有些人仗勢欺人,那人家說是專橫跋扈,目無王法,有理也說成沒理,手腕高的,那就是替天行道。

關鍵是她們沒什麽證據,權利也不夠大,如果有證據,或者是權勢滔天,沒有人敢一輪,理是站在她們這邊,還擔心老百姓說什麽。

江孟真摩挲着手指上的白玉扳指,笑吟吟地道:“對付這種人,哪裏需要費那麽大力氣,就是怕妻主覺得我這個人做事太狠絕了些。”

郝澄實在好奇,又追問:“到底是什麽法子,孟真你就直接說了便是,妻夫之間,幹嘛這樣彎彎繞繞賣關子,吊人胃口可不好。”

江孟真低下頭來,湊到郝澄耳邊,硬是以一種極其暧昧地姿态把話說完。

結果聽完了,郝澄對他的法子一點意見也沒有:“這也沒什麽啊,夫郎未免把我想得太心軟了些。”

江孟真笑意盈盈地沒再說話,他一開始想的法子郝澄肯定接受不了,只是話到嘴邊,他又臨時改了口。

畢竟有郝澄在,他做事情确實要留幾分餘地。現在本來女嗣就艱難,凡事給人家留一條後路,說不定上蒼有好生之德。就派送女觀音給他送了個孩子呢。

妻夫兩個把法子商量定了,那事情就可以吩咐底下的人來做。以前郝澄不習慣這樣的生活方式,不過江孟真也在慢慢糾正她的方式。做主子的,凡是用不着親力親為,不然自己累得夠嗆不說,還管教不好下面的人,搞得沒什麽威信力,為官之道,也是如此,要擅長用人和制衡。

郝澄表示,她家夫郎這麽聰明,她都聽夫郎的。當然她也不是沒有惋惜過,若是江孟真在這個世上為女子,那肯定是封侯拜相之才。

不過這個問題江孟真早想過,如今他已然比那個時候看得透徹豁達許多,凡是倒頭來換成他安撫自家的妻主。

那日郝澄撂下于錦在那落霞房就走,于錦第一反應,自然是大聲求救。但她嘴巴被郝澄用擦了桌子的抹布給堵上了,那蚊吶一般聲響,根本不可能驚動她人。

接着她用試圖挪動身子,先用個什麽鋒利的東西割破繩子,可那結越掙紮越開不了也就算了,也知道郝澄使了什麽妖法,明明只是捆了她的手腳,她就是像一尾在案板上的魚一樣,怎麽掙紮都掙紮不起來。

後面還是樓裏的小二娘進來,看她這麽個狼狽樣子,給她解了綁放她出去。喝茶的銀子那無恥的郝澄還坑了她一筆,好在她身上帶的東西夠值錢,抵押了當時的茶飯錢。

極其狼狽的回了家,于錦那是一肚子氣,好在她憑着新書賺了一大筆錢,夫郎也溫柔笑意許多,當天晚上在床上折騰了一宿,她心情好了不少。橫豎想了想,那事情太丢臉,說出去也丢她文人的面子,咬了咬牙,把事情忍了下來,想着找機會尋思報複。

結果報複的機會她沒有等來,麻煩卻自個找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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